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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翻身,她同意了吗?

“是谁呀。”那一脸单纯的小姑娘不耐烦地皱起眉头,“吞吞吐吐的,你干脆点行不行。”真不像个男人。

大汉在小姑娘轻蔑的眼神下,立时恼怒地瞪大眼睛,指着自己鼻子,“你看看,我哪不像男人了。”

“那就说。”他像不像男人关她什么事,她又没打算嫁给他过人世。

“说就说。”大汉被她一激将,都忘了那个人的身份可不是一般普通百姓惹得起的,“伯谦就是丞相府大公子的字,听清楚了没有?”

“呃……”小姑娘被他两眼怒瞪,大声一吼,气势立时弱了三分,随后委屈小声嘀咕,“听到了,不就是赵相的大公子嘛。”她耳朵又没聋,用得吼那么大声吗?不知道会吓坏小孩吗?

贵族家子弟好男风,这又不是什么新鲜事;赵子默不是第一个,显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小姑娘表示对这个答案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但是她不惊讶,不表示其他人也跟她一样了解上流社会尊贵优雅掩盖下的龌龊。

“等等,这位大叔,你确定伯谦就是丞相府大公子的字?”百姓中有人疑惑大声询问。

那大汉脸色一黑,他看起来有那么老吗?大叔?他今年刚二十有二,尚未娶妻就叫他大叔,想害他一辈子光棍吗?

可看到提问那人老实巴交眼巴巴等着的模样,他又不好意思不答,只好闷声道:“就是他没错。”

“啧啧,那可新奇了,前些日子不是还传那位大少爷跟他那二妹妹有那个什么的吗?怎么一转身又给象姑馆的什么头牌写肉麻兮兮的情诗?还赠信物?”

看热闹的百姓有不少人都知道那件相府兄妹不伦恋,当即有不少人纷纷附和道:“对呀对呀,那件事我也听说了,当时可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的。今天又来这一出,到底孰真孰假呀?”

“我看眼下这事八成才是真的。”人群里有人也就随口一答,可他那语气却说得煞有其事。

其他人便纷纷询问,眼里都冒着兴奋的八卦亮光:“这事怎么就是真的?”丞相的大公子好男风?不管真假,接下来的日子他们都不会再无聊了,这个新鲜话题可够他们打发好一段时光。

“很简单,我听说之前那自称来自黄金眼杀手的人,身份就是假的;他说的话能信吗?肯定是有人花钱让他造遥抹黑大公子。”

众人默了默,又集体统一的齐声追问:“那眼前这事怎么就是真的?”能抹黑一次就能抹黑两次。

“有附有大公子墨宝的情诗信物为证呀,你听听他们两人争执的话里话外,不都证明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嘛。”

看热闹的人大多都好跟风,听闻有人带头这么说,想了想也觉得有理,便也纷纷点头,“的确,这两个小白脸都说与大公子是……”

“哎,真是可惜呀,一个大好男儿怎就偏偏喜欢男人呢;这该伤了多少未嫁姑娘的心呀。”

“赵相的大公子喜欢男人,看来是真的!”

“那之前说他与自己妹妹有那不伦的苟且之事一定是有人造遥中伤的。”

跟风的百姓们纷纷点头,大多在为赵子默不喜女子爱男儿惋惜。

“谁说赵家大公子喜欢男人就不能喜欢女人的?”人群里忽然有道声音义愤填膺的吼了起来。

众人被吼得怔了怔,一想,确实是这么个理。没有人规定喜欢男人就不能喜欢女人呀。

百姓们茫然了眼神混乱了,“那赵家大公子到底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呀?”

“他呀!”刚才中气十足大吼的汉子轻嗤一声,“男女通吃。”

“那就是说赵家大公子与他妹妹的事——也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有人言之凿凿应了一句,隐约还听到有人拍胸口保证的声音。

那两个抢夺扇子的男子见风向不对,无奈对视一眼,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偷偷溜了。

“想用赵子默好男风摘清与妹妹的不伦污名?夫人这招出的不是一般的昏!”听完半夏面无表情的禀报,赵晓潼冷冷一笑。以为推出赵子默做牺牲品,就能保住赵紫君?夫人以为她会允许吗?

半夏垂眸,嘴角微微扯了扯。夫人会出这样的昏招,还不是被小姐你逼急了。

一天之后,赵子默不但与妹妹不伦还好男风,与象姑馆的头牌纠缠不清等等这些香艳刺激的新闻几乎充斥了京城每个角落。

“周语柔,看看你做的好事!”赵书仁坐在主位,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桌子都震得微微颤动,他却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痛般,露出吃人的目光冷冷瞪着站在厅中的夫人,“买凶,不伦,男风!”

