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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烂漫佳人(二)

我又气又笑,正欲发作,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却已握在了我的腕上,耳听得曹欢道:“还是让神仙姐姐来救你出来吧。”随即,一股强大的力量,便将我向外拖去。我被卡得甚紧,如此强拖硬拽,滋味怎会好受,待得头脸月兑出之时,面上已被墙砖擦破了好几处,还好那缝隙似已年深月久,墙砖受雨水侵蚀已久,并不十分坚硬锋利,伤口只是破皮。但被卡在墙中身体却疼得要命,不知骨头是否断掉。

曹欢扶墙娇喘道:“你这人,蠢笨得紧,一定欠了墙公公好多银子,才会被它老人家咬得如此的紧,枉教神仙姐姐我费了如此多的法力。”

我怒道:“一切还不是因你而起,现在却来嘲笑我。看你不过十四五岁,却厚脸皮要做人家姐姐。”说着我放眼望去,只见外面是一条很偏僻的小巷,想是很久无人走过,长满了郁郁的青草,心下暗道还好,要是被人看到我现在这副模样,张简张公子的大名可要更上一层楼了。

怱觉阵阵的香气喷在脸上,一抬头,只见曹欢正扶在自己身旁的墙上喘着气,一张红通通,汗渗渗俏脸,离自己竟然半尺不到,虽知她年纪幼小,不知避讳,我的心下却不由得一阵狂跳。

曹欢不理我的埋怨,自顾自的道:“神仙的年龄是可以靠眼睛来判断的么?小呆子,等你功成名就之后,别忘了要在这里建个仙子庙,塑上我的像,再为我写个传,传名就叫作‘墙公公怒咬小呆子,曹仙子施法救蠢生’。”

我心下正自气愤,但听得她这几句话,却不由“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但一笑之后,牵动紧紧卡在墙里面的身体,不由痛得牙关紧咬。缓了缓痛楚,我道:“神仙姐姐还是赶快施法吧,再不赶快,恐怕庙建不成,传写不成,小生也要命归西天了。”

曹欢见我痛得面色惨白,面上也现出一丝急色,道:“小呆子莫急,我来了。”说着行至我的面前,捉住了我的双手,一脚踩在墙上,向后猛的一拉,只听“轰隆”一声响,带下几块砖石,便将我墙中拉了出来。由于用力过猛,我身子向外一出,曹欢便即向后退去,谁知一不小心,“啪”的踢在了一件物品上面,随即一些黑黑的东西滚满一地。

良久,身上剧痛渐消,我慢慢地上站了起来,转了转头颈,活动了一下四肢,身上的骨头倒也完好,暗道:“这曹欢如此娇小,怎么生得如此蛮力。只可惜了这件新衣,又破了好几处,难道我就没有穿新衣的命么。”正要埋怨曹欢几句,却见她坐在墙角,正在轻轻抽泣,眼中泪水,将身上衫儿湿了大片。不由心下奇怪,调笑道:“神仙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曹欢手中握着几颗栗子,泣道:“这些栗子,本是要送与周……周公子的,谁知道为了你,却全洒在了这里。”语中说到周公子之处,脸上竟飞出两片红云。

我道:“洒便洒了,捡起来擦干净也就是了。”心下暗道:“原来她如此辛苦,逃出府来,却是为了这位周公子。”

曹欢道:“这些栗子已然落在了地上,擦得再干净,又怎么能入得周公子之口。”

我闻此言,不由得想起小菡,若是这些栗子是我要送与小菡的,我又当如何?不过可以肯定,小菡定然不会在意这些栗子曾落在土中。于是便道:“送人礼物,贵在心意,只要真心相赠,便是鸿毛一片,也胜重金。”

曹欢听毕,将信将疑的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道:“自然是真的。况且这些栗子,本有外壳包裹,即便外表脏些,心却犹如美玉呢。姑娘送出这些栗子之时,可以明言,料那公子不会介意。”心下却道,如若那位周公子真的在意,却又该如何?转念又道,如若那样,那位周公子的人品定然糟糕到了极点,又怎么配得上这位姑娘。

曹欢道:“公子说得哪里是栗子,莫不是在夸你自己吧?”

我低头看下自己狼狈的模样,不由得和曹欢相视大笑起来。

曹欢看看天色,道:“时候不早了,那位周……周公子想必已经到了,咱们要抓紧一点了。”说着慌忙在将地上的栗子一一捡起,用手帕仔仔细细的擦得干干净净,放入袋中。我连忙帮手,不多时,便将地上的栗子捡得干净,有几颗踩破的,曹欢托在手中,心疼得几乎又要落下泪来。

我见状道:“小生陪姑娘辛苦半日,这几颗便当作是给小生的谢礼如何?”

曹欢道:“这如何使得,我原本便答应过公子,这栗子原本便有公子一份。”

我道:“我刚刚才说过,送人礼物,贵在心意,只要是姑娘真心相赠,破些皮又碍得什么。”

曹欢俏脸一红,用手帕将那些破了栗子包了好,递与我道:“今日委屈公子,他日我一定好好谢你。”

我道:“再客气下去,周公子都要变周公公了。”

曹欢脸上一红,“哎呀”叫声不好,便向巷子外面跑去,我摇头一笑,跟了上去。

行至巷口,想起了与思烟的约定,便道:“我与人有约,今日便就此作别吧。”

曹欢一把拉住我的袖子,道:“公子有什么约?”

我道:“是我的……一个朋友,我和她约好在你家门口相会。”

曹欢道:“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我道:“那倒没有?”

曹欢道:“若是这样,公子还是随我去见周公子吧。周公子遍请中原名士,于摘星楼上,以文会友,今日已是第十日了,还未逢敌手。公子也是名满天下的英雄,怎么可以错过呢。”

我幼时便极慕三国风物,听得又天下名士相聚,不由心痒,道:“只是我这副模样……”

曹欢道:“公子刚刚不也言道,只要心如美玉,外表脏些,又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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