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初升,一大早,初八翻开掌中宝电话叫来了昨夜跟他的四个兄弟,把柳静芸的箱子往面包车上一放,待得马无疆和柳静芸坐好,一车七人,向着市西南郊那个叫柳家庄的小村子急驶而去。
十几分钟后,丰田面包车停在了距柳家庄一里多地的一个中型农贸市场。
初八和几个小弟把家伙往腰里一别,大摇大摆地向农贸市场走去,初八虽然年纪小却不是个楞头青,他要带着兄弟们转一圈了解一下情况。
后面,马无疆还是有些虚弱,柳静芸关切地扯着他的袖子,缓缓向前行走。
越过水果批发区和蔬菜区,便到了后面的肉类市场,一溜儿水泥台上铺着案板,高高的铁架上挂着牛羊猪肉,一些小贩装着极为热情地招呼着来来往往的人们。这时候,正是上午,一天当中最好的售卖时间。
远远的,柳静芸指了指:“哥,我爸原来的摊子就在那边…”
“嗯,走,咱们过去看看!”马无疆淡淡地说。
“哥,还是等等初八他们吧,我怕…”
“哈哈,有我在,你怕啥?”
“可是,哥你刚受了伤,身子骨儿还虚着哪,刚才进来的时候我还在想,要给你买只鸡炖了补一补”
“没什么大碍,再说,我才懒得跟这些混混动手呢,直觉告诉我,初八足以摆平!”
“嗯…”柳静芸低眉顺眼的答应着,跟马无疆并步向前行去。
四下里,早有人看到了柳静芸,议论纷纷中,话儿很快就传到了靠近里首的一个案台上,一身横肉的王魁正光着上身在肉案后面的空档里跟几个人炸金花赌钱,听到四周传来的消息,忍不住回望了一眼,一看柳家那漂亮的小妞正扶着个胳膊上打着纱布绑带的青年过来,王魁轻蔑地一笑。
待到马无疆和柳静芸慢慢踱到案前,王魁一扔手里的牌,一双豆大的眼睛放着熠熠的光芒:“哟,这不是柳大棒子家的妞儿吗?还真是水灵啊….怎么着?你爹是不是让你给魁哥我认错儿来了啊?来来,里边坐…”
柳静芸厌恶地看着王魁,不自觉地双手紧紧抓住了马无疆,她,有些担心和害怕。
马无疆抬手轻轻拍了拍柳静芸的柔荑,淡淡地冲着王魁一笑:“这位爷们真是让我佩服,生砍硬抢了人家的营生,还能若无其事的在这儿张狂…”
王魁脸色一变:“你哪儿飞出来的鸟,在这儿瞎喳喳什么?怎么,你身上挨的打是不是有点痒啊?要不要大爷我再给你放点血?”
说着,王魁抓过杀猪刀,在一根钢条上来回蹭着。
柳静芸暗暗地扯着马无疆想离开,但马无疆却纹丝不动。
就见他人畜无害地笑着:“老板,和气生财,我今儿是来买肉的,不是来拌嘴的。”
王魁的小眼滴溜溜转了几圈,脸上换了副假笑:“哈哈,来买肉啊,早说嘛,要什么肉?”
“你这肉多少钱一斤?”马无疆随手一指。
面对着面,中间隔着一匹匹肉,王魁当然没想到马无疆指的是他自已,当下假笑着用刀子拍着铁架上的几匹肉介绍起来:“这种六块五,这种五块…”
这时候,四周已经围上来了不少人,细眼扫去,马无疆看到初八和几个兄弟已经大踏步走过来,仅从初八脸上那冷傲的神情就知道他对处理此事胸有成竹。
马无疆现在是唯恐天下不乱,他摇了摇头,又抬起手指向王魁,淡漠地说:“老板,你搞错了,我问的是你身上的肉多少钱一斤?”
