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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云裳美眸轻眯,不置可否的抿了下唇,继续吃饭。

男人似乎已经习惯她的反应,薄唇微微扬起好看又迷人的弧度,起身去了洗手间,接通一直在振动的手机:“他在哪落脚。”

这头卓辉飞快报上地址,跟着小声询问:“老大,要不要通知警方。”

“不用。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人弄北郊去,我稍后到。”男人的嗓音凉得渗人:“另外,安排下去,我下午要看到针对兴盛的收购企划。”

“好。”卓辉拍拍僵硬的嘴角,试探着继续讲:“陆逸凡刚通知说,早上赵家派人送了张邀请函过来,请您参加今天,在工贸中心举行的黄金交易会开幕仪式。”

“让他转告赵老头,想赵三没事,拿北郊厂房的那块地来换。”不带情绪的话说完,直接掐了线。

回到雅间,其他人都已经吃得差不多。

蒋牧尘优雅又不失风度的坐下,眼里的目光恢复温柔,宠溺的望向身边的小女人:“下午你抽个时间,带云容去挑两身衣服,我还有别的事处理,晚点来接你们。”

“我没时间。”简云裳嗓音听着还是很冷,可惜底气明显不足:“云容应该也不会感兴趣去。”

锋利的剑眉皱了皱,蒋牧尘侧过身,脸上的线条柔和下来,哑哑的笑出声:“信不信云容出了这里,会马上跑回妇幼保健院。”

他说这话时,薄唇几乎要贴着她的耳郭,口中呼吸出来的热气,丝丝缕缕的撩动她敏感的神经。

“……”简云裳磨牙,精致白皙的脸蛋,泛起一丝细不可见的怒气:“我再考虑考虑。”

男人愉悦笑开,深情款款的吐出一个字:“乖……”

简云裳握着筷子的手顿了下,身上霎时布满鸡皮疙瘩。

吃饱喝足从楼上下来,箫碧岚继续厚着脸皮,赖上许振霆,非要坐着他的车离开。

简云裳无语,祭出逛街的勾引大法,都无法打动她那颗躁动的心。

郁闷分手,她驱车带着简云容,直接拐去王府井。

平日里熙熙融融,人来人往的王府井百货,从停车开始就透着反常。

姐弟两进了门,发觉整栋大厦都静悄悄的。若不是门口有人开门放行,简云裳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乱入鬼片拍摄现场。

狐疑中,大厦经理以及各品牌的高端客户经理,不知从哪冒出来,呈成一字排开恭敬开口:“简总裁好。”

齐刷刷的洪亮嗓音,让毫无心理准备的姐弟两吓了一跳,怔在当场。

“姐,这不会也是姐夫安排的吧。”简云容略有受惊,青春逼人的年轻面庞上,隐隐渗出薄汗。

简云裳安慰的拍拍他的肩,摇头:“确实很像他的作风,但明显不是。”

举目环顾一圈,嗓音里不由自主的升起戒备:“你乖乖的跟着我,有危险一定不要逞强。”

原本平常的叮咛,听在耳中,反而让简云容心底徒增压力。只见他紧紧的握着拳头,清俊的面庞,渐渐失了血色。

简云裳觉察到他的异样,给了一个安抚的眼神,抬眸扫向还保持着鞠躬的姿势,站成条一线的身影上,笑问:“我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简总裁严重了,今天大厦是为了迎接您,才特意清场的。”为首的男人嗓音沉稳,字面的意思透着谄媚的气息,只是语气莫名的让人产生压迫感。

迎接?!蒋牧尘半个多小时以前说的话言犹在耳。倘若真的是他安排,这些人应该尊称自己一声:少夫人,而不是简总裁!

