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梦蝶那日走了后,一直没来过,倒是墨展璋来了,坐在大椅上静静的看着她,打量着她,半响,嘴角浮起一丝讥讽:“朕瞧来瞧去,也没瞧出你哪点好,怎么我那十三弟就对你如此痴迷呢?”
白安晴静静的倚靠在**头,依然如木雕,一旁的宫女心里发颤,悄悄的往门口移了移,还是离远点好,别皇上一发火倒殃及了她们这群小鱼。
墨展璋也不介意她的沉默,接着道:“朕知道你不愿意看到朕,朕也没闲功夫来看你,今日到这来,只是想问问你那刚出生的孩子,倒底哪去了?”
孩子?白安晴失神的眼眸突然间有了光彩,她模了模月复部,孩子,孩子哪去了?她的孩子呢?象是突然间一道闪电打开了她的记忆之门,她全都记起来了,她那粉嘟嘟的孩子被凌三抱走了,当时她躺在**上,刚刚生产完,接生婆惊喜的叫了声:“是个儿子!恭喜夫人了!”只让她瞧了一眼便包了起来,她几近虚月兑,只看到孩子的小脚在她眼前一晃而过,那脚心里有颗淡青色的痣。接生婆包好孩子马上抱了出去,为什么要抱走她的孩子,她虚弱得根本动弹不得,却在布帘被掀起的一刹那,看到凌三从接生婆手里接过了孩子,他心虚的看了她一眼,抱了孩子匆匆走了。
她急得叫起来,挣扎着往**下滑溜,脚刚踩地就被返回来的接生婆又按回到**上。
她对着接生婆一顿乱扑:“我的孩子,还我的孩子,你们要把我的孩子送到哪里去?”
接生婆虽然壮实,却被她这疯子一般的乱打弄得有些狼狈,拿被子紧紧摁住她,骂道:“你们两口子的事,我哪知道啊!若不是赏钱多,我才懒得替你这不明身份的人接生呢,可别不知好歹!”
话音刚落,接生婆突然哑口,象是僵住了,一动不动。白安晴这才看到屋子里突然出现了一群黑衣蒙面人,一人拿着剑抵在接生婆的后背上,喝问:“孩子呢?”
“抱,抱走了。”接生婆吓得嘴直哆嗦。
“男孩还是女孩?”那人又问。
“男孩。”接生婆话音刚落便倒在她的身上,她推她,却模得一手血,鲜红的血瞬间染艳了**上的被褥,她目瞪口呆看着一柄剑从接生婆的背上飞快的抽出。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两眼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再醒来便是在宫里了。原来这就是她想死的原因,孩子没了,她如何同墨展绰交待,唯有一死方能解月兑!
让她不能释怀的还有凌三,那个被她看作亲人一般的男子,怎么能这样对她?这样的背叛比亲手杀她更让她难以接受,那些日子他们一直在一起,他对她那样好,洗衣做饭都不让她动手,还帮忙准备着孩子出世的东西,原来一切都是假的,只是为了安抚她,不让她生疑,而他最终的目的就是要夺走她的孩子。
他也长着一双象墨展绰那样黑亮的眼睛,可是她居然看错了他,她不能再想下去了,她的头又疼了,她抱着头开始叫起来,两个宫女赶紧上来把她按倒在**上。
墨展璋愣了一下,问“她怎么啦?”
