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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老三将麻皮袋子上的绳子左右抽了一下,便打开口子,素素和绿珠便露出了脸,她们凝神循着脚步声出现的地方看去,只见一个打扮地花枝招展的半老徐娘缓缓走近她们身侧,身着一袭五色蕴藉的月华裙,腰间漫着十几道细褶子,裙幅边流转着妩媚的淡淡的杏色,每走一步,裙摆便滑动一番,如同月华隐在裙裾之上,只露出淡淡的柔和光泽,她手中捻着一方碧水绿的丝帕,衬着红色的丹寇,越发地靓丽,她身上散着浓郁的苏合香味道,使人忍不住想要去嗅上一番,虽然粗粗看着还是一副妖娆美人脸,然而时光这个无情的刻刀早已在她的眼角眉梢雕上了一道一道细密的纹路,任是多厚多名贵的粉也遮不去岁月的馈赠,那一双带点褐色的眸子也无声地道出了这个女子曾经经历过的沧桑岁月。

这应该便是醉里梦乡的怜妈妈了,素素和绿珠对视了一番,脸上却是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身子骨瑟瑟发抖。

怜妈妈带着挑剔的眼光仔仔细细地看着素素和绿珠:amp;quot;这一次姿色还算上乘,朱老四,这两个吗女子可是可靠?amp;quot;

amp;quot;怜妈妈放心,左右也不过是赶路的小姑娘,我们找到她们时,早已是满身的泥泞,绝对不是大富大贵之家。amp;quot;此刻的朱老四也敛了神色,一副正经的模样,声音也低沉了下来,若不是素素一直看着,还以为被人调了包。

amp;quot;很好,amp;quot;怜妈妈甚为满意从荷囊中掏出一个银luo子,放在朱老四的手中,amp;quot;此番辛苦了,你们且好生休息一番,待这阵风头过后,我再和你们联系。amp;quot;

素素在心中暗暗为自己感到庆幸,真是太幸运了,还赶上了一趟末班车。脸上却是装出一派害怕与悲戚的神色,双肩不住地发着抖。

amp;quot;你……你们要干什么?amp;quot;惊慌不乱的嗓音从唇中溢出,素素在内心对着自己树了一个大拇指,这个演技,真不是盖的,真不愧自己前世看了多么多电视连续剧,这些恶霸强抢民女的戏份捻手而来,随随意意便能演绎出来。

怜妈妈看着眼前两个瑟瑟发抖的女孩子,心里不知怎么,便生出了怜惜之情,这么纯真一如白纸一般的孩子,从此便要进了风月场所那般的大染缸,戴着面具嬉笑怒骂,再也没有一份美好的爱情了,想到这里,便自嘲了一番,动什么妇人之仁,若是今儿个放过了她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这般标致的姑娘,要怪,便只能怪这个贼老天,从来都是有眼无珠。

于是她收回了伸了一半的手,冷冷地吐出一句:amp;quot;我们要干什么,到时候你便知道了。amp;quot;

月华裙裾再一次款款摆动起来,不一会儿,那个丰满的身躯便消失了在门口,素素和绿珠互相对视了一番,眼底却是漫出一片得计的光泽。

麻袋又罩在了身上,素素和绿珠只觉得自己的身子骨都被马车给颠簸地错了位,以后再也不要坐马车了,素素心里恨恨地想着,每一次的感觉都是这般惨。

罩在身子上的麻布袋子再一次掀开的时候,素素看见自己正身处一间闺阁之中,粉紫色的纱质帘子,一张雕花千工床,整整占据了半个房间,楠木漆金的踏步上雕刻了和合二仙,踏步前有雕花柱架、挂落、倚檐花罩组成的廊庑,一共有三进,雕工无一不细致,一笔一刻的,极尽心思,旁边还摆了两个一人高的仕女花瓶,瓶身弧度美好,仿佛就是少女柔软的身子。金色熏香炉中正散着苏合香的气味,袅袅娜娜地从口中钻出。

千工床,一日一工,非寻常人家能够用得起,就连在李府,也没有看到过这般奢华铺张需历时三年才能完成的床,看来古时开青楼,果真是一个好的营生。只是,不知道这个怜妈妈看着白白糟蹋的女孩子,心中有没有滴过血,晚上有没有做过噩梦。

月华裙摆从门口一闪而逝,那股芬芳的苏合香味一缕缕地钻进鼻孔,素素忙在大腿内侧狠狠地掐了一下,一瞬间痛楚席卷全身,金豆子呼啦呼啦地直往眼眶外流淌,明天肯定又要起一大片的乌紫色了,素素还来不及悲叹一番,月华裙便出现在了她面前。

绿珠啜泣着说道:amp;quot;怜妈妈,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求你能放了我妹妹,她才十岁,还小,根本就受不住这些。amp;quot;

而素素只是装出一副害怕至极的样子,只顾着垂头啜泣。

而那个怜妈妈却只是蹲下了身子,用帕子慢慢抹去了绿珠脸上的灰尘,仔仔细细地端详了起来:amp;quot;长得倒是不错,不过,你拿什么来换?我是一个生意人,讲究的也不过是到手的银子。amp;quot;

amp;quot;我会成为你的摇钱树。amp;quot;绿珠握紧了拳头,声音带着不容置疑。

amp;quot;哦?amp;quot;怜妈妈像是有了兴趣般拿一双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她,却是带着一丝嘲弄。

amp;quot;实不相瞒,其实先母的名字是慕诗客。amp;quot;

amp;quot;慕诗客?你是慕诗客的女儿?amp;quot;怜妈妈似是有些激动,这个名字在二十年前意味着头牌,意味着温柔梦乡,她这个年纪的青楼女子当年都是仰望着那个雪莲一般的女子的。

绿珠点点头:amp;quot;妹妹还小,所以她什么都不懂,但是……amp;quot;她顿了顿,甚为艰难地吐了出来,amp;quot;我却是知道先母当年的那些手段的,所以……amp;quot;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amp;quot;没有想到今日竟还能碰到故人之女,好,你的要求,我允了,你妹妹就当是我醉里梦乡养着的一个闲人吧,但倘若她若是对着哪个恩客上了心,那我便管不着了。amp;quot;

amp;quot;如此,绿珠便多谢怜妈妈了。amp;quot;

素素却是担忧地看着她,眼神一片迷茫。

amp;quot;哈哈,没有想到她当年拼却所有想要摆月兑的日子,女儿竟然步了后尘,所以,男人并不可靠,还不如一根金簪子。amp;quot;怜妈妈从发髻上拔下一根金步摇,然后替绿珠挽了一个结,簪了上去。

amp;quot;娘亲她当年不过是所托非人,怜妈妈,难道你没有想过一个普通女子相夫教子的生活吗?amp;quot;金步摇有些沉重,将绿珠的脖子压得略微弯了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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