心思电转,她脸上荡开捉模不透的笑意,懒懒开口:“怎么,你家主子长得丑绝人寰,见不得人,还是自幼缺钙,行动不便,连面都不敢露。”

“简总裁果真聪明过人。”略略尖细的男性嗓音,如铁钉划过玻璃,从暗处的名表专柜,冷冷传来。

简云裳凝神戒备,余光扫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伴随着皮鞋鞋底趿地的声音,男人高大的身影走到明处。他的削薄唇角,挑着一抹令人心悸的笑,神色阴鸷而冷酷。

不输于蒋牧尘的身高,紧致结实的肌肉,几乎要鼓出质地精良的白色衬衫。如此充满力量的体魄,与那张比赵子敬更为阴柔俊美面容结合,居然诡异的和谐。

凛冽气息,随着他脚步的靠近,清晰逼近皮肤。

赵子敬栽在自己手里,赵家长子赵子重的突然出现,没法不让人作其他联想。

简云裳暗自收敛心神,唇边浮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故作不解:“这位先生,我们认识吗。”

说话的同时,她极随意的整理了上的外套,瞬息调整好‘魅影’的发射角度,顺道拍散聚拢而来的凛冽寒意。

男人不动声色的眯了眯狭长的黑眸,目光如炬:“老三年轻气盛,得罪之处,还望简总裁大人有大量,放他一码。”

“先生口中的老三,可是赵家三少?”简云裳轻笑,双眸亮晶晶的望着他,摆出随意而自然的态度:“这事我做不了主,令弟所犯之罪,恕我无能为力。”

“呵呵……”男人勾起唇角,不咸不淡的拿眼看她:“难怪蒋牧尘会被折服!难道你一点都不怕,今天走不出这个大门。”

简云裳偏头,动作妩媚而自然的撩开肩头的头发,露出半张写满了嘲讽了脸,娇艳如花瓣的唇,轻启:“是先生您有求于我,我为什么要怕。”

男人凌厉的眸光变了变,渐渐覆上一层薄冰,落到她身后的简云容身上,唇边噙着一抹浅笑:“简小姐倒是挺直白,我为自己没管好弟弟,真心诚意的道歉。”

“免了,我不是法官,也不是警察,赵先生找错人了。”简云裳说着,镇定牵起简云容的手,饶有兴致的逛了起来。

关于赵子敬夜闯简氏总部一案,若不是蒋牧尘迁怒,以赵家的能力不会捞不出人。

当然,她不否认自己也从中做了手脚,只因为背上挨的那一鞭子。

而赵子重光天化日之下,看着是给自己摆排场,实际用的乃是恐吓之计。

这口气,不管蒋牧尘是否咽得下,她是咽不下去的。

根据墨珍查到的信息,当晚伤了自己的人,百分百可以确定是薛立珩。

再联系两年前,国安八局曾将他列为怀疑对象,不难看出,和他关系交好的赵子敬,绝对不是普通的贼。

走了不过几步,简云裳脑中的思绪依然梳理清晰。

皮鞋鞋底趿在大理石地面的烦躁声音,依稀响了几下,男人桀骜转身,双手慵懒抱胸。

他倨傲的抬高下巴,墨黑深邃的眸子,颇有兴致的追逐着他们姐弟的背影。白皙干净的五指,曲成利爪,有一下没一下的在臂上轻弹。

须臾,手机有电话进来。

男人闲散垂下双臂,从手包里模出手机,视线扫过屏幕接通:“如何。”

安静几秒,男人侧眸,意味不明的盯着简云裳看了一秒,沉声开口:“给他。”

几乎是在吐出这两个字的同时,他挂断通话,从容转身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鞋底趿过地面发出的啪啪声,渐行渐远。

大堂门关上的瞬间,男人清冷的嗓音,从门缝里飘了进来:“今天包场的费用,蒋少出了。简总裁若是不嫌麻烦,替我跟他道声谢。”

简云裳唇角挑起一抹从容的笑意,停在知名珠宝品牌专柜前,扬手朝身后摆了摆。

赵子敬一个私生子,竟能让赵家大少出面讲清,还真是手足情深。

仅存的一点购物,让人搅得一丝不剩。

猜的没错的话,方才赵子重在电话中,必定是答应了什么条件。

而讲条件的那人,很可能就是蒋牧尘!

