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清明,却不是平日里所见到的橙黄,而是一种如被抽干色泽的青白,弯刀般勾着人的心角连同着呼吸的力度而一次次向上牵扯
方奕融的心在蜷缩,瞳孔一点点失去焦距,徒留淡淡一层血色,连同整颗心都被深浓的怨念覆盖
“说的冠冕堂皇,其实不过迷惑说出实情而已说到底,殷剑黎也不过是伪君子一个
言毕,她倏地抽出长鞭,疯一般朝周围挥去
殷剑黎眸光一寒,疾步后退躲避,却迎来她越来越紧逼的进攻
一旁的侍卫根本抵挡不住方奕融如疯一般的攻势,不过片刻便被挥倒几人,长鞭所到之处,衣服被抽破,抽上皮肉,深可见骨
“方奕融,醒醒殷剑黎一边躲过她的攻势,一边大吼
方奕融狠厉的目光扫去,冷笑道:“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疯
殷剑黎也不再躲,转守为攻,一个迅疾旋身,身体逼近方奕融,方奕融转身,长鞭如有灵性一般缠绕的手臂殷剑黎一咬牙,顺势将方奕融扯进,另一只手以闪电般的速度朝她手腕扣去
方奕融神色微变,想要退开,却已然来不及
殷剑黎用着巧劲,敏捷的动作真真让人眼花缭乱
方奕融略输一筹,终是被殷剑黎制住动作
“方奕融殷剑黎也恼火,在她耳边低吼一声
方奕融兀挣扎,“放开
殷剑黎反而更加大手上的力道,剑眉紧蹙,咬牙切齿道:“告诉,究竟是真的迷失心智还是有意为之
方奕融猛地闭上眼,胸口剧烈起伏,急促的呼吸一声一声,渐渐的,整个身体也跟着战栗起来
“黎,……难受……好难受……她闭着双眼,眉睫颤抖,脸色惨白
殷剑黎大惊,忙一把横抱起她,大声道:“请大夫大夫快
劳叔匆匆跑进来,见此情形,竟急得跺脚,“将军,疯这事要是被皇上知道,谁都逃不掉
劳叔说得有些乱,可殷剑黎已经从焦急中回过神来
劳叔说的没错,若是让别人知道方奕融在将军府,那又该如何处
“都给听着,今日之事,若有谁敢说出去半句,乱棍处死殷剑黎沉下声,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阴沉
众人从未见过殷剑黎用这般阴狠的态度与语气说过话,初时一怔,随即便反应过来
“是
“都下去吧,劳叔,请个可靠的大夫来殷剑黎将方奕融放在床上,正要转身,却听到一声若有若无的申吟
方奕融胸口窒闷,意识也昏昏沉沉,她努力地睁开双眼,想要看清周围,却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阴影
可见见月复中的孩子此时也不安分,阵阵抽痛不断传来她不由抬手揪住月复部的衣襟,咬着牙竭力忍受着这种无法言喻的难受
“融儿,融儿……殷剑黎弯下腰,凑近她的耳边,低低轻唤着
方奕融摇摇脑袋,想要听清,想要睁眼去看那个人
“黎,放……放……她不知道己在说什,也不知道己要说什
殷剑黎握住她放在月复部的手,想要传些内息给她,这才发现她内息紊乱,根本无法递进去
“融儿,融儿殷剑黎这才感觉到严重性,可除焦急地呼唤她之外,竟是什都做不
如此坚持一会儿,却见大夫还没有到,殷剑黎不由有些恼怒放开方奕融的手,为她掖好被角,起身便往门外走去
可是,刚迈出后院门,就见一个仆人跌跌撞撞奔过来那仆人见到,嗵得一声跪在地上,气喘吁吁,结结巴巴地道:“将……将军……
然而,话还没说完,只见一队官兵鱼贯而入,而劳叔垂着脑袋,正被人擒住双臂Pxxf
