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离任务结束还有三天二十一小时,时间紧迫,他来不及做出多么周全的计划,只能尝试着走一步看一步……
第二天舒默醒来,得知皇帝要临时举办一个宫内的宴会,就定在两天之后,他猜测仇决这一手是为了趁机向那些不安分的家伙们施压,也是大臣们表明立场的好时候。由于决定的比较匆忙,下人们早早就开始准备当天需要的用具,以及歌舞乐器的排练,就连藏经阁的不少人都被拉去做苦力,反倒是舒默这个‘关系户’彻彻底底的闲了下来。
这倒是个好机会,他一边想着,同时有种预感——宴会当天一定会出事。
不过那种场合下,仇决不可能没有防备,这点倒是不需要自己担心……舒默拉开任务栏,发现在自己没注意到的时候好感度竟然又涨了,现下离完全攻略只差一点,他有些惊讶的模着下巴,回忆到底是什么地方导致的。
想来想去,也只有那个笨拙的回答。
因为有之前的好感度作为基础,对于他的话仇决多多少少会在意一点,而且昨天那个情况下,一昧的奉承却比长篇大论要好的太多——没有人会喜欢旁人对自己的地位指指点点,皇帝毕竟是皇帝,有着身居高位的傲气,他之所以问那些问题,不过是想知道立场,而不是教导,因为他已经不是那个身无反抗之力的小皇子,而是君临天下的王。
最重要的一点是,那些话由左丞相齐正初来说,估计不会有什么……倒是那墨莲,急于表现,却在不知不觉中露出了马脚,加上仇决本就没那么信任,日后肯定更加防备。
所谓偷鸡不成蚀把米,舒默有些幸灾乐祸的想。
好感度卡在九十九,虽然强迫症很难受,但至少表明他现在又安全了一分,至少那皇帝是无论如何不会下手杀他,如此也就够了。舒默在藏经阁内窝了小半天,中午去膳堂时半途遇上禁卫军总管刘成章,自从上次围剿行动之后,两人再无交集,如今无意间撞上,舒默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对方瞪了一眼,只见刘总管嘴唇微动,虽未出声,但其中意思却是提醒他约定时日快到。
完了,还不忘从怀中掏出手帕擦了擦汗。
看着那边缘上的绣字,舒默突然想起,不知不觉中竟然快到了自己威胁对方时宣布的时间,他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同时悄悄拉开攻略,除去下边的乱码,之前完好的部分清清楚楚地写着日期,正是三日之后。
看来毒发定在那日不是没有理由的——当时他按照攻略所述,开了金手指威胁齐正初、刘成章办一件事,那事情便是在当日,派人去搜寻京城外附近的树林,还有就是提高守城士兵的警惕……现在看来,倒是未卜先知了那日即将发生的事情。
事到如今,舒默还是多多少少可以推断出,二皇子叛党大概会在那时动手,攻略之所以让他这么做,就是提前预防这一点。
看样子不管自己怎么折腾,都是逃不出剧情这个圈子,就算没有攻略,他依然走到了这最后一步……心中有了底,就没有之前那种窒息的紧张感,舒默揉了揉吃饱的肚子,决定再去接触一次墨莲。
上次差点露出马脚,现下他本该避之不及,但若真这样做,倒成了坐以待毙,反正横竖都是一死,赌一把的胆量,他还是有的。
比起昨日,那人的居所倒是冷清许多,宫中大部分人都被安排去忙活宴席,舒默去时,墨莲正在屋里抚琴。他一身白衫,黑发及腰,葱白般莹润的指尖跳跃在抖动的琴弦间,奏出婉转的曲调,就连他这种粗人也觉得悦耳。
服侍小童退下之后,两人对面而坐,舒默发现对方脸上的表情比之前丰富些,不禁开口问道:“有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
“你不开心,我自然就开心了。”墨莲没有回答,而是从桌底取出一套茶具。舒默撑着下巴看着这人摆弄来摆弄去,最后将一杯碧绿的茶水推到他面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没伸手去喝。
“一路人,就不必彼此防备了吧。”
“别,我们只是顺个道,最后还是要分道扬镳的。”眯起眼睛,他表情似笑非笑:“再说了,我对这些附庸风雅之事向来不感兴趣。”
“这可是上好的碧螺春。”那人嗤了一声,似是在嘲笑:“那你今日找我来,又有何事?”
“我既然有意助你,你是不是得把你们的计划跟我说一下?”舒默低下头,漫不经心的转动着茶碗,欣赏底座上精致的图画。
“这可八字都没一撇呢。”说到正事,墨莲也警惕起来:“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心?”
“我说是便是了,难不成你想让我挖出来给你看看?”