仰起头,漂亮清明的眸子眯成一条线,随意扫了扫头顶巨大的水晶吊灯,收紧手上的力道,牵着简云容的手,淡定离开。

——

京都北郊,有着水墨印象第一城的江南新城,高档住宅小区,因远离机场,又毗邻京都科技大学,楼盘未售先红。

大片烟雨江南似的灰瓦白墙联排别墅,掩映绿树翠竹之中,曲水流觞的小景更是星罗棋布,低调却又不掩高端本质。

与之一街之隔的大片灰白色废弃厂房,无形中冲散这份宁静,亦冲淡了营销方,精心构筑的完美假象。

此时,厂房门外的凹凸不平的土路上,一辆黑色路虎裹着大团浓重的黄雾,从远处尘土飞扬的急速驶来。

呛人的尘雾自戛然而止的车底,大片大片升腾起来,周围瞬间白茫茫一片。

墨色的车窗后方,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仿佛亦被浓雾覆盖,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车外,厂房门口饱经风雨,破败又锈迹斑斑的大铁门虚掩着。轻微的打斗声,穿过尘雾依稀传来。

男人并未听到任何动静,依然神色笃定的勾起薄唇,打开车门下去。

抬手推开铁门,负在身后的另一只手,掌心的位置缠了厚厚一层的纱布,聚拢着的拳头中,一条拖地垂下的银质软鞭,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幽深而冰冷的光。

咿咿呀呀的动静响过,铁门自动关闭。

男人挺拔伟岸的身躯站定,入眼只见遍地丛生的杂草,以及不远处被人蒙了头,狼狈倒在地上打滚的颀长身躯。

星眸闪过一抹厉色,负在身后的拳头,逐渐收紧力道。

下一秒,他迈开修长的双腿,踩过沙沙作响的杂草迅速靠近过去。银质的软鞭随着他的脚步拖拽,锋利的倒刺,瞬间勾碎无数的草叶。

走到近前,手臂大力扬起。“啪”的一声,软鞭不偏不倚打到地上那人的背上。

地上的人哼都不哼一声,反倒吓着了先前动手打人的一群黑衣人。

停手看清来人的面容,黑衣人训练有素的散开,沉默退到几步开外。

很快,鞭子打在人身上的闷响,一声高过一声。

场外,处于神游状态的卓辉见状,立即回魂,屁滚尿流的跑了过来。喘息着正欲开口,却见男人的眼神凌厉而冷酷,讪讪模了下鼻子,讲话吞回肚里。

男人眸中淬满深不见底的怒气,下手的力道亦越来越重。

随着软鞭的不断落下,地上那人的背上、手臂上、乃至全身,很快血肉模糊。

直打到累了,蒋牧尘才停手扯开脖子上的领带,丢了软鞭转身走开。

卓辉忙不迭的追上去,压低嗓音喊了一声:“老大,接下来怎么做。”

“找个麻袋,丢到国安七局门口。”蒋牧尘侧眸,不带情绪的吩咐:“丢之前,记得通知顾旭之那小子看热闹。”

说罢,麻利解下手上的纱布丢到卓辉怀里:“记得清扫干净。”

回到车上,丢在后座的手机,持续发出“嘶嘶”的振动声,屏幕闪着幽蓝的光,在皮质的座位上转圈。

星眸扫一眼陌生的号码,似笑非笑的滑开接听键:“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电话那头,男人嗓音没有丁点起伏:“地可以给你,我只要人风光走出刑警队。”

“晚了。”蒋牧尘轻叩五指,俊逸的面容倏然变得倨傲又严肃:“我的妻子,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吓的。”

这头,赵子重咬牙,剑眉狰狞蹙起,极力平复情绪:“是我考虑不周。”

“考虑不周还能在我的电话之后,招了那么多的杀手前去,嗯?”喜怒不辨的阴冷嗓音,不掩嘲弄:“我这人一向记仇。”

“牧天让给锦和的地块旁,赵家也有一块地,可以一并给你。”赵子重忍下火气,从容抛出利诱:“如何。”

