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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亲情如风

黑屋里的王大海,感受到亲情一直是身边的春风,拂去他心头的愁云,无论过去给亲人们多大的伤害和痛苦,亲人们始终像风一样沉默、坚强和宽容,对王大海不离不弃,给他安慰,给他关怀,给他重新面对生活的勇气和信心。

方金凤接到儿子王大海传回的消息,立即行动起来。今天,精心梳妆打扮了一番,尽管,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去串过门,这次不但是去见人,还要去求人,人必须要搞得清丝丝的,虽然,平时舍不得花钱买雪花膏搽脸,蛤蜊油抹手,今天得用清水把脸洗清爽,用女儿的雪花膏把自己的脸抹了一下。用常年粘浆糊而粗裂的手指,拿起梳子沿着发际线,一道一道地把头发梳整齐,都梳到自己的另一只手里,用糊火柴盒时,捆火花的皮筋,把头发扣住,然后,给头发盘成一个结,用一根铁簪扎紧。

方金凤带着王小荷和章文,一起来到曹爱国家,他家与方金凤家不远,都是拆迁户,暂时安置在废弃的抗震棚里。这是唐山大地震后,各地搭建的临时抗震棚,现在多数都已经拆除,没有拆除的就地闲置,这次派上了用场。

一进门,曹爱国正伏在大方桌上,给希望工程捐款的学生回信。他看见从不出门的方金凤,亲自登门,肯定有大事相求。急忙起身,牵着方金凤的手,扶着她进门。

进门前,方金凤的心里一直“嘣嘣”地跳,现在,已经抓住曹爱国的手,像是抓住了大救星,眼泪哗啦啦地直流,激动地看着曹爱国,没有言语。曹爱国看着方金凤悲伤的表情,心里想,她肯定遇到了很不幸的难事,开口问:“大妹子!你遇到了什么难事。”

听到“难事”二字,方金凤想,自己的难事真不少,丈夫被锅炉炸死,第一次给四百块,说是责任事故,不能赔偿。拖了一年多,还是曹老书记积极奔走,在政府压力下,苏跃富才给了20年收入补助,二万四千元。小儿子长江,生一场大怪病,必须到江海市,全国只有这个最大城市才能治,用去三万多,还向曹老书记背债三千。大儿子大海为他爸爸的事去说理,却给抓进牢,已经抓进牢,现在还不放过他,又要抓。越想越悲伤,难道是自己的命狠,在克他们三个。听着曹老书记这么一说,她的眼泪又哗啦啦地直流,流得比刚才更快,如泉涌般奔泻。方金凤伤心得直不起自己的腰,用力撑着曹爱国的手。使曹爱国感到很窘促。

王小荷见状,上前搀住母亲的一只胳膊,用力托着劲,扶着母亲,坐在大方桌边的椅子上。方金凤把一只胳膊放在大方桌面上,一只手撑在自己的大腿上,哭泣着,头在左右摇晃。

曹爱国怕方金凤把伤心事闷在心中,闷出病来。说出来,伤心至少减掉一半。于是,倒了一杯开水,放在方金凤旁的桌面上,问:“大妹子啊!你到底又遇到什么难事。”

方金凤想,曹老书记真是一个世上难找的大恩人,自己的家里,有多少事是靠着他呀。听到曹爱国的声音,方金凤从刚才的小幅左右摆头,变成了上下大幅度点头哈腰地哭,并大声嚎啕起来,不光是泪流不止,鼻涕也出来了,像挂着多根面条。王小荷急忙掏出自己的手帕,擦干净母亲的眼泪和鼻涕,把手帕放在母亲的手中。

曹爱国感到束手无策,心想,她到底是什么事,说出来,我好帮你呀,故意大声地对方金凤说:“你再不说,我就撒手不管了。”

哭了这么长的时间,方金凤感觉到有点头昏眼花,但是,她听清了曹爱国说的“不管”两个字,这可不得了,那大儿子大海怎么办呢?方金凤索性双腿往地上一跪,双臂紧紧地抱住了曹爱国的一条大腿,不但是在大哭,而且,用沙哑的声音,在重复说着一个字“冤……冤……”

王小荷蹲子,用双手一把抱住母亲的腰,用力往上拽,可是,她怎么也不能把母亲方金凤抱起来,母亲的双手,反而把曹爱国的腿,抱得更紧。

章文发现曹爱国的态度有点不大对劲,他也蹲子,有点不好意思地去扒未来丈母娘的手。

曹爱国站在那里,往腿上憋足了劲,不然,自己的上身,随时有倾倒的可能。他仰起头,对着天花板“唉”地一声,长叹了一口气。曹爱国对王小荷说:“把你母亲先弄回去。”

对于敏感的字眼,方金凤听得很清楚。曹爱国说“弄回去”,那么,这不是真的不管了吗?方金凤想,不行,我“王”家的事,只有你这么一条大腿可抱,自己不能轻易就走。她更加痛哭流涕起来,干脆坐在地上哭。

