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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君长篇小说连载《苍茫》

第八章归程

程子君

在两天的游玩过程之中,我们都很兴奋、好奇。但两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了,我和宋云重就要“携手”踏上归程了。这才是我真正期待的。和他单独相处的愿望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有的,想不到竟然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这样的一种情景。

古人说:殊途同归。而我和他如今却是同途同归。这是不是一个美好的开始时呢?是不是这就意味着我们会共同地踏上人生的这趟列车,共同走向我们终生的归宿呢?

上车后我躺倒在自己的硬卧上之时(别以为我很有钱,是宋云重执意要买的硬卧票),看着对面宋云重调皮的笑容,我忽然的就想到了这个话题,心里就不由得倏地涌起万般柔情。此时此刻,我真的好想好想如三点一四和一壶酒那样,可以肆无忌惮地和宋云重来一个深情的拥抱啊!

但是不能,我与他如今的身份仅仅是一个同乡、一个只是同坐一趟列车归家的旅客而矣。

可我毕竟是快乐的。就在这种愉快的气氛中,三十多个小时的旅途是如此快地结束了。

我们回到了广州。在互相留了地址之后,我们便分手,各自乘车回家了。

使我想不到的是,宋云重竟然会径自跑到肇庆来找我。

那是临近年关的腊月二十八的下午,风和日丽,天气出奇的好。我正帮着我爸爸在街上人潮如鲫的集市上卖春联。因为我爸爸写得一手好字,而且撰写对联也很有一手,所以每年过年时他都要写出许多春联来卖,一来可以赚点小钱以补过年开支,二来又得以发挥一下他自己的特长,过一过即席挥毫的瘾。而且生意特别的好,一个年关下来,所赚的钱比我父亲一个月工资都要多呢,这也是我们一家三口都非常卖力的主要原因。

那天我正帮顾客拣门神、挥春呀什么的,正忙得不可开交时,忽然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叫我。

“依所,原来你在这儿呀,叫我好找。”

我抬头一看,竟然是宋云重。当下讶异万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呀?你找我?找我干什么呀?你从广州来呀?”

他身边还有一个女孩子,样貌算不上很漂亮,但穿着光鲜,打扮入时,一看就知道是时下工厂里的打工妹。是他什么人呢?女朋友?还是中学的同学?

虽然有心与他多聊几句,或问一下他怎么找到这儿来的,但顾客实在多,只能对他抱歉地笑了笑。他与那女孩子见我忙,便主动挤进我的摊位前要帮我的忙。我推辞说要他先到别处去玩一玩等顾客少一些后再回来。他说不用客气没事的。与那女孩子随即帮我们收钱等什么的。

我妈妈朝我投过来狐疑的目光,我忙解释说:“妈,我的大学同学,宋云重。”

“伯母你好!这是我表妹,我送她回家顺便来这看一下小杜。”宋云重边忙边朝我妈妈作介绍。

我心里霎时一松。原来是他表妹。但是真的是表妹吗?还是怕我说他花心而故意隐瞒她这女朋友的身份呢?因为他知道我晓得他在学校里有个女朋友舒非的。

当然我只是在心里猜测,手里只能不停地忙着捡拣顾客需要的墙画等什么的。一直忙到约有四点多钟了,顾客才稀疏了点,我们也才真正有空拉了一会儿话。原来他是照着我给他的地址跑到我们住的教委家属大楼里找我,邻居告诉他我们在这儿卖春联,他才找到这儿来的。

宋云重看我爸爸还一直在旁边摆着的桌子边上忙,便走过去看我爸爸写春联。

“伯父的字好漂亮呀!”宋云重边看边赞叹,“好漂亮的颜体。”

我父亲抬起头从眼镜的上方把目光递出来:“小伙子,你也喜欢书法吗?”

