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鸟啼鸣,清风拂面。一早醒来夏云轩感觉有些迷迷糊糊的,只觉得昨晚仿佛做了一场十分诡异的梦。梦里自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得,冷血无情,凶狠残忍,现在还依然感觉得到手心处传来的冰凉。
哎,看来是因为最近的修炼比试太过紧凑而感到紧张,都没怎么好好休息一番。今日若还是没有比试的话我就呆在屋里静养一天,顺便也琢磨琢磨马赛仙的那一招酒火噬天。夏云轩心中想到。
果不其然,今天依旧是空赛。
这一天夏云轩没有再去找付浩城或是去仙酿阁,而是一个人在屋子里静静地调理气息,顺便细细研究着新学的功法。玉鼎门有许多长老在自己临行之前赐予过自己一些不俗的功法,但论起威力比起酒火噬天都要弱上不少。夏云轩翻来覆去思考了之后,发现后者霸道之处在于它将周身灵力集中于一点,随后借助酒水使得火势更加凶猛旺盛,且速度也远远超过寻常法术,让对手一时间难以闪避。这好比囤积了汪洋之水并将其完全密封,随后稍微捅破一个小口任其倾泻而出,这所产生的破坏力可谓相当惊人。不过这个道理看似简单易懂,实则复杂无比,艰险异常。一来倘若你这个容器过于脆弱,抵挡不住水压早早破裂,那么施法者的后果显而易见。未伤敌先伤己,此乃斗法大忌,这也等同于投降认输。二来施法者对于灵力的操控必须得十分熟练,若不能将周身火灵之力聚集,轻则经脉错乱,重则当场身亡。所以当初马赛仙讲解的时候特别强调了这两点,“威力越大,危险越大。所以我劝你最好是循循渐进一步步来,尽量不要在此次比试的时候动用此招。”
夏云轩想了好一阵,最终还是盘膝而坐,缓缓调运起周身的火灵之力。世事易变,多一招后手也就多一分保障,难不准哪一天就要上场比试。自己留有这一手酒火噬天,在必要之时或许就能够反败为胜。至于危险之处嘛——尽量小心便是了。
时间在那一吐一纳之中悄然流逝,不知不觉太阳已落下山。当天夜里夏云轩非但睡得很是酣畅,没有再做那些古怪的梦,而且早起的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有劲。这使得他更加认定昨晚之事是因为自己劳累过度所致,于是很快便将这个小插曲淡忘了。
另外让夏云轩有些吃惊的是,接连下来一个月内珑山派都是无人应战,显然是对风灵根的名头有些畏惧了。这使得他同时又感到一阵失望,毕竟自己也是有些年轻好强,这般轻易获胜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当他将这个想法告诉给付浩城之时后者却是一脸毫不在乎,用他的话来说那就是——比试经验什么的都是浮云,真碰到生死决斗了你就会发现这些东西一点用处也没有。一招大意就有可能导致身首异处,容不得你半分马虎。
夏云轩听后不由得愣住了,回想起之前被偷袭的那两次,发现这句话还真有道理。若没有陈师傅的轻风甲护体,自己早已命丧黄泉,哪还能与杜盈结识相好,拜入玉鼎门踏入培元这些事更是想都别想了。故而说,若是真遇到了那等危机时刻,能保你性命的未必是那强悍修为,惊天法术,可能只是一些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微小细节,例如说穿在身上的护甲,或是借由平日经验所察觉到的异常之处。
将近一个月后当夏云轩再次来到李长老处时,本以为会和往常一样被告知“今日你还是回屋歇息去吧”。所以当他听到明日有比试的时候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脑子还在想着怎么打发时间。
“李长老,你刚才说明日有比试了?”正欲离去的夏云轩回过神来瞪大双眼问道。
李长老微微一笑,随后说道:“不错,眼看此次鬼风山比试就要接近尾声了,实力差些的弟子都已经败下阵来,剩下来的十六名弟子全部都是门派菁英。你明日的对手叫做罗泰,金灵根,招数以攻为主,颇难应付。况且此人十年前就参加过一次比试了,经验上比起你要丰富不少。”
夏云轩想了想问道:“那此人十年前的实力如何?”
