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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村子还有百米的时候,大当家指示所有人下马步行,贼子们纷纷跳下马背,这是他们惯常的招数,普通百姓根本没有那么好的听力,这是深夜,他们只需要在距离村子一定脚程的地方下马,悄然而行,就一定会有所斩获。

“大哥也太小心了,这次我们出动了这么多人,还怕那些手无寸铁的几百村民?”马三儿在后面牵着马悄悄咕哝。

二当家伸手一脚将他踹入道路边的水田里,马三儿身手还算敏捷,就着斜坡翻腾几下自己就跳了起来。模模鼻子,不一语的跟在队伍的后面。

越走越近,大当家心里却越来越不踏实,眯着眼,眼神秽浊而阴鸷,他说:“这个村子不太对劲儿!”

二当家略微沉吟,道:“没有狗吠,大哥是这意思么?”

大当家点点头,挥挥手,二当家立马让人把马三儿踹到前面来,说:“去前边儿探探!”

马三儿腆笑着脸,乖乖的去了,走在路上,心道:有这种活儿就找老子,莫不是老子长了一副以随意欺凌的面相?个龟儿子!老子先进去爽快爽快再出来岂不是更好?马三儿眼珠子一转,立马笑得更深了。

还未等马三儿靠近村庄的入口,轰然而起的大火照亮了半边黑夜,飞升入空的火苗与空气之间摩擦出滋滋的响声,喷吐的火舌像是长着血盆大口的妖怪,直冲冲的对着众人耀武扬威。

“这是怎么回事!”大当家低吼。

二当家疑惑的看着前面的村庄,道:“马三儿已经去了,大哥再等等信儿。”

马三儿煞白了脸蹬蹬蹬的退了几步,对着围绕村子而起的大火,像是最宏伟的屏障将他隔离开来,他立马转身逃跑。

一双清亮而狡黠的眼睛慢慢出现在了他的身后,那双带着笑意与杀气的眼睛一眨,马三儿立马被放倒在地,不等他开口,一个竟是比他当家的还高大壮硕的男子手脚麻利的往他嘴里塞了一块布头。

马三儿惊慌的瞪大眼睛,双手被缚在身后,双脚缠绕捆绑系在双手上,竟是胸膛着地,四脚朝天。

“公子放心,这是在下研究出来的最受绑匪欢迎的姿势,他会好好享受的!”

杜立德瞪圆一双大眼睛凑到马三儿面前,马三儿被吓得连连摆头。杜立德起身,头一次这么恭谨的称呼沈谦为“公子”。

沈谦信步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马三儿,声音轻盈而温和,像是和好友聊天一般若无其事,说出来的话却是:“我问你答,出我不想听的声音或是敷衍了事……”杜立德拔出一把大刀直至马三儿的裤裆。

马三儿惊恐的一个劲儿点头,沈谦退了一步,童颜走上前来,慢慢拿掉马三儿嘴里的东西。

“……救!”

胸膛一声沉闷的响声,马三儿已是痛彻心扉,冷汗瞬间打湿了衣服,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恐怖。

“得了,公子我的耐心就到这里了,把他划好看点儿。”沈谦轻蔑一笑,转头离开。

杜立德阴测测的露出一口通白的牙齿,童颜立马跑开背过身去,只听见唰唰唰的响声与刀刃与皮肤相切的声音,童颜小脸儿煞白,杜立德在马三儿破碎的衣服上擦干血迹,满意的收了刀,提起已经痛晕的废材,举起力,砰的一声穿过火苗的围绕直直的扔到了对面。

“马三儿!”

马三儿的脸已经被毁,□□的皮肤已经被划得不堪入目,交叉果断的刀痕让胸膛与背部丝丝浸出血迹,身上并没有被绳子束缚的痕迹,若不是刚刚还在这里嬉笑耳语,他们断然是认不出眼前的人就是马三儿的。

“马三儿的功夫还算我们中以的,怎么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被伤成这样?”一个光头男子上前,头上还留着寺院里的诫疤,瘦弱的身子让他看起来并不像马贼。他不知道沈谦还花了功夫问话,不然,他瞬间这样飞出来都是能的。

二当家立马做出判断,阴狠的咬牙:“他们一定有很多人!”

“你什么意思?”大当家侧目。

二当家的鼻翼微微煽动,不忿道:“这还不明显吗?已经有人赶在我们前面洗劫了这个村子,这大火这个时候燃起来,一是提醒我们他们讲究先来后到的规矩,二是……毁尸灭迹!”

大当家摇头不信,跨上马拎着缰绳绕在手上几圈儿,狠狠道:“老二随我前去看看!我就不信还有人在我们之前收到了风声,驾!”

