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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因为我!”张小姐又抹了把泪,抽抽噎噎道:“水碧得知了父亲获罪、我和母亲被流放极北之地,便有心在路上等我,本是想见我最后一面,却在见了我之后,难忘姐妹旧情,买通了押送我们的官差,跟着我们走了一日又一日,在路上照顾着我和母亲。”

柳青青想起初见翠烟时,她那副贪财市侩的模样。原来每个看着让人生厌的人,并不是原来就生就那个样子的。即便变成了今日的这般模样,大多在心里还是有那么快干净的地方,藏着对自己来说最紧要的东西,有的是亲情,有的是友情,还有的是爱情,而对翠烟,便是和这张小姐之间,名为主仆,实则却是情若姐妹的情分。

柳青青起身告辞:“要问的问完了,我也该走了,张小姐好生将养!”

张小姐也跟着起身送客。

柳青青的步子到了门边,却是一顿,忽然回头望着张小姐,神色很是真诚:“若是酥饼欺负你,你等我来时便告诉我,我替你教训他!”

酥饼那人,做人大大咧咧,说话每个把门,嘴上功夫又刁钻,好几次都噎得她心头犯堵,这要是气跑了这张小姐,还真让他打一辈子光棍去?!

张小姐先是一愣,跟着脸就泛了红,“庄主哪里话,苏公子待我甚好,怎会欺负我!”

看来是她多虑了!

柳青青一笑:“这样最好,若真的有一日酥饼让你生了气,你一定要告诉与我,切莫一个人闷在心里。”

张小姐的目光微微下垂,顿了顿,轻轻地点了下头。

柳青青轻轻拍了拍张小姐的手,唤她止步莫送。

张小姐到底是身子未好爽利,陪了这许久,说了这会子话,真是有些疲累,便听了话,到了声别,目送着柳青青出了云烟阁。

柳青青的这个念头,是在出了云烟阁的门儿,看到那站在不远处站的凤十七和嫣红时,忽然闪现的。

嫣红的那一双眼,七分痴,三分傻,而望着柳青青的凤十七,也是如此。男人,有时候便是绝情如白玉熙,对于深爱的女子,却任其予取予求。对于不爱的,便弃若敝屣。若这蛊毒是在前世的梅妆身上,梅妆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必做,白玉熙便会巴巴地给她解了蛊毒。

如果……如果她做了那梅妆呢?想了多日,苦思无果的法子,在那一刻却有了成型的计划。梅妆那一身腔调,都是从听雨轩那位老妖精那儿习得,不过短短时日,那老妖精能把俗艳的翠烟变成有着梅花般超凡气韵的梅妆,为何就不能把冷戾无趣的媚诛也变上一变,不用变成旁的,只要往那超凡气韵上变一变,白玉熙既然喜欢那样的梅妆,何知能不会喜欢那样的媚诛?白玉熙软硬不吃,能拿住他的也唯一‘情’这一个字。为了能解去蛊毒,重获自由,她必得试上一试。

柳青青的脑子此刻飞速地转着,心因为这个计划而快速跃动,根本没注意到凤十七已经走到她身边。

凤十七的眉头微蹙,脸上写着未解的相思:“这就要走?”

柳青青这才回了神,目光往凤十七脸上一落,轻轻摇头:“有财娶亲,我担了这个便宜庄主,怎么能不留下来观礼!”

其实本来她见了这般模样的凤十七,领了他的相思,想情真意切地回上一句:今夜不走了,留下来陪你可好?明知他不会拒绝,也许还会欢喜雀跃,但毕竟还是没有如酥饼那般堪比城墙的脸皮,柔情蜜意地话到了喉头,就变成了这么一番话,述说着留下来的意思。

凤十七嘴角徐徐上弯,脸上像是花朵绽开,万千的姹紫嫣红:“真的?今晚不走了?”

柳青青轻轻点头,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既然能让人生出幸福,这就更加让她笃定了方才的那个念头。只是心中跟着涌起了淡淡的愧疚,到底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法子,认真说起来还有些许卑鄙,作为一个已经定下白首之约的人,她觉得有些对不起凤十七。

“新娘子快要进山庄了,我们过去吧!”凤十七的手往前伸了伸,就要触到她手背的时候忽然一顿,像是意识到了大庭广众如此有些太过亲昵,眼往上一瞥,看着她眼里的温柔,绯色便沿着耳根一路铺开,收回的手,往嘴前一拢,轻咳了一声,轻轻道:“走吧!”