王魁的笑僵在了脸上,敢情被人家当猴耍了,不觉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手里的钢条一松,王魁握着杀猪刀蹭地窜过水泥台子跳到了外面,眯着眼睛举步向马无疆跨过来。
不过,他只迈出了一步。身后,初八的一个兄弟陡然一跃,刀光一寒,从上而下,约深二寸,在王魁**的背上切开了一条尺余长的口子,鲜血哗哗地流成小河。
背上吃痛,王魁猛地转身骂了一句,还没待拎起杀猪刀,就被人当胸一脚踹了个仰面朝天,地上的脏水和碎片立时涌进他背后的伤口,疼得他杀猪似的嚎叫起来。初八的那个兄弟上前一步踏在王魁的胸口,把刚刚起身的王魁又踩回到地上。
这时候,里面炸金花的几个人早都模起了刀子,纷纷跳了出来。
初八冷冷地喝道:“都老实点,把大嘴给老子叫到这儿来,就说,四爷的人找他!”
几个混混一听对方要找自已老大,还扯着四爷的旗号,便没人再敢动手,嘀咕了几句,其中一个人跑了出去。
初八的手下,都是极有眼力劲的,迅速从附近找了几张凳子过来,在相对狭隘的过道里摆下,待到马无疆轻轻揽着柳静芸坐下,初八才坐到一边。
惊恐的王魁即便是被踹了几脚后放开,也不敢爬起来,看到人家摆出的架式,就知道来者不善,他忍着剧痛,额头落下大颗大颗的汗滴,他有种感觉,他的人生将从现在开始走进一片黑暗。
片刻过后,四周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而奇怪的是,市场的管理人员和治安人员连个影儿都没露。显然,市场里发生这种事儿,已经是稀松平常了。
不远处的人群被挤了个口子,一个膀大腰圆一脸横肉的大汉当先而入,大敞的领口露出一条粗如儿指的金灿灿的链子,向上再看那吃饭的家伙唇厚牙黑,不用说,这就是大嘴了。
“是哪个在这儿乍乍乎乎地要找老子,草,哪个吃了熊心狗胆砍了我王魁兄弟?”大嘴老远一看,凳子上坐着一女二男,其中一个男的低着头,而淡淡盯着他的马无疆他根本不认识,不由地一阵怒火上头。
“你就是大嘴?”初八仍旧低着头用雪亮的刀子削着指甲,冷冷地问道。
大嘴何时被人这样嘲弄过,但就在他刚才骂过人之后就有点儿莫名其妙的后悔,因为他发现坐在凳子上的这两个男人,太安静了,太从容了。再一想刚才传话的人来说是四爷的人来找他,他这心里一时没了底儿:“你是谁?”
“先别问我是谁,抽自已十个嘴巴才回答我的话!”初八的身上透着一股子冰冷。
“你…”大嘴有点儿恼了,在自已的这块小地盘上,当着成百上千的熟人,被人指令自已抽自已的脸,这他娘的也太过份了吧?!
犹豫之间,初八冷冷的又开了口:“怎么?自已下不了手是吧?毛儿,你去帮帮他…”
“等等,有种的先抬脸儿让我看清楚,或者报个名号…”大嘴一摆手拦下了后面一群拿着刀棍的弟兄们,很是冷静地说道。
“可以,但是说清楚,如此你的十个嘴巴得翻倍!”说着,初八缓缓抬起了头,望向大嘴。
恍然间,大嘴惊得一楞,他的大嘴巴不可置信地张了张:“你是…”
“四爷义子,大名初八!”初八冷冷地说道。
大嘴当然知道初八这个名字,虽然不认得初八,但凭他阅人无数的眼光和初八那冷漠从容的姿态也能断定,眼前这人绝非冒名顶替而来。
他大嘴不过二十来号人,在这黑帮压根儿看不上的穷地方可以作威作福,但其再清楚明白不过,别说是四爷,就是随便哪个有点儿势力的小帮派想灭他都是分分钟的事。唉呀一声,大嘴毫不犹豫地挥起了两只大手,左右开弓照准自已的胖脸就是一通狠扇。
就那动静,就听得出来,这家伙真是用了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