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叶城主是个很无聊的人,偶尔会喜欢捉弄别人来获得一些低级趣味的快乐,或者说些让人听了很不喜欢的话,有这样那样的缺点……
可司徒小姐还是勉强凑合着说服自己,和这个人一起同行,去上鹤鸣山。
人嘛,总是优点和缺点并存的。比如叶无觞固然有讨人厌的地方,但优点也很明显。
比如说,他做饭好吃,再比如说……他……呃,很有钱,以及,他长得非常好看。
至于性格,暂且忽略吧。
只看脸的话,那这人真是非常养眼,绝对的赏心悦目。
何况,长途漫漫,骑马也要几天才能到,一个人走,实在不如两个人同行更有趣些。有人说说话,聊聊天,也很不错。二则,愿意和叶无觞一起走,也是因为关于鹤鸣山庄目前的情况,以及比武大会的事情,从他那里,总能得到更多的讯息。
司徒鸾鸢虽然身在江湖,名在江湖,可实际上,却是第一次踏进江湖之中,对于一切尚未了解通透,有个混迹江湖的叶城主给她多讲一些,让她多听一些,终究不是坏事。
难得,叶无觞又很愿意事事都将给她听,知无不言,简直可算是个博学多才的百事通。
于是,才刚刚启程没有多久,司徒小姐便已经对鹤鸣山庄有了个更具体全面的了解。
鹤鸣山庄的钟家,已经遇害的现任庄主,名叫钟斯礼,此外还有一位二庄主,钟斯祁,大小姐钟斯言和二小姐钟斯聿。
庄主钟斯礼和二庄主钟斯祁本身双生兄弟,容貌长得也很相似。只是二庄主的武功远没有自己兄长的武功那样出神入化登峰造极。
鹤鸣山庄是江湖上的武学名门,从建立山庄的老庄主那一代开始,便广收门徒,研习武学,很有大家风范。并且,他们没有门户之见,不拘武林正邪两派,只要合了性情脾胃,便都会结交。是相当好客又中礼仪的。
因此,这次的比武大会在鹤鸣山庄举行,必将会有空前盛世,无论是正道还是邪派,都必定会莅临赏光,座无虚席。
“我不相信有什么人,在江湖上,是只有朋友,没有树敌的。”司徒鸾鸢骑在马背上,听着叶无觞的介绍,不以为然,“更何况,所谓江湖,原本就没有什么永远的朋友,永远的敌人,倒是很多。”
“你这话说的甚有道理。所以我直说他们江湖名望很高,结交很广,朋友很多,且不分正派还是邪教。但却并没有说,他们没有敌人,不会有人想要加害。但我只是觉得,相较于一般的武学门派而言,鹤鸣山庄的庄主,没有做过什么天怒人怨之事,鹤鸣山庄的门下,为人行事,大体也都不至于有什么不体面的过失。我这一路细想,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仇,是必须要这样报的。所以,或许不是仇怨,而是阴谋。”
“起倒是有一事不太明白,心里好奇,不得不问。”司徒鸾鸢说。
“那你便问吧!”
“以为我对叶城主你不太全面的了解来说,你这样眼高于顶目空一切的存在,我看着饿,总觉得你似乎把天下都不太放在眼里,区区一个江湖门派,鹤鸣山庄,却能自你口中听到如此赞美,这似乎,不太符合常理。我很好奇,是什么原因,能使得天机城主对鹤鸣山庄青眼有加,可否告知?”
面对着看似好奇实则揶揄的一段提问,叶无觞依然能保持着翩翩风度,笑得仪态万方美貌张扬。
“这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当然是叶城主我天性正直,不喜说假话,凡事,有一是一,为人从不偏颇。”
司徒小姐沉默不语的盯着叶无觞细看,只见他说这一席话的时候,面色如常,语意清淡,态度从容,就像是在评价一个于己无关的人,赞美的简直自自然然,毫无违和感。
司徒小姐简直就要开始佩服他了。
但这个时候,不远处有两个人,纵马朝着他们的方向奔驰过来。
其中一个鹅黄衣裙的姑娘,手里挥着鞭子,便在马上喊道:“表哥!”
司徒鸾鸢却注意到,这鹅黄衣裳的姑娘身后,那一人一骑,紧跟而来的,却是许久未曾见面的,玄王聂默笙。
这两个人很快骑马迎面而来,说话间便已到了眼前。
双方下马,聂默笙便自然而然先看向司徒鸾鸢,对她说道:“教主要事在身不能走开,却又心中惦记司徒小姐的安危,说是走散多日,派去在约定地点等你的人,却没能等到你,不知出了什么情况,随即命我出来迎你。”
他说着,又看了看身边那鹅黄衣衫的姑娘,“这位是鹤鸣山庄二小姐钟斯聿,听闻叶城主也在近日要上鹤鸣山,便随我一道前来,说是要迎接表兄。”
——迎接表兄。
这四个字,多么解惑!