“强!”
“多强?”
“怎么说呢,十年前他一路过关斩将,我方弟子基本都撑不了十个回合就让其打出场外。”
夏云轩闻言禁不住吸了一口凉气,跟着叫道:“那此人为何还不闭关想办法凝结金丹,来鬼风山凑什么热闹。”
李长老哈哈一笑,“那还不是因为珑山派听说我们玉鼎门以佛神丹为奖赏吸引弟子参与比试,自己也开始偷偷模模出主意了。也不知道对方弄了个什么名头,竟然引来许多实力非凡的弟子出关来此参加比试。”
夏云轩微微摇了摇头,临走之前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于是转过头又问道:“那这罗泰最后败于何人之手?”
李长老眯了眯眼,似是回忆了一阵,最后才道出了一个人名:“赵一飞。”
……
回到屋子后夏云轩开始仔细地思索,自己既然也已经踏入了培元期,比起其他弟子也就底蕴上有所不足,说白了就是灵力没有对方那么深厚。不过他们可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实力,迅猛快捷的风月斩,几乎有焚山煮海之威的酒火噬天以及独特的炼体之术火韧决,这名叫罗泰的珑山派弟子才应当小心才是。
想到这里夏云轩有些安下心来,掏出了一个和马赛仙几乎一模一样的酒葫芦。接着他又似模似样地学着对方举起葫底,倾斜葫身,任由绵绵美酒泻入月复中。完了之后他还闭上眼睛砸吧砸吧嘴唇,突然有些领悟到为何那马赛仙会如此青睐于美酒。酒水入月复,怡然自得,飘然若仙,马赛仙也许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感触到身为那缥缈虚无的仙人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
鬼风山的比试进行了有一个月了,前来观摩的各方修士人数不但没有因此减少,反而变得越来越多。照这样一种趋势看来,等到最后那一日之时,鬼风山顶恐怕会是人满为患,再也没有任何立足之地了。不过对此情况玉鼎门的李长老似乎是早有预料,并想出了应对之策。
这一日早晨,眼看比试即将开始之时,李长老在夏云轩和其余修士面前运气大声喝道:“诸位肃静,李某有一事要说。”
不一会鬼风山顶立刻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看着高空处的李长老,有些好奇这个时候他会说些什么。
看着众人期待的表情,李长老微笑着从袖中掏出了一件奇异的法宝——此物玲珑精巧,呈方形木盒模样,丝丝白气缠绕在其周围从而显得更富有仙气。不知名的图纹烙印在宝物上面,似是某种法阵,给人一种扑朔迷离的感觉。
“此乃纵云梯,是本门汤长老精心制作的一件宝物,效果非凡。”李长老随之解释道。
此话一出,地面上顿时炸开了窝。
“这宝贝有什么用啊?”
“李长老为何选在这个时候拿出来,到底有何目的。”
“是啊,李长老你快说啊。”
……
此刻包括玉鼎门弟子都是一脸疑惑的表情,显然他们也不知道这件事。反观珑山派的长老弟子们,除了不解之外眼神之中还透露出一股轻视。尤其是为首的方长老,嘴巴几乎都要撇歪了。
“要想知道纵云梯有何奇特之处,诸位且拭目以待。”
话音刚落,李长老轻声默念了一段口诀,将灵力注入法宝之内。只见纵云梯法宝缓缓凭空升起,散发出绚丽的光芒五彩斑斓,夺人眼目。很快此法宝便停留在李长老眼前,并不停地旋转着。只见一道璀璨的白色亮光从法宝内喷射而出,此纵云梯法宝向四边剥落开来,并不停地向下延伸着。一块比一块大的木板由内而外层层露出,让地面上的修士惊叹不已,似乎那小小的法宝里却容纳有无限大的空间。待木板接触到地面之时,大致有三十多层的木板显露了出来,约有百丈高,数十丈宽,看上去像是一道长长的阶梯直达九霄云外。难怪这法宝被称之为纵云梯!
