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慕宅里，慕铭启起身，要妻子一起回去
“叔，送……澜溪从椅子上起身，要跟着们一起到门口
慕铭启摆摆手，本不想让她送可是她跟着出来，眼神有些复杂，看她眼神凄楚中透着可怜想伸手揉揉她的头发，手却停在半空中顿住
向来是疼这个侄女的，此刻心里却有点芥蒂
“澜溪，听颜家那边的人说，是在家里做什事惹爸生气爸才住院的，慕铭启蹙眉问道，语气慈爱而温，“告诉叔，是多大的事，怎就把爸气成这样狃
澜溪：“……
水眸里透出一丝猩红的血丝，她脸泛着苍白，说不出话来
多大的事，能够把慕铭升气成那样镙
看着她痛苦的模样，慕铭启也看着心疼，不再强逼，揉揉她的头发安慰着她，努力勾起一抹清浅苍白的笑来：“那不说这些，澜溪生日要不要来叔家过
是记得她生日的
澜溪咬唇，在昏沉之间将唇瓣咬出一条深深的齿痕，脑海里浮现出慕晏辰的身影，轻轻摇头：“不，就在家过，叔到时候可以过来
慕铭启笑笑，妻子一起结伴走下慕宅的台阶
而门口倏然停下来一辆墨色的车子，在拐进去的瞬间放慢速度，车窗降下来还慕铭启们说几句话，随即车子才缓缓开进来
澜溪的眸子一直盯着那辆车看，看得心里一阵刺痛，终于在车门打开的瞬间垂眸，长长的睫毛颤抖着，下面是一双藏匿着罪恶与愧疚的，不敢面对的双眸
关车门，英挺不凡的身影朝着这边走过来
可出乎澜溪的预料，一句话都没说，她擦肩而过，将钥匙丢在茶几上
澜溪抬眸，看着外面灰白色的天空，怔怔
慕晏辰修长的手指解开领带，还是觉得很闷，感觉到余光里她朝己走过来，在她刚刚张口问“爸爸……几个字的瞬间，英眉蹙起，冷声开口道：“没事上楼换件衣服
冷冽而利落的收尾，切断她所有的意识情绪
澜溪的手僵硬地扶着沙发靠背，怔怔的，眼看着冷漠地从她眼前晃过，径上楼去
她险些被那股冷气冻得缓不过神来
一丝空落在心底蔓延开来，她水眸抬起，目送着上楼，突然有一种再也抓不住的感觉，带着一丝痛，缓慢地席卷她
***
餐桌上的气氛，因为少慕铭升一个人，而变得愈发压抑
下午时候澜溪沉沉睡一觉，被梦里家人团聚的缠绵画面弄得眼角湿润满是泪水，听见张嫂敲门她才起身下去，洗把脸擦干，还没有走到餐厅的时候就见慕晏辰已经从里面走出来
迎面而来，四目相触，竟觉得霎时空气里都满是痛楚
“少爷，才刚刚开餐呢，您怎现在走……张嫂讶异道
“还有事，慕晏辰看看表，眸色冷冽面无表情，“们慢用，晚上不回来
澜溪心里，骤然可怕地跳跳，刚刚洗过的脸变得有些苍白
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走出去
甚至连看她一眼都没看
“这真是……张嫂蹙眉感慨着，毫无办法，只好撺掇着澜溪，“姐们去吧，太太一个人在里面呢，先生生病她心情不好，您多陪陪她
陪陪谁
——莫如卿
澜溪头皮都感觉被攥紧一阵阵发麻，心里像是被钢丝吊着一样地疼，她忍不住回头看着外面夜幕下的动静，却只听到那辆车马达启动瞬间熟悉的嗡鸣声，接着车身闪过一道闪耀的光，从慕宅里开出去
“初七要不要邀请同学来家里或者还有别的什要求，莫姨帮办，莫如卿眼睛一直盯着外面发生的一切，冷然的眸子里满是沉静，转过来看着旁边的澜溪说道，“本来这件事能筹办得再大一点的，初七还是年假，这次又是18岁成人礼，可家里出这样的事们只能简单来，说呢
澜溪手脚冰凉，摇摇头，轻声道：“什都不要，希望爸爸醒过来就行
