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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再回玲珑居

青竹林石畔,紫抒落坐与此,月兑了鞋袜,莹白双足缓缓没入浅水溪流,灵兮双瞳始终盯着嵌入溪流的山峦壁峰,独自沉思,师兄到底何时能够归来,他是否有想她,念她的时候?怕是无人在旁相扰,清闲多一些吧,

她始终知晓傅青梵的脾性,喜安静独处,日子过的实属单调,以往谷中生活,大多为练剑修行,看些梵文书籍,偶尔闲暇时刻,会被师傅磨去切磋棋艺,长久的时日,铸就了她爱在旁观摩他的习性,

傅青梵常在碧华潭旁练剑,身姿轻展飞舞,衣决迎风翩然,剑术精湛,整个湖畔开满了珍珠梅,他的身形窜梭其中,白色的珍珠梅同他相衬,很美,不沾染凡尘之中半点浮华,妄念,仅是世间少有的一种纯净属于自然的美,

她喜静坐两手撑着腮帮子,看傅青梵下棋,目光追随其指尖游走,甚至知晓他的右手食指左侧间存有一枚极小的暗红沙痣,偶尔情不自禁抬眼注视他的面容,观察他的脸上是否流露了不一样的神情,即使瞧见他细微捻唇的动作,亦会暗地里欣喜半天,

他们的修行均已抵至不食五谷的境界,可紫抒晓得他甚喜的一种食物是芥菜,喜欢亲手做给他吃,然也只能偶尔做做,若是做的频繁些了,傅青梵就会斥责她枉顾修行,于是乎做其喜欢的食物,仅仅只能隔三差五的做,亦要好言相劝的哄着他吃下稔,

谷中的生活清闲自在,她喜欢追着傅青梵跑,黏着他,呆在他身边的感觉,

由此紫抒开始怀疑当初太乙真君让她下界到底是帮傅青梵历劫,还是为了成就自个的情劫了俨,

他的心里依旧毫无波动,而她却安然陷下去了。

“紫紫?”有人至身后轻唤,紫抒不予理会,

禹坤见她不理,将一块布卷施法落于其头顶,

莫名的阴影笼罩,紫抒向上抬眼轻瞟了瞟,取下来,疑问,“作甚的?”

“需要出谷配置酿酒的物事”

“你与师傅入谷之前,不都是采办齐全了的,”

“忘了几样实属正常的,”

“怨不得诸般着急用得驻颜丹来维持相貌,怕是上了年纪,不然怎会如此健忘落了东西,”

禹坤立于一边,轻声笑了,跟着瞄了几眼搁置溪流浅水中的赤足脚luo,“虽已被我看去身子,现下也不用呈出如此甚美的精巧细足,让我脑中重现当日情景吧,”

紫抒回首瞪其一眼,“再说,把你舌头切了送与师傅下酒喝,”

“紫紫这话确是好笑的,我受伤了,有谁来为你家师傅酿酒喝呢,”

紫抒鄙夷“除去乌酒,禹公子真当这天上人间亦无好酒了不成!”

“天下美酒何其多,可眼下令师心里却是独独惦念乌酒的,”

禹坤上前跨了几步,停在她的身侧,遥望一眼山峦峭壁镶嵌的溪流,“今日风景无限好,如此便随我一同出谷吧,怕是长久这么呆着,会憋死个人的,”

紫抒吃惊,原来他是不喜寂静的生活,顿时出声,“人到不会,憋死个龙还差不多-”

禹坤若有所思的回目调倘,“紫紫若是呆得住,怎会白日时常跑到此处静坐呢”

“我是在等人的,”

“哦?此谷这般等人岂不更是心焦难耐,还不如随我到外面碰碰,兴许能够撞见你要找的人呢,”