“也练过几笔,不过惭愧,写得不好。”一向在我印象中调皮捣蛋放荡不羁的宋云重,在我爸爸面前竟然懂得腼腆。

我在旁边偷偷的欣赏着他那故作斯文的面容,禁不住有点想笑的冲动。

“那写上几笔试试看,如果行的话也可以挥上几副春晖。”我爸爸听他如此说,便鼓励他说道。

“怕写不好。”宋云重搔搔头推让,但却掩不住那跃跃欲试的心情。

“没关系,写不好不卖不就行了吗?”我妈妈在旁边插嘴说道。

“那我就试试看。”宋云重在我爸爸写春联的八仙桌上铺开裁好的红纸,挥毫写下了“福至心永乐,春回花常开”十个大字。

在他对面的我爸爸待他一放下笔,禁不住摘下眼镜,踱步过来仔细端详他所写的这副春联,又重新审视了一下带着腼腆笑容的宋云重,点了点头说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伯父过奖。”

我爸爸从不轻易称赞人,特别是在自己颇为自负的书法方面。能从他口中当面对写这字的人说出“孺子可教”这四个字,则是非常满意非常难得的了。我不禁暗暗为宋云重欢喜,不自禁的又多看了他两眼。

“这‘福至心永乐,春回花常开’,一联也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还是从别处见过?”我爸爸又问。

宋云重不好意思地搔搔头说:“我自己杜撰的,请伯父指正。”

我爸爸有点不相信地看着联面沉吟,又转脸看了宋云重一眼。

宋云重又说:“伯父,我想把我自己的名字嵌入春联里边,然后把这副春联贴在自已的大门口,但又觉得写得不怎么样,你帮忙斧正好吗?”

“说出来看看?”我爸爸饶有兴趣,“你叫什么名字?”

“云重。”我接口道,“他说他的名字是一层云雾一重天的意思。”

“一层云雾一重天。好!”我爸爸道,“那你的嵌名联是怎样的?”

宋云重说:“其实我只有上联,下联还没有想好呢,我的上联是:云借风上重霄九。”

我心里一乐,暗想,你这个调皮鬼,竟然于无声无色之中较考起我父亲来了。你还是改不了你这放荡不羁的一面。

我爸爸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沉吟了一下说:“你这上联构思还可以,意境也不错,不过如果要把它写成春联,这并不好对,因为你这上联的联面并没有一丁点的带有春联的意味,要将它转为春联,得需要认真斟酌才行呢!”

这时与宋云重一同来的那个女孩子暗暗地用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宋云重看看表,惊叫一声道:“哟!我得走了,我表妹的车票是五点半的。”

“哪里上的车?”我问道。

“长途车站。”

“我和你一起去。”我说道。

“好吧!”

于是我们三人一起挤出集市。

原来他是自己开着摩托车从广州过来的,送走他表妹之后,我问他为什么不直接从广州帮他表妹买车票让她上车,偏要冒着这么冷的天自己开摩托车跑到肇庆来。

他嘻皮笑脸地说:“我表妹是在佛山干活,我去接她顺便来看你不行吗?我看一下我们队长的小麻雀有没有飞出小窝红杏出墙,好回去打小报告嘛。”

我半打趣半认真地回敬道:“哼!你以为我真是方健的什么人哪,什么红杏出墙,别乱用成语。亏你还是中文系的呢!”

忽然间我想起我的高中同学陈创,在我离校前收到他的那封信中得知,他所在的公司是腊月二十八放的假,也就是今天,他应该回到家了吧这个时候?我看看表已是六点了夜幕已经低垂。自从我偷偷爱上宋云重之后,我很少会想到陈创,只有收到他的信才会想起这个人。原来我对宋云重的这种感情才算是爱,对陈创,充其量只算是一个知己吧!

我忽然起了捉弄一下宋云重的心思。便问他道:“都六点钟了,你还不忙着回去吗?”

“不忙,自己开车,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不远,十一二点才走都不迟。”他说道。

“既然如此,你又有摩托车,咱们去找一个我的高中同学,好吗?”

“高中同学?男的女的?”他问道。

“当然是男的啦,你不是要打小报告吗?没有证据你怎么打呀?我让你取证据去怎么样?”我故作调皮地说道。边说边偷偷的观察他的神色。

但他没有透露出什么让我可以猜到心事的神情,只是问远不远。

“就在南岸,不远。去吗?”我有点懊丧。我真的希望他会吃醋。

“那去吧!”他没有象我想象中的那样,只是淡淡地说道。

“真的去呀?”不知怎的,我竟然将心中不该说出的话也突然的说了出来。因为本来我是只想试探一下他的。

“你这人怎么这么怪,又是你说要去的,是不是又变卦啦?”宋云重有点不耐烦,语气有点儿重。这是我认识他以来,算得是脾气最不好的一次了吧!