“你是要给我们相府再抹多少层黑才罢休!”

夫人垂眉,面露委屈之色,声音却极其冷漠,“老爷,这是意外。”她只是想替女儿开月兑,没想过抹黑相府。

“意外、意外……”赵书仁怒声咆哮,冷冷横扫了夫人旁边的赵子默一眼,“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那有一件你说不是意外,你们——就不能给我少添点乱!”赵书仁看着他们熟悉的面孔,就觉得心烦兼头疼。

夫人淡淡掠了那个黑脸咆哮的男人一眼,不冷不热的道:“老爷,事情已经发生了。”与其追责不该让它发生,还不如努力想办法去补救。

赵书仁拂袖,猛地站了起来。桌上杯子被他这么一拂,顿时跌落地下摔个粉碎。

“这需要你提醒吗?有本事你去补救呀!”只会教坏子女的蠢货,他当初是瞎了眼才会将她娶回家来当继室。

夫人面无表情望他一眼,默不作声任由他怒气冲冲拂袖而去。

赵书仁走后,她刚扭头想张嘴对赵子默解释几句,可赵子默只给了她一个深深失望又自嘲的眼神,也一声不吭转身走了。

“父亲,依你看,现在该怎么办?”赵书仁拂袖出了正屋,转身小心翼翼到南院向老太爷告罪来了。

“还能怎么办!”老太爷叹了口气,硬撑着要从床上爬起来;赵书仁见状,连忙过去扶着他,劝道:“父亲,你身子要紧,还是躺着吧。”

“那是你的儿子,你自己看着办吧!”老太爷巍巍扶着床沿又躺了下去,躺好之后才不悦地瞪了赵书仁一眼。

赵书仁来之前显然已经想好要怎么安排赵子默了,这会只故作为难沉吟一下,便道:“他现在的名声已经糟得不能再糟了,继续留在京城也不会有什么前途。”想跳过科考直接由人举荐入仕做文官这一道,因为赵子默的名声毁得彻底,自然是走不通了。

“我觉得不如安排他到边疆从军,待过几年这些烦心的事慢慢平息了,他若建了军功最好;若是没有什么军功,到时再回来重新打算。”

总之,他现在就是十分非常不希望再看到赵子默出现眼前;看到那个儿子他就觉得满肚子怒火难消,相府百年声望啊,就这样被那个不中用的不肖子毁于一旦。

赵子默知不知道,这百年声望是需要一点一滴付出无数努力慢慢积累的?

老太爷对赵子默的失望比赵书仁还要深,因为之前他一直对赵子默寄予厚望,希望相府将来能由赵子默继承。

可现在……真真是印证了那句,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老太爷想了一下,觉得赵书仁这样的安排也没什么不妥,随即便点头同意了。

横竖赵家,除了赵子默这个不成器的庶长孙,还有另外的孙子。

对于安排赵子默离京到边疆从军的事,连老太爷这个大家长都没有意见了,夫人就是有意见也不能提,更别说她也觉得这样安排极好。

在目前名声尽毁的情况下,赵子默想在京城混出人样来,只怕极难;可离了京到边疆从军就不一定,军中一切靠实力说话。

这个时候,离京弃文从武,是赵子默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出路。

自从夫人刻意安排让人误会赵子默好男风那出事之后,她有心想对赵子默解释;但赵子默似乎被她连商量也没商量半句,就决定将他推出去牺牲的做法十分失望;所以一直有意避开夫人,甚至离京前,也不肯单独再见她一面。

名声扫地的赵子默离京,自然也是悄悄的不敢惊动任何人。

但这事并不是他不想惊动人,就没人留意的。

离城门不远处一座小楼上,暗影里站着如玉树一样标青招眼的男子,一身墨青衣袍越发增添他容光潋滟的绝代风华。

他盯着赵子默离去的方向,俊俦脸庞上没有一丝表情,只微微眯起的墨色眸子里隐约流转出冰冷色泽。

“就是那个人,看清楚了。一个月后,我要看到他的人头。”

在他身后光线更暗的位置,有道玄衣身影冰冷应了声:“是。”然后空气动了动,便再不见那玄色身影。

赵子默,晓潼身上数道伤疤可是你的杰作;还有我那一箭之仇……,看在你也姓赵的份上,只让你身首异处,便宜你了。

赵晓潼不是没想过派人半路截杀赵子默,只不过她手里可用的人有限。她不是不愿意让半夏去,只是半夏一直在她身边寸步不离的;突然离开,实在惹人怀疑。

“这么好的机会,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放弃,真是便宜你了!”赵子默离京这一日,赵晓潼无比郁闷的窝在房里恨声自语。

她深知春风吹又生的道理,不能趁着这个大好机会将赵子默一举斩杀在外;等到日后赵子默在军中立了军功再归来,到时她的麻烦可不是一般的大。

为什么肯定赵子默会立军功回来?那是赵晓潼知道赵书仁让赵子默去边疆从军,可不是随便挑个地让他去的。

赵子默去的地方,那是周家三杰的地盘;有周家人罩着,赵子默混了几年后,能不带着军功荣归故里吗?