“不怎么样!”蒋牧尘轻嗤一声,半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晚上记得好好睡觉,天天起早,迟早能赶上替令弟收尸。”

语毕,漫不经心的挂了线,吩咐司机开车。

这头,赵子重暴怒地甩开手机,返身一拳打在酒柜上。

“哗啦”一声,精美通透的高脚杯,尽数摔到地上四分五裂。

北郊赵家的厂房外,路虎揽胜黑色的车身,在黄白的尘雾中疾驰而去。

卓辉伸手捂住鼻子,吸了一肚子的尘雾和汽车尾气,央央折回厂区。

打了大半天,这薛立珩还真是条汉子,居然哼都不哼一下。

用眼神示意其中一名保镖过来,照着蒋牧尘的话,悄声吩咐一遍,他再度背起双手,凉凉的看着地上半死不活的男人。

跟在蒋牧尘身边多年,这还是头次见他,亲自动手修理看不顺眼的人。可见简云裳在他心里的位置,是何等重要。

少顷,昏死过去的薛立珩被强行装入麻袋,跟着硬塞入其中一辆车的后座。尔后,十余名保镖动手将现场打扫了一遍,上车悄无声息的扬长而去。

——

不过一两个小时的功夫,晴朗的天空忽然乌云密布,整个京都顷刻白昼如夜。

厚重的云层,沉沉压在城市上空,仿佛随时会开启的宇宙黑洞,张牙舞爪的俯瞰着底下的浮华世界。

狂风裹着刮起的尘土落叶,狂乱地敲打着窗户,发出惊悚又吓人的怪音。

京都妇幼保健院,住院部18层的妇科病房,VIP区的走廊静悄悄的。

玻璃震动的“嗡嗡”的声,惊醒了噩梦中的蒋牧霜,她恍恍惚惚的爬起来,神情麻木的走到窗边伸头往下看。

脚底的医院院区,被漫天飞舞的尘雾笼罩着,到处混沌一片,让人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伸出手臂,白皙纤细的五指徐徐张开,强风裹着沙粒从指缝里穿过去,麻麻的刮过皮肤,复又迅速聚拢。

仿佛随时能飞起来的感觉,渐渐让她着迷,身体不由自主的往窗外倾了倾。

曾经,她最瞧不起懦弱的自杀者,但是刚才的一瞬间,她真的觉得,死是才是唯一可以从巨大的恐惧中,迅速解月兑的唯一办法。

“这里是18层,总高61。2米。你如果跳下去,不管哪里先着地,都会摔死。”突兀响起的嗓音没什么温度,隐约还带着一丝寒气:“当然也有好处,就是痛的过程会很短。”

“你闭嘴!”蒋牧霜惊骇收回身子,脸色苍白如纸的回头望去:“谁允许你进来的!”

墨珍倚着门双手抱胸,浓密顺直的长发随意披在脑后,目光凉得发寒的打量她一番,迈步入内。

从窗外灌进来的风,吹乱了她如云的发丝,丝丝缕缕拂过微微蹙着的英气娥眉,衬得清冷的面容,更加美得夺人心魄。

少顷,她淡然松开双臂,旁若无人地拉开椅子坐下。

不过含义匮乏的几个动作,蒋牧霜却感觉全身的血气,一下子冲上了脑门。

她记得她!婚礼那天,简云裳的脚踩在宋悦脸上时,她也是这副波澜不兴,冷血狂傲的样子。

脊背僵了僵,视线慌乱无措的瞄向床头。白色的枕头一角,隐约露出一丝金属的金色光泽。

显然,墨珍也注意到了她眼神的变化。

闪向床头的身影,速度极快,不等蒋牧霜回过神,金色外壳的U盘已经落入她的掌心。

“还给我!”蒋牧霜怒极攻心,身体里突然生出一股子蛮力,不管不顾的冲上去抢。

“看来云裳还是太仁慈。”墨珍勾唇冷笑,身体灵巧躲闪,轻松避开她的触碰。

蒋牧霜扑了空,顿时愣怔当场,修葺齐整的黛眉,皱起一丝不易觉察的恐惧。

空洞的眼神,直勾勾的望着眼前的墨珍,身子晃了晃,颓丧跌回病床床尾,苍白的唇嗫嚅出声:“你们都知道……”

