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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端倪

邱氏才要开口,打算在气场上先制人,那个小丫鬟嘴一张,一口气说了很多,她先是反思了自己最近的行为。

就当邱氏准备借机作,她又语速飞快地说:“夫人,奴婢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一是为了大公子的身体着想;二是为了大公子的心理着想。”

邱氏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你说清楚点。”

“夫人。”升平咽了咽口水,“奴婢的意思是这样的……”

眼看升平不仅平安无恙的从邱氏屋子里出来,而且手上还拿着邱氏赏的手镯,下人们纳闷了,放下手里的活,把她团团围住。

这个问,“萍儿,你到底和大姨娘说了什么?为什么她还赏你手镯。”

那个问:“萍儿,你到底用的是什么办法?”

要知道,在迟府,因为正牌夫人韩蓝羽久居佛堂,根本不管府里的事,府里上下大大小小的事,都是邱氏这个大姨娘在管。

她为人看似和善,却是心思藏得最深,最难对付。

就在升平被人喊去她院子里,所有的下人都为她捏了把汗,能月兑层皮顺利走出来就不错了,就怕连走出屋子的机会都没有,更让下人们着急的是,素来对下人宽厚的迟延庭又不在府上。

没想到,下人们觉得连性命都堪忧的萍儿,不仅完好无损的,从邱氏院子里走出来,还得到打赏了。

同样的,邱氏的精明,迟府众人皆知,就连跟在她身边伺候了二十多年的老人,据她所说,从邱氏那里得到的最大的打赏,也不过是一两件邱氏穿过了不要的旧衣服。

所以,对升平到底和邱氏说了什么,他们都好奇地要死。

升平把玩着手里的玉镯,神色淡淡,“其实,我也没说什么,就是一进门离开喊了她一声‘夫人’,夫人一高兴,接下来我说什么,还重要吗?”

真是一句惊醒梦中人,围着升平求取经验的下人们,茅塞顿开,“哦,原来是这样样子的。”

本来就是的,在迟府,韩蓝羽虽然为正房,却像是不存在似的,邱氏嫁入迟府这么多年,又为迟刚生下了最有出息,最漂亮的一双儿女,早就坐实迟家女主人之名。

萍儿的那一声夫人,的确是叫到她心坎里去了,难怪她不但不罚反而奖赏。

升平走出那帮下人的包围,朝迟延庭的院子走去。

迟延庭有事出去了,她本想跟着,他不愿意,她喜欢他,自然不会胡搅蛮缠,算算时间,他也差不多要回来了,先去屋子里他喜欢喝的茶准备好。

至于她怎么说服邱氏,其实很简单,无非是告诉她,这段时间,那些来探望迟延庭的名门公子,基本都是不务正业,靠着老子在朝为官,整日花天酒地,不值得交往,这只是说动邱氏的其中一条。

还有一条,更是说得邱氏心头一跳,升平告诉邱氏,最近来探望迟延庭的名门公子里,有好几个是好男风的,所以她才会把他们赶走。

这样忠心为她儿子的丫鬟,邱氏怎么不要好好打赏。

……

再说迟静言,如外面流传的那样,贪财如命的她,正抱着真有她小半个人高的花瓶,努力朝七王府走去。

虽然步履艰难,却是此不彼的朝前走着,忽然鼻子一阵痒,她不得不把花瓶放到地上,然后弯腰到一边,打了个很响的喷嚏。

肯定是那个王八蛋在背后说她坏话,迟静言连着打第二个喷嚏时,心里面这样愤愤地想。

一双黑色绸缎为面的靴子映入眼帘。

迟静言蓦地一怔,没等她抬头看清眼前的人是谁,胸口剧烈的疼痛,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她,站在她眼前的这个人是谁。

迟静言啊,迟静言,既然你都不在了,为什么还要留恋不该是你再留恋的东西。

再去埋怨也没用了,到底是这具身体本来的那个主人执念太深。

迟静言强压住胸口的疼痛,猛地抬头朝眼前人看去,果然是迟延庭。

一袭月白色的长衫,如果不是他的靴子是将士所穿的军靴,很难想象这个温润亲和的人,就是使得一手好刀法,令敌军胆战心惊的少年将军。

“大……大哥!”犹豫了一下,迟静言还是开口叫她。

自从穿越以来,这不是迟静言第一次看到他,却是第一次面对面的站着,四目相对。

到底还是心虚,短暂的对视后,她收回视线,低头看自己的鞋尖。

只听到迟延庭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这花瓶看样子挺重的,需要我帮忙吗?”