别看夫人为保住赵紫君将赵子默推出去牺牲,可十几年的相处,夫人心里对赵子默多少还是有几分真感情的。更何况,夫人还想着日后赵紫君有依靠。而周家虽然对外放话只承认赵紫凝是周家唯一的外孙女,但那只是玩笑一般的说话。

无论是赵书仁还是周家老太君,都看得十分明白,想要赵紫凝以后日子好过;保赵紫君是必须的,而要让赵紫君以后不被人轻视,自然得扶持被夫人当赵紫君依靠培养的赵子默了。

赵子默这一离京从军,就目前的情形来看,确实是步好棋。赵晓潼更是深深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她更想趁赵子默到军营前这段路,结果了他。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留一个祸害下来,还给他机会逐渐壮大,将来回头祸害自己,赵晓潼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当圣母的潜质。

可是,她有心无力啊!用到人时方恨少,她不禁很认真很用力的深深思念梁泽——筹建的钱庄了。

有了银子,她一定要尽快建立自己的人脉。免得日后再出现这种无人可用的窘况。

不管赵晓潼如何不甘心,赵子默还是离京往边疆去了。而随着他的离去,京城各种关于相府关于赵子默与赵紫君兄妹间的流言,也随着时间渐渐淡去。

这段时间,赵紫君十分安份的躲在她的听风苑养伤。至少赵晓潼不认为她会真的安份。

可表面上,赵紫君就是日日窝在听风苑养伤,连院门都不曾踏出一步。

但养伤期间,只有夫人知道赵紫君有多么烦燥多么怨恨。记得赵子默刚离开时,赵紫君将这些日子的事情串在一起思来想去,竟然推测出是赵晓潼在暗中报复他们的结论。

没有证据,夫人自然是不怎么相信她这个推论的。而且夫人打心底里认为赵晓潼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不过为了让赵紫君听话养伤,夫人还是顺着她的话点头表示赞同。

“既然母亲也怀疑是赵晓潼那个贱人搞出这一切,当初你推大哥出去的时候,为什么不将赵晓潼算计进去?”赵紫君愤怒质问,眼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赵晓潼毁她名声,她恨不得吃了赵晓潼的肉喝了赵晓潼的血。

那么好的机会,为什么母亲不将那个与大哥**的人换成赵晓潼?

夫人愕然看着她,撞上她疯狂的眼神,心里不禁一颤,“当时的情形……我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将赵子默推出去牺牲,是为了挽救赵紫君的名声,可不是为了设计陷害赵晓潼。

再说,在没有把握之下再去招惹赵晓潼,她可不认为那是好事。

但是,这会的赵紫君哪里听得进夫人的解释,听了这话,立时便寒着脸,极度不满地哼了声,“母亲,你也太胆小怕事了。”

老了就是老了,赵晓潼再能耐;她也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的妖怪。再说,名声这种无实质的东西,碰上捕风捉影的事,赵晓潼就是再有能耐也说不清。

夫人对上赵紫君怨怪的眼神,心里没来由的一阵钝痛。君儿……,什么时候你才能明白我这么做是为你好!

赵紫君真肯安份养伤吗?就如赵晓潼说的,赵紫君就是个极端自私争强好胜又睚眦必报的女人。

表面上,是窝在听风苑养伤。可实际上,身上的伤才好一些,就在夫人掩护下,悄悄出府四处活动挽救名声去了。

这一次,赵紫君亲自出动,并不曾高调去做什么来抬高自己。反而在京城四个方向更贫寒更贴近平民的地方出没,没有直接宣扬自己的大名。而是穿起粗布麻衣,去掉精美华贵的金银首饰,铅华洗尽隐姓埋名的行善。

不时施衣送粥赠银送药排忧解难的,甚至还动手帮忙做些粗活。她经常出没在那些贫苦百姓中间,人们渐渐与她熟悉了,自然也就一再追问她的来历了。

赵紫君被追得急了,只腼腆一笑,无奈又无措的透露出自己姓赵。再问,却无论如何都不肯说明身份,她这般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做法,反而令那些受过她恩惠的百姓们,对她更加感恩戴德。

