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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报仇要趁早

梁琛他,该不会是想用自己来诱惑她吧?她看起来像对美男很饥渴的样子吗?

赵晓潼困惑的看着梁琛,为他眼中似是无意实则刻意流露出来的温柔,有种无比郁闷的啼笑皆非之感。

默了默,赵晓潼顺着他的话道,“我想殿下一定误会了,我和三太子之间不是你想像的关系。”她和梁泽之间,就是暂时合作伙伴,典型的互惠互利。至于这种合作能持续到什么时候,这个就是她也不好说。

梁琛仍旧双目情深的看着她,动听的磁性嗓音也仍旧隐含着为她不甘的惋惜,“什么关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将来你打算怎么做?以你的聪明何必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不如考虑一下其他可能?”

赵晓潼这会总算看明白了,不知是梁琛对自己太过自信,还是她看起来太好骗。总之,这个男人这会循循善诱的模样,给她的感觉就像一头披着羊皮的大灰狼。

他就是想用自身的优势,达到策反她倒戈到他阵营里的目的。

赵晓潼心里轻嗤一下,眉目间隐隐流露出心动之意,却又茫然的问道:“不知殿下有什么建议?”

演戏嘛,作为现代穿越人氏。就算她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路吗?

梁琛心里冷笑一下,若有所思的瞥了她一眼,随即仍旧温柔流漾的凝定她,柔声说道:“三太子太过自以为是,你如此拼命的为他效力,他也不懂怜香惜玉。”

赵晓潼心里狠狠的恶寒一把,难道梁琛以为她帮梁泽是为了爬梁泽的床?当个妾什么之类的暖床工具?

“你如此这般就好比明珠暗投,我着实为你可惜。”梁琛充满磁性的声音泛着淡淡诱惑味道,再加上灯火微暗,他刻意装出的温柔……;如果赵晓潼真是十几岁的小姑娘,说不定真会被眼前这个特意对她用美男计的男人打动。

“不如你站到我这边来,我可以发誓跟你保证,只要你肯改投明主,我身边一定有你的位置。”

少女暗下翻了翻白眼,见过自大的,没见过更自大的。梁琛——他真敢夸,他是明主?

压下心里冷笑,赵晓潼眼皮动了动,说了半天,梁琛终于说到点子上了。说得那么大义凛然,不就是想撬她这墙脚而已。

赵晓潼沉吟了一会,也不装糊涂了,直接两眼迷蒙的看着他,问:“那么殿下准备留一个什么位置给晓潼?”

梁琛眼眸喜色微闪,心里隐隐有些得意,不过面上依然极温柔,“晓潼……我一点也不想委屈你,只是可惜你……”你的出身太低,就算他想给个太子妃她做,她也坐不上去。

赵晓潼看着他幽深眼眸中流露出几分怜惜与歉意,心里不禁一乐,这人一番犹抱琵琶半遮面为她好的模样,可是自恋到一定境界了。

“那么殿下的意思是……让晓潼到你身边做个侍妾?还是侧妃之一?”赵晓潼发誓,她真的很配合梁琛的美男计,免得一不小心伤了他的自尊什么的,她就麻烦大了。

梁琛看着她不以为然还含讥带讽的眼神,眉头飞快的皱了皱,“晓潼,不是我不愿意娶你为二太子妃,你知道的依你的身份……”实在很难。

“哦,我想殿下似乎还忘了一件事。”赵晓潼拢了拢袖子,夜深天寒的,她想尽快结束这场搞笑的谈话,“从伦理来说,我……嗯,应该算是你未过门的弟媳。”虽然皇八梁肖那个死鬼永远也娶不了她,可这并不妨碍这会拿出来当当挡箭牌什么的。

梁琛一直温和微笑的脸,忽然微微的变了变。赵晓潼望门寡的身份,她不提他还真忘了。有那层身份在,他想纳赵晓潼为侧妃显然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过有难度,才更能显得出他对她的诚意与重视,不是吗?