一阵风吹过,墨珍黑色发丝飞舞着,遮去她出尘月兑俗的面容。清亮干净的嗓音里,依旧是没有半分温度:“还好,不是太清楚细节。”

“你……”蒋牧霜忿忿仰起脸,双眸冷不防撞进她戏谑的目光里,一下子气势全无。连底下的那句质问,都无法说出口。

心底一阵翻江倒海的绝望,却无法直言——她后悔了。

后悔跟那个恶魔做交易,后悔自己个自视甚高。

墨珍淡然看尽她的反应,随手将U盘插入平板检索一遍,清冷的嗓音再度讥诮响起:“那人是不是告诉你,只要把这个云容,就能弄垮简氏,顺道毁了牧天?”

极力隐藏的心思,骤然被个不相干的人看穿,蒋牧霜心底又羞又怒,忍不住辩白:“不是!”

“不是?!”墨珍挑了挑眉,眼尾处勾着一抹不加掩饰的嘲弄:“你刚说,自己没动过半点心思,要利用云容!”

“我没有!”蒋牧霜被踩到痛处,欲盖弥彰的倏然怒吼出声。

苍白如纸的面容,因为动了气,终于泛起点点红润。

“呵呵……”墨珍抬头,连着那只U盘一并收起拿到手中,轻笑:“那点野心都刻脸上了,还装。”

语毕,不等她回神,人已经走出病房,空余寒意森森的嗓音盘旋不散:“云裳给你留机会,不过是因为你也姓蒋。而我,无所顾忌!”

女人威胁意味十足的嗓音,逐渐消弭。下一瞬,几道白光倏然划破天际,将暗沉的天空生生劈成数块,雷声轰隆而至,紧跟着豆大的雨点哗哗落下。

蒋牧霜踉跄起身,扑到床头的位置,无措翻出电视遥控,急切的将壁挂电视打开。

打完点滴之后,她昏睡了几乎一天,早忘了那个男人交代的事。

战战兢兢的换了无数个台,没发觉有自己的不堪视频出现,又不放心的将手机翻出来,上网搜索。

所幸仍是一无所获!悬在喉咙口的一颗心,晃悠悠的落回肚中。

丢开遥控,一度绷紧的神经也松懈下来。她神情麻木的爬回床上躺好,双手抱着手机贴在胸口,疲惫闭上眼。

哗哗作响的雨声中,电视里忽然传出主持人,凝重而严肃的嗓音:“下面播报一则简讯,今日下午,有群众报警称,在某小区大门外,发现一名重伤男子,被人装在麻袋里丢弃。”

蒋牧霜没什么情绪的抬起眼眸,电视屏幕上,正在医院接受治疗的男人,那张化成灰都认得的脸一晃而过。

受伤的是薛立珩!

双眼不敢置信的睁大,神经再度绷紧,脊背一阵阵发寒。

惊诧、高兴、恐惧……种种情绪瞬间浮上心头。

主持人还在讲述警方的发言,称根据目前的线索,暂时怀疑是竞争对手打击报复。

蒋牧霜又哭又笑的坐起来,双臂颤抖着,紧紧拥住被子瑟缩成一团。

不管出手教训薛立珩的人是蒋牧尘,还是简云裳,她都统统惹不起!

心有余悸的关了电视,视线落到手中的手机屏幕上,血色毫无预兆的一点点从她脸上退去,身体止不住的,再次开始哆嗦。

那个该死的男人,昨晚竟拿着自己的手机,将存在U盘里的病毒代码,发到了简云容的邮箱!

绝望的情绪,瞬间如潮水袭来,脑海里只剩无比清晰的一个逃字!