领头之人一脸肃冷,朝殷剑黎拱手施礼,道:“殷将军,本官怀疑有钦犯逃入贵府,还望将军能配合,让本官查查其行踪
殷剑黎衣袖下的双手不着痕迹地攥起,面上却依旧沉静无波,“今夜并未出门,也没见到有什可疑之人进入
“有或没有,查见分晓,望将军给本官行个方便那人说得不紧不慢,语气间却满是坚决
殷剑黎暗咬牙,正要想办法搪塞,却见所有人都别开眼,纷纷朝的身后望去
轻微的脚步声随之传来,殷剑黎的心猛地提起来
“怎,各位是要来抓的方奕融披散着长发,缓步走来
月白色的衣衫,腰间红缨垂落的两截随风飘荡
殷剑黎恍然回首,下意识地抬起手朝她伸过去,似要抓住什一般
不错,此时的方奕融,就如同一缕清淡的魂魄,仿佛风一吹,就会飘散一般
方奕融看那只手一眼,目光一滞,然后,生生地别开眼
“殷将军曾救过,还说会护一生周全可惜……她冷笑,满眼讥讽,“人都是私的,谁能料到,那个重诺愈于生命的殷大将军,也不过是个为保全己而不顾一切的人
“方奕……殷剑黎甫一张口,便被她截下下面的话
“殷大将军,今日本找助,却为所谓的皇命要抓问罪够狠说话间,方奕融抬臂一震,衣袖翻飞,长发随风飘扬,露出那双漆黑美丽的双眼
冷厉如锋的眸子
“快抓住她都给上
话音刚落,众官兵纷纷举剑,纷涌而上
殷剑黎正欲上前为她挡下,却蓦地看见她转过头来
不过匆匆一眼,却仿佛凝固一世
知道,她让不要来,不要来
亦知道,她刚刚在官兵面前所说的话,也只是为为撇清干系
殷剑黎僵住身体,眼睁睁看着她被人重重围住
方奕融眨眨眼,依稀初见时纯净的模样,她嘴角扬起一抹笑,又是一副不谙世事的少女的模样
然后,提气,扬鞭,纤细的身体如风一般一个旋转
众人一个眼花恍神,却见她已如一只雪白的蝴蝶一般,朝着夜色深处飞去
若问江湖中谁的轻功无人可敌,魔教毒女可当为前列
方奕融张开双臂,夜色中一抹白影,消逝在远方
离开前,她又回首看一眼,目光直直锁定那张俊朗刚毅的容颜,还有那双沉稳无波亦无底的眸子
“追
“都给追
众官兵听命急追而去
领头官员朝殷剑黎施一礼,也紧追而上
殷剑黎快步上前,却被劳叔拉住胳膊
“放开殷剑黎头也不回,沉声道
劳叔不应,也不松手,只道:“将军,方姑娘刚刚那做的目的,您应该很清楚
“是又如何殷剑黎这才转过脸,看向,“她怀有身孕,也不知中什东西,情绪不受控制若是出什意外,该如何
“将军,该如何,不知道劳叔终是放开手,垂下眼,不急不慢地道:“您是虞国将军,是皇上坐下之臣,是被圣旨钦定的当朝驸马这些说来,将军还知道不知道到底应该怎做
虞国将军、坐下之臣、当朝驸马……
每一样都是一层光环,牢牢将圈住、束缚
那她呢,是魔教毒女,刺杀公主的钦犯,是要处置问罪的对象
这一切,如何取舍
殷剑黎忽然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掉,虚软无力,疲惫不堪
“可是劳叔,她也是真心喜爱之人,……如何能放得下她,又如何能下得手
劳叔抬起眼皮,面无表情,徐徐道:“若她能死在将军手里,她也是甘心的吧
死在己的手里……
殷剑黎心头剧震,震得生疼
垂下眼,看着己的手掌心处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的温度,丝丝缕缕都是纠扯,都是折磨
……
那厢里,方奕融将内息提到最高,直到气力几欲耗尽,才停下脚步
她也不知道己逃到哪里,见到不远处有一间被废弃的草屋,便想也没想走进去
潮腐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散,她仿若未觉,径直背靠着墙坐下去
