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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俩拒绝了车撵,徒步走在偌大的宫道上,周围是红漆黄琉璃气派的建筑,脚下是方方正正的石板,多了几丝威严却少了些许人情味儿。

沈谦与母亲并肩而行,感叹道:“看来太后是想拉我们一家下水了!”

“呵!你也看出来了?”高阳公主身上的一袭桃花的宫装在这直直射过来的阳光下显得耀眼而孤傲。

“生在皇家,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都逃不了算计和被算计的命!你母亲我早已经习惯了,也怪不得你外祖母。”

沈谦伸手揽过母亲的肩膀,“虽然失礼,但我很想这样安慰安慰您。”

公主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拍着儿子的手,道:“本宫岂是那等任人拿捏之辈?你太小看本宫了!”

“儿子从来没有小看过您,只是觉得身为您的儿子,是时候为您和父亲遮风挡雨了!”沈谦笑着露出了一口白牙。

“出点很不错,你也在提醒我和你父亲这个老了的事实!你个不孝子!”高阳公主捏上自己儿子滑溜的脸蛋儿,使劲儿搓揉了几把才收手。

仰头看着比自己还高了一个头的儿子,高阳心里一酸,道:“我和你父亲一直都在等着你们兄妹长大,当你们真的长大了懂事了,我们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沈谦伸手牵过母亲的手往宫门走去,漫长的宫道深重的宫墙,闲庭漫步似的脚步缓缓离开,抱着对关在沉重宫门后面一切事物的敬畏和逃离。对于不属于这里的人来说,只有踏别了这片重围,他们才觉得活得真实了些。

杜立德和季康被安置在沈谦院落后面的小别院里,那是沈家兄妹儿时的书屋,院子里有一棵高大的梧桐,茂密的树枝一直延伸到两侧的厢房。

杜立德躺着晃着椅子回来摆动,提着酒壶,悠悠的和季康侃大山。沈谦进了院子俩人都闭眼不知,一股熟悉的酒香扑鼻而来。

沈谦用脚蹬住晃悠着的椅子,低头嗅了嗅,问:“酒窖里的竹叶青?你们俩做贼了?”

杜立德一个趔趄向前,护着手上的酒壶麻利的站立起来,笑嘻嘻的回答:“到侯府做客哪里还用做贼才喝得到好酒?”

季□□怕沈谦把他划入杜立德那边,立马澄清道:“我这壶就是普通的白酒,爷你闻闻!”

沈谦拍开他的手,目光在俩人之前来回扫视,“总不能白喝吧,做点儿事报答一下如何?”

杜立德挑眉:“又是溜门撬锁的勾当?”

季康一惊,身体与语言同时表示拒绝,结结巴巴的道:“我我我不干,将军说的是保护公子你,不能干其他事儿!”

沈谦默,冷不丁的拍了杜立德的大脑门一下,道:“我说什么了吗你就乱开口?”

“您说您说,您现在说!”杜立德低头侧耳作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知道哪里能印假章吗?”沈谦问。

季康被吓得手一抖,杜立德却平常得如喝白开水,还得意洋洋的回答道:“寻常人哪里有我刻得好!”

“是么?那就交给你了,给我刻一枚宋继宗的私章,随身携带的那一枚,你应该见过的!”

杜立德不淡定了,舌忝了舌忝双唇,紧张道:“你得告诉我你要干嘛,不然就算是你,我也不会出卖兄弟!”

沈谦点头,开始解释……

杜立德听完就木了,眼睛皮一抖,回神问道:“你是说你想要宋二哥娶郡主?我没理解错吧?”

“完全错!”沈谦道,“我的意思是假装你懂吗?伪造一封宋继宗的家书表明他想要娶沈菀的意思,然后让宋将军来提亲。我们都知道□□自然是不会当真的,假装应承下来也不会真让他俩成亲的,你放心!”

杜立德咽了一下口水,为难道:“那你为何不在走之前就和二哥商量好呢?现在也不会急冲冲的来作假啊,老麻烦了!”

季康在旁边幽幽的插话:“因为他也知道宋二哥不会同意。”

“是的,就是这个意思!”沈谦承认。

杜立德怒了,跳脚道:“那你都知道他不会干了你还拉我入伙?!惹怒了他我还能有好果子吃吗!不行不行,你别害我啊,我做了这事儿还敢回去吗!他还不放宋小三儿咬死我啊!”

沈谦挑眉,季康立马扯住杜立德,提醒道:“先不管回去的事儿,先管管你现在的事儿吧,你要是不答应这位小爷,咱们也回不去呀!”

“咋地?还要□□我们?!”杜立德拗着脖子丝毫不把侯府的武力值放在眼里。

沈谦施施然道:“贺戚骆让你把我平安带回去,知道‘带回去’的准确意思吗?”

杜立德瞬间明白,也就是说要是他不帮忙,这位爷不愿意回去,他俩还得跟着他在京城待更长的时间,说不定大军归来了还蹲在侯府这坑里挪不了地儿!