村子里的人在火光交错中交手,一方明显占了优势,高猛的壮年追着村民举刀乱砍,喷溅的血迹在火苗中阴煞得吓人,来来往往奔跑的人哀嚎哭泣,妇人与小孩儿的声音在火圈中越来越弱。

一高大威猛的大汉杀红了眼,转头就看到站在离火圈不远地方的两人,眯着眼睛阴狠的看过来。

“是何人!”声音响彻云霄,震动天地。瞠目圆瞪,阴气十足。

大汉飞身跳过火圈,刀尖上的血迹顺着尖锐的刀锋滴滴落入泥土之中,他一声长啸,竟是连见惯血腥的大当家都被震慑了几分。

他提着刀怒目而来,背后血红的场景是他威武的战场。

“不说话就死!”他一声怒吼,长刀入地,竟是入土半许。

二当家已经腿软,想着后面还有自己一大帮兄弟才微微壮了几分胆色,大当家咽了口唾沫,稳了稳心神才踩住了马镫。

“我们是风神寨的人,你是何人?”这话就显得底气不足了,从来都是先动手再开口,没想到今日竟是连“马贼”二字都难以月兑口。

壮汉嗤笑一声,高大的身形一晃,瞬间把二人提携下马。

“跟我说话,还没人敢在立在上头!”壮汉双手一扔,两兄弟皆滚落在地。

其实杜立德误会他们了,他们完全是因为腿软才下不了马的,好歹纵横江湖了这么多年,一身匪气完全不是他们二人能比拟的。

“你敢扔老子,老子后面有几百人等着…!”大当家本想说“有几百人等着碎你的尸”,杜立德双眼一瞪,他自是咽了下去。他也明白,再有几百人又如何,即使这个大汉逃不过他们的围攻,想要取他兄弟二人的性命也是刹那间的功夫。

“我们公子在前面行事,不想死的话就带着你们的人往回滚,要是敢再进一步……”杜立德提起大刀,伸出舌头舌忝了舌忝刀上的血迹,呸的一下吐了一口唾沫在大当家脸上。

“你!”大当家拔刀相向,二当家立马拉回了他。

“敢问你家公子是谁?既然如此大的本事,尔后我们兄弟自当拜访拜访!”二当家问。

杜立德剑眉一竖,笑得很是蔑视,道:“就你们这群小瘪三儿也值得报上我家公子的大名?你还是滚回去修炼几年再来找你爷爷我耍一耍吧!”

二当家的脸黑完了,哪有碰上同行不报名讳的,当即就变了脸色,屈指吹了一声口哨,轰隆隆的马蹄声随即踏来。

不到片刻,杜立德已是被包成了饺子,里三层外三层的犹如天罗地网。村子里不断传出哀嚎与叫骂,刀剑相碰的声音清晰入耳。

“小子,看你有几分本事才与你啰嗦几句,不要不识抬举。谁不知这方圆百里就我这风神寨最有搞头,瞧你身手不错,要是你跪下几句爷爷,我兴许收了你入伙也不一定哪!”大当家擦干脸颊,见着此景顿觉底气大增,对着杜立德讥讽了几句。

杜立德本就是个暴脾气,不用沈谦的叮嘱也要让这两个孙子瞧瞧到底锅儿是不是铁打的!

伸手抽出旁边马贼身上挂着的长绳,杜立德刷刷一头绑在了自己的大刀一侧,阴测测的盯着大当家,道:“不怪爷爷没提醒你,这是你自找的!”

说完,大手一挥,突起的手臂肌肉极具有爆力,风声渐起,杜立德一脚跺在地面,扑起的灰尘迷蒙了众人的眼睛。

“嘶!”

“砰!”

壮马哀嚎,纷纷仰天长鸣,痛彻入骨,不顾身上还驮着的人立马嘶叫飞奔起来,有些往回头奔跑,有些不顾前方的火焰冲入了重围,有些则嘶吼着冲入广阔的水田,四散逃窜,均让身上的人纷纷落马,有刚好落进火圈的,烧得龇牙乱叫,求饶不已。

杜立德还不罢休,亲自动手提起大当家捆缚在弯弯绕绕的尼龙绳当中,狡黠一笑,提着人飞到树枝上,将人高高悬挂于树上,一头的大刀直直的垂落,大当家吓得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说来看看,谁是谁爷爷?”

逃窜的惊马,熊熊的火焰,还有捆在身上隐隐作痛的痕迹,大当家瞪目咬牙:“兄弟们替我杀了他!”

