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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出左元修话中浓重的歉意不由摇首浅笑道:“元修公子是聪明人,明人不说暗语,今日这场闹剧实情究竟如何我想只怕是众人皆知,元修公子护弟心切本就无厚非,旁人自然说不得什么。元修公子且放心,哥哥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倒是元修公子不得不承受此次无妄之灾,我们兄妹二人当真是过意不去。现下瞧着公子精神尚,倒是能够稍稍放下心来。元修公子且放心,明日我与哥哥会寻机向赫连爷爷请求宽宥,相信以公子的福泽自然以安然无恙。公子还需静思,我也不便多扰,这便离去”。

紫妍翩翩然起身,刻意忽略了左元修面上的震动,莲步轻移,蓦地在途中突兀的顿住了脚步,“骨肉天亲,同枝连起,本就是亘古有之,不知公子是否听闻过前朝的惠宣二王。惠王与宣王一母同胞,任凭惠王一生犯下诸多大错宣王始终在侧一味的为其遮掩,想来心底深处也是期冀着他的胞兄终有一日能够痛改前非吧,只惜惠王寡恩薄义,全只将一腔真心当做恶意始终不知悔改,终落得害人害己的惨淡下场。手足情深本是无厚非,然而一味姑息放纵又岂知不是更为深刻的伤害?如今时移世易,却仿佛如同轮回一般,相仿的境地,以元修公子的睿智应当不会行那重蹈覆辙之事才是”。虽是敬佩左元修为胞弟甘愿受罚的情怀,只是这般亲当矢石的义举在紫妍看来并未获得左宏毅半分感激,自然也谈不上自省,如此周而复始,不过是让左宏毅行事之时心下多了一重安慰,将来若是纵容得左宏毅逞性妄为,岂不是更大的祸患。逸轩毕竟与其有隙在先,思及日后潜在的危害,紫妍这才前来善言相赠希望能够借此稍稍点醒那一味愚善的左元修。

左元修猛地回首,光影憧憧中紫妍背立的身影在晦暗的烛光影射下飘摇舞动,轻缓的脚步此刻却恍若惊雷般震响在他的耳畔,待到紫妍离去许久,左元修依旧怔怔的维持着僵硬的姿态望向空无一人的门外,眼底深处的痛悔与矛盾再也无法如往日一般成功遮掩。

“爹爹”,踏着山间的清露紫妍快步折返回住处,推开门扉便瞧见风尘仆仆的訾远航已褪下沾染了尘霜的大氅,逸轩细心的斟满了热茶,訾远航满饮而尽,觉得周身暖和了许多,正巧紫妍推门而入,忙招手示意。紫妍欢喜的走到訾远航身前,訾远航细细的审量了一番才悄悄的放下心来:“妍儿,此刻山中天色已晚,即便有事需要处理也该由逸轩陪同才是,怎么又孤身一人在外闲逛,莫不是忘了过去的教训?”

訾紫妍平日真是怕极了家中三个男子,都道是古来君子一语千金,訾府的男子在外罕言寡语,然而一旦牵涉到訾紫妍,訾家父子三人当真是堪比唐僧,怜了‘小悟空’自幼便有三个喋喋不休的男子耳提面命。訾逸轩隐忍着笑意看着紫妍纠结无奈的神色,极力将喉中几欲喷薄而出的笑声咽回月复中。好在先前被前去筹备膳食的常二适时地走入,拯救了紫妍自‘苦海’中月兑身。

“爹爹,您奔波了一日,还是先用些晚膳吧”,逸轩一早接收到紫妍的求救眼神,本想假装不曾瞧见好让訾远航好生的说教她一番,哪知紫妍瞧出了他心中所想恨恨的一眼瞪来,逸轩这才收起戏谑的心思立刻借机起身转开了话头。

訾远航岂会瞧不出子女间的互动,轻咳一声示意二人不要耍弄着这些小聪明,紫妍却已眼疾手快的捧着犹自散着热意的粉果讨饶的笑道:“爹爹,妍儿知错了,您也累了一日,不如先用些您最爱的小榄粉果再来教训妍儿也不迟啊”。

訾远航看着紫妍怜巴巴的小模样只能无奈‘投降’,认命的执起碗筷用起膳来。许是奔忙了一日心下太过疲累,訾远航简单的饮下一碗汤羹便唤来常二将余下的饭菜撤下。紫妍乖巧的走到訾远航身后轻重适宜的捶着背,口中还不忘问道:“爹爹,店中出了何事,竟累的您在山下耗费了一日?”