“那场婚事根本就没有进行,晓潼就还是自由未嫁之身。”梁琛说这话虽然稍稍少了一点点底气,可也有几分真心在里面,“只要你愿意,就算再难,我也一定会让你光明正大站到我身边的。”

不管是为赵晓潼这个人,还是为她所显露出来的特别才能,他都会尽量争取。从他注意到她的特别开始,他就没打算轻易放过她。

“就算我愿意,殿下你有什么办法呢?”赵晓潼好笑的睨向他,梁琛该不会以为就凭他几句算不上甜言蜜语的话,就能拐得她对他死心塌地吧?“除了太子正妃,陛下显然是不会为谁破例下旨赐婚的。”

但是,一个未来皇位的继承人,如果纳一个举足轻重的侧妃,皇帝也一样会关注。

“只要你愿意,所有难题都不是难题。”梁琛以为自己已成功说动了她,虽然觉得过程儿戏了点结果容易了点。不过他对自己有信心,赵晓潼被他说服那是迟早的事,以赵晓潼的聪明,既然都看清结果了,又何必执着早一刻迟一刻被他说服。

“殿下,夜深了。”你该走了,回去蒙上被子睡个大头觉,兴许还能做个美梦。

梁琛见她突然拐弯抹角的拒绝,不禁心中一愣,随即眼神沉了沉。不过,轻易放弃从来不是他做人的态度,“晓潼,你再考虑考虑,我说的是认真的。”

赵晓潼似笑非笑瞥他一眼,“我知道殿下是认真的,我也是认真的。殿下,天色真的很晚了。”

再不走,她今晚都无法睡了。

“晓潼,难道你从来都没发觉,我一直在默默关注你么?”梁琛站了起来,但离去之前,决定再灌灌赵晓潼迷汤。几句话而已,又不用花钱。

赵晓潼见他又露出一副为君情深的模样,心里顿时就一寒。这男人自恋到一定境界,也是让人心里发毛的。

赵晓潼干脆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他不一直关注她,怎么可能对她做过的事了解得那么清楚?她已经可以十分的肯定,梁琛这个男人,绝对极度危险人物。如若可能,她真想离他远点再远点。

“那你好好考虑我刚才的提议,嗯,你先好好休息,我走了。”梁琛见她一副动容模样,临走仍不忘发挥他完美情人的本性,关怀赵晓潼。

赵晓潼见他终于肯走了,立时挫败的翻翻白眼。她敢肯定,这个男人肯定从来没在女人面前吃过瘪,才会自信得让人……连隔夜饭都能呕出来。

嗯,也许她是目前唯一一个不甩他的女性。所以她才会好死不死的被他盯上了。想到这里,赵晓潼就无比郁闷的长叹一声。

偶尔受点小挫折什么的,绝对是好事啊二太子殿下!你为嘛那么记仇,我这个小小女子的漠视应该打击不到你的自尊心吧?

她不就是、不就是在去年灯节上拒绝拿他的花灯而已?值得他暗暗将她惦记上么?

还有……刚才梁琛临走那一瞥,她怎么感觉他脉脉温情背后,透着野狼嗜血的燥动,还有莫名熟悉的危险感?

危险气息?赵晓潼眼神一冷,立刻将乱七八糟的郁闷扫了出去。刚才她在装,梁琛也在装?也是,一个心思深沉难测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一个在男人眼中没有用处的女人乱了心神?

可是,她从梁琛那眼神感受到的熟悉危险气息是怎么回事?难道梁琛对她抱着得不到宁毁之的决心?还是……梁琛跟她以往时常感受到的危险人物有关?

“赵晓潼,你该不会真考虑嫁入二太子府做梁琛的……侧妃吧?”赵晓潼刚转身,窗户忽然又一动,而耳后便传来了熟悉略含紧张的声音。

赵晓潼眼角瞄着窗边那抹墨青袍角,心情隐约的有些烦燥起来。一个二个专挑深夜闯来,她还要不要睡了。

可是一想到司马晨受她连累,前两天才刚被皇帝召进宫盘削一顿,她这闷气对着他就无法撒得出来。

“我考不考虑跟你有什么关系?”少女深吸几口气,转身,嫣然含笑对着他,“说吧,这回又来干什么?”什么大事小事非得急着在深夜三更找她?

