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已是前生劫,情深缘浅为哪般?鸿雁在天鱼在水,咫尺相隔天涯远。
菩提无树镜非台,本心无尘何惹尘?云随长风水东流,红尘处处花开遍。
——隐尘曲
隐尘曲【一】
那是落英祁君二十三年的夏日,骄阳高悬,白花花的日光耀得人睁不开眼,幸好身在山间,树荫之下凉风习习吹来,白衣倚在山间古树下,微显惬意的闭上眼。
她的唇边横着一管绿竹箫,白皙玉润的十指执着箫管,纤纤十指忽起忽落,白生生的手指犹如舞蹈般看得人眼花缭乱。声起之时似谁在呜咽低诉,语意低缓心意彷徨,诉不尽的悲苦哀伤缓缓凝于指尖,好似迷途之雁失了友伴再也找不到家乡的路,独自一个孤苦哀吟……忽而指尖一顿,曲声一转,恰如美人旋舞开来,脚下生莲,步步莲开,美人舞如莲花旋,世人有眼应难见,看不绝的旖旎缠绵……猛地声色一顿忽而向上拔高,嘹亮之音乍破,真似破云裂石声上九霄,仿佛久困深谷的凤凰乍见天光,欢悦高吟着便要月兑离困境重返九霄……声音渐高,渐高,再高——
“嘭!!!”
白衣睁开眼,无神的目光落在手中断裂数截的绿竹箫上,点点苦笑在唇角凝聚。
还是没有成功啊……这一曲《凤凰吟》当真是世间绝曲不成,不知古往今来是否有人奏成的?亦不知,那深困绝境中的凤凰,是否月兑离苦境回了家乡?
凉风徐徐吹来,白衣倚在树上的身子微微一僵,黯淡的眼眸中缓缓凝出一丝奇特的神采。
那风中,有一丝气味是她曾经极为熟悉的!
尽管那气味已被风吹得极淡极淡,但是敏锐的她仍能一下就可辨出。白衣微微苦笑,自从有了雪霏霏的记忆之后,她似乎在某些地方变得更加敏锐了,尤其……在面对血腥的时候。
重新倚在数间瞌上双目,白衣觉得自己该睡一觉,睡醒之后她也许就不会在想着去管与她无关的事了。然而闭眸不过片刻,树荫下的少年猛地睁开双眼,无神的眼眸里隐隐露出一丝懊恼。
数息之后,少年循着那丝气味行到山间一条小河边,眉间微不可见地一皱,少年举步踏入水中。循着那一丝腥气,行了约有半里方才顿住步伐。
白衣扬掌击向河面,漫天水花四起。轰响之中,一丝浅淡的血色如一条血色小蛇蜿蜒着自水底弥散而出,几个浪花打来,那血蛇顷刻消散无迹。
白衣眉目不惊,闻得那血腥气在此处更加浓烈了。她探手成爪伸向水底,所幸水位不深只到她腰际,片刻后,只听哗啦一声,一抹染了血色的银白被她握在掌中。耀目的阳光下,那人银衫染血极为狼狈,身上的血腥气虽被河水冲淡了些也甚是浓烈。白衣不甚习惯那刺鼻的腥气,天性中对于血腥的厌恶令她微微蹙起眉头。无奈的叹了一声,她抓住的正是银衫男子的后背,透过被浸湿的衣衫她能感觉到男子那跳得极为缓慢的心跳声,白衣微松一口气,也顾不得猜测这人的身份,便将他拖回岸上。
白衣将这人平摊开面朝上,简略的检查一下他的伤势,发觉这人浑身上下只有胸口处离心口一寸之地有一道极深的伤痕,那伤痕上此刻仍是不断有鲜血汩汩流出。显然那伤他之人意欲一刀毙命,却不晓得何故被他侥幸捡回一条性命。检查时还发现在他左胸上有一道极深的箭痕,虽然无法亲眼所见,但从触觉上以及那个伤疤的狰狞程度也足以料到他当日受到的是何等致命的一击。白衣心下暗笑,两番生死之劫都被他躲过了,这人的命还真不是一般的硬呢。
幸好白衣一直随身携带者伤药,索性宜早不宜迟当场为他细细敷上药。敷药时,白衣微微伏嗅了嗅男子身上的气息,她双目虽盲却自有一番认人方式,再者她的六感异于常人,每个人身上都有独特的气味与气息,她一旦认定任那人容貌如何改变也是瞒不过她的。故而她在认人方面本领极强。可是这个男子……她感觉这个人身上的气息有点熟悉,却想不到是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