不留名不求利这样的菩萨心肠,简直就是上天派来帮助他们的活菩萨呀。

“活菩萨?”赵晓潼眨了眨眼,幸亏记得嘴里刚刚喝了口水,不然肯定要喷笑出声。

赵晓潼摇头,冷笑,“赵紫君是活菩萨,牢里的杀人犯都成如来佛了。”

“小姐,这话可说不得。”杜若小脸发白,慌张地连连摆手。“亵渎神佛的话可不能乱说,会遭报应的。”

赵晓潼不屑地撇了撇嘴角,真会遭报应,还要官府官差做什么。个个失业回家睡大觉去得了,反正不用他们辛苦去捉去审,坏人最后都会被上天惩罚嘛。

“她今天又出门了吧?她最常去的是哪里?”赵晓潼抬头盯着头顶伞状的大叶榕,眼角往右侧掠了掠,那里站着腰板挺得笔直的半夏。

半夏立即上前两步,平静而迅速的道:“小姐,她最常去的就是城东的慈安院,每隔一天必去一趟且每次必待一到两个时辰。其他地方则间隔三到五天才出现一次,每次待的时间最长不超过一个时辰。”

“城东的慈安院……”少女伸出手掌接住从头顶飘落的一片黄叶,捻着叶柄反复在手里转来转去,转得眼花的杜若很想上前抢过来拿去扔掉。真不明白小姐,一片黄叶有什么好玩的,转了半天也不嫌闷。“她还是跟平常一样,每次都会花半个时辰给那些孩子授课?”

半夏点头,继续面无表情禀报,“是的,每次都亲自授课,每次都会带不同的东西前去。”有时是玩具,有时是教具,有时是点心……,赵紫君对慈安院那些孩子很有心。

赵晓潼似笑非笑的啐了句,“嗯,她改变策略走起平民路线来了。”眼光瞥过手里被她玩得焉坏的黄叶,立即嫌弃的投入垃圾筐里;随即拍拍手,端起杯子——咳,不是为了喝水。单纯的只是为了抚平杜若眼里太过浓烈的怨念,装一回风雅来着。

赵紫君又是出钱又是出力,又是赠衣又是送药,又是授课又是陪孩子玩耍;不得不说,这对挽回名声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用处的。

就算是做表面功夫,她也肯放份用心去做好;这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她这一做可不是一次两次,而是持续了一个多月。

赵晓潼很清楚,挽回名声只是赵紫君要做的第一步;赵紫君想要站到那个危险的男人身边,名声是最起码的靠近资格。而第二步,自然是要洗月兑不贞不洁的污名了。

慈安院,赵紫君绝对是经过深思熟虑才选那个地方来做秀场的。

那是由朝庭与百姓中的善心人氏共同出资组建的,专门用来收养孤儿的一个机构。好吧,其实赵晓潼很清楚,真正出资负担慈安院各种费用的其实是那个财大气粗的匿名人氏。朝庭,不过是那匿名人氏为了方便行事,将为百姓着想这种好听的名声挂到朝庭头上而已。

但那是京城目前唯一一个收养孤儿的机构,朝庭为了面子,三不五时都会派几个官员到慈安院去,就算是做做样子也会巡察一番;此外,还有几个寒门学子为了准备来年科考,也留在那里一边温习一边给孩子们授课。

赵紫君经常到慈安院露面,那目的自是昭然若揭了。

杜若有些担心地看着赵晓潼,问,“小姐,我们要做些什么吗?”放任二小姐这么可劲闹腾下去,日后人们淡忘了之前那些事,就只会记得二小姐各种善良可亲的好了。

赵晓潼笑吟吟看着杜若,反问,“你觉得我们该做什么?”

杜若皱眉想了想,不太确定道:“起码得阻止她继续这么下去,而且……她在抬高自己名声的时候,还不着痕迹的踩低别人抹黑大小姐的名声。”

半夏闻言,脑袋几不可见地晃了晃。杜若跟在小姐身边这么久,还是模不透小姐的脾气。小姐如果要阻止的话,一早就阻止了,那会等到现在,让赵紫君有机会蹦达这么久。

“那你想怎么阻止?”赵晓潼笑吟吟看着杜若反问,杜若在这件事上不够聪明,那是因为杜若一直只站在她的角度看问题。

杜若很认真的沉思半晌,道:“我们不能明着阻止她行善……,不如我们也来做些好事;不过我们做了好事就要大大方留名。”小姐才不怕自己的身份被别人知道呢。到时只要小姐的名声响了,自然也就不会有人还记得赵紫君了。