我心里有点怕,怕他真的生气了。于是只能陪着小心地细声细语:“我这不是怕你回家太晚了吗?”

我的语气之中透露着一丝委屈。大凡别人真的对我显出讨厌或生气的时候,我都会觉得特别委屈,有点想哭的感觉。特别是在我爸爸妈妈这种最亲近的人面前,我都会有点想撒娇的冲动,以换取对方的同情,从而不再对我生气。想不到我被宋云重这么略显不耐烦的一句话,也令得我仿如就在最亲的人面前受委屈一样,有点想哭鼻子的感觉了。

他或者感觉到了我的情绪,放软了语气说:“上车吧,我都说了再晚一点回家也不怕的嘛!”

见我仍然不动不语,知道我在意了他刚才的语气,便放软语气说道:“对不起,行了吧?”

如果他依然如往日一般对我嘻皮笑脸的装作毫不在意,我或者一点都不会在意,就象初次与他相识时他那么大的恶作剧,帮我起外号,我都可以一笑了之。但偏偏如今这般他正儿八经的向我赔礼道歉,反而令我好象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不知怎的眼泪竟然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这下宋云重可立时慌了神,支好车子站在我旁边,一边陪不是一边手足无措的,团团乱转不知该怎么好。我看着他那怪模怪样的,又突然的忍不住破涕为笑,狠狠的打了他一下。

看得出,这时他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道:“你们女孩子呀,可真是令人捉模不透。”

他对我说,他当时之所以忽然那么的不耐烦地以那样的语气对我说话,原来他真的是吃醋了。我和方健在一起时他从来感觉不到我们是在谈恋爱,只是觉得我们是一般的普通朋友关系,但这一次我说找我的高中同学,他从我的眉飞色舞的神色以及亲昵的语气里感觉得出我这个高中同学可不是一般的同学那么简单。他心里自然有了酸溜溜的感觉。原来他在那个时候,也象我对他一般,早已是悄悄地爱上对方了。只是彼此的心里都不知对方怎么想,所以都不敢表露心迹罢了。

当然这番话是在几天之后的春节里,我和他终于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真正地成为恋人之后,他才对我说起的。

当时我只对他说快点走吧,要不然天真的就要黑了,你家里人不急我家里人还急哩!

我坐上他的摩托车后座,指点道路往高要方向进发之时,我的心儿禁不住扑扑的乱跳,毕竟这是我暗恋了这么长时间的一个人,第一次和他坐得这么近。

当车子缓缓开动,开始我只是小心翼翼地用手抓住他腰间的衣服,但当车速越来越快,我开始装作害怕(其实心里也真有点害怕,毕竟我坐摩托车的次数廖廖无几,在当时,我的朋友当中还真没几个是有摩托车的),手臂慢慢的环过他的腰,及至车子开上西江大桥,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有点畏高的我看着桥下仿如颤危危似的楼房及江上船只,这回已真的有点胆颤心惊的我的双臂,已是紧紧地箍住他的腰,整个人都贴在他坚厚的后背上了。

或者他察觉到我的害怕,将车速减慢了许多,过了桥仍然保持着在桥上的车速,而我却仍是紧紧的箍住他,再也舍不得松开了。

就如此仿如热恋中的情侣一般,我闭着眼睛将头靠在他坚实的背上,享受着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心醉感觉。及至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宋云重将车子停下来,轻声问我该如何走,我才惊醒过来,忙不迭地松开抱住他的手臂,把路指给他。

谁知到了陈创家,他家里人说他回来了,是傍晚五点钟进的家门,但刚进门放下行李一会,只喝了杯茶就又出去了。说是去找同学。

我们只好返回。(小说未完待续)

作者:程双红(程子君.程晓枫.梅映雪.梅虹影.当年明月.君临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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