司马晨走到近前,看见她眼眶下隐隐泛着淤青,一时歉意大盛。

“我……没事,你休息吧。”说罢,转身便欲从窗户跳出去。什么事,也比不上她的身体重要。

赵晓潼却快他一步的往窗户前一站,“是爷们,就爽快点。”来都来了,就这样又走,她还能安心睡得着吗?

司马晨见状,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其实,他真不是故意来扰她休息的。他只是暗中跟踪梁琛,谁知跟着跟着,梁琛竟然跑到筑梦居来了。

就在刚才,梁琛拿剑架在她雪白如玉的颈项上时,他惊得差点心脏都从嗓子跳出来了。他多怕……梁琛真会对她下杀手。他多怕,她躲不过梁琛的杀着。

幸好,他喜欢的女人,不但聪明过人,就是智谋也同样过人。刚才他隐在外面看得分明,梁琛确实对她动了杀意,如果她稍露惊慌……,后果简直不敢想像。

想到这,司马晨心里才默默松了口气。可这些,他不能对赵晓潼说。

对上她坚持不妥协的眼神,司马晨无奈的笑了笑,“梁琛那个人,太危险了。你以后,尽量不要单独与他接触。”梁琛危险的不止心思,还有他的武功。

赵晓潼单独与梁琛对上,吃亏的绝对是她。而且,他隐在暗处,刚刚才有机会看明白梁琛对赵晓潼的野心。那是一种嗜血野兽看上猎物的眼神,是一种志在必得的心态。

赵晓潼似笑非笑的挑眉掠了掠他,不甚在意的道:“他危险,我知道。”就算梁琛危险又如何,她也不是吃素的弱女子。一旦真正动手对上,梁琛短时间内未必能在她手上讨好。

“你若真没事,那就回去吧。嗯……那件事,很抱歉。”连累了你。

赵晓潼说完,默默往旁边让了让,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些武功人氏从窗户跳来跳去的奇怪进出方式。

为了方便这些夜晚跳窗的大侠们,她还特意让人加宽了这扇窗。没办法,既然注定无法避免的事,不如试着去适应。

加宽这扇窗的另一个好处,起码有危险靠近的时候,她也能立刻发现不对。

司马晨见她精神还可的模样,心里隐隐的有些不想离开了。他真担心,赵晓潼一个想不开的会答应成为梁琛的侧妃。

“赵晓潼,我是说如果。”司马晨无意识的舌忝了舌忝嘴唇,赵晓潼瞥见他的动作,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司马晨在紧张。“如果有一天我回百越去的话,你跟我一起……去百越可好?”

呃……这算什么问题?赵晓潼迷糊的拼命眨眼睛,她不是出现幻觉看错人了吧?

司马晨这是……突然……?

赵晓潼略略垂眸,避开他隐含期待的目光,“你不是还要在大梁再待上一年多吗?”怎么突然就想到离开这个问题了?

话一出口,赵晓潼就懊悔了。这个问题,她不该问的。就像司马晨刚才那个问题,也不该拿来问她一样。

“晓潼,我终归有一天要回百越去的。”司马晨似是没发觉她的尴尬,兀自略带伤感的望向窗外漆黑处。

“我……”

“很夜了,这个问题还遥远得很,不如你先回去吧。”赵晓潼略显慌乱的打断了他,转身就往床榻走去。

“晓潼,楚千浔那回说的,都是真的。”司马晨刻意忽略她的逃避,依旧孤直的站在窗前,望向外面的眸子里隐隐浮动着痛苦的迷离。

那回?哪回啊?楚千浔说了什么?是真的了?赵晓潼顿住脚步,想了想,还是走到桌边坐下。

她一手支着脑袋,拼命回想司马晨与楚千浔都同时出现的场合,很认真的回忆楚千浔说过的话。原谅她没有过耳不忘的变态本领,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楚千浔说过司马晨什么。