赵晓潼看着她略带骄傲的眼神,不禁哑然失笑,“杜若,东施效颦除了徒添笑料之外,唯一的用处就是反衬赵紫君形象高大。”这么蠢的事,也就杜若敢提议她去做。

拾人牙慧本就落了下乘,更别说她与赵紫君还有着至死也断不了血缘关系。

再者,赵紫君现在做的不过小打小闹,只对她自己的名声有那么指甲大点的帮助;于相府跌到谷底的声望,那可是一点用处也没有。她犯不着做出与赵紫君打擂台的姿态招人恨。

杜若犹豫了一下,又小心翼翼的提议,“那小姐可以不公开阻止……。”不公开,就暗中破坏好了。

这一点,赵晓潼当然也有考虑过。只不过,这种事她破坏得一次两次,但十次八次呢?赵紫君一心想挽回名声好靠近梁琛,她可没功夫与赵紫君拼耐心。还不如先给赵紫君希望,到时再给赵紫君来个狠狠一击让人痛快。

横竖赵紫君念念不忘的,就是那个看着平易近人实则深沉危险的二太子。

赵晓潼只看着杜若,含笑不语,既不点头也不摇头。杜若被她看得心虚,又开始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可她认为就是不能让赵紫君轻易挽回名声,“小姐,那不如将二小姐暗中抹黑大小姐的事透露出去?”

最好让大小姐出面去对付二小姐,那两人怎么样,也都连累不到小姐身上。

“大小姐她呀,你别看她现在性情大变,可骨子里有些东西是不可能轻易改变的。”比如说仿佛与生俱来的骄傲。赵紫凝骨子里的骄傲虽说不是与生俱来,但从小被赵书仁捧在手心里呵护,再加上夫人刻意纵容。

就算赵紫凝现在变残废了,可她从小养成的骄傲已经深入她的骨子里,随着她的血液流动了。

像抹黑名声这种小事,她是不会放在心上的。而且她也不认为赵紫君真有能耐抹黑她的名声。

“那,那可怎么办?”杜若苦恼地看着赵晓潼,呐呐问出心里疑惑。总不能小姐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由着二小姐翻身吧?

“不怎么办。”赵晓潼瞟了她一眼,淡淡笑容里透着看不穿的深意。

想要阻止赵紫君蹦达,除非赵紫君死。但是这事,别说她不方便出手。就是方便,有夫人、赵书仁、老太爷这三个人在,她也很难动得了赵紫君。更何况,除了那三个,就是周家也不会允许她弄死赵紫君的。

夫人就不用说了,肯定会拼死护着赵紫君的。别看赵书仁眼下恨不得拆了赵紫君,可一旦有人要赵紫君死的话,他肯定第一个不同意。他一心想着留下赵紫君日后照顾赵紫凝呢。这么个有身份的好人选若死了,他上哪再去找个既合适又拿捏得住的人选。老太爷嘛,当然是想用赵紫君的身份最大限度的为相府换取利益了。

而唯一要了赵紫君的命,不会被其他人追究的,目前只有赵紫凝。她几番试探下来,发觉赵紫凝虽然恨赵紫君,但并不曾恨到要取赵紫君性命的地步。也许,赵紫凝心里始终念着夫人抚养她长大的恩情吧。另外,夫人对赵紫凝来说,算是双重血亲。撇开继室这个身份,赵紫凝那是要唤夫人一声姨母的。

虽然短时间内想要弄死赵紫君不太可能,但这不妨碍她好好打击赵紫君。

杜若小脸一白,想通其中缘由之后,满脸懊恼低下头,迟疑道:“可是,她还暗中抹黑大小姐?”难道大小姐因为骄傲就不肯出手了吗?

“抹黑大小姐就抹黑呗,大小姐不会在意的。”赵晓潼将手里杯子往原木圆桌一放,语气冷淡,“又不是抹黑我。”她没有义务替赵紫凝保持好名声,还算赵紫君有点眼色,没将算盘打到她头上来。

杜若整个人都焉耷下来,自己完全猜错了小姐的心思,还真是……太笨了。

“那……我们真的什么都不做?”

