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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君长篇小说《苍茫》

在我们所处的九十年代初期谈恋爱,当然不再象六七十年代的青年男女那样,纯洁得连逛街散步时都得保持着适当的、给人的感觉是礼貌健康的距离,而是勾肩搭背、搂搂抱抱,甚至肆无忌惮地于大庭广众之下打情骂俏、亲嘴,以致有许多人就真的如我母亲对我说过的那样,因为这亲密的肌肤相触之中、从感官上获得的满足中,控制不了**的澎胀,从而偷食禁果。当然,我们那时的观念虽然较之六七十年代以及八十年代初期的拘谨已经有了极大的改观、开放,但仍然有些偷偷模模的,不敢将性犯禁这方面轻易对人言说,也还未开放到好象如今的青年男女一般,只要一对人们公开某某是某某的女朋友男朋友了,就等于说某某就是某某的性伴侣了。我们那时的同龄人,虽然已经有些明目张胆肆无忌惮(相对于我们父辈年轻时来说),但仍然没放肆到但凡确定恋爱关系就等于确定了性伴侣的程度。那时的男生中的话题一般是见对方处上女朋友有一段时间后,问的大都是“开了没有?”或者“有米下锅了吗?”等等疑问式的。不象如今的问话大多是“是不是处的?”或者“她喜不喜欢叫的呀?”等等“正在进行时”的句式了。

所以我和宋云重自从年初开始了真正的地下恋爱一直到方健毕业后我们的恋情开始公开,而且整整持续了一年多,我们的亲热程度也仅仅局限于勾肩搭背搂抱亲嘴,连进一步的比如抚模敏感部位的举动都是没有的。在这一方面,宋云重倒是挺君子的。我知道他心里当然不是没有想过,但每当他的手在我腰间试探着往上或往下游移之时,他的眼睛都会搜寻到我的眼神,在没有我的眼神许可的情况下,他往往都能克制住自己的双手。

当然,我并不是个不懂风情的人,不是没有**之火熊熊燃烧的时候,但我也是一个有着良好家教是一个饱受良好教育的所谓知识分子,对于这些风花雪月的事,自然会分得清有些事情可以做,有些事情在这个时候是不可以做的。而且,最主要的是,就在我身边已经有很好的反面教材提醒着我,在婚前——至少,在我们的求学期间,是绝对不能发生性行为的。其它道听途说的别班别系的风流韵事——不,可以说风流丑事(因为发生在校园内就变成了丑事了)听得太多了,这些且不管它是真是假,但就在我最好的朋友三点一四王婕的身上,就给了我不少的警醒。因为她出事后的整个过程,我都在她的身边陪伴她、服侍她,她的痛苦她的哀怨,我最清楚不过了。

就在一壶酒与方健他们毕业后我们升入大三的那个开学之初的一个晚上,王婕——也就是三点一四,我的最最死党的朋友,为一壶酒——她的男朋友谢连超献出了自己最最宝贵的女之身。

那一晚,她回来得很迟,大概都已是凌晨两点多了吧?学校的大门早已关了,她当时肯定是翻墙而入的,这在我们学校里是最普遍不过的现象。这当然不值得奇怪,奇怪的是她回来得也实在太晚了。以致于搞到我们同宿舍的几个女生都因为正在甜甜的睡梦中被她吵醒而颇有微词。而且她回来后却不回到自己的床上睡,而是径直钻到我的床上来。

九月的武汉,虽然已不再如盛夏时如火炉般的灼热了,但气温仍然热得要命。一个人睡觉,在气温已经极其清爽的子夜时分,是一天之中最放松最舒服最佳的睡觉时间,她这么一钻上来,两个人的体温这么一加起来,感觉就不是那么美妙了。所以睡意正浓的我被她这么一贴上来,不一会就感到灼热难耐。虽然有风扇在天花板上呼呼刮风,我还是开始感到自己在冒汗了,自然就把她往床下推,让她回到自己的床上睡去。