不过赵晓潼也没困惑多久,玉树一般孤伫立窗前的司马晨,已经开口轻声说了起来。

“五岁那年,我母妃就去世了。母妃生前,父皇对她也算宠爱,她去世后,我在皇宫里也过得不错。”

司马晨低沉动听的声音,隐隐的透着嘲讽与……颤抖,那是出于内心极度厌恶的排斥。

“他让宫里一个无子嗣的嫔妃抚养我,偶尔也会来看望我。我以为这样的情况会持续到我长大,直到我成年出宫建府为止。可是……”司马晨闭了闭眼睛,长睫巧妙的将眼里痛苦掩了下去。

赵晓潼心里莫名揪了揪,听他落寞排斥的语气,隐隐还透着痛苦,究竟在送往大梁之前,他在百越皇宫里经历过什么?

“有一次我高烧不退,她月兑掉我的衣裳给我擦拭退热的时候……。”

赵晓潼心里一紧,瞟向窗前玉立孤直的身影,司马晨……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可是,看司马晨现在这副容光潋滟的魅人模样,就知他小时候也是漂亮惹人觊觎的孩子。

皇宫里多的是寂寞苦闷,无法排遣青春燥动的女子。

“你……不愉快的往事,就忘了它吧。”赵晓潼轻轻叹了口气,心里莫名的为司马晨心疼起来。一个没有母亲护着的孩子,要在皇宫那个吃人的地方长大,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司马晨对她的劝说仿若未闻般,声音高低起伏却似从遥远天边传来一样,隐含着痛苦与永远无法洗刷的耻辱。

“自那次之后,她就会经常找各种借口折磨我,这还不是尽头……”司马晨苦笑一声,声音透着他自己也难以接受的鄙夷,那段屈辱的童年,那些痛苦的记忆……这么多年还是鲜明如昨,仿佛从来没远离过他。“后来有其他嫔妃知晓这事,便越来越多的女人……”

“司马晨,别说了。”赵晓潼看着他孤直孑然的冷硬背影,忽然有种想上前抱一抱他,给他一个温暖拥抱的冲动。

可是,她终是忍住,将自己困在桌与椅之间,端坐不动。她与他之间,间隔的何止是鸿沟!有些事,既然明知不可能的,又何必给人希望。

“都过去了,你已经长大了。就算回到百越,你也会有你自己的府邸,你再也不用住进皇宫。”那座充满痛苦与肮脏记忆的牢笼。

司马晨固执的站着没有回头,他怕在她看中看到鄙夷,他怕在她眼中看见嫌弃。那怕是一点点影子,他也会发疯的。

这么多年,除了她,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靠近他身边三尺之内。

既然已经亲手撕开了昔日血淋淋的伤口,他今晚一定要将所有的肮脏都吐出来。过了今晚,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勇气再剖开自己一次。

“这样的日子大约过了三年,我那个名义上关心我的父皇,他却一直不知道他那些女人是如何折磨他的儿子。”司马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不自觉的渗了几分凌厉怨恨。

赵晓潼心里震了震,一个年幼失母,盼望着父爱的孩子。却偏偏在父亲的眼皮底下,遭遇那些非人的不堪,她可以理解他心中的怨恨。

“直到后来,百越与大梁签了友好邦交的盟约,我就被人当破布一样丢到大梁来了。”

赵晓潼心中一动,她记得当初是百越主动提出互换皇子为质的。照理说,百越作为国力绝对强大的一方,应该不会提出这种等同屈辱示弱的条件才对。

“司马晨,你有没有想过另外一种可能?也许,送你来大梁,并不是因为厌弃你。”而是为了保护你。

远离了百越,就算后宫那群女人手段再恐怖,她们的手也伸不到大梁来。

“不,没有这种可能。”司马晨冷冷一笑,赵晓潼听着他的笑声,忽然有种被寒冰渗骨的感受。“如果他真想保护我,有的是办法。如果他稍微有一分关心我的存在,就不会让我白白受辱那么多年都没发现!”