一个宫女边按着她边答:“回皇上,她头痛又犯了,一犯病就象疯了似的。”
墨展璋皱了皱眉头:“徐良不是一直替她瞧着吗?怎么倒犯病了。”
宫女道:“徐大人说她郁积太深,一时半会的只怕好不了,暂且吃着药呢。”
墨展璋转头吩咐高升:“告诉徐良,尽快治好她,可不能真让她疯了,朕留着她有用。”
“是,皇上。”高升躬了躬身子道。
白安晴清醒过来后,突然想到一个事,她是被那群黑衣人抓到宫里来的,那时侯凌三已经把孩子抱走了,墨展璋刚才也来问过她孩子的事,那么显而易见,孩子既然没在墨展璋手上,就一定在钟颖手上了。
知道了孩子的下落,她就还有希望,她就不能死。虽然还是整天不言不语木着一张脸,但吃饭喝药都积极了,苦苦的药汤子三两口就下了肚,一顿饭至少吃两碗,大鱼大肉敞开了吃,也不整天在**上躺着倚着,开始下地慢慢的走了,再后来也到院子里散散步,几天的功夫,脸上开始有了颜色,凹进去的地方也开始圆润了,无神的眼睛开始变得清澈,不再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了。
白梦蝶来的时侯,看到她这样吃了一惊,不明白是什么让她可以如此快的恢复生机。但白安晴这样倒更让她厌恶,明明摆着一副等死的样子,这才几天的功夫,又变了,还是不想死呗,虚伪的本性难改啊!
她冷冷的道:“看来你是死不了了,既然如此,我这里也不能养闲人,从今天起,你就在这里当差吧,宫里可不比王府,规矩多着呢,你可得小心了。”
白安晴看着院子里的芍药花没吭声,她懂白梦蝶的意思,如今她好全了,意味着好日子也到头了,墨展璋留着她有用,暂时不能杀她以解白梦蝶心头之恨,所以白梦蝶只能折磨她出气了。
换了下等宫女的粗布衣裳,住进了低矮简陋的屋子,大鱼大肉没有了,每日萝卜青菜度日,粗茶淡饭的日子对她来说并不算受苦,白梦蝶百般的折磨才是她苦痛的根源。
白梦蝶仿佛象上了瘾,对折磨她乐此不彼:茶凉了,窗开了,花插错了,地板不干净,窗上有尘埃,任何的小事都能换来她一顿打,白梦蝶很喜欢看她被打的那一瞬间,有莫名有痛苦,她就是要看她痛苦的样子,却不知道白安晴的痛并非在身上,而是在心里。
白安晴的痛苦在于看到白梦蝶扭曲的人性,看到白梦蝶近乎病态的妒忌,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快乐,纵然她被世上最有权世的男子**爱着,纵然她荣华富贵的享受着,终其一身,她也不会幸福。
她在受着白梦蝶百般折磨的同时,还要承受墨展璋带给她的恨意,她很少恨一个人,便是从前大娘三娘对她那般不堪,她也不曾真正恨在心里,但她真的恨墨展璋,是他毁了她的安稳,是他让她的相公生死不明,是他让她失去了孩子,一切的罪魁祸首皆是因他!
“说,跟你一起住的男人去哪了?他把孩子倒底抱到哪里去了?”墨展璋冷冷的看着她。
看着墨展璋一脸急迫的样子,白安晴此刻倒庆幸凌三抱走了孩子,落在钟颖手里总好过落在墨展璋手上。至少钟颖不会拿孩子去害墨展绰。
她跪在地上,木着一张脸,任墨展璋怎么问也不开口,墨展璋显然是失去了耐心,冷冷的道:“掌嘴,打到她说为止。”
一个小太监上前来扇耳光,打得那样用力,仿佛少用一分力都是对墨展璋的不忠,一丝鲜血顺着白安晴的嘴角流淌下来,她仍是半声不吭,昂着头,清亮的眼眸直直的看着墨展璋,墨展璋也看着她,突然手一抬,止住了小太监的行为。
两人对视了许久,最终墨展璋败下阵来,他垂下眼,半响才道:“朕有些明白十三为什么喜欢你了,你们倒是一路人。”
白安晴居然笑了,道:“我也明白你为什么要害他,你们不是一路人。”
“哈哈哈!”墨展璋不怒反笑:“蝶贵人说你嘴笨拙舌不会说话,没想到你倒是伶牙俐齿,有意思,有意思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