杜立德不想他还有如此血性,下面的马贼听到大哥的吼叫立马举刀向杜立德冲来,他们早已是被激的斗性,也不顾是不是能战赢,纷纷提刀而来。

当沈谦步入火圈而来的时候,一串串粽子挂在了树上,摇摇晃晃的煞是喜人,数百人的队伍,竟有二三十人被悬挂于上空,沈谦笑着拍手,清脆的掌声让暂歇的双方双双侧目。

“公子。”杜立德护在了他的身后。

他们想出此招也是怕公然维护村民,眼前的这些马贼会以无辜村民要挟他们,杜立德力大无穷,即使以逼退他们,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若不是这些都是跳梁小丑,杜立德也不见得能占到便宜。这下好了,让他们误以为沈谦他们也是洗劫的一方,用人质要挟这一项是断断做不了的,那些村民只需要在火圈中做戏给他们看,就没人敢踏入其中。哦,沈谦想到,刚才被甩到火圈中的人被如法炮制扔了出来。

“看来是没有谈妥了?”沈谦的声音极具特色,温和却带着冷色调,语气淡淡的没有多大起伏,长身玉立在这些腌臜的马贼中,更是显得俊秀不凡,白衣胜雪,犹如天神降临。

大当家被杜立德揍得只能眯起眼睛看来人,只看一眼便冷汗直流,他也算见过许多达官贵人了,抢也抢过,奸也奸过,却头次碰上沈谦这么个人物,看着温润淡漠的样子,再看看躺着和挂着的兄弟们,哼哼,实则蛇蝎心肠。

“要杀要剐尽管来!老子要是皱了眉头就是孙子!”老大总是要硬气些的,即使下面的人都有些颤颤巍巍了,但他还是咬牙不肯投降,今日死了还好,要是不死,现在跪地求饶岂不是在兄弟面前没脸?

沈谦跨过地上横七竖八的人,杜立德下手并不算狠,都只是晕过去罢了,并没有多大伤害。沈谦不想激起他们骨子里并不算多的血性来殊死一搏,是以都只是晕死过去而已。

“诸位路过此地,我等先来一步也算是主了,对于客人,我们向来是以礼相待的。”沈谦负手而立,微微一笑。

大当家翻了一个白眼,晃动了一子,道:“这就是你说的礼?欺我们没读过书怎的?”

沈谦:“不得已罢了,我的属下已经告诉你们,劝诫你们离开了,现在这副模样,也只是自作自受!”

大当家咽下一口闷血,咬牙道:“你要如何才能放过我的兄弟?”

沈谦抬眉,细长的眉毛微微挑起笑意,道:“简单,留下你们在上一个镇子抢下的一半钱财。”

“我们还没动手就已被你们抢先一步,哪里来的钱财?莫不是你还要跟着我们回寨子里去?”大当家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沈谦眉梢竟是寒霜,看得大当家心怵不已,本就是清冷高贵的人儿,冷下脸来竟是连大当家这种狠角色都怵了。

“你竟以去问问那个被扔出来的人,跟我墨迹的下场如何?嗯?”沈谦尾调上扬。

“哼!那都是我们兄弟的血汗钱,你也好意思开口?”大当家冷冷道。

沈谦指了指还燃着的村庄,唇色冷调单薄,轻轻开口:“他们又做了什么,何以让我们动手洗劫一空?闻到血味儿了吗?你的骨子里有没有感到一点点兴奋呢?”沈谦的眼睛狭长而冷漠,眼角的弧度像是闻到血腥味儿的猛兽一般轻轻颤动,犹如杀人狂魔一般恨鸷。

大当家被沈谦漠然一切的神情给恐吓到,这种人最棘手的就是变态而不怕死,他算是踢到铁板了,咬牙:“一半就一半!老二,给他!”

二当家被杜立德涮得衣不蔽体,踹了一脚旁边的小子,恨道:“没听见大当家的话?还不快去!”

杜立德收到“孝敬”,自然是眉开眼笑,从大当家的身下取回自己的刀,凶狠的挥了挥大刀,收手背在了身上。

“如此甚好,大当家留下与我话别片刻,其余人走吧。”沈谦抬手。

马贼被杜立德打得零零散散,见着沈谦不似凡人的狠毒阴漠又惊惧不已,收拾好“战场”悄悄的离开,生怕村子里的沈谦的属下收拾完了村民又来拿他们的命了,只得赶紧离开。

又出来一壮汉,声音粗犷浑厚,大声大气道:“公子,都处理好了,钱财不多,倒是有不少的漂亮姑娘,您看?”

“全部押回去,钱财嘛,公子我少不了。”沈谦眼神示意从马贼那里得到的一箱财宝,大当家看得很是肉疼。

“那属下通知兄弟们收手了,哎,这是?”壮汉才见着挂在树上的大当家,挑眉一笑:“是公子的朋友?要不要喊兄弟们来认识认识?”

“也好,懂规矩是好事儿……”沈谦点头同意,大当家哪里会让人再来折磨他一番,兄弟们都退出好远了,他自然也不端着架子了,立马赔笑道“不用不用,哪里劳驾诸位了”。

“哦,是吗?也好,带着家伙事儿回吧,天色也快亮了。”沈谦背对大当家,嘴角眉梢皆是笑意。

壮汉听命,立刻转身传话去了,夜色太暗,以至于挂在树上的大当家看不清他抖动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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