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枫林炫蹲在那里,任由她发泄。他的眼圈红红的,眼睛下面黑成熊猫眼,看起来似乎很憔悴。
等她发泄完后,他心痛地抱着她低缓地说:“我不是故意的!”
“哈哈,你就是故意的!”花解语怒极反笑,她张口咬在他的肩膀上,牙齿陷进他的血肉里,鲜血渐渐地染透了他的衣衫。
他吃痛地皱着眉头,声音沙哑地说:“如果这样做你能好受些,那随便你发泄。”
“混蛋!”花解语猛地推开他,她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瘫坐在地上,“你马上滚,我不想看到你!”
“我……”
“快点滚!”
“你听我说……”
“马上滚!立刻滚!我不想看到你的脸,你让我觉得恶心!”
枫林炫沉默,他深蓝色的眼睛里,翻腾着有如汹涌的海浪般的哀伤。他似乎感觉到自己身体内的血液一点一点的冷去,心里某种绝望的心情流溢出来。
他咬咬唇,心绪复杂地离开病房。
花解语坐在地上蜷缩着,她双手环在腿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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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是静谧的夜色,昏暗的月光泄撒在苍青色的被单上。
睡在床上的花解语翻来覆去,良久她起身模索着电灯开关,开灯后她抓起一件外套披在身上,随即打开窗户向下探头。如她所料,枫林炫斜坐在她家门前的一颗香樟树上,他单手扶着枝干,头微微扬起,有些恍惚的眼神在月色下透着几分悲凉。
自从那次她将所有责任都推卸到他身上后,她再也没去过圣星学院,而他每天晚上都会坐在她家的香樟树上,风雨不改,这种现状已经持续两个星期。
她悄悄地关上窗户,随后又躺回床上。思索了半天,她决定和他好好谈谈。于是她再次起床打开窗户,这一次她静静地与他对视。
她刚开口想跟他说几句话,几个戴着面具的男生从四面八方走了过来,走在最前面的男生戴着青色面具。
他们将树包围后,为首的男生笑着说:“枫林炫,你已经负了50分,我不想多说什么,你应该知道我来找你干嘛!”
花解语愣了愣,听说负分达到50就会由校队改造,无法达到他们要求的学生会被勒令退学。
而下面,坐在树上的枫林炫从树上跳下来,他倨傲地盯着男生,语气很不友好:“我心情不好,别惹我!”
“因为你的任性害得别人没法和自己的好友见上最后一面,所以你在内疚,是不是?”男生像是有意伤口撒盐般,邪恶地提起他最为内疚的事情。
枫林炫握着拳头砸在他的脸上,男生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面具只是稍稍破损了一点,他冷静地拭去嘴角的鲜血,眼神依旧流动着藐视一切的无谓光芒。
突然,男生冷硬地下令:“把他带回校队!”
他身后的男生一起冲了上来,枫林炫奋力地反抗,一开始他还处于上风,可渐渐地他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完全被制止。
几人将他架到男生面前,强硬地按下他一直高仰着的头,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逼迫他对男生鞠躬。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花解语高声喊道:“打架啦,打架啦!小混混在欺负人!”
这时,四周的住宅灯光相继亮起,噪杂的声音打破了沉闷的夜。
男生们没想到会引起轰动,他们不得撤离。
当校队的人全部离开后,花解语与枫林炫对视一眼,然后心事重重地拉上窗帘,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第二天早上,她出门的时候,脸上挂了彩的枫林炫从香樟树上跳了下来,拦住她的去路,他好心好意地提醒她:“你已经很久没去上课了,再这样下去,你的负分会越来越高,可能会被学校强制退学。”
她别过脸,尽量不看他的脸,“没事,我本来就打算完成任务后立刻转学。”
“这样啊……”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失望,“你再也不回去了吗?”
“算是吧。”
他吸了一口气,随即清了清嗓子:“我明白了。”
随后他们相继沉默,良久他双手插进口袋,努力地平复正在澎湃的心情。等他压制住这种心情时,故作释然地笑了笑,然后向前迈步,可走了几步,他身子晃了晃,眼前一片模糊,头重地不像是他自己的,而后他感觉身体越来越轻,向后倒去。
花解语奔上前抱住他倾倒的身体慌张地问:“枫林炫,你没事吧?”
意识陷入混沌时,他拼足力气低喃道:“对不起!”