淡淡的嗓音,似乎听不出其他的情绪,但是,迟静言却敏感的察觉到,对她喊出去的那声“大哥”,他像是故意没有回应。

胸口又一阵钻心似的痛,迟静言生怕自己抵不过这具身体像是烙在骨子里的印记,闻言,连连摆手,“不用了,我搬的动。”

话说完,她没抬头,而是转身过去,抱起花瓶……

手没有落空,却也没有使上力气。

“喂……”迟静言连喊了两声迟延庭都没理她,而是大步朝前,迟静言的两声大喊已经引来路人的注目,她没办法,一跺脚,跟了上去。

许多事,她觉得很有必要告诉迟延庭。

迟静言对迟延庭的那点怜的了解,都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她不知道迟延庭是不是一直这样沉闷的,反正,这一路走过去,就没听到他说过一句话,导致她几次想开口,都没找到机会。

眼看还有一个路口就到七王府了,迟静言着急了,伸手去抢花瓶。

她想好了,这花瓶虽然贵,总没端木亦尘生气重要。

迟延庭没想到迟静言会来抢花瓶,手一松,还真让她抢了过去。

那头,迟延庭因为猝不及防,手已经松开,而这一头,迟静言想着迟延庭是武将,力气肯定非常大,是咬咬牙,卯足了力气去抢花瓶。

这下好了,惯性的原因,一松一拉,她连人带花瓶,一起朝后摔。

就她以为这场灾难,避无避,一只手顺势接住了她。

好身手。

迟静言默默的赞叹了一声,赞叹完后,惊悚地身上的每根毛细孔都竖了起来,这算是哪一出啊,在离家一个街头的地方,公然上演这样一出……

迟静言上一辈子好歹是做检察官的,好歹在法庭上思路清晰,口齿伶俐的检察官,请宽恕她还是学业不精,她实在想不出词语来形容眼前这一幕。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王妃,您能抱着你的花瓶站直了不,属下实在坚持不下去了。”

迟静誓,从她第一次看到冷漠,到现在,从来没有觉得冷漠的声音是这么好听,他的人是这么讨人喜欢。

“哦,对不起啊。”迟静言连忙站稳,当然了贪财如命的她,更是不负那四个字的,小心翼翼地一只手扶着讹诈来的花瓶。

冷漠去“云林寺”刚回京,就看到他们家王妃连人带花瓶要摔跤,更让他直冒冷汗的是,如果真让王妃摔下去,极有能她自己会受伤,而花瓶则完好无损。

也算是有点了解她,这才只是冒冷汗,而不是啧啧称奇。

迟静言对冷漠一扬眉,“冷漠,你来得太是时候了,帮我把这花瓶搬回王府。”

冷漠也已经看到就站在迟静言顶多三步之远的迟延庭,而他看到他时,他保持的还是朝前冲的姿势。

如果他稍微晚出现一点的话,那么接住王妃以及王妃抱在怀里那只花瓶的就是他。

年轻很轻,却已经经历了不少战争,而且每一场都骁勇善战,有着车骑将军的封号,这样带着传奇色彩的人物,是同样爱武习武的冷漠的榜样。

只是,这榜样……看王妃的眼神,他似乎很不喜欢,他的男主子要知道了,肯定更不喜欢。

正想着,迟静言拍拍他的肩膀,对着他语速飞快,“冷漠,我想起来了,花瓶还是我自己搬吧,大哥要回去,你送送他。”

话说完,迟静言没给任何人开口说话的机会,一把抱起有她半人高的花瓶,以一种像迟延庭和冷漠这样身手了得的习武人士,难以想象的速度朝七王府狂奔而去。

冷漠为人虽不像同胞哥哥冷云那么聪明,也不算笨,至少他从迟延庭看迟静言的眼神,想到了关于他们两个的那段流言。

如果王妃还是没有落水失忆前的那个王妃,他觉得他肯定没有机会去送迟延庭。

换句话说吧,连他一个什么都不是,知道的那一点,连皮毛都算不上的外人,也能看出今时今日的王妃,和以前那个王妃完全不一样了,对迟延庭那就更不一样了。

迟延庭还在看着迟静言的背影,冷不防一只手挡住他的视线,那只手的主人赶在他动怒前,很识相地把手收了回去。

冷漠其实很想和迟延庭过几招,不过,眼下还真不是时候,他做了个请的动作,“车骑将军,属下送你!”

只是一瞬间的工夫,迟延庭已经恢复了在外面人面惯有的冷漠,嗓音疏离冰冷,“不用了!”