赵晓潼伸手又接住另外一片黄叶,瞟了瞟神情困惑的杜若,摇头道:“不,你赶紧去打听一下,近期是不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宴会或者活动。”

赵紫君连续可着劲的行善改变名声,绝不会只是想让自己的名声在平民百姓中好听一点而已。

毕竟她的名声再差,跟平民百姓也搭不上什么关系。而且,关于赵紫君私下堕胎的事也只有在上流贵族阶层中流传而已;平民百姓大多只听说了赵紫君与赵子默两人的不伦之情而已。

赵紫君隔天就去慈安院,当然是想通过某些人的嘴将她的好名声透到上面去。

想要洗刷不洁的污名,赵紫君只能选一个重要场合在贵族中证明自己是清白之躯才行。

杜若想了想,也明白其中原因,当下点头,“小姐,奴婢这就去安排。”

赵紫君忙着挽救名声这段日子,赵晓潼也不是闲着的。赵紫茹在她的开导下,只要她在场,赵紫茹也肯与其他人亲近了;对于赵紫茹这些往好方向的转变,赵晓潼无疑是最高兴的。

另外,梁泽筹建钱庄,具体的实施细则不时要跑来询问她。所以赵晓潼也忙得不可开交。

不过,看着钱庄总算顺利筹建起来,赵晓潼觉得再忙也是值得的。钱庄建制完成之后,她就可以坐等收钱了。

但是,她坐等数钱的美好日子还未开始,就先等来了一个黑脸的不速之客。

说黑脸也不对,因为那个人……。赵晓潼皱眉,盯着从窗户掠进来,只习惯在黑夜出没的浑身除了头发是黑色其他全是银月色的男人;一脸寒霜,全身上下都透着我很不高兴的气息。

“门在那边。”赵晓潼“啪”的合上书,语气很不好。转过身冷冷盯着灯光下看不到表情的银色面具,抬手往门口指了指;而她的视线掠过银面之后直接在窗户那里凝绞不动。

她的窗户好好待在墙上得罪他了吗?他进来就进来,干嘛暴力扯烂窗框?他知不知道,她很穷?嫌窗户碍事,他可以从门口进来。

银面没理会她的不满,直接在她旁边坐下;反正他身高占优势,坐着气势同样逼人。

“赵晓潼,我以为你得了健忘症!”银面一开口,绝对是冷冰冰让人讨厌的语调;而他看人的眼神也绝对是高高在上那种睥睨让人不舒服的姿态。

他自一进来之后,赵晓潼就觉得室温陡然低了好几度;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骇人寒气,也在无声告诉赵晓潼,他很不高兴!

尼玛,会武功了不起?他大爷不高兴,她这个苦主难道还要对他点头哈腰笑脸相迎不成?

没看到她脸上也写着她十分非常相当不高兴吗?

“相府的名声很臭。”虽然不高兴,赵晓潼皱着眉头还是答了他一句。

指责她健忘,不就是说她忘记他们曾经的交易。相府名声很臭,臭到相府所有女儿都甭想嫁人,更别说嫁进皇室了。她已经一劳永逸解决了他担忧的事情,他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可你,帮了梁泽!”银面用力敲了敲桌子,面具后幽深眼眸射出冰冷寒光定定盯着赵晓潼。说得很慢,可他的眼神告诉赵晓潼,他知道她曾帮梁泽做了什么。

尼玛,她当初与与他达成的交易,是阻止相府任何一个女儿嫁给三位太子;可不包括她不能扶持任何一位太子。

银面掠过她隐含讥讽弧度的嘴角,似乎能看穿赵晓潼心里想什么一样。心里忽然就懊悔当初为什么不将条件加大为不得扶持任何一位太子!

他当初出手救她,是觉得她有能力可以阻止相府将女儿嫁给三位太子任何一人。可不曾想,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她的能力竟远不止于此……。

不但指点梁泽如何在京城布置自己的势力,更大力鼓动他以户部作东筹建钱庄。这两件事眼下已经初具雏形,待到发展壮大,梁泽的势力将无人能及。就是大太子梁佑与二太子梁琛的势力到时都加起来也比不上梁泽。

有钱又有人,梁泽到时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赵晓潼心头狠狠一惊,那两件事可是机密。她相信不用她嘱咐,梁泽也知事情轻重,绝不会将她供出去。

那眼前这个身份不明的危险人物,又是从哪知晓这些消息的?看他的神情,完全笃定就是她出手帮了梁泽,从他寒光闪动的眼眸里,她看不到半点犹疑。

这可不是小事,万一有其他人也知道这些事是出自她的手,她的小命可就多人惦记了。

不能承认,绝对不能承认。

赵晓潼心里虽有一瞬的震惊,可她面上却半点波动也没有。前世的身份早就让她练就了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镇定。

她没有回避他寒光闪动的危险眼神,很坦荡的直视着他,淡淡道:“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就算他笃定又如何,她就不信他还能拿得出证据来指证她。

