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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夏溟听得那武将责问竟是大笑出声,轻声反问:“不祥之物?本太子为得此玉可是花费了数载光阴着人遍寻北岚国土方才求得此物,本想贡献父皇以求延年益寿,却不想听闻东尹喜讯,这才说服了父皇割爱,诚心献与元德帝,如何竟成了众位眼中居心不良之人,还望刘将能给本太子一个完美的解释”,赫连瑞对于他国官员了若指掌,言夏溟也并非好相与的,不知他从何途径得到这些情报,此时对一小小的三品武将的名姓竟是轻易的信手拈来。

“太子所言甚是,古来皆有碎碎平安之语,太子听闻帝君素来钟爱此花,特意着人悉心雕琢,又百般思虑,着意取了这般的好彩头,怎么到了刘将军口中竟是不祥之物,若非刘将军孤陋寡闻,便是蓄意挑拨,意图伤害两国邦交,太子用心良苦所预备的贺礼竟被刘将军如此污蔑,实在令人痛心”,北岚使臣多是言夏溟的心月复,其中右相林千枫乃是皇后生父,言夏溟外祖父,此次前来,便是生怕这外孙因着与赫连瑞之间的爱恨纠葛而误了正事,北岚恰逢多事之秋,实在不宜与外邦再起冲突,且毅皇处理政务越发力不从心,诸皇子为争夺储君职位均是各展神通,此次毅皇将诸多事宜尽数交予言夏溟督办,想来也是存了考验的心思,却不想言夏溟心下记挂的始终是多年前的恩怨,这份贺礼更是不曾告知过自己,可想而知,方才亲眼见之,林千枫也是惊惧言夏溟心中的打算,那刘将军的责问也是他心中的疑惑,幸而言夏溟虽是想要羞辱赫连瑞,却是将退路尽数想好,此时见主子占了上风,林千枫立即出言附和,势要将那破碎的贺礼渲染成北岚的诚意之礼。

刘青乃是武将,本就是不善言辞,此时面对林千枫的咄咄逼人,一时想不出驳斥之言,虽明了对方乃是混淆视听,却苦于无法反驳,将那方正的面孔憋得通红透亮,只能愤慨的断断续续道:“你……你们……!”

“言太子莫怪,刘将军平日只在沙场点将,对于这民间的诸多习俗确是知之甚少,方才只是见着碎玉深觉意头不好,才贸然出声,刘将军虽是性子鲁莽了些,到底也是没有恶意,还望太子看在刘将军对我皇一片忠心的份上,饶恕于他”,左翊瞧着刘青的窘态,暗叹这傻小子还是当年那愣头青的性子,纵是北岚贺礼诸多不宜,也不能当众指责北岚的一国太子,若是那林千枫执意要治他大不敬之罪,连赫连瑞也无法十分袒护着他,只是这样愚忠的人虽蠢钝了些,却是元德帝私下看重的人才,左翊只得起身相劝。

左翊精忠爱国,便是在他国也是极受敬重的,因此左翊出言求情,便是林千枫也不再如先前般气势凌人,赫连瑞恰如其时的出声调和道:“刘青出言冲撞言太子,此举欠妥,本应重罚,然今日乃是太子生辰不宜动用刑罚,便罚了你三月俸禄以示告诫,切忌莫要重蹈覆辙”。

“末将领旨,谢过皇上”,刘青便是性子愚笨也明白元德帝再为他铺设台阶,皇上一番苦心,刘青哪里不懂得见机而下,忙跪地谢恩。

赫连瑞极满意刘青那榆木脑袋难得的灵光,微笑着示意他起身,转而看向一脸高深莫测的林千枫:“不知朕如此惩罚林相是否满意?”

“帝君赏罚分明,我皇素来赞誉,今日看来,果真如是,本相甚是钦佩”,林千枫亦是精明如狐的人物,怎会在五国齐聚之时质疑赫连瑞作为一国之君的决定,当下微笑拱手称赞,再无方才步步紧逼之态。

“如此甚好,刘将军只是过于心直口快了些,若因此重罚,难免有伤言太子的气度,朕便先向太子讨个情面,待到太子离去之时,必定奉上厚礼以表慰藉。”聪明人之间的对话总是直截了当,赫连瑞十分满意林千枫的态度,意有所指的看着一侧沉默的言夏溟语带深意的承诺着。

言夏溟最为厌恶的便是赫连瑞这幅成竹在胸的神情,仿若天下事皆逃不过他的掌控,只是,这世间事并非所有都会因你所愿而实现,“哦,既如此,本太子心中倒一直有一心愿,还望帝君能够成全。”言夏溟立身拱手语出真诚的说道。