可这个三点一四,却偏偏瞪着两只水汪汪的漂亮大眼睛盯着蚊帐顶看,脸上的神情笑眯眯、温情脉脉的,那模样象是在回味着一个什么美好的事情,又象是从天上掉下一个金元宝让她拾到了一样,充满幸福。

“我做了。”三点一四望着蚊帐顶,象是在悄悄告诉我,又象是在喃喃自语。

当时我睡意浓得要命,虽然热。于是一边手在推搡三点一四,一边眼皮象粘上了强力胶水一般,脑里混混沌沌的,意识模糊。

“做了就做了吧,做了就好好睡觉,回到你的床上去,拜托了派姐!”我哀求。

她却不依,偏偏要把我摇醒,并附在我的耳边再一次说,而且要我神志清醒地能够让我知道她在说什么地对我又说了一遍。

“我做了,我终于做了一个女人了。”她说道。

在浓浓的睡意以及模糊的意识之中听到这句话,有好一会儿我仍然反应不过来,就在自己觉得要沉沉睡去的一刹那,我的意识却突然一个激灵清晰了过来。

“什么?你说什么?”我睁开眼睛,直盯着三点一四,“你做了谁的女人了?”

“嘘!”三点一四忙示意我小声,“笨鸟儿,当然是一壶酒的女人了。”

我顿时瘫软睡下。

“你怎么那么笨哪?就这样终结自己的少女时代。”

三点一四却一点都不后悔,还说早知道男女之事是如此美妙难言的话,她说还嫌这日子来得太迟了点呢!这死妮子,整一个**再世模样。除了哀其“不幸”,我唯有——睡觉!

一壶酒的工作已经有了着落,单位在汉口,不算太远,可以在节假日里跑来与三点一四幽会。为此,三点一四还特意在外面租了一间民房,在一壶酒隔三岔五的“来访”中,他们俩就在这民房里恣意**,就象人家那些恩爱的小夫妻一样。

当然,他们的事只有我知道,三点一四曾再三叮嘱我千万不能透露给别人知道。我当然知道这种事若被校方知道之后的后果,而且我又不是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长舌妇,三点一四又是我的死党。我对她说,你管好自己的嘴巴还保险一些。

大概过去了有两个月左右吧,有一天我们在吃饭时,三点一四突然作呕吐状,却又吐之无物。旁边一同学笑说是不是有了呀?周围的人无不哄笑起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三点一四笑叱了那人之后,心里却嘀咕开了。睡觉时又爬到我床上,问我会不会是真的是那个事来了,说她真的不知不觉例假已有一个多月没来了。我这才发觉她的身体真的已有了细微的难以察觉的变化,和平日吃零食时的品种变换,已多由平日的偏甜改为如今的偏酸偏辣了。

虽然我也是混沌未开的不懂男女之事的少女一个,但毕竟关于这方面的书还是看过不少的。对一个自己身边最熟悉的人的变化,平日不留意便也罢了,一旦留意起来,还是不难发现其中许多不同于往日的变化的,哪怕很细微很细微。

我便问她他们在一起时难道没有做预防措施吗?三点一四说曾经有,但第一次的时候是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发生的,及后的几次也有用过套子,但那感觉却是一点都不舒服,就象是穿着雨衣洗澡隔着靴子搔痒一般,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就干脆不用了,心想哪会那么巧呢?又不是天天在一起,一个月就那么三五个晚上,而且有时候还排在外边呢!

我当时不懂这么多他们之间所做的事的细节,只是从她的话中知道他们在爱时是没有怎么做防护措施。于是便说:“那如今的情形又作何解释呢?”

三点一四无话可说。

在一个周六的下午,我和她一起到医院作了孕检。结果是意料之中。而且按时间推算已有两个多月了,医生说。

三点一四立时就傻了眼。在走出医院大门的那一刻,她的泪就象断线的珠子般滑过她光洁如凝脂般的脸庞,落在医院门前的水泥地板上,嘀嗒有声。

最终的选择自然是堕胎。其实从她一倒上了这个大霉之时起,她就已经别无选择了。幸好如今的社会风气已逐渐改变,医院的妇产科里象三点一四这般年纪来堕胎的可说门庭若市,不会象我母亲曾经对我说过的她们那个年代那样,既要结婚证又要什么什么的,麻烦的要命。如今最多忍受一下妇科医生的几句难堪的质问和几个不屑的白眼之外,手术还是比较容易做上而且是安全的。

一壶酒没有假期,因为就在上个星期天他才来过,在短时间内他不可能再拿得到假,所以三点一四打算不告诉他已经怀孕的事,先行去将手术做了再说。这就不言而明了,自然得由我来陪伴了。谁叫我是她的死党而且到目前为止是唯一的一个知情者呢!