昨日山下传来的讯息极短且又晦涩不明,实在让人放心不下,再者以訾远航的手段竟然直到此时才得以回返,恐怕定是出了什么大变。“妍儿无需担忧,店中倒是如常安稳,并未出现什么乱子,只是京城传来消息北岚国国君驾崩,不日便会由太子言夏溟即位。五国之争素来不是秘闻,而北岚国储位之争更是历时已久,言夏溟能于风雨飘摇中固守太子之位且如愿问鼎北岚实在不愧为一代枭雄。只是如今北岚国帝位已定,其余三国不知又将有何变故,东尹想在此乱世中如昔日一般安稳无忧只怕不是件易事。轩儿,妍儿,方才我已向你们赫连爷爷辞行,明日午间咱们便启程回返,虽说言太子登基只属于北岚内务,然而于东尹所带来的冲击实在不小,为父此番定要前往阑清早作安排才是,唉,今年果真是多事之秋,但愿此番巨变不会动摇东尹的国基才是”。紫妍与逸轩相视一眼均是自彼此眼中看出外间事态的严重,毕竟这些年无论家中产业遭遇何种困境都不曾瞧见訾远航如此浓眉深锁的忧心之色。“既如此,妍儿稍后便去收拾行装,爹爹,水来土堰,兵至将迎,我想事到其间,道在人为,总归人力终胜天,您也莫要太过忧虑才是。”

“但望一切皆如妍儿所言,只惜世事难料,来日究竟如何谁又敢妄下断言?”即便紫妍与逸轩再过聪慧终究还是年幼的无法懂得五国之争真正的厉害之处,因此下紫妍的安慰罕见的未能纾解訾远航愁闷的心绪,沉叹一声,略微有些无力的出声催促紫妍二人回房歇息,紫妍二人心思灵透,自是明白此刻訾远航须得静心为日后思虑,便依言回到各自房中整理衣物用品。

“言夏溟称帝?倒是比孤预想的要快上许多,允帝正值壮年却在此时因病薨逝,看来言夏溟其人当真配得上枭雄的称谓。方远,吩咐暗月留心北岚国内动静,只将消息送到瑞儿处即。双雄并立,日后乃是他们的天下,咱们只需作壁上观,孤也想看看瑞儿与那言夏溟究竟谁才当得起天下万民之主”,禅房内,方远无声走至上首那闭目深思之人身侧低声将方才暗月传达的消息细细回禀,赫连修泽蓦地睁开双眸,眼瞳中精光四射,乃是许久不曾见到的锋芒毕露。“莫怪远航仓促来辞,京中恐怕各方已有异动。是了,早前暗月来报赫连康乔装离开非城前往卧佛寺与苏月莲私会,此二人昔年积怨尤深,势同水火,自然不会因为私情而冒险相会,暗月是否探听出二人此番究竟意欲何为?”

方远面色无动,微微摇头沉声道:“康王与苏太妃均是心性狡黠之人,隐卫虽是极擅跟踪,然二人身侧出没成迷的护卫也断非庸人,未免曝露行踪终究无法过于接近”,谈及此事,方远的语气中不免流露出几分疑惑,康王与苏月莲狼子野心早已昭然若揭,即便主上不曾出手,皇上也不能坐视二人培养出暗中的势力,既如此,据暗卫回报守卫在二人周便身手不凡的黑衣高手又该作何解释?

“利之所向,旱魃拜夜叉之举实在不足为奇,孤念及嫣儿情面饶恕了苏月莲的性命,却不想终是埋下了祸根,孤倒是小看了他们二人,这些年忍辱负重,看来确实有些长进”,苏月莲昔年即便如何奸猾到底还只是些后宫女子争宠的小手段,实在不足为惧,而康王也是过于鲁莽好胜的性子,“这些年暗中筹谋,能在孤与瑞儿眼底联络上他国势力,且摒弃前嫌共谋大计,倒是不得不让人警醒。”既然能使精心培养的暗月隐卫心生忌惮,赫连康与苏月莲身边的人物自然是不小觑,能够瞒天过海找寻出东尹最为紧要的两个不安定的因素,看来那背后之人也着实费了好一番功夫。

这些年朝夕相处以致于赫连修泽只消眼眉微动方远便已然能够知晓其意,小主子自登基后国事繁重,而后宫中近来也不太平静,如此内忧外患的境遇下实在无法全力应对外敌的野心,想到此处倒是让方远忆起尚有一事未来得及回禀:“主上,莫宅的守卫似乎已经以撤回”。

赫连修泽正思虑着赫连康二人的密谋,猛然间听闻竟有些掩饰不住面上的惊奇:“哦?早先并未有任何征兆,为何这般突兀?”

“主上,莫逸清的身子每况愈下,许是不愿再耽误娘娘韶华,这才传信前来,恳请将守卫撤离”,莫逸清已在信中言明,云清苒早已放下心中芥蒂,只是心底犹存在有些许犹疑而已,况且元德帝全力搜寻之下怕是早已在都城中现他们的隐踪,只是尊重云清苒心意这才一直默默等候。默默守候了多年,这份无从得到回报的感情终究是应该放开的时候,即便再多不舍,莫逸清又如何舍得看着云清苒因为责任与感恩将半生虚耗成怀念的心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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