“诸位,由于场地有限,造成很多修士观看不便。所以还请一部分道友爬上纵云梯,从高处一览精彩的比试过程。”李长老笑着说道。
地面上的修士你看着我看着你,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奇之意。此法宝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但是精妙之处却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玉鼎门竟然仅仅为了观看方便而制作了这么样的一件法宝,手笔之大不得不让人叹服。很快就有一名修士爬上了纵云梯,随后是第二个,第三个……那些最先上去的修士发现坐在纵云梯上不仅可以拥有开阔的视野,能够同时观看到好几场比试,而且感觉还十分的舒适。这木板的材料想必也是经过精心处理过的!由此可见玉鼎门的实力之雄厚非同一般。
这一举动使得所有玉鼎门的弟子们纷纷感到脸上有光,在各方修士的羡慕眼神中显得极为自傲。李长老看着地面上所有人的反应,抚模着下颏笑而不语,内心也是欢喜之极。
“哼!”
一声冷哼如同响雷般震惊了所有人。众人忍不住回首一看,立刻发现了一脸不满的珑山派方长老正浮在半空中,鄙夷的表情毫不掩饰地流露了出来。这也难怪,自己的死对头如此抢风头,完全视己方为无物,任谁都不会觉得好受。
正当众人以为方长老会出言讥讽之时,对方却再也没有吐出一个字,而是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粒小小的石头,或者说是一颗小小的种子。这枚种子一看便知道非比寻常,隐隐散发出土黄色的光芒不说,常人偶尔瞥上那么一眼都会觉得心里压抑,仿佛有千斤巨石压在自己胸前。
众人看着这一幕虽然都不明所以,但心中却是在迫切期待着,期待这粒古怪的种子会创造出什么样的奇迹来压倒纵云梯的气势。
只见方长老也没做什么施法动作,而是扬手轻轻一扔,就这么将土黄色的种子从空中扔了下去。不过在种子接触到地面的那一瞬间,异变产生了。好似千年光阴缩为仅仅一瞬,三息过后这枚种子破土发芽;六息过后它已然变成了一颗小树苗,并长出了翠绿的女敕叶;九息过后一它已蜕变成茁壮的大树,粗枝大叶蔓延四方……大约二十息过后,一颗前所未见的擎天巨树就这么出现在众人眼前,高耸入云,直插云霄。
奇迹一般的事情就这么发生在眼前,众人都忍不住吸了口凉气,木讷在原地。一粒种子要长成这般参天大树,最起码也要经历千百年的滋养磨练。而眼下仅仅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这么一颗大树就凭空出现在空地之上,这是一种何等触目惊心的场景,这又是怎样一种不可思议的法术。
“方某献丑了,刚才那一颗种子名为杉琼,乃是我珑山派冯长老闲暇之余研制出来的。由于一直以来也无处可用,于是在下只好借花献佛拿来给各位道友遮阴避暑,陪同方某一起观看接下来的比试。”方长老说完后当即飞往大树中央一处枝干上,微笑着看着脚下众人。
众人又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自内心都在揣摩:这话谁能信,若不是早有准备,冯长老的宝贝怎么恰好这时在你手上。不过这些人可不会当众说出来,不然岂不是找打。没过多久还没来得及爬上纵云梯的修士当即回头,一跃跳上了刚刚长出来的巨树之上。而那些已经坐在纵云梯上的修士们由于不好驳玉鼎门的面子,只能奈住了心中的好奇,眼巴巴地看着刚才还跟自己争抢座位的人乐融融地往回走。
如此一来,本已是人声鼎沸的鬼风山顶一下子变得有些空旷寂寥。除了依然有极少一部分修士想近距离观看比试选择站在地面上,其他大部分人都五五开分别登上了巨树和纵云梯。
比试尚未开始,两大门派剑拔弩张的气氛已经感染了所有修士。此刻他们都在暗暗叹服自己明智的选择,来到了鬼风山上,由此见识到了这么一副激动人心的场景。更加妙不可言的是,如此一来,自己回去之后跟好友聊天闲扯之时便又多了一份令人羡慕的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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