柳青青跟在凤十七的身后,和柳青青并肩而走的是嫣红,那双穿在嫣红脚上绣着两枝绽开桃花的绣鞋,不紧不慢地配合着柳青青的步伐,又恰当正好的每一步都比柳青青的脚尖靠前那么一点点。

柳青青发觉了,便故意停了步子,那双绣花鞋也跟着停了,又是多往前半步的距离,这让她有些堵心。看来她方才的话太软了,没让这小姑娘死心,倒是挑起了这小姑娘不屈的竞夺之心。看来她必须正一正某人的归属权,并让旁人知道,她柳青青并没有容人的气度,卧榻之旁可容不下他人鼾睡。

柳青青警告的眸光看向正越前她半步的嫣红,哪料到嫣红不但不躲闪,反而挑衅的看了回来。

这两个女人之间悄然拉开的战争,似乎让正在行走在前的凤十七察觉到异样的气息,停了步子转回头,一双眼也却只往柳青青身上落。

嫣红见到了凤十七对自个儿的忽略,原本神色的嚣张顿时崩塌,瞪着柳青青的目光里,立时孕出几分嫉恨,却意外地得到了柳青青浅浅的一笑以作回应。

嫣红一怔,觉得柳青青这一笑的背后似乎有着某种阴谋,心中便觉得不妙。当这不妙的之感还没在心头全然漫开的时候,柳青青已经皱着眉头蹲了下来。

凤十七见状,疾步走到身边柳青青身边,关切问道:“怎么了?”

柳青青一只手轻轻地在脚踝上来回揉,微微扬起的小脸满是痛苦:“这几日赶着回来,一直在马背上折腾,这脚上的旧伤就犯了!”

凤十七立即蹲了下来,情急之下倒是忘了避讳男女之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往她的脚踝处一放,验看她的伤势,“伤在何处?要不要紧?”

假旧伤引出了凤十七的真关心,柳青青掩住了心头的感动,提唇一笑,想化解他的担忧,顺便把自己的谎话圆上一圆:“看你紧张的,说了是旧伤,那早就好了,不过是骑马骑久了,脚踝处会有些疼,走不得路,修养个半日就好了!”

凤十七一听修养,一双焦急忧虑的眼就往前后一看,当机立断道:“此处离云烟阁最近,你走不了路,不如就由我着抱你去那儿歇着!”

由他抱着,是在她计划之中,但可不是去云烟阁!

柳青青立即找借口拒绝,“我刚从那里出来,张小姐想来已经歇下了,又如何好再去叨扰!”

凤十七眉头一沉,略想了下,道:“既如此,那就去我隔壁的屋子,那间房我已经布置妥当,并让侍书日日打扫,你在哪里先歇上一会儿,等侍书叫了大夫,再让大夫好好瞧瞧!”

柳青青还是拒绝:“瞧什么!一会儿看了无非是开上几剂药,吃了又无用,我才不要白咽那古拉吧唧的汤药!”

凤十七退了一步,“不看大夫,就去那屋子歇着!”

柳青青还是摇头,瞬间发现自己很有刁难人的潜质:“我不要在那屋子里冷冷清清的一个人!”

凤十七柔声哄着:“由我陪着你,不会让你一人独自带着,觉着冷清!”

“可是今儿是有才娶亲,难得的热闹,我定要去看看!”柳青青说着便要走,被凤十七一把扯住了袖子,继而手往她腰上一圈,稳稳地禁锢了她的行动。

“胡闹!脚疼走不得路,还乱跑什么!”明明是苛责的话,却因为太过柔软的声音而根本起不了什么架势。

柳青青干脆小孩样撒起娇:“反正今日我一定要去看,你若心疼我走不得路,那就抱我去吧!”

“看完了,就在房里好好歇着?”柳青青半商量半哄劝的样子,像是一个父亲在安抚一个撒娇的女儿。

柳青青见好就收,点头‘嗯’了一声,并付诸行动率先用手圈住了他的脖颈,一双眼却得意地往后面看,向身后嫣红宣告着首战告捷的胜利。

嫣红的眸光狠狠地剜了回来,出声制止正要打横抱起柳青青的凤十七:“公子,您身子还没好全,大夫说过不能操劳!”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柳青青,刚才脑子一热,就想着怎么在这嫣红面前示示威,给这嫣红一点教训刺激,却忘了凤十七的身子。但她这个戏都演到这份上了,总不能此刻就活蹦乱跳地说自己脚伤好了吧!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柳青青松开了环在凤十七脖颈的手,随声附和:“是啊!我挺重的,抱着走这段路,确实吃力!不如就让酥饼抱我去吧!”眸光往嫣红脸上一落,急急吩咐:“嫣红,你去叫酥饼过来!”