冷漠目送他走后,这才朝王府的方向走去。

不是他敏感,哪怕他这个外人,也能感觉到迟延庭对王妃的……喜欢……

嗯,斟酌了下,他肯定了自己的用词。

想到自己这一次去“云林寺”的收获,心头一惊,视线再一次朝迟延庭走的方向看去,也许,他很早以前就知道王妃不一定是他同父异母妹妹的事。

他有点担心起自己的男主子,这情敌看起来,分量不轻哦。

……

王府看门的守卫,大老远看到是迟静言抱着花瓶出现,急忙跑上去,接过花瓶时问迟静言,“王妃,这个放哪里?”

迟静言拍拍手,用力吐了口气,“先送去库房吧。”

走进王府,迟静言问了下管事,得知端木亦尘在书房,她直接去书房。

为什么在现代时,她接手过那么多离婚案子,很多时候是因为夫妻双方没有保持良好的沟通,最后矛盾和误会就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深,直到无法挽回。

她决定去找端木亦尘,主动坦白路上遇到迟延庭一事。

端木亦尘现在是什么都不瞒着迟静言,包括她走进书房,他正在端详手边的两样东西。

迟静言走过去,看到一块是有些年头,已经很陈旧的牌子,没看到过猪还没吃过猪吗?她根据上辈子电视里看到的,很容易就辨别出这是块类似令牌的东西。

至于另外一样,是一块雕刻成水珠形状的玉石。

这应该是个挂件,迟静言想到推门进来时,端木亦尘的专注样,就知道这不是他的。

端木亦尘看她过来,长臂一伸,已经把她拉到怀里,坐在他腿上。

习惯以后,迟静言渐渐的也不害羞了,坐在丈夫腿上,本来就是天经地义,再正常不过的事,她本就不应该难为情。

端木亦尘撩着她的头,放到鼻子下面,闻着她的香,问道:“人参送过去了?”

迟静言点头,反手圈绕上他的脖子,“尘爷,在说其他事以前,我要主动和你坦白一件事。”

端木亦尘看她脸上那一本正经的表情,所有的烦恼都暂时能跑到九霄云外,他笑着捏捏她的鼻尖,“是不是没忍住,把李少峰又给打了?”

如果真这样,他会从暗侍里面再跳出一个精英,躲在暗处不分白天黑夜的保护迟静言。

迟静言怔了怔,佯装生气,“尘爷,难道在你心目当中,臣妾我整天就是那种举止粗暴,只喜欢打打杀杀的人吗?”

“当然不是。”端木亦尘又笑着说道,“在我心目当中啊,我的言儿不仅温柔还很体贴,简直就是世间难找第二的好妻子。”

好话,尤其还是出自自己所爱的那个人口中的好话,谁能不喜欢听。

迟静言很享用的一努嘴,“尘爷,还算你有眼光。”

她把在回来的路上遇到迟延庭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端木亦尘。

她是真担心端木亦尘会生气,说完后,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圈绕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却更用力气了。

端木亦尘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凑得近,他温润的气息拂在耳朵上,像是一阵春风拂面而来。

他说:“言儿,你是我的妻子,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我都百分之百相信你。”

端木亦尘这样一说,还让迟静言说什么呢?她除了好感动,真说不出其他的话。

等情绪稍微稳定一点,迟静言就把从李丞相那里,拿回来的匿名信拿了出来。

端木亦尘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只要是看到过一眼的字,就能准确无误的说出自哪个人的手。

这字,他还真有点眼熟……

迟静言看他变凝重的脸色,就知道他是从这份匿名信上看出了点什么,小声问道:“亦尘,你是不是看出什么端倪了?”

端木亦尘很喜欢听她像这样叫他,给她个受用的微笑,说出自己的猜测,“我很小的时候,曾经跟母妃一起去过江南费家老宅,一同随去的宫人在打扫卫生时,无意中打扫出一封信,信是和费家只隔着一条马路的丁家独子——丁旭阳,写给费灵玉的信,那时,我不过五六岁的样子,字虽然差不多能认全,信里的意思却不大了解……”

这是一封情书,是丁旭阳写给费灵玉的,带着少年的青涩。

丁旭阳应该是真的喜欢费灵玉,甚至等端木亦尘成年后,偶尔的机会回想起那封信上的内容,也能清楚的感受到,他只想和费灵玉在一起,甚至不在乎是不是入赘费家。

到底是丁家不允许自己的独子跑到费家做上门女婿,这桩刚被人提起的婚事,就胎死月复中了。

迟静言听完,惊讶地瞪大眼睛,“亦尘,你的意思是……这封匿名信极有能是那个叫什么丁旭阳写的?”