她相信梁泽就算再蠢,也不至于留下证据让别人有机会拿捏她。何况梁泽非但不蠢,还相当聪明。

银面见她丝毫不受自己气势影响,不满地冷冷一哼,垂眸的瞬间,眼里飞闪过一抹无奈。不过,赵晓潼是绝对没有机会发现的。

面对傲慢冷漠一副高高在上舍我其谁的男人,赵晓潼再好的心情也会被破坏贻尽。

他垂眸,她自然没兴趣再一直盯着他看了。

他又不是天上有地下无的美男……呃,大概也许是美男一枚,但他的面具从来没在她面前摘下过;谁知道他是真美还是真丑呢。

反正她现在心情很不爽,故意扯烂她的窗还指责她不守信用……,还妄想干涉她的生活自由。

好吧,赵晓潼绝不承认她看见银面垂眸的反应,知道他拿不出证据来;所以很理直气壮对他表达她的不满。

“赵晓潼,知道自作聪明的人最后是什么下场吗?”银面手里确实没有明确证据,可是他输人不输阵,只要张口就绝对不会有好听的。

赵晓潼丢了个你白痴的眼神过去,极度不屑地撇了撇嘴角,冷笑道:“能有什么下场,横竖还不是个死!”不管是自作聪明,还是真的聪明,谁最后都逃不过一死,不是吗?

面具下的嘴角微微抽了抽,这个答案……真让人叫绝了。

“你别以为不承认就代表别人不知道这事不是你做的。”银面狠狠瞪她一眼,眉梢流泻着极端不满,“这些事仅我知道就罢了,若是让别人知道……哼哼,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所有人都像我这么好说话吧!”

他这也叫好说话?

赵晓潼瞪大眼睛看他,微张的小嘴显示她内心的惊讶。这人脸皮厚成这样真的好吗?

垂眸,掩下惊讶,嘲讽轻轻跃上眉梢,“那是我的事。”就不劳阁下费心了。

“你……!”简直不识好人心,他不是担心这事万一泄露出去,她的安全堪虞。他才不在这浪费口舌劝她,他又不是不知道这个女人一旦认准的事,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我最后提醒你一句,不想死得快就别再掺和梁泽的事。”

赵晓潼昂起小脸,目光坚定的对着他,冷笑道:“我也告诉你,与什么人结交,那是我的自由。”

他以为他是她的谁啊!她努力独立赚钱他也要管。

银面看进她迷蒙眼眸里,从里面看到了深深的坚持与倔强,心里立即有怒火蹭蹭直冒,他快要被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气死了!

她到底明不明白,只要大梁的皇帝在位一天,只要皇帝还未最后决定继位人选,三位太子的势力就必须保持均衡。

梁泽太过出挑,绝对不会有好下场。而梁泽没有好下场,到时自然也会连累到她身上。

而且,就凭她给梁泽提供那些建议,除了他与梁泽外;不管是谁知道,赵晓潼的生命都会陷入极度危险中。

“梁泽已经站得太高了。”站得太高,就容易盲目自信;而盲目自信就容易摔倒。

他不会让梁泽如愿的,更不会让她……陷入危险。

“混蛋,你凭什么管我的事情!”赵晓潼看着对面忽然变空的椅子,一霎气得抓狂。想也没想,随手拿了杯子就要往窗户掷。

可这手势一出,她又慢慢将杯子放回桌上。她的窗户已经被那个混蛋扯烂了,她没必要因为那个混蛋,再浪费自己的银子。

那一晚,银面来去如风出现过一回之后,便没再来扰她。而赵紫君每天还是自以为是的悄悄离府忙碌着。

日子一日日看似平静的过去了,直到宫里给赵晓潼送来一面烫金贴子。

“何贵妃寿宴?”赵晓潼茫然盯着贴子,很认真的反复看了几遍,她想确认这贴子是不是送错人了。

就相府现在的名声,就她庶出的身份,与那个罪恶的永远也丢不掉的黑魔咒一样存在的“望门寡”身份;这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宫宴,怎么会有人想到给她发贴子呢?