“回来!”凤十七的声音骤然凝结成冰,冻住了嫣红正要离去的脚步。

嫣红转回了身,像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凤十七,神情除了有些呆愣外,还多了几份惧怕。

凤十七用眼风往嫣红脸上一扫:“我自己的身子如何,难道你比我还清楚!”

嫣红身子猛地一凛,像是真的被吓到了,低了头一双手不安的搅动着。

柳青青也是因着如此盛怒的凤十七一愣,回过神的时候,已被凤十七凌空抱起。

新人心里想必是在山庄那能容纳数百宾客的前厅,此处正在山庄后段,若是好好一个人走着也需费上好一会儿功夫,何况还是抱着她的病弱的凤十七!一段路走下来,还不得抱出什么病来!说什么都不成!

柳青青挣了挣便要下来:“十七!还是让酥饼来吧!”

凤十七一双不甚粗壮的手臂,却如铁箍般紧紧扣住她,耳畔是他微怒的低喃:“你若真叫他来,才是不让我好过!连抱自己的女人这种事都要假手于人,我还算什么男人!”

什么时候,都不能漠视男人的尊严!柳青青听懂了,便不再挣扎,伸手环住了他的脖颈,把头乖顺地靠在他的颈侧。任由凤十七抱着,一步步稳稳地朝前厅去……

到了前厅,刚好赶上一对新人行完最后夫妻对拜之礼,眉梢眼角都喜气的有财用一根红绸带牵着新娘进了洞房。因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一队新人身上,倒是没人注意到站在围观人群最后的柳青青和凤十七。凤十七也少了避讳,干脆就径直抱着柳青青随在闹洞房的人群涌入新房内。

脚步还未站稳,酥饼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铁青着脸,像是凤十七欠了自个儿万儿八千银子似的,双手往凤十七面前一摊:“给我!”

凤十七抱着柳青青未动。

酥饼又是一声催促:“给我!”

柳青青这才明白酥饼向凤十七要的不是钱,更不是东西物什,而是她这个大活人。虽然不明白今日里酥饼大爷抽了什么风,此刻非要和凤十七争着抱她玩儿,为了避免酥饼再次催要引起旁人的注意,便把嘴贴到凤十七耳畔,低低道:“十七,到新房了,放我下来吧!”

凤十七应声把她轻轻放了下来,一双刚还洋溢着万分柔情和她对视的眼眸,一从她身上移开,转而看向酥饼时,就立即冰冻。

酥饼冷哼了一声,挑衅般回瞪凤十七,抄着手往她身旁一站。

被两块冰块夹在中间,实在是有些瘆人,为了调节气氛,柳青青便把手伸向了一向最好转移注意力的酥饼,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随便话了句家常:“我刚刚去云烟阁,张小姐的身子似乎好多了!”

“云烟阁?”酥饼脸上冰霜因为这三个字瞬间融化:“你方才去了云烟阁?”

去看了他未来媳妇就有那么高兴?这是爱屋及乌的意思?柳青青一时没法适应酥饼如此快速的情绪转变,有些呆愣的点了点头。

酥饼嘿嘿一笑,顺下了柳青青方才的话:“张小姐前日里就恢复了神智,大夫说吃完这几服药,就不用再吃了!”

不过是调剂气氛的话题,柳青青没多大兴趣继续,立时刹住话头:“那你好生照顾着,千万别欺负了人家,等人家身体好全了,就领回家给苏老爷子看一看!”

酥饼似乎没听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什么就领回家?我领她回家作甚?”

柳青青此刻可没时间解释,手往新床一指:“别说话,快看,快掀盖头了!”

酥饼撇了撇嘴,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一双也跟着柳青青目光看向了那新床。

一身新板正的新郎服,穿在如麻杆般的有财身上,看着像是借穿别人的衣裳般别扭,但丝毫没影响有财拥有新郎该有的紧张心态,握着挑起盖头用的秤杆的右手哆哆嗦嗦。

二当家看不过,手往有财握着秤杆的手上一扣:“抖什么!别他娘的给老子丢人!”

有财抬眼看了看二当家,像是从他那张满是络腮胡的脸上得到了勇气一般,捏住袖子的左手往额上抹了一把汗,右手立即便稳住了。

二当家这才放心地松开了手,见有财把秤杆伸了过去,又想是想到了什么般,急急地把手再扣住,头一低,嘴凑到了有财耳边:“云国有个说法,这盖头谁先掀的,往后家里就是谁做主!要是秤杆碰到了盖头,却让新娘子先掀了,你这辈子,就让一个女人给吃定了!一会儿给老子麻溜着点,别让往后让女人骑到了头上,给我老梅家丢人!”

