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回忆起他子女儿时的模样时脸上绽开了幸福的笑容,眼角的鱼尾纹全散了开来。康熙看了眼颜小懿又看了眼郭络罗氏,端起了茶杯又抿了口茶,“这茶不错!”
“是皇上上月赏的雨前龙井,臣妾知道皇上喜欢用这个茶就一直备着等皇上来的时候用。”良嫔娘娘听到康熙的夸赞不禁喜逐颜开。
“颜小懿这丫头就是来自西子湖畔吧。”康熙低头品着茶竟又把话题转回到了颜小懿的身上。
“回皇上的话,小懿确是杭州人氏,是儿臣府里侍妾陈氏的表妹。”郭络罗氏笑着答道。
“温宪最怕老四,这丫头倒是最不怕老四!”康熙挑了挑眉放下了茶杯,又意味深长地望了颜小懿一眼,“和温宪还是不大一样啊!”
康熙这话一出颜小懿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天下果然都是康熙的,什么事都瞒不住他。颜小懿脑子顿时空白一片,本能地再次跪了下来俯着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跪下作什么,朕也没有怪你的意思。老四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不怕他也是应该的。”康熙笑着说道却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不过这老四的箭术也算是了得,竟也有射伤人的时候!丫头!你被射伤的肩膀好些了吗?”
胤禩心头一紧,昨儿个他还纳闷为何他皇阿玛要他今日带颜小懿进宫给良嫔娘娘请安。原来是要审问去年初夏他们哥几个骑射时发生的事情。若是查出颜小懿来路不明,岂不是等于招来大麻烦了。胤禩惴惴不安地看了眼着正跪着的颜小懿,急得手心都沁出了汗来。
“回皇上的话,承蒙四阿哥、四福晋照顾,奴婢的伤早已痊愈。多谢皇上关心。”颜小懿吓得身子禁不住地颤抖。
“朕今年南巡至杭州之时,到府上见过了你的父母。”康熙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颜小懿依旧不准备让她起身。“年十八也确实该寻个好归宿。不过你这丫头的性子得先收敛收敛。”
“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颜小懿俯在地上跪地求饶。看来她动手打了李仙的事定也传到了康熙的耳朵里。活该她跪了这么久,她真是不要命了连康熙的儿媳妇都敢打……这会儿颜小懿可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也罢了!听说你是跪也跪了,罚也罚了,连心经都抄了。朕念你年幼无知也就不再责问了。不过朕见你府里摆着一架西洋乐器,你可会演奏西洋乐器?”康熙狐疑地望着她。
颜小懿这下真是懵了,西洋乐器,她哪知道陈氏表妹家里摆着的是神马西洋乐器。陈氏不是下三旗包衣吗?怎么家里还有西洋乐器?胤禛不是说早就已经买通了杭州那边的家里嘛!怎么篓子一个接一个地被捅出来了呢?
这时倒是郭络罗氏反应灵敏不着痕迹地给颜小懿提示道,“敢问皇上,皇上指的是前几年法兰西的传教士白晋神父进贡的哈普西科德吗?”
“老八的福晋这记性不错!正是它!朕南巡至杭州,在颜氏府中见到此物甚是惊喜。颜氏倒是说早年从广州高价购的,给这丫头玩耍之用。”康熙再次看了眼颜小懿,“丫头你可会演奏?”
哈普西科德?神马玩意儿?颜小懿眼珠子一转——是16至18世纪盛行欧洲的古典钢琴……不过那古典钢琴的键盘与现代钢琴是有些不一样的……“回皇上的话,奴婢略通一点音律。”颜小懿答完话顿时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家里都摆了架钢琴了还说是给她玩耍的。她若说自己不会岂不等于自己掌自己嘴巴?