“呵……你这是要逼我签下霸王契约啊。”那人冷笑三声,将手中茶壶砰地砸在桌上,继而语气一转,叹息道:“我本不想走到这一步……舒默,这是你自找的。”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么?”墨莲站起身,踩着步子来到他身后,白玉般的手臂攀上颈脖,脸颊蹭着那人满头华发:“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豁出性命守护那人,亲手将刀尖刺入你的胸膛……”他挨得很近,说话时犹如毒蛇吐蕊,舒默只觉得一股冷气从脊背往上窜,半个身子都麻了。
“你太让我失望了。”墨公子叹息着,起身,后退一步,紧接着以最快的速度抽出藏在腰间的匕首,狠狠捅入自己的月复部。
一时间,喷溅的血花染上了白衣,犹如雪中梅,凄艳动人。
就在这时,身后的门突然被人推开,皇帝带着一堆随从君临此处,仇决皱眉看着屋内的一切:墨莲小脸苍白的躺在地上,小月复间一片深色的血迹;而舒默则立在一旁,脸上沾了血,就连那一头华发也染上渍迹。
之前退出去的小童抖着身子跪在一边,口中喊着舒默企图谋杀自家主子这类的话,完了还狠狠一指:“他、他本还想下毒!是主子发现后不依,才下此毒手的!”
“这人是叛党!多次来找主子就是看在主子在陛边的地位,想利用主子谋害陛下!小人在门口全都听见了……”
仇决一挥手,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搜。”
至于搜的是什么……小太监从舒默怀里找到一个纸包,正是之前墨莲交给他的。
得嘞,人证物证齐全,看来自己这一趟是跑不掉了。舒默在心底叹了口气,他微微一鞠身:“陛下,那物并不是毒药,臣也从未想过谋害墨公子……刚才是他忽然贴近,后又拔出匕首捅了自己一刀,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才被弄上了血渍。”
“你、你有什么证据!”那与墨莲一伙的小童有些慌乱的开口:“还有你怎么证明这不是毒药!”
“……自然是只有一个办法。”舒默说着,拆开药包,将其中粉末一口气倒入喉间,完了抹了把嘴:“臣服下便是了。”
他态度从容,面上一派冷静之色,倒实在不像是杀人谋逆的叛党,但表面功夫谁都会做,至于心里怎么想的,又有谁会知道呢?皇帝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墨莲,又转头看向舒默,却被那人的白发晃了眼。
为何一夜白头的原因他从未去问,对方也不曾提起……如今事发突然,现场看来却依然有许多疑点。仇决不愿偏袒任何一方,只好先将舒默打入大牢,待后天宴会结束之后,再去查明真相。
第二次入狱,到不如之前狼狈,只是那守门的小太监见了他,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坐在牢房的稻草垛上,舒默缓缓吐出一口气,他垂下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指甲已深陷掌心。
他在紧张、在害怕。
这一步棋走得太险,舒默心里没底,他只知道墨莲那种人是决然不会与他合作,原因正是因为从前的他立场太过坚定,如今忽然叛变,倒显得太过突兀,加上昨日套话时已露出马脚……今日再去,便与自投罗网没什么区别。
可舒默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有在仇决手里活命的把握,那九十九点好感度就是他的不死金牌,有了这个,他就等于有了赌一把的资本——而墨莲,若是想设计陷害于他,定不会伤及他本身,而是会从自己身上下手。
因为弱势的那一方总是更受关注,尽管那只是表面上的。
而且,就算皇帝有心杀死自己,但国家大事迫在眉睫,他不会有心思处理这些小打小闹,不过毕竟事关‘墨公子’,也不会从轻发落,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暂且打入大牢,严加看管。
这样一来,就算后日宴席之上发生意外,自己也有一个绝佳的不在场证明……当然了,舒默不会坐以待毙,他身上可还藏着之前与系统那里得到的东西。
系统处所得之物是可以暂且托管的,这就是为什么刚才搜身也未曾搜出来的原因——这个消息舒默也是昨晚才知道,正是因为有了这一重保障,他才决心执行今天的计划。
……嗯,临时计划,还是在见过刘成章之后想到的。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鸦,‘断肠’属于系统管辖范围之内吗?”
“……原剧情中,这毒本是不会出现的。”系统的声音幽幽响起,到了最后竟像是在叹息:“所以不属于管辖范围之内……”
“……”
“不过我可以强行修改开关,当然不可能是完全关上,大概就……屏蔽百分之五十的痛觉吧。”
“……那,是有多痛?”舒默惨白着小脸颤抖的开口。
系统说:“您可以脑补一下生孩子的时候被蚊子咬了一口。”
舒默:“……”
这个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