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只隔着一层薄纱。
忧鸿生这天特意来得早了,他来到客栈,轻轻地打开幕宵秀所住房间的门,又轻轻掩上,他知道她现在肯定还未睡醒,所以怕吵到了她。他正站在门口,远远地眺望着还在睡梦中的她。两人之间,不远的距离,却又是很远的距离。忧鸿生便站了一会儿,终究还是走上前去,他犹豫了一会儿,才缓缓提起手,揭开了素纱。
床上躺着的是他心爱的女子,她好像因为什么烦心事皱眉了。忧鸿生也因此,忧心地想要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又希望她不是因为厌倦他而不开心,他希望,她一直开开心心的,无论何时。
他的手,不自觉地伸了出去,想要抚平她的忧虑。
“生哥哥……”忧鸿生刚触到她的额头,却发现,眼前的人睁开了眼,且正在用提防的眼神望着他。这提防审视的眼神,让忧鸿生心中一下子没了滋味,他干笑着收回自己的手:“秀儿,醒了?”
幕宵秀看见忧鸿生,她的眼四下看了一会儿,面色很不自然地盯着忧鸿生:“生哥哥,真早……”
忧鸿生故作随意地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他这样无动于衷地站着,让刚刚醒了的幕宵秀异常的窘迫,她稍稍握紧了被角。在一片几乎喘不过气来的氛围中说道:“生哥哥,你打算站到什么时候,我……我要起来了,你先出去一下。”
忧鸿生幽幽地望着她,看她又委屈又抵触的眼神,他迟疑地转过身去:“你,快点。”
“不行!”幕宵秀坚决地用十分不悦的口吻说道,“先出去啊!出去!”
“反正都一样。”忧鸿生反身坐在了床边,似笑非笑地低头耸了耸肩,“你中毒的那几天,都是由我亲自照顾……所以……”
“所以什么啊?”幕宵秀的脑中忽然闪现诸多想象,她的脸,就像是涂满了胭脂一样红。她立即用被子蒙住了脸,大声地埋怨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忧鸿生,还从来没有人敢对我这样,讨厌死了,讨厌死了!哼!”
看她如此情形,忧鸿生显然是愣了一下,忽而,他又认真又紧张地想要掀开被子:“秀儿,你怎么能当真呢?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玩笑又不是随便可以乱开的。”被子下的声音尖锐起来,略带着哭腔,“还是这样的玩笑!既然生哥哥这样说了,那这件事必有由头,你还想骗我干什么?”
“没骗你!”忧鸿生真得是太过紧张了,他松开被子,好言说道,“秀儿,我真得没有骗你,你去问问鸿玉就知道了。”
“那你先出去,”幕宵秀的声音缓和了许多,“我要起来了。”
忧鸿生走到房门口,却没有打开门,他背对着幕宵秀,闭着眼睛说道:“我不看就是了。”
幕宵秀瞥了一眼忧鸿生的背影,她只好没有多话地乖乖起来了,口中还嘟哝着:“生哥哥,你讨厌死了。”
又等了一会时间,一直站着不动的的忧鸿生拉开了门:“秀儿,你是要在屋里吃饭还是在外面吃,这个客栈我已经包下来了。”
“外面。”
“那我先下去叫他们做些小菜,你早点过来。”说罢,忧鸿生转身走开,连头都没有回。
那个远去的背影,不禁让幕宵秀的心头滑过一阵失落:他不会因为是嫌她太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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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一个柔软的声音响起,一身黑装打扮,颇有侠女风范的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幕宵秀的面前。
“初一?”幕宵秀讶异地望着她,继而,她又点点头,“这次,你来得真快。”
初一本是没有表情的脸上,划过一丝担心:“听闻小姐被劫了?”
幕宵秀嘲讽地说道:“二哥竟不晓得来接我,还真是一个无情的哥哥!”
“这不是小姐自己要求的吗?”
“哼,他只会直着脑袋看问题,算了,这件事我也不追究了。”
“小姐,刚才的那个男人是谁?”
“初一,你话太多了。”幕宵秀很不满地斜望着初一,“他是忧鸿生,我用得着他。”
“仅仅是用得着吗?”
幕宵秀得意地说道:“嗯,趁着他现在还觉得自己喜欢我的时候,我一定得多多利用他。这一次,幕家即将受围,而忧家也是围猎者之一,拉拢忧家这件事也是一个关键。”
初一有些疑惑:“小姐就不怕他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
“应该不是吧!”幕宵秀边下床,边勉强地说道,“忧鸿生应该不会骗我,况且他也没什么好骗我的,以他们的兵力,他们现在是胜券在握,放我与不放我,对他来说,都没有多大区别。”
“这倒也是,”初一点点头,“对了,小姐,你说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
“不战。”幕宵秀走到初一身边,严肃的眼神,直对着初一,“我们幕家这几年休养得还不够,这场战我们不能迎,否则,伤亡过重。不过,这恐怕顶不了多久,该打来的还是要打来的……”
“那小姐的意思?”
幕宵秀欢快地笑了笑:“这次的事与大哥很有关系吧!大哥是个顾家的人,初一,你只要把他最重要的人抓到我们手心里就是了,紫颀的话……他不过是个普通的人罢了,不成气候,忧家这边,就由我来想办法。”
“小姐,不要太过亲近忧鸿生,”初一垂眼说道,“听得出,小姐对忧鸿生说话的口气似乎有点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幕宵秀蹙眉说道,“我倒觉得和平常一个样。”
初一喃喃道:“没有以前的装腔作势了。”
“咳咳,初一,我的好姐姐,你这是在故意损我,还是在抬举我?”
初一并不继续接着幕宵秀的话,她径直上前打开了窗户,从上跳下,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