地上有一些干草,她也不在意这些,只是想要闭上双眼好好休息
她真的累,好累
这一刻,她忽然就想,如果就这睡过去再不醒来,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吧至少不用那揪扯,不用那痛苦,不用那的累
可是……
她抚上己微微隆起的月复部,那里的温热让她忽然就心生不忍,让她的眼角涩痛难当
方奕融认为己是无心的,她不知道皮肉的痛,亦不会在杀人的时候觉得有丝毫触动可是现在,她终于明白这红尘俗世是多的让人欲罢不能
“黎,本不懂情爱,是让明白,这颗心,还会因为一个人而揪扯、疼痛
她抚着月复部,苦笑着低声诉说却没有人听见
……
追踪方奕融一夜未果
而第二日早朝后,殷剑黎便被叫入御书房
虞帝仍穿着龙袍,看见跪在地上的男人,眸光厉然如刀
“是放她虞帝没有用问句,径直用肯定的语气
殷剑黎也不抬头,平静地道:“臣抓不住她,望皇上……
“是抓不住,还是不愿抓虞帝一甩衣袖,狠狠瞪着,咬牙道:“一个魔教毒女,蛊惑什竟让不顾馨儿安危,甚至不顾朕的圣旨
“为一个女人,一个朝廷的敌人,竟连己的身份都忘
殷剑黎全身一僵,倏然抬首,迎向虞帝冷如风霜般的目光,“皇上,她怀臣的孩子臣如何下得手
“是若是在意她肚子里的孩子,朕会给她足够的时间,让她生下那个孩子虞帝的话似是宽容,可偏偏听起来是那般无情
殷剑黎摇头,虞帝却不让将反驳说出口
“殷氏一族忠厚忠诚,世代为国效忠,世代荣耀传承而殷剑黎亦是这几代中最有才能之人殷家希望皆在的身上,却是要将殷家几世清誉声誉毁于一旦
虞帝的这一番话,句句如刀似箭,将殷剑黎的心片片凌迟
再无法拒绝,再无法反驳
谅有万般的坚决坚定,也在听到那句“殷家几世清誉而碎裂不堪
“皇上,臣……殷剑黎闭眼,以头磕地,声音艰涩轻颤,“臣遵旨,臣会亲手……抓她入狱
虞帝暗吁口气,略一点头
殷剑黎又拜一拜,才起身告退
出皇宫,让轿子先回去,己则独一人慢步前行
走过繁华喧嚣的京城大街,绕过弯曲的巷子,也不知走多久,却是到城西封河边
此时已入秋,偶尔有落叶飘落河面,随着河水颠簸流走,很快便不见踪影
“殷将军在想什怎抓住融儿软侬娇媚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
殷剑黎一惊,猛地转过身
能在身后靠近,可见对方功力不在之下
来人是个女人,鲜红的衣衫,凝白的皮肤,红唇诱人,眉梢眼角都是数不尽的风情
犹如吸人精血的妖精,却让人盯住那张脸之后,便舍不得再移开
殷剑黎心念疾转,已想起此人是谁
“采香行殷剑黎仍是问一句
女人眨眨眼,扇子般的睫毛忽闪中亦带着惑人的妖媚,“想来,是融儿告诉的吧采香行背靠着树干,双手环胸,朝殷剑黎抬抬下巴,“想不想知道融儿是怎
殷剑黎知道她在问什,便径直道:“她似是中什蛊,整个人变得焦躁嗜杀告诉,要怎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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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猜猜采香行除萧晋之有纠扯外,还会谁有纠缠哎,偶会坚持写完,无限碎碎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