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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一愣,慌忙还礼,道:“邹待郞到访,未曾远迎,还望恕罪。”

邹严抢上几步,伸手将我挽起,惊道:“公子无须客气,倒是我冒昧来访,打扰了公子,却不知公子如何识得在下?”

我道:“邹大人声名远播,这许都城内外,有哪个不识得大人。”心下却暗暗纳罕,这位邹侍郎怎么如此亲和,和思烟说的简直判若两人,而且竟然在我面前自称“在下”。

邹严将身一挺,道:“公子过奖。”脸上却红光满面,显得颇是自得,我心下不由暗笑,看来这马屁倒是拍得刚好。

我道:“不知邹侍郎今日到访,所为何事?”

邹严面色一变,拉了我的手道:“公子可否寻一静室详谈。”

我点头称是,引领邹严,来至正堂,待思烟上过茶点,邹严转身掩上房门,忽得扑通跪倒,道:“公子救我。”

我一愣,慌忙伸手相挽,道:“黄侍郎但有所命,只管开口,何须行此大礼。”

邹来却不起身,他身材高大,我又不好用强力,一时只得由他跪倒,却听他道:“公子今日定要答应救我,我才敢起身。”

我心下惊奇,道:“我应下便是,却不知邹侍郎所为何事?”

邹严迟疑着站起身来,道:“此事说来话长。前日,原京兆尹孔严也大人摘星楼受辱,以致身发奇疾,失了神志。京兆尹乃朝廷重位,怎可一日无人,于是昨日朝堂之上,皇上便召了众人商议。相不到以曹丞相、董将军为首的朝中两党,皆举荐公子。陛下也似闻过公子英名,虽事无前例,却欣然允了,连日拟旨,让我今日一早便来传旨。”

我心中一惊,想起那日孔严模样,不由心有余悸,又闻曹操举荐我接替孔严,心中不由忐忑,却暗暗纳罕,这与邹严求我救命何干,道:“邹侍郎,这本是平常事,却不知何故求我相救。”

邹严面色尴尬,支吾道:“昨日陛下让我传旨,我看时日已晚,不想叨扰公子,便想今早再来,谁知,谁知便在昨夜,那圣旨竟,竟被人盗去了。”说着不由顿足捶胸。

“啊,”我惊道:“这,这可大事不好?”

邹严道:“岂止是不好。丢失圣旨,可是要诛灭三族的重罪,我一死不要紧,可怜我的高堂老母与幼子弱妻,皆要因此受累了。”说着,悲泣不止。

我心下一软,道:“邹大人不必悲伤。却不知那偷儿逃往何处,邹大人可曾派人追拿?”

邹严道:“今晨我盘点府中财物,却发现金银玉帛,一丝不少,却单单只不见了那道圣旨,这又怎会是寻常偷儿所为。定是我平日为人太过刚直,以致得罪了朝中的小人,故意来谋害与我,现在就算捉到了偷儿,那圣旨恐也早为奸人所毁了。”

我顿足道:“这可如何是好?”

邹严道:“我寻思半晌,现今能救我者,只有公子一人了。”

我道:“要我如何相救?”

邹严道:“皇上将圣旨与我,我定是要拿出来宣读的,但公子接了圣旨,却不必再拿出来与人看。一会我假装宣读圣旨,公子只要说几领旨谢恩的话,便是救了我全家老小了。”说着,纳头便拜。

我慌忙将他挽起,心中虽觉此事终究欠妥,但又不忍让他一家老小人头落地,思量半晌,终于咬牙道:“便依侍郎所言。”

邹严面现喜色,再拜道:“多谢公子。公子日后如有所命,邹严便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我慌忙再次相挽,邹严站起身来,整整衣冠,朗声道:“张简接旨。”

我道:“草民在。”随后邹严放低声音,含糊而读,多是些圣旨中常用的语句,想来他定是不知真正圣旨中所写的词句,只是依靠平日传过的圣旨编些句子。片刻之后,邹严忽得声音一大,道:“张简,你还不赶快领旨谢恩。”

我闻言,忙口呼万岁,拜谢圣恩,不过既然没有真的圣旨,也就只是口中喊喊。

邹严拭拭额上汗水,道:“今日全仗公子,邹某才逃过一劫。我还要回宫付命,就此别过,待公子上任之日,再行登门道贺。”说着,推门而出。

我忙起身相送,却见邹严行色匆匆,逃也似的冲出了林外。随后一阵人喊马嘶声起,一行人绝尘而去,只留下我,兀自发呆。忽听身后一声娇笑,有人道:“小呆子,你还真好骗。”

我回过头来,却见曹欢正丛房侧转出,便道:“你都听到啦,可我总不能见死不救。”

曹欢道:“你可知你救的人,昨夜商量着要怎样对你?”

我一愣,道:“他要怎样?”

曹欢道:“昨日我陪二师父到红尘阁喝酒,一进门,便见到这位邹大人手持圣旨,趾高气扬的进了天字一号房,我心中奇怪,圣旨是日间便拟好的,他不去宣旨,却跑到这里做甚?于是便和二师傅进了他旁边的房间,隔墙偷听,你可知道我听到些什么?”

我道:“听到些什么?”

曹欢道:“我听了半晌,原来他不去宣旨,却跑到这里,竟是约了九凤山庄其它的那几只小金龟,商量着要如何对付你。后来又听到那邹严讲‘这姓张的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竟敢与我们九凤山庄作对,可惜我们两次伏击,都没能取了他的性命,如今还让他作了京兆尹。明日里我去桃源亭,诸位可带齐军马,伏于桃源之外,而后让中原八侠,扮作我的随从,走在我的前面,一见张简小儿,便大呼让他下跪。他定会认为中原八侠前来寻仇,如何肯跪,说不定还会与他们动起手来。届时圣旨在手,便如皇帝亲临,冲撞圣驾,便是死罪,届时我等驱动军马,任他吕布在生,也不过是鱼肉在俎。以后就算圣上与曹操想追究,谅他们也找不什么措词。’”

“这,这可是真的?”我闻此言,便觉得尤如一瓢冰水当头浇下,浑身尽是寒意。不由得回头看向思烟,却见她也正向我看来,眼神一如以前我心软犯错时,几分埋怨,却又一丝宽容,看得我心下竟是莫名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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