“哈哈哈!朕果然有福,老八,下次再带这丫头过来。朕要好好听听我们大清子民演奏这哈普西科德!”康熙说完便起身摆驾回宫了。
康熙老爷子这一走,胤禩与郭络罗氏便再也不敢提颜小懿的婚事问题了。夫妻俩与良嫔娘娘闲话家常了几句,良嫔娘娘又将胤禩子嗣问题强调了一番后,身子有些乏了便打发他们回去了。
回府后,几乎跪了一下午的颜小懿膝盖疼得厉害。唤来柳叶为她准备热水毛巾进行热敷。今天面圣的事历历在目,一想到康熙对她的责备颜小懿汗毛直竖。在这大清康熙老爷子的眼皮底下,想要混在这些阿哥们中间果然是要小心为上!
颜小懿躺着热敷闲来无事便喊来了小春问了些关于温宪公主的事。从小春的口中得知,原来温宪公主是康熙老爷子的第九个女儿,人称五公主。是胤禛的同胞亲妹妹。康熙三十九年下嫁给了佟国维的孙子舜安顺,康熙四十一年七月薨。
温宪是康熙最喜爱的一个女儿,康熙的女儿的婚姻基本上都用以政治和亲目的——要么远嫁西藏,要么远嫁蒙古,或是许给了汉人拉拢满汉关系。而温宪公主是唯一一个嫁给了满人,公主府设在北京城内的公主。可惜,英年早逝。众多皇子之中八阿哥确实是最疼爱温宪公主的,其次便是九阿哥。而四阿哥对温宪公主则稍微淡薄了一些。只是公主早逝,出嫁前也甚少来四贝勒府小住。即便来了,她在侧福晋院子里也压根儿见不着公主。所以对于温宪公主的相貌小春并不了解。
倘若她确实长得与温宪公主有几分相似,胤禩又那么宠爱温宪公主自然对她会是亲睐有加。那晚他也确实提到了温宪二字,看来她得多加小心了。八贝勒府之于她已经不再是安全的栖身之地了!
而胤禛呢?康熙老爷子说温宪最怕的人是胤禛,而她最不怕的确实胤禛,那么胤禛见到她时是不是就觉得见到了温宪公主了呢?如果是呢……颜小懿越想越糊涂,最后她得出的结论便是——女人果然不能想太多!
进宫面圣后没过几天,郭络罗氏便打发下人过来说四福晋乌拉那拉氏思念颜小懿,请颜小懿过去四贝勒府里小住几日。柳叶过来通报时小春意外极了,而颜小懿却一点儿也不意外。因为那日她修书一封给乌拉那拉氏就是请她派人来接她过去小住些日子。她实在不想再呆在八贝勒府了。
颜小懿让小春简单地收拾几件衣物,自个儿坐在书案前思索着该如何跟胤禩解说这事。她给乌拉那拉氏去了封信这事儿,府上的人估模是该都知道了。胤禩如此聪慧又怎么会不知道为什么乌拉那拉氏会突然邀请她去四贝勒府上小住呢。
结果颜小懿是白白准备了一套说辞,胤禩压根儿没有去她那儿更别说质问不质问的了。反倒是第二天颜小懿她自个儿觉着十分别扭。郭络罗氏打发了苏晋来说马车备在门口,也不用去她那儿请安,回来前差人知会一声便好。这一系列的转变让颜小懿一下子接受不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还得感谢这康熙老爷子,虽然被不着痕迹地罚跪了几乎一下午。但是因为康熙老爷子的一句“年十八也确实该寻个好归宿。不过你这丫头的性子得先收敛收敛。”这府上竟没有人再敢对她的婚事问题造次。
颜小懿高高兴兴地坐着马车去了四贝勒府,一下车夏如与林管家就已在门口候着了。小春见到夏如高兴坏了,两个丫头一路上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颜小懿熟门熟路地回到西雅阁,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后便去了东风阁给乌拉那拉氏请安了。
乌拉那拉氏早就在花厅等着颜小懿了。颜小懿才踏进花厅向她行礼,她便立马起身去扶起了她。
“福晋近来可好?”颜小懿坐在了她的身旁关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