所以,司马晨心里是恨极百越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的吧!

赵晓潼深深的叹了口气,清官难断家务事。也许当年送司马晨来大梁为质子,个中还有别人未知的复杂内情。

“所以,晓潼,你别……”拒绝我,可以吗?司马晨缓缓转过身来,眼含恳求的静静看着她。

赵晓潼闭了闭眼睛,这一刻,她确实为司马晨幼时的遭遇心疼。可心疼一个人,只是一种心情,而不是感情,她不会为此对他承诺什么。

就算……除了她,司马晨再接受不了别的女人靠近,这也不是她可以做出承诺的理由。

默默垂眸,轻轻吐了口气,赵晓潼盯着桌上早没有热气的水,淡淡道:“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天亮了,你就会忘记自己今晚说过的。

一觉醒来,也忘了今晚曾经在她面前流露的脆弱。

司马晨深深的凝视她,眼神说不上失望还是失落。就算她暂时不肯接受他,也不重要。至少,她没有直接拒绝他,他还是有机会的。

至少,她眼中没有对他流露嫌弃、鄙夷、怜悯等等,这些让他受不了的目光,那就够了。

“好,那你也好好休息。”司马晨轻轻吐出这句,便了无声息的转身从窗户掠了出去。

司马晨怨恨他的父皇,所以他心中对那个位置也是充满渴望的吧?

赵晓潼在他离去后,略带忧愁的看着漆黑无边的窗外。眼里,有着连她自己也不察觉的莫名心疼与忧虑。

夜色,无声渐渐暗了下去。太阳再度升起,新的一天又来临了。

“小姐?小姐?你起来了吗?”杜若略显急切的声音在门外传来,尚在睡梦中的赵晓潼愣的便惊醒过来。

一般情况下,不听到她叫唤,杜若都不会前来打扰她的。

“出什么事了?”赵晓潼掀开被子,麻利的下床穿好衣裳。

杜若听闻她声音,这才推门进来,面带愁容的说道:“刚刚接到皇后懿旨,说让你今天亲自到太庙谢恩。”

“到太庙谢恩?”赵晓潼愕然瞪大眼睛。原谅她实在难以接受这么……诡异的旨意。

皇后赏赐她,那都是两天前的事了。这会才想起让她当面谢恩?还要为这谢恩特意跑到城外的太庙去?要说其中没阴谋,打死她都不信。

又不是什么重大赏赐,哪还需要本人特别亲自前往谢恩的。皇后下这样的懿旨,也不怕回头被人在皇帝跟前上眼药。

“一定让我今天亲自到太庙去?”赵晓潼眼神冷冷的,语气也十分不好。想起昨晚的事,这会她心里烦着呢,“皇后不知道非皇室中人不得踏入太庙的规矩吗?”

杜若忧愁的叹了口气,默默看了火气不是一般大的赵晓潼一眼。

“小姐,连你都知道的事,皇后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皇后这是作死!

赵晓潼眉头一紧,眼神顿时渗了三分凌厉七分森寒。

“小姐,皇后让你到太庙谢恩,并没有规定你得踏入太庙才能谢恩。”跪在殿外,同样也可以谢恩的。

皇后大老远的将她弄到太庙去,就为了刁难她一下?皇后这么闲?

赵晓潼没好脾气的接过杜若递来的诡异懿旨,飞快地掠了一眼。忽然恼恨地拿着懿旨死命的揉了起来,叫你这破布一来,就要将她弄到什么鬼太庙去。

杜若有些心惊胆颤的看了看赵晓潼,瞄着她手里被揉得皱巴巴的懿旨,一脸的苦相。

“小姐,污损或毁坏圣旨,都是死罪。”

赵晓潼瞥了被她揉得看不出原状的懿旨,心里的闷气终于舒畅了些。将懿旨往杜若怀里一塞,没好气道:“这破东西,还能要我脑袋了。我的脑袋,就这么不值钱!”