可惜,二当家那平日里粗狂惯了的嗓门,冷不丁受了约束,没把握好度,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了,还是让在场的众人听了个仔细。

不知道新娘子听了如何想,柳青青身旁的凤十七倒是先有了反应。俯身也把嘴贴在了柳青青耳边,用只有她听得到的声音柔柔道:“你的盖头,你自己掀!”

柳青青没反应过来凤十七说的是什么,偏过头看他,脸颊擦过他柔软的唇,脸轰的一声就红了,忙转回头,他的唇却还顽强地贴在耳畔:“往后,家里的事你做主!”

手跟着被人握住,紧紧地,让她无法躲闪。

她垂了眸,正在小女儿害羞的心思中无法自拔,却听二当家豪放地一声叹。

她便不由得抬头看了过去,见那新娘正在那新床旁,手里正拿着那红艳艳的盖头,一身红彤彤的喜服衬起了新娘净白的肤色,鸭蛋脸,柳眉,细长的眼,模样倒也勉强算的上清秀,只是眼尾斜斜上挑,难免多了几分精明算计之相,看来这老梅家,是娶了一房‘精明’的媳妇进门。

有财怯怯地看了面色不善的二当家一眼,把手头的秤杆往桌上一放,见有几双眼黏在了新娘子的脸上,便张开手臂,往外赶人:“都去前厅喝酒去!去前厅喝酒!”

大伙儿本想着不能如此便宜了新郎,还要闹上一闹,但摄于二当家的‘yin威’,便也只能意犹未尽地散了。

柳青青三人因在人群的最后,便先退出了新房,往前厅去,在席上坐定,有财捏着一个人的耳朵姗姗来迟,嘴里还骂骂咧咧:“看什么看!日后见到你嫂子躲远些,要是还敢直着眼睛看,小心老子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大家听了便轰地笑开了,有财也跟着憨憨一笑,松了手,开始进酒,这头一杯自然就敬到了柳青青的面前:“寨主!”

后脑勺被二当家猛地一刮:“什么寨主,还没灌黄汤就看不清自个儿在哪了?”

有财躬了躬身,连忙改口:“庄主!”

柳青青举杯而起,说起吉祥话:“恭喜你啊,祝你和新娘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有财和柳青青一碰杯,仰脖一饮而尽,刚放下杯子,脑后又被二当家用力一刮:“庄主的话,要记得,早点给老梅家开枝散叶!”

有财点头应了,举杯又来敬柳青青,喜酒不好推让,柳青青便又喝了,连饮了三杯后,二当家又来敬酒。二当家严格算起来是长辈,碰杯之后,又是三杯下肚,二当家这才咧着嘴离开,周旋于满桌宾客去了。

柳青青松了口气,落在了座,凤十七执筷不断往她面前小碗里布着菜,她吃着菜压着酒气,邻桌便又有兄弟举着杯子来闹酒,好在这次不是闹她,而是闹凤十七。

“小凤呀!有财娶了亲,下一个,该轮到你了吧!”一个瘦高个,嘴里喷着酒气,未握杯的一只手往凤十七肩上一搭,站在邻座的凤十七和柳青青之间,一双眼也是不断地在两人之间徘徊。

明显的意有所指,柳青青脸又红了红,假装听不到般,低着头吃菜。吃了两口,余光往旁一瞥,见凤十七那举着的酒杯和那人的轻轻碰了碰,一杯酒悉数落入他口中,眼看着这一出闹场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混了过去,却又被酥饼挑了起来。

“谁说该轮到他!怎么算都该轮到老子!”酥饼的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砰——’的一声重响,惊了四座。

柳青青看了过去,见酥饼一张小白脸被酒气熏得通红,这要是真闹起来,搅了这有财的喜宴,耽误了老梅家开枝散叶的大事,二当家非拨了酥饼的皮不可!对于一个喝醉的人还能怎么找?只能像哄孩子般,顺着毛捋。

放下了筷子,柳青青把酥饼手旁的杯子,往远处移了移,压低了声音,安抚着坐在自己另一旁的酥饼:“是!是!是!你先成亲,明儿我就让十七给你张罗!”

不知是不是没捋对方向,没捋平酥饼大爷的脾气,反倒而让酥饼大爷拍案而起:“老子的成亲,干嘛要他张罗!”

这一声吼,运足底气,柳青青几乎能感到酥饼如火山爆发般喷发在凤十七脸上的气息。

正在推杯换盏的宾客都因此停住了动作,原本交头接耳说着闲话家常的人,也都停了嘴看了过来,最要命的还是那二当家,眉毛也挑了起来,胡子几乎根根倒立,眼看手里的酒杯就要往地上砸,一场好端端的喜宴,说不定立时就要转成丧宴。

说是迟,那是快,柳青青脑中灵光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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