手忙脚乱地将枫林炫送进医院时,医生将他安置在病房里输液,花解语寸步不离地守在病房里。看着安睡的他那苍白的脸,她的手指扫过他的脸颊,抚在他的额头上。
“好烫!”她下意识地惊呼。
这么久了,他还没退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枫林炫在剧烈的头痛中醒来。他挣扎着起身,一旁的花解语将他按住,“你还在输液,不要乱动。”
见到花解语他低声问:“是你送我来这里的?”
她点
头。
“现在几点?”
“下午二点。”
枫林炫掀开被子,他粗暴地拔掉针头,鲜血渗了出来。
她惊讶地拽着他的胳膊,“你干什么?你的高烧还没退呢!”
“你离我远点,不要接近我!”枫林炫推开花解语。
花解语愣了愣。
“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现在你最好不好和我扯上关系。”枫林炫穿上外套,他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可头炸裂般得痛。穿上衣服后,他顾不得许多便跳下床。
“喂,你要做什么?”
“走。”他言简意赅地回答。
“可你的高烧还没退!”
“我没事!”枫林炫说着大步向前走,花解语紧跟其后。
枫林炫加快脚步,想甩掉她,可是她一直跟着他。
“为什么前段时间你懒得搭理我,现在又对我……”半晌,枫林炫回头用质问的语气呵斥她,可话说到一半,他又咽了下去。
为什么他现在变得这么焦躁?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地说话呢?
是不是所有的误会和伤害,都是彼此的一意孤行?
“我……”花解语嗫嚅了半天,才缓缓道,“你在发烧,换做任何人,我也会帮忙!”
“可我现在很好,你没……没必要跟着我。”
话落,他再一次加快脚步向前走。
“枫林炫……”花解语叫道,“我想问你,为什么米沙走的时候,你也在医院?”
枫林炫身子顿了顿,良久他才一字一顿地说:“抱歉,无可奉告。”
枫林炫执意要走的时候,她也没再多加阻拦,而是任由他离开。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她反复地想着几个问题,他和米沙到底是什么关系?他既然向北堂肴宣战,为什么他们两私下有联系,而且看起来关系非同一般。而送她发夹的男生,会不会就是他?
这些答案只有他才能解答,她要弄清楚这些事。
有了目标,花解语回去收拾了衣物,再次回到圣星学院。
到特怪班时,这里的气氛比往日沉重很多。
可当大家看见她时,这种沉闷的气氛突然又变得活跃起来。
“哈哈……花姑娘,你终于来上课啦!”向阳笑得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他扑了上来,准备拥抱他。
这时,白梨跳了起来,将向阳压倒,然后向她伸手:“欢迎回来!”
花解语笑着与她握手。
奇怪,今天她不用碰头来表示友好了?
当她们的手握在一起时,她突然感觉到剧烈的疼痛,低头一看,白梨攥紧双手只差没把她的手掌给捏碎。
南风源走了上来,“这几天你去哪了?我们还以为你失踪了,风纪委员长联系你,但你的手机总是关机!”
叶暗给她打过电话?不过这段时间她心情处于低谷,谁也不想见,于是把手机关了。想到这,她不由自主地看向叶暗。
原本正在看他的叶暗迅速转过脸继续看他的资料,“回来就好,不过你已经被扣成负29分,已经被记过一次!”
一直在擦桌子的白子洛也放下了他生命中最为重要的活,他低头清了清嗓子,老半天才别扭地说:“嗯,欢迎垫底大白菜回来!虽然你平时不讲究卫生,也不注意形象,但是少了一个人……嗯……总觉得灰尘不够多,我连清洁的动力都没有了。”
“……”花解语沉着脸。
混蛋,这家伙是在欢迎她回来吗?
不过……她的心还是暖暖的。他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不短,但大家的态度,让她有些受宠若惊。以前她太专注于积分,和他们的相处也是若即若离。米沙死了之后,她也一度以为,再也找不到和她一样处处关心她的朋友。结果,还有他们在等着她。
花解语猛然想起枫林炫,于是她问:“哦,对了。枫林炫呢?”
白梨无所谓地说:“他?你离开的这段时间,他一次也没有来过学校,叶暗也联系不到他!”
南风源接话:“那家伙啊,没事没事,一个月都不来上课也很正常。”
向阳耸肩:“我们习惯无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