气够了,那就该启程了。

“小姐,现在已经是辰时末。”

赵晓潼白了杜若一眼,“知道了,杜管家,我立刻去吃东西。”就是去谢恩,也不能让人饿肚子吧!

“小姐,马已经准备好了。”杜若待赵晓潼吃得差不多,立即就前来提醒。

赵晓潼瞄了一眼立在门边做好准备的半夏,眼里闪过一抹赞赏,唇畔同时微不可见的勾了抹笑容。

杜若与半夏这两个丫头,终于配合默契了,知道她赶时间知道可能有危险,第一时间准备好马匹,半夏也不用她吩咐,便准备好随行。

“好,半夏,我们出发。”赵晓潼擦了擦嘴,起身往门外走去。

跑在行人渐少的官道上,赵晓潼逐渐加快了速度。大约一个时辰后,她们已到了从大道岔进太庙的山道。当然,太庙是供奉皇帝先祖之地,这山道修得也跟官道差不多。赵晓潼望着不怎么晴朗的天色,双腿一夹马月复,鞭子挥下,速度愈加了。

皇后有意刁难她,若能碰上下雨的天气,那真够皇后窃喜的。

如果不是知道皇后几天前就待在太庙,赵晓潼都要怀疑皇后是不是先让钦天监看过天色的。

然而,就在她们跑进一段山道,准备从底下穿过一面高耸山峰时。赵晓潼忽然皱起眉头,勒停了马。

“小姐?”半夏立即也勒停马,警剔的跟在她旁边。

赵晓潼瞄了瞄左侧这座仿佛天然屏障的山峰,当机立断的迅速道:“有危险,我们撤回去。”

赵晓潼对危险的直觉超乎常人的敏锐,即使是从小接受护卫工作训练的半夏亦有所不及。

所以赵晓潼说有危险,半夏连半分怀疑也没有。很多时候,就如赵晓潼说的,半夏的能力未必有她强。

半夏的保护之责,也大多时候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有一个强悍的主子,是属下之幸也是属下纠结的痛苦。