莫如卿看着她，嘴角绽放出一抹血腥的冷笑，很是可怕
压着情绪，她拿起大汤匙舀一勺汤到她碗里：“也别怕，这两天在医院该骂的都骂，还不至于回家接着骂，冰冷的眼神扫她一眼，继续冷笑，“莫姨不是没修养，只是分什事，对什人，反正看着也没什好心情，也就凑合吧，知道
澜溪脸上一阵火烧，水眸颤动着，点点头
“吃饱她放下喝一半的粥，哑声说一句
莫如卿半晌都没有动静，反应也没有，继续顾地用餐，澜溪脸上一阵滚烫又一阵冰凉，放下空碗，最后看她一眼缓步走上楼去
房间跟整个偌大的慕宅一样，空旷寂寥，秒针滴答行走的声音让人疼得心里发慌
在门口缓缓蹲下来，浑身都是软的，像是再也坚持不住，滚烫的眼泪在眼眶里积蓄起来，颤动着，紧接着大片大片地落下来，止都止不住澜溪颤抖着捂住嘴，不让己发出声音，滚烫的眼泪就顺着指缝一点点涌出来，肩膀在寂寥的空气里压抑得耸动着
不知道己在哭什，只是那委屈，委屈得想哭
很久之后胸腔里那一股强烈的酸涩才逐渐被压下去，她模出手机，泪眼朦胧之间不知道己想做什，等到意识稍微清醒的时候，她沾着泪水的手指已经在慕晏辰的号码上摩挲许久
她记得，刚刚在慕宅里遇到时，冰冷的眼神让她发憷
她疑惑着，也害怕着，可是这一刻她太寂寞，太渴望有个人能说句话来温暖她，她不相信慕晏辰会一夜之间对她骤然变得冷漠无情，她不相信
手指颤抖着将号码拨出去，长久的嘟嘟声在暗夜里显得愈发寂寥久之后慕晏辰才接起来
“喂淡淡说一句
不是直接叫她澜溪，不是直接轻柔地问她“怎，仅仅是这简单的一个字，就拒人千里之外，让人再也无法触碰到
澜溪眸光剧烈颤抖着，攥紧手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有事蹙眉，冷声问道，“有的话赶紧说
澜溪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捂住听筒放在己胸口，强忍着不让己落泪
“慕晏辰……她沙哑的声音传来，贝齿狠狠咬着的充血的红唇贴上听筒，心里溢满毁天灭地的剧痛，“在哪儿
一句话，让对面彻底没声音
只能听到的呼吸，紧绷着，像是被她简单的几个字撩拨得心神俱乱，那伪装的冷漠再也坚持不下去
“出来，半晌之后慕晏辰冷声说道，低沉磁性的嗓音透着一丝哑，寒冽而毫无波澜，“到附近邮局门口等去接
那简单的一句话，就像是深井里骤然丢下来的一根绳子，给她一丝生还的希望
眸光剧烈颤动，澜溪挂断手机，开门看看下面
她眼里闪烁着的泪光透着期盼，什都不想，只是以一种飞蛾扑火般的姿态想要去赴的约，脑子里嗡嗡作响，满满的都是曾经慕晏辰将她紧拥在怀里的疼惜与温暖
等不及莫如卿回到房间，澜溪闪身出来，跑下楼梯
穿过客厅，她朝着慕宅大门口跑去
“哎姐张嫂看到急忙叫道，“都这晚要去哪儿啊
澜溪泪眼朦胧，咬唇说一声：“去找同学，别管
说完她已经无法顾忌后面莫如卿听到她们对话是什神情，径跑出去
外面的寒风涌进来，她围巾手套照例都没有戴，一瞬间冻得发疼，她也没有管，只是朝着慕宅附近那个早就关门的绿色邮政局跑去，上面的字在暗夜里闪烁着光亮，很是醒目
五分钟之后，终于有一辆车从路口驶来
隔着车前玻璃，慕晏辰远远地就看到那个身影呆呆地站在邮政局下面等，大雪映得她脸色发白，雾气从她嫣红的唇里不断地溢出，她水眸发亮，冻得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