紫抒垂目,思量半刻,嘴角渐渐溢笑,“倒是有理的,”说罢起身穿了鞋袜,欲同他一道出谷,

——————

两人结伴而行,踏上木舟,拨开路途层层迷雾,到得湖边,一辆奢华至极的香撵静候此处,红色纱幔遮掩的香撵外,各站四个黄衣女子,姿容恬静,瞧见禹坤上岸,微微侧身施礼,齐声道了句主子,

紫抒惊乍了,这厮派头真够大的,出个谷,还需下人来接送,

禹坤走近香撵边,一旁的婢女悉心拿出小凳搁置其脚下,他踩着登上了香撵,抬袖轻挑纱幔,“愣着作甚,快些上来吧!”

她也不扭捏,紧随其后上了香撵,小婢遂收起小凳,施法起了轿撵,直至飞入上空,

较之外部的奢华,香撵内部的吃用更是配置齐全,内设有软塌,榻旁置有小案,案上摆有糕点与美酒,禹坤仰躺在榻边,手指轻捏琉璃盏,品着酒,袖沿衣襟顺势滑下,露出白皙滑腻不输女子的肌肤,

紫抒落坐对面,打量其一脸的悠闲自得,趣味十足,似乎每次见他,大多都是躺着的,莫不是得了软骨病—

禹坤微微向她瞟去一眼,观其规矩安坐的样子,媚态横生,“如此不嫌无趣了些?做人的就要时刻懂得享受,”

“劳烦禹公子看清对象,且勿乱投媚眼,”紫抒不经暗想做男人能媚成这样子,也是一种成就,

“呵—”禹坤轻笑出声,“我能理解为你这是对我美的赞叹吗?”

“你能如此想,倒是种安慰方式,”她悠悠还口,

禹坤倾身细细观其身姿样貌,啧啧出声,“紫抒生的如此动人美丽,实不该像那刺猬般携了满身的刺儿,”

“禹公子多虑,本姑娘只对某些人展现而已,”

“哦?我竟有此荣幸,窥-得紫紫对外人不曾得见的,”他字里行间寓意颇深,将窥字咬的甚重,连带着目光在其身前来回扫视,

紫抒立即双手护住身子,“看了怎样,反正你又吃不到,”

他媚笑,“这话到是略含深意,莫不是在盼着本公子将你怎样,怎样吗?嗯”

“若论无耻境界,本姑娘甘拜下风,”她咬牙,

“承让,承让—”禹坤收回目光,遂慢慢偏过身子,继续品着自个手中的美酒。

两人在隆彦县下了香撵,四位美人升起香撵自行离去。

柳茜巷,紫抒稍稍停下步子,再次垂目瞧了瞧立在巷口的墨石碑,“这字迹想必是你刻下的,”

禹坤闻之挑眉,“怎的?”

“怨不得字迹会诸般风***-”说罢,自顾朝玲珑居行近,

玲珑居境内,紫抒故意同禹坤离了些许距离,源于其身旁至踏入此地时,便拥了无数美人在怀,美人们争抢着嘘寒问暖,禹坤笑着调戏,关怀备至的一一抚慰这些美人,一路浩浩荡荡,皆然到了地儿,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两人到的还是正中那座花楼前,老bao见得他们二人,嬉笑相迎,“主子,阁内物品已让下人重新翻置,路上定是劳累,您快些同这位姑娘回歇,”

“嗯,主子很满意,不用跟着我了,自个忙碌吧,”

老bao随即点头,便行至一旁,招揽客人去了,

紫抒跟着禹坤上了楼一路七绕八拐的终是到了他住的阁间,后挑帘而入,不想阁中早有一位美人相侯,

橙黄彩衣,发髻珍珠满坠,姿容艳丽,眉目间同禹坤有几许相似,转眼见得他们,遂起身上前扣住禹坤衣襟,神色焦急,“哥哥,务要躲了,且随我一同回去吧,”

“穆辛,你知晓哥哥并不想—”禹坤轻皱眉,欲扯掉她紧扣的指尖,

穆辛双眼微眨,霎时泪光闪烁,哭泣硬咽,“母后…是母后病重了…如此你还不肯回去吗?”

