“重华……”
一身白衣,朗朗风华。一剑在手,荡尽不平。
曾记得那风雅绝伦的白衣少年,曾记得那浪荡不羁的黑衣公子,韶华不为少年留,死生义,在心头。仗剑天涯,何等快活!然而,那曾是……多少年前的初识?
“……呃?”因那名字而令少年微微一顿。但却并未停住脚步。眉宇间似带了三分的疑惑,但他十分清楚,此地非是久留之所。
他仍是走得从容潇洒,脚下不再有丝毫迟疑。然而终还是在下一刻,当那个黑暗深处的声音再次响起,他猛地顿住了步伐!
“少年人,你不想要七夜亡灵花了吗?”
“夫人……是什么意思?”脚下一顿,少年的背脊微不可见的一僵。然后他半侧着身,慢条斯理的问出口。
但他却没等那位夫人给他答案。他已自袖中取出一个莹白色的冰玉盒。屈指轻弹,契合的完美无缺的冰玉盒盒盖被猛地弹起落入他的手中。几乎在瞬间,少年微微松了口气,然而却又在下一呼吸的刹那,那个刚刚松了口气的少年身子猛然绷得僵直!
在那个泛着莹润光泽的冰玉盒中,那朵被寒冰禁术所禁锢的妖异之花前一刻还散发着幽蓝色的光亮,却在下一刻以一种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枯萎、凋零,乃至瞬间化作一堆枯尘……
似乎有风从黑暗的深处吹来,沙沙轻响之中,少年徒劳地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终归只能无力地垂落在一旁。
几息之间,冰玉盒中已是空空如也。那朵妖异鬼魅的亡灵之花以一种决然而安详的姿态选择了自己的离去,丝毫不顾那少年的挽留,甚至连一丝枯尘都未曾留下……
“夫人!”喊出这两个字时,少年紧紧握住拳头,身体已经绷得笔直,似乎下一瞬就能在任何位置发动攻势。然而他到底没有。尽管他咬紧了牙关,脸色变成了一片黯淡的惨白。
少年十分清楚,至少十年之内,这是唯一的一朵七夜亡灵花。可那人的毒伤却最多只能拖一个月。即使世间最好的花匠也无法在一个月内种出七夜亡灵花。这种妖异之花从不受时间规则的约束。或许一个月后它会悄然开放在一个白骨盈野尸血横地之地,也或许,它百年之内都不可能再度降临人世……
而他现在,最赌不起的就是“也许”。
所以他没有动。他极好的控制住自身,没有让挫败与绝望的情绪打败他。再以极快的时间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接下来,他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白骨夫人的解释。
“生我白骨,血之以饲。曰我噬魂,魂之以祭。花开七夜,不老不败。叶落成双,魂者归来。悠悠浊世,焉可长留?……悠悠浊世,焉能长留!”
在那犹如预言般的古怪吟诵中,那个女子眼中闪烁着复杂而凄迷的色彩,开始了她的诉说。
“世人都唤它作‘七夜亡灵噬魂花’。可却极少有人知道,它真正的名字却是——引魂之花!”
“七夜亡灵花生于白骨之上,以腐肉为食,以鲜血为溉,可你知道它的种子是什么吗?任何一种花都有种子的不是吗?却从未有人提起过它的根源是不是?”
“因那是死者遗留在人世最后的执念!因那执念是亡者对人世的留恋,是以那也是幽魂从地狱幽冥回归人间的引路之花!然而魂兮归来之时,便是花亡之刻!”
“因那执念已消!”
“懂了吗?少年人,执念已消,散作尘埃。那朵已经引魂归来的七夜亡灵花,是断没有可能还有为你所用的余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