杜立德憋屈的说道:“那你得保证二哥不会对我来阴的。”

“我保证!”沈谦爽快应承,按照他对宋继宗的了解来说,对于这种明显不需要秋后算账隐忍不的事来说,他大概当场就会作了——明着揍他一顿。所以,他觉得杜立德大放心。

季康在旁边听得心颤颤的,觉得果然是不该跟着来京城,早知道就敲断自己一条腿好了。看着杜立德悲伤的仰头酝酿情绪,哎,都是对自己太过慈悲惹的祸!

入夜,三人从侯府后面混着夜色悄悄出了门,一行黑色的着装,立马就融入了黑夜之中。

城外静悄悄的,偶尔有几声犬吠传来,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山间,显得异常阴森诡异。距离别庄还有一段距离,沈谦披着黑色披风下了马车,杜立德警惕的环绕四周。

季康将马车牵入林子里,杜立德护着沈谦等在路边。

“怎么非得选这么时辰?鸡皮疙瘩都给我膈应出来了!”杜立德低声抱怨。

沈谦戴着风帽系着高领的披风,只露出来半张瘦削白皙的脸庞。

“别庄周围都是眼线,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季康悉悉索索的从林子里走出来,黑色的长袍将他整个人拉伸了不少,伴着幽深的月光出现的沈谦的身后,差点没把杜立德给骇到水沟里去。

“爷爷的嘴儿,你走路来点儿声音成不成,吓到…公子怎么办!”杜立德难得大舌头。

季康很委屈的说道:“我都故意用衣角摩擦出响声来了,是你自己没注意。”

沈谦闷笑,兀自向前走去,两人赶紧一左一右的跟了上来。

躲在别庄的附近,杜立德拦住了沈谦,皱眉听了一下,说:“周围人挺多的,你没有内力遮掩,呼吸和脚步都太容易被现了。”

“那怎么办?”沈谦低声问。

季康说:“让老杜背你,你捂住口鼻尽量不要呼吸。”

杜立德莫名的感觉不好,总觉得以后会因为这个再挨一次揍,这是为什么呢?脊背上爬上一股凉飕飕的的冷意。

“你背我有没有把握不被现?”

杜立德回神:“不会,虽然都是高手,还不值得我放在眼里,放心吧。”

沈谦点头,拍了拍杜立德肩膀示意他蹲下。季康在旁边望风,沈谦轻手轻脚的趴在杜立德宽阔的后背上,扯住披风一角捂住自己的口鼻。

杜立德大概真的是有点本事,起码沈谦没有被憋得面红耳赤的时候,他就已经迅速模进了别庄一侧,手脚麻利的把人放了下来。

杜立德模进去过卿严的卧房,带着季康和沈谦几转几拐的就绕到了房前。

杜立德贼兮兮的一笑,和季康相继从窗口轻轻一跃,在地毯上打了几个滚儿站了起来,轻轻的拖动门栓为沈谦打开了房门。

站在卿严的床前,沈谦欣赏了半天他的睡姿,才开口道:“眼睑在动,装得不像啊!”

卿严扑哧了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笑着打量了沈谦一身黑衣装扮,说:“你手下进来我还以装作不知,你嘛,就太考验我了!”

杜立德和季康守在外面,沈谦不客气的坐在了卿严的床边,模了模床边的镂空雕花,黄金千两也换不来的百年檀木,沈谦啧啧叹道:“果真是富得流油,怪不得几方势力为了你争得不开交,这么雄厚的财力谁不想纳入囊中啊!”

“我还以为你不在乎这些呢,怎么?也想要?”卿严撑着腿极为潇洒的坐在床上,轻佻的姿态。

沈谦笑,转头看着他说:“见到了你,我才知道我向来保守谨慎的父亲竟然也有如此胆大妄为的时候,难得啊!”

卿严收敛神色,谈到沈文带着极为恭敬的神色,说:“你太不了解自己的父亲了,在我看来,他才是真正的侠客!”

“你是第一次用‘侠客’来形容他的人,但我觉得他应该会很高兴。”沈谦笑得眉色飞扬,看着卿严的样子也没有了当初的排斥讨厌,反而觉得有些真性情。

卿严继续刚才的话题:“你想要这一切吗?我以悉数与你……”

沈谦抬手阻止他说下去,眼睛直直的盯着他,问:“你觉得我是在利用你的钱财吗?因为我父亲救了你?”

“如果是,我也不会介意的,你放心。”卿严耸肩。

沈谦仰头一笑,说:“如果能看到十年后的话,你会知道我是在帮你,准确来说是双赢!只惜我们都没有这个本领,只有让你继续误会我了。”

卿严撇嘴:“既然都不能看到十年后,那你怎么知道你是在帮我?你在路边得了哪个神算的眼了?”

沈谦:“时间以论证,如果你不信的话。好了,我顶着这么多双眼睛不是为了就还未生的事情跟你辩论。”

卿严将面前的人与记忆中的人重叠起来,却现因为太多的不同,导致这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你说吧,我已经选择了站在你这边,你尽管开口。”

沈谦:“谢谢,我不会让你白白辛苦一场的。”

卿严想说不用,但是看着沈谦坚毅的神色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打了个转儿,“说吧,要我做什么!”

“假装答应姜宸英和他合作,再想办法给他一批火枪。”沈谦简短的道出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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