禹坤僵住了手下的动作,抬眼凝视她,“怎会?”

“母后为了铸成哥哥心愿,竟瞒着我们将自身真气融入晶棺内,期盼她能早日苏醒,不想千年来,致使元神亏虚,容颜也已老化,现下正躺卧在床,恐…”她说着捂住了嘴,顿住哭泣声,“恐已性命堪忧…时日不多…”

“快些走吧—”玉坤转身就要离去,连着瞥一眼紫抒,轻声道,“和我同往—”

三人一起驾云,漫过云雾,飞身落于清海,淌入海域之中,路遇虾兵蟹将,均跪地叩首,“恭迎太子回宫,”

绿藻满地,一处雄伟宫殿镶嵌在海域地界,紫抒一路跟随两人进入,殿堂内,身穿龙陵锦袍,金冠束发的清海龙王,背对而立,

穆辛上前几步,施了一礼,“父王,哥哥回来了,”

他转过身,眉眼蕴藏无奈,看了眼禹坤,摆手道,“罢了,快些瞧瞧你母后去吧,”

三人转过长廊,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径,到得他母后所居之地,暮思宫,

丫鬟跪地行礼,嵩凌站在一旁,禹坤走在最前,抬袖挥去内室遮掩床榻珠帘,眼睛触到榻上白发沧桑的老人时,硬生生顿住步伐,而后静静落坐床畔,俯首凝视那老人,其双目微闭,脸色苍白,且皱纹满布,

禹坤的手覆在她的面容之上,神色不可置信,“母后…你…怎会如此—”

床榻之人,似有所感,布满皱褶的眼皮微颤,渐渐睁了眼,等她看清禹坤,瞬间喜极而涕,模索着捞到他的手放在心坎上,“坤儿,你终是回了家—”

“是孩儿不孝,未能在母后身边尽孝,反至…反至母后为儿这般牺牲…”禹坤愧疚之意满月复,

老人笑着摇头,微弱出声“无碍,母后知你这些年的幸酸苦楚,故心疼不已,就想看看能否为你做些什么,好助你早日缘得多年心愿,”

“母后,你又是何必呢,如此行只会让坤儿的负罪感日渐加深-”禹坤闭目,脸色痛意涌现,

老人慢慢伸手试图抚模他的脸颊,“不可…我儿需知母后的用意,万万不能存有这般想法,否则母后离去,亦不会安之,”

“母后…”

“吾儿莫要忧伤,母后此生的意愿便是看着你兄妹三人过的安然愉悦,莫要拂了母后最后的用意,”老人伸手招来一旁的穆辛,嵩凌,“在母后……弥留之际能够得见你们…吾心已慰,”

穆辛趴伏在她身侧,哭泣摇头,“母后,切莫断言…你定会好起来的-”

“辛儿,不要如此,母后看着心疼…”

老人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遂将目光投向嵩凌,“凌儿,你的性子最属滞闭,往后定要与外界多多接触才好…”<

嵩凌渐渐握紧了拳头,默默点头“母后…儿子记下了—”

她将手重新归置身前,唇边眠了最后一丝浅笑,“你兄妹三人当铭记,母后离之勿要再做任何挽留…让我就此去吧—”

室内,弥漫了寂寥悲哀,丫鬟全全跪地,无不哀泣出声,暮思宫前,清海龙王一脚半踏门槛,竟未来得及跨进,老人就安详闭了双目。

“母后—”禹坤轻唤,却再无人应声—

紫抒默默立在一边,亲眼目睹了这场生离死别。

她倾了所有,只为儿女安好—

至此,清海龙宫为已逝王后举办了盛大丧事,白布铺就宫殿各处阶梯,整个清海地域淹溢在哀伤悲呼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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