连滚带爬的从床上跳下来,她抓紧手机,没头没脑的往外冲。脸上惊恐的神色,仿佛溺水之人,急切寻找求生的稻草。

走廊里空荡荡的,不远处护士站的呼叫指示牌上,不断闪烁着一组号码。

蒋牧霜怔了怔,狼狈掉头跑回病房,六神无主的翻出简云容的号码,迫不及待的拨了过去。

“对不起,您拨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当冰冷的机器女声,清晰传入耳内的刹那,蒋牧霜心如死灰。

一遍、两遍、打到第五遍依然是相同的结果,她不甘心的改打韩不归的手机。哪知对方却说,简云容和总裁刚走有一个小时。

蒋牧霜彻底傻眼!

无头苍蝇似的在房内转了两圈,她抱着仅剩的希翼,给蒋牧尘打过去。

沉重的打击再次袭来,蒋牧尘的手机无人接听,打去总部,总经办的秘书表示自己也找不到人。

蒋牧霜浑身虚月兑一般,重重跌进病床。白皙柔女敕的指尖,再次颤抖着翻出简云容的号码,不停的摁着重播键。

同时,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反复祈祷,千万不要出岔子!

——

京都皇后区,简氏总部东面,相隔不过数千米的牧天证券灯火通明。

黑白两色,极简主义装修风格的总裁室中,简云裳神色平平,没什么情绪的看着墨珍发来的病毒数据,间或抬头,望一眼大班台后,正专注工作的男人。

窗外电闪雷鸣、风急雨骤,这种见鬼的天气里,她居然答应陪着他前去拜访公婆,还乖乖等他,一定是疯了!

安静祥和的气氛中,始终埋头玩游戏的简云容,郁闷开口:“姐夫,我手机没电了,你这里有没有移动电源。”

男人抬起头,眼神不自觉的带着温和的笑意,淡淡望过去:“你去总经办找陆逸凡,他那里应该有。”

“嗯。”简云容高兴的应了一声,旋即从椅子上跳下来,飞快开门出去。

房中安静片刻,蒋牧尘放下手里的工作,目光宠溺的注视着对面的小女人。

兴许是觉察到他的动作,简云裳懒懒拿开平板,平静与他对视:“我的时间很宝贵。”

“走吧。”蒋牧尘脸上一晒,优雅站起身:“中午让你受惊了,我保证不会有下次。”

简云裳懵懂看他,脸颊忽而有些发烫:“小事一桩。”

蒋牧尘端详着她的面容,薄唇抿了抿沉默下去。

从总裁室里出来,两人招呼简云容一声,一起乘专属电梯下楼。

时间并不是太晚,由于下雨的缘故,天空漆黑一片,道路两旁的路灯亦提前开始点亮。

黑色的劳斯莱斯在风雨中平稳穿行,出了市区,便朝着西山的方向徐徐开进。

简云容着了迷似的,一直捧着手机玩游戏。边上的简云裳几次招呼他都没听见,索性伸手将他的手机抽走:“你玩大半天了,休息一下,别累坏眼睛。”

“姐,你还给我吧。我保证一会到了姐夫家里,绝对不玩。”简云容手中一空,双手习惯性绞在一起,小声哀求:“就五分钟。”

简云裳无奈,不太情愿的把手机还回去。

少顷,车子进入简家大宅,卓辉打着伞和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恭敬等在车库外。

蒋牧尘下了车,亲自打伞接她们姐弟,跟着命令卓辉将车里的礼物搬下来。

看不出他还挺面面俱到。简云裳淡淡扫一眼卓辉手里的袋子,牵起简云容的手,随他一起踏进正院的客厅。

穿过巨幅水墨山水画打造的精美玄关,视野倏然开阔,奢华而雅致的客厅,一览无余的呈现眼前。

简云裳不动声色的扫了一圈,雕工精湛的贵妃榻上,躺着的,应该蒋家老太太。边上同样品质不凡的沙发上,右手边坐着蒋千学夫妇,左手边是蒋千海一家。

在他们夫妻身后的女孩,眼神灵动双瞳清澈,所有的心思都能让人一眼看透。不意外的话,应该是蒋牧雪。

至于另外的两家人,婚礼那天匆匆见过一面,依稀只记得是蒋牧尘是两位姑姑和姑丈。

“云裳,过来叫人。”蒋牧尘安顿好简云容,开口的同时,大手稳稳落到她的腰间,含笑望向沈如眉:“妈。”