半夏瞄了眼那座高耸石山,立即策马回头,不过略略落后于赵晓潼身后,形成断后保护的姿态。

赵晓潼扫了她一眼,也不多话,立即拍马就走。在这种危险的地方,待多一秒危险就增强一分。

一面是高耸入云的石山,一面是深不见底的深渊。赵晓潼真是想不明白,皇帝家的祖宗怎么就选这样意外高发的地方修建太庙。

“轰隆隆……”突然似有闷雷从天而降,当头劈下一样。

赵晓潼听闻这声音,心头陡然震了震,同时在心里大喊不妙。

皇后这是要利用石山制造山崩的意外,将她埋在乱石丛中呢!就算她侥幸没被乱石砸死,骏马受惊之下,只怕她也逃不月兑跌下深渊的命运。

“妈的,好你个独孤虹,我赵晓潼今日若是不死,他日定将今日之仇双倍奉还。”左避右闪躲开落石意图冲出乱石林的少女,忍不住爆粗口大骂。

“小姐,你快往前跑。”山上是不绝于耳的轰隆声,半夏除了灵巧闪避,不让落石砸中自己与座骑之外,还奋力的拿剑逼开飞向赵晓潼身边的落石。

赵晓潼这会哪还敢犹疑,人的力量再厉害,在大自然面前也同样渺小得可怜。山上的落石源源不断往下滚,显然早有人埋伏在上面,做好充分准备要将她们埋骨于此。

可是,山崩这种意外,既然可以崩于坚固的石山,自然也可崩于土质不牢固的泥峰了。

赵晓潼没跑出几步,前面的路就被突然崩塌下来的泥土给堵住了,马受惊之下立刻狂燥的扬蹄,不停发出嘶鸣声。

唯一的出路被泥土堵住,身后又是不断逼来的落石。这一刻的赵晓潼,真是欲哭无泪。

可是,这会想要活命,赵晓潼只能冷静快速想办法,哪有时间去哭去骂。

“小姐,快闪开。”半夏又在赵晓潼身后大叫,声音惶急充满担忧。

耳后是呼呼风声还有落石滚下的隆隆震耳声,赵晓潼没有回头,这个时候已经没有时间让她回头了。只能凭着对危险的直觉与现场的判断,沉着的拍马险险往泥土堵住的道路横去。

半夏不敢离她太远,可也不能太近,以免她来不及为赵晓潼阻挡落石。

“小姐?”这该怎么办呀?半夏望着堵死去路的泥土,从无表情的脸上也浮了层浅浅忧色。

“没办法,不想困死在这被砸成肉饼,只能策马从泥土冲过去。”赵晓潼闪避落石的同时,已然迅速计量过那些泥土的松软度以及可承受的速度与重量。

如果她与半夏策马踏上那些松动的泥土时,速度够快的话,她们应该可以安全过去的。反之,她们不是被落石砸死,就是掉落下面深渊摔死。

“可是,小姐?”我们真能冲过去吗?半夏望着堵住道路重新形成一道险锋的泥土,心惊肉跳的问。

她们这样策马从上面跑过去,跟直接跌落深渊有什么区别?

要知道,那些泥土可是松动的。

“还有更好的选择吗?”赵晓潼抬头望了望追着她落下的石头,闪避的动作越来越吃力了。因为地上可以让她闪避的地方越来越小,越来越来的石头滚下来,马便连落脚的地方也没了。

就算一时半刻砸不死赵晓潼主仆,只要上面的石山持续的崩下去,她们俩就必死无疑。

半夏盯着越来越狂燥不安的座骑,眉头渐渐紧了起来。确实,这个时候,她们除了从那座刚形成的松动山峰冲过去外,别无其他出路。

“那小姐你快跑,奴婢在后面断后。”半夏虽然不想让赵晓潼冒险先行,可相较之下,奔过松动的堵泥比闪避落石危险要小些。所以半夏只能让赵晓潼先行冒险了。

性命攸关时刻,赵晓潼自然不会拖拉,她先行半夏断后,是眼下唯一最好的安排。

可是,就在赵晓潼安抚住烦燥不安的座骑,准备往泥土堵住的道路冲去的时候;她头顶忽然有块巨石流星般飞砸而下,半夏见状,顿时惊得魂飞魄散。

她更是连想也没想,直接从马背上飞身掠起,企图以血肉之躯替赵晓潼挡住那块巨石。

可惜,半夏没真正见过赵晓潼的身手。根本不知道赵晓潼虽然因准备奔过松土泥山分了神,可赵晓潼仍然时刻留意着四周情况。那块巨石,赵晓潼肯定也躲得开,顶多不过会受点伤而已。

可半夏心里不知,或许是就算她知道赵晓潼能避开,她身为下属天生的责任感,也不容许她这会眼见赵晓潼危险不顾。

在她被送到赵晓潼身边起,她的责任包括她的生命就是赵晓潼的。

为赵晓潼挡块巨石算什么,就算为赵晓潼身死也是应该。

在半夏飞身掠起那一霎,赵晓潼便骤然发觉事情有异,可这会已来不及提醒半夏。

“驾!”赵晓潼一声清叱,座下骏马立即撒开四蹄往泥峰奔去。

半夏这个时候也听到了身后突然传来的轰隆隆山崩声,她面色陡然一变,顿时明白赵晓潼的用意。

可是,她这样掠过去,就算追得上赵晓潼座下那匹马的速度,她也担心那些松动的泥土能否同时承受她们的重量。

半夏犹豫了,如果她不追上去,兴许小姐还能活着冲过去。如果再加上她,小姐与她也许都活不成。

就在半夏这一转念的犹豫间,赵晓潼已安全飞越过那堵泥土,但半夏的身影却瞬间淹没在排山倒海而来的碎石里。

赵晓潼回头那一刹,正好看见半夏半边身子都被落石砸中埋住。

可即使这样,半夏见她回头,竟然还奇异的朝她露出安心的笑容。

赵晓潼心脏立即被这情景击得狠狠揪痛,她一咬牙,放声道:“半夏,你等着,我马上来救你。”

半夏意识半昏迷间,听闻赵晓潼这话,顿时又痛得清醒过来。

“小姐,你别……你赶紧走吧,奴婢……奴婢自己会想办法的。”

想办法?半夏这会还能想什么办法?半夏能想的办法——无非就是等死!