曹爱国开始烦躁起来,没有办法,他说:“只要你不伤心不哭,我就帮你。”这么一说,方金凤的眼里,立即停止了流泪,动作迟缓,重新坐在椅子上,整个人木讷地看着曹爱国。

曹爱国仔细地看完王大海写来的字条,对方金凤说:“大妹子,我有个战友,在市中级法院,还没有全退下来,现在当顾问。我来联系。”

找人做事,必须先吃饭,酒杯一端,政策放宽,酒足饭停,不行也行。这是国人之常情的事。曹爱国也不是外国人,当然知道这里面的关门过节,过去在位子上,不掺和这些事,何况现在退了下来。但是,既然答应了方金凤,就得给别人办,加上对王大海上次的事,有点过于自信,李所长耍了两面派,没有处理好。这次他必须请老战友出面,把庭长邀在一起,小范围的聚一下,把王大海的事说清楚,目的是一定要实事求是,不能误判。

饭局组织得不错,曹爱国的战友是一位豪爽之人,也是一位热心之人,邀了庭长,庭长的一个要好的朋友做陪,还有一位大家都熟悉的官场朋友大驾光临饭局。这五个人聚在一个土菜馆里,曹爱国对王小荷、刘春花和章文说,你们就不上桌了,人多了费用也大,增加了家里的负担,何况家里的小弟治病,化去不少的钱。

章文负责往包厢里送酒,一瓶喝完再送一瓶。

王小荷和刘春花负责在吧台结帐,王小荷把母亲的婚戒卖了500元,估算着,对付这一场饭局应该差不多。三个人站在包间外,心情非常的高兴,也非常的焦急,急着想知道,他们对王大海的事到底是怎么说的。

打开第一瓶酒,章文原准备给他们去斟酒,他们说,在一起都不是外人,不搞那么多的礼节,把酒瓶交给他们自己来。曹爱国不会酒,没有喝,其他四个人把一瓶酒给平分秋色掉。章文听着曹爱国的战友说,自己的肝这一块,一天到晚都隐隐的痛,医生说酒是不能沾的,那怎么能行呢?革命的小酒天天有,真奇怪,一上桌子,看到酒,我的肝就不痛了。他们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热闹起来。

章文把他们吩咐的事做好,刚出包间门,王小荷与刘春花俩人一同上前,王小荷问:“可说了哥哥的事。”

“没有,好像听他们说,每个人都有病似的。”

“有病还喝酒。”

“他们说,一看到酒,病自然就好了。”

随着一声吆喝,章文知道里面在要酒了,他拿起剩下的一瓶酒,快速地跑进包间里。这是第二瓶酒,曹爱国说准备两瓶酒足够。打开盖的酒瓶依然是交给他们,这次不是平分秋色,而是炸雷子,炸雷子的最突出的的两个特点就是,一要听到响,二要一饮而尽。两个人把两只杯子对撞,听到“呯”的一声,双方都一口,把杯中酒喝干净,是丝毫不可打折扣的。

刘春花一直在大厅焦急地走动,看章文出来,跑上前问:“光头,现在应该说到大海事了吧。”

“没有这么快,在说王二麻子提拔了,当副市长。”

章文凳子还没有坐热,里面又叫起来,章文只顾与刘春花讲话,没有听到里面的喊叫声,庭长左摆又晃地走出来,对着吧台大叫:“拿-酒-来!”

糟糕,自己疏忽,让里面断酒,庭长肯定生气了,章文立马跑到放酒的墙角,手一伸,袋里是空的,怎么没酒了。章文这才想起来,第二瓶酒,送进去又干完。那赶快去买一瓶,掏出自己所有的钱,王小荷和刘春花都凑了一点,章文气喘吁吁地把酒送进包间。

刘春花对退出包间的章文说:“这次总该说到大海的事。”

“还没有,真是急死人。他们说什么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并互相挤眉弄眼。”

这时,曹爱国走出包间。王小荷、刘春花、章文三人急忙跑上前,问:“曹伯伯,事情说了。”

曹爱国说:“还要说,他们喝洒就是在向你说话。真拿这些人没办法,跟他们说好了,只拿最后一瓶。”

王小荷、刘春花、章文三人,都搓着自己的手,尴尬地看着曹爱国。曹爱国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张整50元,交给章文。

王大海故意伤害案如期开庭,吴兵被打断一根筋骨,鉴定为轻伤。由于王大海在起诉方材料上没有签字,坚定认为自己是正当防卫。曹爱国根据指点,请了一名律师,找到中队,安排张胖子会见,张胖子也说吴兵有错在先,并让吴兵如实写了一张那天打斗的经过。法院当庭宣判王大海无罪。

庭审大厅里,王小荷、刘春花激动得热泪盈眶。章文也不断地挥舞着自己的手臂,刘春花流着泪,跑上被告席,一把抱紧日思夜想的王大海,高兴地说:“大海!我们回家。”

法警上前拉开王大海与刘春花俩人,刘春花骂起法警:“不是宣判无罪吗?”

法官解释说:“王大海此案无罪,但是,他还有余刑,继续关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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