那个字落入耳内,宛如利刃,狠狠刺入心底。简云裳心中一滞,抿着唇,许久才勉强开口:“妈。”

话里的不情愿,别人听不出,蒋牧尘可是一清二楚。只是她那副模样在外人看来,却是十足的娇羞模样,根本挑不出任何毛病。

“好好好,外面雨这么大,淋坏了吧。”沈如眉见儿子似乎被制得死死的,越看简云裳越欢喜。

一旁的蒋千学不为所动,冷硬严肃的面部线条,始终绷紧。

“大嫂,时间不早了,该敬茶敬茶,该吃饭就吃饭吧。”开口的是蒋千海的妻子郭妙桦,美艳精致的面容上,写满了不耐烦。

沈如眉面露不悦,漫不经心的斜了个凌厉的眼风过去。

简单跟简云裳交谈片刻,她仪态万方的起身牵住她的手,移到老太太跟前,和颜悦色的说:“这是女乃女乃,耳朵有点背,你大点声说话她才能听见。”

说完拍拍她的手背,侧着身子坐上贵妃榻,动手把老太太扶起来:“妈,牧尘带媳妇回来了。”

蒋老太太颤巍巍的坐起来,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睛,盯着简云裳上下打量一番,嗓门奇大的说:“这个样貌配牧尘差了些,既然都结婚了,就抓紧时间给我生几个曾孙。”

简云裳点头,不痛不痒的喊了声女乃女乃,跟着又被沈如眉带着,挨个跟客厅里的长辈打招呼。

喊完一圈,佣人也准备好了茶水送过来。

婚礼那天已经敬过一次,是以简云裳非常不情愿,端着茶杯拿眼看蒋牧尘。

“都什么时候的破规矩,难道不敬茶就不是蒋家人了!”蒋牧尘领会着她的眼神,手臂一伸将茶杯从她手里夺去,又说:“吃饭吧,你们不饿我可是饿坏了。”

语毕,无视蒋千学脸上的怒气,径自拉着简云裳,叫了简云容一起转去餐厅。

气氛骤然凝固,沙发上的众人神色各异,隐隐浮起愠色。

蒋牧雪怕自己被无辜殃及,立即笑眯眯的追上蒋牧尘,亲热的和跟简云裳打招呼。

郭妙桦见状,暗暗骂了句小女儿不中用,眯眼望着那两道登对之极的背影,阴阳怪气的说:“这么没规矩,要我说啊,还是宋院长家的那闺女乖巧。”

沈如眉耳尖的听了去,心里老大不痛快,寒下脸挖苦道:“牧尘娶谁是他的自由,你要真觉得不甘心,现在再生一个,也还来得及娶人家的孙女。”

因为生不出儿子,郭妙桦因此郁猝了大半辈子,闻言嘲讽道:“嫂子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顺耳,当初是谁当着大家的面,说宋院长的掌上明珠适合牧尘的。”

“够了!”蒋千学不耐烦的吼了一声,冷冷站起身:“吃饭!不想吃的现在马上滚!”

蒋千海嬉皮笑脸的望一眼亲大哥,明知妻子受了委屈,他非但不安慰,还学蒋千学的口气,咬牙切齿的将其训斥一通。

这下气氛更加胶着,其余人都识趣的起身去了餐厅,只有郭妙桦自己呆着不动,骂完了小女儿,骂大女儿。

两个没出息的货,害她一直被人压一头!