端木亦尘又朝纸上看了看,点头,“除非这个世界上有人不管是落笔还是提笔,都和他一模一样,否则这就是他写的。”

迟静言默了默,把手移到端木亦尘胸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他的胸襟,“照这么说,那家叫‘碧玉春’的茶楼极有能是他开的?”

在端木亦尘的整套计划里,迟静言成了最大的意外,他爱上了这个意外,不想让她困扰,不想让她有任何危险,只想让她幸幸福福做他的小妻子。

看她开始朝下猜测了,及时打住她,“先不管这个了,暂时也不会影响到我什么。”

迟静言从他怀里坐直,很认真地告诉他,“怎么不要管了?事实上,已经影响到你了。”

想到昨天和董大山说的话,被人一字不落的听过去,然后别有用心的加以利用,迟静言就一阵害怕,也暗自庆幸,没有说其他不能说的话。

还自诩聪明,简直就是个大笨蛋。

端木亦尘抱住她的腰,把脸埋在她胸前,“言儿,我还没理清头绪,一有头绪,我马上告诉你。”

迟静言似乎不大相信他,还让他伸出小拇指,郑重其事的拉勾。

有个好奇心很重的妻子,有的时候啊,也挺无奈的。

至于书桌上的两样东西,端木亦尘也没任何避讳的告诉了迟静言。

端木亦尘没注意到,就在迟静言低头那一瞬间,她的眼睛闪过他没看到的精光。

检察官的直觉告诉她,这块玉坠和埋藏在御花园,横死在街头的乞丐有关,也和端木亦尘早夭的弟弟有关,当然了,更应该和宫里的某些大人物有关。

能是在现代的时候,她闲屋里太冷清,有的时候会开着电视闹一闹,多多少少也对穿越剧的经典桥段,有那么一点的知道。

穿越剧中最为经典的桥段好多,其中一段,就是外人误以为死的人,其实根本没有死。

当端木亦元把这个玉坠的由来,以及代表的意义,告诉迟静言,她当即就想到了能外人眼中,一出生就夭折的那个八皇子根本没死。

他不但没死,还没人养在了宫中,只是那个“养”之前要加上四个字,“别有用心。”

死的那么多乞丐,她原来一直猜测是端木亦元为了满足他某种不正常的心理,就好比太监和宫女的对食。

现在看来,还真不一定和他有关。

迟静言如果真有许多穿越文中,那些女主一旦穿越,就身怀各种绝技或者特殊技能的话,就会知道,关于乞丐的死,她猜对了很小的一部分,以前死的乞丐都是范美惠让人干的,唯独上一次死在街头的那个是端木亦元干的。

话说这里,顺便提一下宫里。

端木亦元下朝后,既然没去后宫任何一个妃子那里,也没去看望怀孕本去七王府调养身体,却被气回宫的林絮儿,更没去御书房,他直接去了自己的寝宫——承乾宫。

周福宁被他呵斥在殿门外,他一个人走进去。

端木亦元走到宽敞奢华的龙床边,手抚上雕着九条龙的柱子,龙床分上下移开。

四肢被捆在床柱四周的人,瞪大眼睛看着端木亦元。

这双有着四个瞳仁的眼睛,盯着端木亦元看得时间久了,他忽地心惊肉跳。

古书关于双瞳的记载,他清清楚楚,本想杀了他,以绝后患,想到他同样是费灵玉的儿子,是端木亦尘同父同母的亲弟弟,为了从端木亦尘拿到宝藏图,他只能先忍着。

御花园挖出那么多乞丐尸体,差一点点就没能压下去,亏得端木亦尘知道在关键时候帮他。

再利用他威胁到端木亦尘以前,他不想再惹出是非,端木亦元是个多心思敏锐细腻的人,他心里非常清楚。

只怕很多事,他已经开始怀疑了。

他的计划堪称完美,哪里想到那个自小被范美惠囚禁在佛堂密室里的人,他习惯养成了,前几天忽然就暴躁起来,喂他再多的药,也只能顶很短时间。

那个时候林絮儿还没被确诊怀孕,每天晚上,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承乾宫里,她还是照样“侍寝”。

每次那个的时候,端木亦元都在身边,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心态,大概越是不能,就越是想吧。

他总希望,那个在某方面强悍到令他都咋舌羡慕的男人,以刺激到他。

后宫那么多的女人,基本都是为了前朝的关系,才纳入后宫,他长时间不去后宫,时间一长,她们难免会有怨言,他真希望自己能像十三岁以前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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