难怪二小姐一见面就朝着天机城主喊表哥。
难怪这叶城主对鹤鸣山庄的人,青眼有加,只赞美,不贬损。
一切答案,原来,都是如此的具有现实意义。
司徒小姐心中感慨不已,侧头看了看叶无觞。
以他先前那说谎不打草稿的架势,此刻被发现了事实的真相,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无措汗颜的感觉,坦然接受了司徒鸾鸢的注目礼,依旧笑得一派风雅,看不出丁点猥琐气质。
这般自然的气韵高华,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学得来的。
司徒鸾鸢自叹弗如!
“我们才下山三天,就在前面的镇子里定好的客栈,一边派人打探消息、等消息,顺便出来走走看看。想不到还真的就接到了人。”
钟斯聿不愧武林名门世家的小姐,独有一股沉稳气韵,连说话声音都低低缓缓的,让人听了只觉得十分舒服喜欢。
“哦?可都打探着了什么消息?”叶无觞对自家表妹说道,“不想先放出消息,就是为了不想要你劳碌一趟,下山等我。”
“我倒是不想等你接你,可惜我娘想你,每日念念叨叨,耳朵生茧,还不如下山早早来迎接你了,不然,你一日不来,我一日得不了个清净。”
“姨母可还健康?”叶无觞问,“我这次特地给她带了家乡的贡茶,估计她不是想我,是想这一口家乡的味道了。”
“她若听见你这样说,必定打你。”钟斯聿低低的笑出声来。
这表兄妹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话家常,旁的人自然搭不上话去,司徒鸾鸢却又不免感慨。
她平日里看叶无觞,只觉得这人心思古怪,脾性奇特,完全不像个正常人。
此刻此时,听他说话办事,却也稍微回来了那么一点烟火气了。至少,这和乐融融的对话里,透着的讯息是,叶城主也是有家人有亲戚,甚至,也还有着亲戚之情,并且,他也是可以待人说话,温暖可亲的。
就在司徒鸾鸢胡思乱想的时候,一旁的聂默笙牵马走到她身边,递了一顶纱帽给她。
“戴上。”
“戴?”司徒鸾鸢接过,不明所以,“为什么要戴这个?”
她低头细看,只是柳藤编的一顶圆帽,上面装饰了细细的银链和圆润的小玉珠子,风帽上缀着一层白纱,前短后场,戴上之后,前面刚好可以遮颜,后面则是缥缈的挡住长发,上头的饰物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微响。
漂亮的确是很漂亮,只是她不明白,青天白日,又无风沙,要戴这帽子做什么?
多憋闷!说话看人都不方便。
聂默笙为了解她心中疑惑,很快的又拿出一张为装裱的纸画卷。
轻轻一抖,画卷打开,里头画着一个姑娘,红衣,身旁绕着蝴蝶,而那张面孔,就与司徒小姐的脸,八分相似,七分神似。
分明就是她的画像!
来不及感慨这古代的哪位画师手艺真是不错,聂默笙却已然对她说道:“前面的镇子里买的,现在是鹤鸣山附近,十里八乡画馆里卖得最走俏的商品。据说,这是医仙神女娘娘的画像,供奉在家里,早晚叩拜,可以得神女保佑,不但能够无病无灾,趋吉避凶,还能有求必应,加官进爵,多子多孙、益寿延年、身体康健、长生不老、容颜永驻……哦,还能求子送子,保佑良缘……”
聂默笙将最近听到的最神奇最不可思议的这些话题,说给了眼前的司徒小姐听。
看到对方瞠目结舌的表情,心中颇觉快意。
事实上,他在初看到这幅画像,继而听到这些传闻的时候,差不多也就是同样的一副神情。
很难想象的感觉,一个前些天还在你身边一起说话聊天,你曾看着她在议事厅里商议要是的时候却不住嘴的拼命吃东西,看着她将一杯热茶水洒在自己的衣服上,然后还一起在树林来找蛇,甚至听她讲些胡编滥造的江湖故事……
明明是身边的一个普通姑娘,才多久没见的功夫,转眼之间就被捧成了天上神女,据说拜了之后便能飞黄腾达,长寿不死,赌运昌隆,等等等等……这能不奇怪么?!!
“我……”
司徒小姐听了聂默笙的话,又盯着看了看那画像里自己,心中升出的想法确实,古代人没有版权意识真是太讨厌了!
她的肖像权,凭什么别人随便画了拿去做买卖,要卖也是她自己卖才比较合情合理!!!
“这些画,前面的镇子里,到处在卖,你若是不想才一进去就被人围着跪拜磕头烧香,当菩萨一般的供起来,就还是趁早把这个戴上吧。”
聂默笙非常良心的建议。
司徒小姐瞬间想起之前在州府客栈中,几乎一夜不能成眠的凄惨遭遇,顿时二话不说,将纱帽戴在了头顶。
于是,人生就是,人怕出名猪怕壮。
先前才刚刚吐槽了说没有现代明星的墨镜鸭舌帽,原来,入乡随俗,古代的侠女自然有古风的装扮,一定风帽,轻纱遮颜。
骑在马上,飘飘渺渺,感觉世界都笼在烟雾一般,颇觉得可以自己催眠自己,是个倾城倾国,风华绝代的江湖女侠……
司徒鸾鸢觉得,这样下去,她每天都会被自己给帅醒的!
简直太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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