用餐的过程,总体还算愉快。简云容不知是紧张过了头,还是惦记着手机里的游戏,没吃几口就放了筷子,独自坐去客厅。

蒋牧雪吃的也不多,如此强烈的低气压,就是胃口再好也不敢放开了吃。

礼貌放下碗筷,她匆匆鞠了个躬,也跑去客厅无聊的打开电视。

电视没什么好节目,她随便调了个台,眼睛亮晶晶的转过头,望着埋首玩手机的简云容:“喂,你认识我姐吗?她在你们简氏的研发部上班。”

简云容的视线粘在手机屏幕上,淡淡的应了声:“嗯……”

蒋牧雪碰了个软钉子,不服气的压低嗓音凑过去:“你怎么和嫂子一样,对人冷冰冰的。”

简云容听她说道姐姐,立刻尴尬放下手机,憋红了脸看她:“我姐不冷。”

女孩被他模样逗乐,双肩耸了耸,开心的笑出声:“她在我大哥面前不冷,但是对其他人就麻麻地。”

“因为你大哥是我姐夫。”简云容没头没脑的回了一句,没什么情绪的将视线移到电视上。

蒋牧雪一向心思单纯,见他不想理自己,默默拿出自己的手机开始上网。

安静了一阵,她悄悄往简云容身边挪了下,小声的问他:“这条微博里讨论的话题,你知道是什么吗。”

少年淡淡偏过头,清爽干净的刘海,随着他的动作柔顺滑下,几乎遮去了半只眼。

一秒后,他淡淡开口,嗓音里透着稳稳的笃定:“在讨论黑客攻击系统时,如何才能更好的绕开防火墙。”

蒋牧雪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嗓音渐渐低下去,狐疑嘀咕:“可是,这跟我大哥的公司有什么关系。”

少年眸底闪过一抹惊诧,迅速将她的手机抢了过去,拧眉看完,慌乱无措的将自己的手机解锁。

进到方才讨论的页面,无数热衷于黑客技术的计算机达人,已经通过他的办法,进入牧天证券的系统观光。

更有好事者,将部分客户资料弄了出来,光明正大的贴到论坛里。

豆大的汗珠,一颗颗的从额头上冒出来,他双眼喷火的盯着屏幕,手指飞快的戳来戳来。

蒋牧雪被他的样子吓到,叫了几声不见答应,赶紧小跑冲向餐厅。

这头,蒋牧尘刚接完陆逸凡的电话,筷子一放就牵着简云裳的手站起身:“你们慢用,牧天证券那边出了点状况,我得马上回去。”

“大哥……”蒋牧雪气喘吁吁的跑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出事了,公司出事了!”

星眸危险眯起,眼底的火气显而易见:“喘匀了跟我说话!”

蒋牧雪害怕的松开他,慌乱举起手机,语无伦次的解释:“网上有公司的客户资料,有的人已经破解了账户密码,嫂子的弟弟有参加……”

简云裳心头微震,旋即丢下蒋牧尘,寒着脸先跑去客厅。

“真是扫把星……”郭妙桦抬眼,幸灾乐祸的瞥一眼已经跑远的娇小身影,冷笑:“横的跟什么似的,还不是一进门,就给我们蒋家捅娄子。”

这顿饭她憋了一肚子,总算找到合理的发泄口。

蒋牧尘眼神阴鸷的扫她一眼,转身快步离开餐厅。

客厅里,简云裳面若寒霜,紧紧蹙着眉头站在中央,左手攥着简云容的手机,右手则拿着自己的手机在讲电话。

闯下大祸的简云容,双手紧张绞在一起,憋得通红的脸,深深埋在胸前。

蒋牧尘进去就看见这副情形,视线停在简云裳身上一秒,几步走到简云容身边坐下,语气随和:“一点小事,看把你吓得。”

简云容怯怯抬起头,讷讷的喊了一声:“姐夫……”

“放心吧,要这点事就能弄垮牧天,你姐夫也不用在这京都混了。”蒋牧尘不以为意的安慰一句,目光柔和的望向简云裳:“等你姐打完电话,我们马上回牧天证券,看看问题出在哪里,一定有办法解决。”

“OK,你检索出结果通知我一声,我上电脑和你联络。”简云裳对着手机说完,一言不发的走过来,神色难辨的望着沙发上的两个男人,说:“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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