因为做完手术后必须得有一段时间的静养,否则纵使勉强熬得住,日后的身体肯定大受损害不说,单是术后的那个模样,恐怕瞒不了旁人,那样的话麻烦就大了。因此三点一四只得编了一个理由,让她早已作古了的爷爷再多死了一次,选择在周末向班主任提了出来。这样,两头周日再加上中间的六天,她就有了八天的“奔丧”假期。奔丧是不假,但当然不是奔她爷爷的丧,而是为她月复中的那个尚未见过天日的小生命。

哭归哭,术后三点一四的身子自然特别的虚弱,少不了要给她补身子。幸好我们广东人对于补身子的汤水是很有一手的。煮饭我并不怎么会,但平日在家里时,我母亲经常熬汤,我还是能够从中学到一些皮毛的。

从医院回到租房后,安顿好三点一四,我收拾好心情,便到菜市场买回熬汤的材料,当然也参考菜谱中关于女人在生产或人流后所需要何种东西来采购。

回到民房,我精心熬制一锅浓香四溢的“十全大补汤”,躺在床上的三点一四苍白的脸上也禁不住漾开贪婪的笑容来。

直到过了八天之后的又一个星期日,看着三点一四在我的汤水滋润下气色已经恢复得比较好了,我才到邮局里挂了个电话到一壶酒的单位里,告诉他三点一四的事。他惊得冒着被扣罚奖金的处分匆匆忙忙就赶赴过来。他当着我的面一个劲地向三点一四赔不是,并对我照顾了三点一四这么多天感激涕零,以致对于我毫不客气的批评也连连称是。

这事过去之后,我要三点一四将租住的民房退了,三点一四犹豫不决,我当时是有点恼火地对她说经过了这件事你还不怕吗?谁知她竟说你没有做过女人你不懂做真正的女人的那种乐趣的,最多以后我一定避着不会再次让这次的事发生就行了。

“真是无可救药。”我气得转过身不理她。

三点一四笑嘻嘻地从背后揽住我,涎着脸说:“鸟儿你就别再为我这份闲心了,我会掌握分寸的了。”

“难道你就不能不做这种事吗?要知道你现在还是个学生呀!”

“我开始也这样想也这样告诫过自己,可是……这种事……怎么说呢?”三点一四侧头想了想才说,“就好象是一个和尚从小就在寺庙里,从小就是吃斋长大,从未闻过荦味,而且还时常被老和尚告诫着千万别犯戒律,犯了斋戒就是触犯了佛祖,是要打入十八层地狱的。可是有一天他无意之中吃了一个来山上打柴的人给的一个肉包子之后,就忍不住每次下山化斋时,都要偷偷地买肉包子甚至买肉来吃。因为这肉包子的诱惑力实在是无可抗拒呀!”

末了她还唱起了那首《女人是老虎》:“小和尚下山去化斋,老和尚有交代……”

我看着她死不悔改的神情,笑道:“派姐,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的神情象个什么吗?”

“象什么?”三点一四反问。

“荡妇!”

“好你个鸟儿,拿我开涮。”三点一四一把逮住我,在我身上乱模乱捏,“我要象男人一样非礼你。我看你还能不能抵挡得住这男人的诱惑。”

……(小说未完待续)

作者:程双红(程子君.程晓枫.梅映雪.梅虹影.当年明月.君临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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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我挽扶着她回到她租住的民房里,想到那个可怜的小生命就如此被自己无情地扼杀,三点一四禁不住揽住我啕嚎大哭。令到我也跟着大放悲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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