可她赵晓潼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贪生怕死独自逃命这一条。

赵晓潼认定的事,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也更改不了。所以半夏的劝说,对她半点作用也没有。

不过,赵晓潼也不会莽撞行事,她是要救人,不是想一块送死。飞速的计量了下她再冲回去多带一个人出来的可能性,怎样的力度与角度才能避过连人带马跌落深渊的可能。

也就是眨眼的功夫,赵晓潼勒住缰绳,又将烦燥不安的马调转了头,再一次飞快冲过那堵住道路的新泥山。

她身上唯一带的只有匕首,用匕首去弄开压住半夏的石头,还不如直接用手。

半夏见她又跃马回头,从来没有感情波动的她,瞬间红着眼眶泪流满面哽咽起来,“小姐……”

“我们的夏女侠可是流血不流泪的英雄,这点石头,难不倒我赵晓潼的。”为了让半夏不至于因疼痛失血昏迷过去,赵晓潼徒手搬石头的同时,不停的说些轻松逗趣的话题吸引半夏注意力。

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赵晓潼双手十指早已血肉模糊,半夏见她这样,真想开口劝她放弃算了。

可是,她对上赵晓潼坚决又自信的眼神,这种气馁的话她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幸好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赵晓潼双手酸得动也动不了的时候,她终于搬空了压着半夏的石块。

可救出来的半夏,一条腿已经血肉模糊,左手更是惨不忍睹。

赵晓潼小心翼翼将她放上马背,为了不至于稍后冲过那堵住道路的新泥山时掉下去,她不得不月兑下外衣将半夏固定在她与骏马之间。这样,除非她与马一同被摔下深渊,否则半夏就绝不会有事。

固定好半夏,赵晓潼不敢迟疑更不敢耽搁,半夏这一身伤……,还有,谁知道那要命的石山还会不会再崩塌。

有过两次经验,这回多带着半夏,冲过那堵住道路的新泥山时,也就顺利多了。

赵晓潼不敢停歇,除了粗略的替半夏做些简单止血的包扎外,立时便策马狂奔回城。

这个时候的半夏,知道赵晓潼用命救了她,便再也支撑不住昏迷了过去。

赵晓潼血人一样带着另外一个血人疯也似的冲到楚千浔的小楼时,楚千浔正巧准备外出。

“晓潼?发生什么事了?”楚千浔闻着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心跳突然便乱了起来,“你受伤了?”

“千浔,受伤的是半夏。”赵晓潼顾不上自己血淋淋的双手,很快将半夏放了下来。

楚千浔立即招呼两个婢女过来帮忙,这个时候自然忙着救人,所以楚千浔没有机会询问赵晓潼详情。

但是,赵晓潼只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并没有跟着进去,忽而冷静的道:“千浔,借我一匹马。”

一脚迈进门槛的楚千浔眉心蹙了蹙,他扭过头看向一身愤怒杀意的少女,“晓潼,你双手受伤了。”不管是要报仇还是做别的什么,起码处理好双手,冷静计议过再说。

“千浔,我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赵晓潼昂然直视楚千浔不赞同的眼神,“至于我手上这点伤,不算什么。”赵晓潼垂眸瞥下,只是损了点皮肉,长长就能好。

可半夏……想起浑身是血动弹不得被压在石头下的半夏,赵晓潼心里就无比难受。也许半夏以后……再也……。

所以,这仇她一定要报。当然,她不会莽撞送死,这个时候回头去,皇后一定料想不到。

意料之外,她的赢面就大了。

------题外话------

愤怒得想杀人的潼潼,要冷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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