杜若看见赵晓潼这副迷茫的样子,就知道她家小姐有多忽视三太子梁泽了。

杜若无奈轻声提醒,“小姐,宫里只有一位贵妃。”那就是三太子的母妃。

“啊?梁泽的母妃原来姓何。”赵晓潼合上贴子,眼里的迷茫不见了。这贴子十有八九是梁泽特意让何贵妃发给她的。

她知道梁泽是好意,借着他母妃寿宴的机会。一来可以提高她的地位;二来可以借此对别人表明,不管相府怎么样,他梁泽都站在赵晓潼那边支持她。

可是,梁泽从来没跟她提过这事。她最讨厌别人打着为她好的旗号,擅自替她做决定了。

梁泽也不问问她,她需不需要他给这样的机会。

如今,贴子已下,她就是想拒绝也失去权利了;往轻的说,她若拒绝参加,就是明着得罪何贵妃。往重里说,就是藐视皇室。一旦被扣上这个大不敬的罪名,那可真不止够她喝一壶的。

赵晓潼皱眉,恨声道:“真是……好心办坏事。”梁泽最近一定是闲过头了,才给她惹麻烦。她回头一定要好好报答梁泽的大恩。

赵晓潼为自己意外收到何贵妃的贴子而心生烦恼;这边,赵紫君则因为收不到贴子反听闻赵晓潼收到贴子,而怒不可遏。

“那个贱人,若不是攀上了三太子那根高枝,就凭她那破身份,何贵妃怎么可能会邀她进宫参加寿宴!”她才是相府嫡女,现在赵紫凝已成了不利于行的残废,她是唯一有资格得到贴子进宫参加寿宴的人。

三太子就算想抬举赵晓潼那个贱人,也得看清她的身份呀,想不到那个孤傲清高的三太子竟是个拎不清的……。

不过,赵紫君发泄一通之后,便冷静下来慢慢想办法了。她准备多时,就为等这一天了,绝不能因为一个赵晓潼而坏了计划。

为了照顾赵晓潼的身份,不让她成为寿宴上太过另类的突出人物,何贵妃还是很给面子的送了份贴子到夫人手里。就算相府声誉再差,赵书仁的官位还在。

赵紫君虽然没有得到贴子,但何贵妃也没有在贴子上言明不允许带人进宫;按照以往宫妃举办寿宴的惯例,诰命夫人都会带上一两个女儿进宫赴宴的。这种长见识又能结交权贵的机会,可不是时时有,哪家的夫人都不会轻易放过。

所以,没有意外的话,赵紫君只要巴着她的母亲夫人,当然就能顺利进宫参加何贵妃的寿宴了。

夫人知道赵晓潼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正式的宫宴,所以在收到贴子后就特意派了两个教习嬷嬷到赵晓潼身边,教习赵晓潼在宫宴上该注意的各种礼仪。

赵紫君巴不得赵晓潼在宫宴上出丑,这才好突出她的优秀。所以曾试图想阻止夫人给赵晓潼派教习嬷嬷。

夫人看着她,只意味深长的说道:“君儿,相府越是困难的时候,你越不应该忘了自己的身份。”也不能忘记赵晓潼的身份,既然你们同为相府小姐,就该共同维护相信的名誉。

夫人这是提醒,也是警告。

而赵晓潼在每天不得不抽出四个时辰,学习宫廷各种繁琐累死人的礼仪的时候,心里就狠狠的将梁泽千百遍骂个狗血淋头。

“黑心梁泽,一定是故意整我。”才让何贵妃发贴子给她,让她过每天天亮就得爬起来学习宫廷礼仪,这么苦逼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在寿宴开始前三天,在两位严格的教习嬷嬷各种挑剔下合格通过考验的赵晓潼,终于从水深火热的日子中解月兑出来了。

“小姐,这是夫人派人送来的衣裳,说是让小姐参加宴会那天务必要穿上。”杜若捧着一个华丽的礼盒进来,眼神古怪地瞄着礼盒,平静转述着夫人的交待。

务必?赵晓潼挑了挑眉,夫人都已经让教习嬷嬷魔鬼训练般训练过她了,难道还信不过她?需要用这么奇怪的语气强调正式着装的重要性吗?

“打开看看。”赵晓潼没看杜若的眼神,她只是直觉这衣裳有古怪。

杜若立即顺从的打开盒子,拿起里面那件华丽的衣裳检查起来。

赵晓潼也在一旁看着,凭良心说,夫人送来这件衣裳无论是色泽质地还是做工,都是一流的。起码在表面上,夫人还是很识大体的,至少将表面功夫做足。不然也不会特意派两个严格的教习嬷嬷来训练她宫廷礼仪了。

“小姐,这衣裳没有问题。”杜若将衣裳仔仔细细检查了三遍,再三确认没有异常之后,才禀报结果。

可即使这衣裳经她亲手检查,她眼里仍然泛着疑惑。

她也跟赵晓潼一样,正因为这衣裳正常,才觉得不对劲。杜若自嘲地笑了笑,许是自己疑心病发作,一点风吹草动都草木皆兵。

赵晓潼不是不放心夫人,而是不放心赵紫君。现在的赵紫君,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会将相府名声放在第一位的二小姐了。

“这衣裳……到底有什么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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