“太子客气,不知太子有何所愿,但说无妨”,赫连瑞亦是温文有礼的笑道,面上诚意十足,只是那紧绷的空气令在座众人均有呼吸不畅之感。

言夏溟状似极为遗憾的叹息道:“帝君有所不知,自昔年本太子与东尹国得遇这碎叶悉茗,心内也是十分喜爱,只可惜北岚国内尚无此花踪迹,因此此番前来也是盼望着能从贵国移植这碎叶悉茗的花株,自此后此花常驻北岚,也省却本太子日夜心悬,不知帝君意下如何?”“太子有所不知,天地万物皆有各自规则,北岚国土风貌与东尹皆有天壤之别,若强行将这碎叶悉茗移栽北岚,朕只怕陨折了这等美丽,届时太子岂不是痛悔莫及?”赫连瑞凤眸微阖,掩去了眼底的冷光,想不到今日一番恳谈言夏溟依旧不愿死心,执意要打扰苒儿的生活,只是若这般轻易的让言夏溟破坏了苒儿的幸福,怕是此生亏欠的再也无法偿还。

言夏溟早知赫连瑞不会轻易同意,只是他心意已决,此次定要探得苒儿下落,哪怕只是亲眼看到她的幸福,“帝君说笑了,若本太子记的不错,贵国也曾将夜阑国花千日红移种在皇家苑墙内,如何这碎叶悉茗便不能成活于北岚,或者离开故土换得一片崭新的天地,此花将会盛放不衰。”语毕,言夏溟举杯遥敬赫连瑞,显然不愿再继续这番话题。

“皇上,时辰已晚,不如早些安排使臣的去处,连日奔波,使臣们也需好生休整一番”,左翊见赫连瑞不复方才的淡然,竟罕见的流露出一丝焦躁,忙出言提醒,在敌人面前露出自己的弱点是最为愚蠢的事情,尤其赫连瑞乃是一国之君,岂可这般轻易的将喜怒爱憎表露于人前?

赫连瑞心知言夏溟乃刻意挑衅,只是关乎所爱,难免失了分寸,此时听得左翊已略带告诫的言辞,只能敛去周身情绪,转而淡然的询问身侧服侍的人:“小顺子,使臣安歇之处是否安置妥当?”

“皇上,您且放心,清河园内诸事完备,奴才今日早些时候已亲自去看过,绝不会出现丝毫差错”,清和园乃是元安君之父在位时所修建的避暑休憩之所,平日朝政不甚繁忙之时,倒也经常携带妃嫔前往游玩,因此园内珍奇古玩无数,装饰奢华,幅员辽阔,乃是当世皆知的盛景之一。元安君即位后并无享乐之心故而极少踏足清和园,而清和园亦是作为皇家别院用以接待别国使臣,却也不会失了颜面。小顺子跟随在赫连瑞身边已久,这些琐碎之事更是无需他再行吩咐便悄然安排妥当。

“既如此,便由骠骑将军率人护送众位使臣前往,定要护得众人周全”,清和园在皇城外围,行程较远,四国使臣齐聚之时怕是会有人想着浑水模鱼,自然不能不防,唯有派遣慕容晔前往护送,赫连瑞才能稍稍安心。

慕容晔能身居要位并非依靠祖上庇荫,甚至从未依附其父王位之尊所带来的尊崇,而是真真正正由武状元出身逐步升至骠骑将军之职,其心志坚定,思维敏锐绝非寻常莽夫可比。早在宴席开始之时,便已暗中示意副将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因此不慌不忙的起身领命:“臣遵旨”。

赫连瑞墨眉微挑,二人目光相接,彼此交换了眼神,同时若无其事的转开,“众位使臣请随将军前往清和园,明日我皇会着人安排各位于夜阑城内尽兴游览”,小顺子得赫连瑞指示,忙朗声将赫连瑞口谕吩咐下去,见元德帝已是面带倦色,想着赫连瑞稍后或是有要事处理,即刻高声道:“摆驾宸和殿”。

众臣只觉此次盛宴实乃惊险之极,纵是山珍海味无数,美人歌舞如云,却依旧缓和不了席间几国势力间言语试探,暗中交锋的激烈,想来除却方才身处风暴漩涡中心而处变不惊的几人外,他人皆是食不知味而已。如今见元德帝离去,宴席已散,心下反觉轻松,纷纷起身行礼:“恭送皇上”。待赫连瑞远去,众人才三五成群的往宫门处自家的车轿行去,谁也不曾看见大将军仇岳寒黑沉的面色,自从那慕容晔胜任骠骑将军一职后,众武将中唯有他能得到元德帝的全部信任,赫连瑞早已将皇城内诸多事宜尽数交予他,便是今次护卫诸国使臣的重任也落在慕容晔的头上,实在令他愤懑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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