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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什么!凤凰都没了,你怎么给!”

她握住凤十七拿着短剑的手,那么紧,那么用力。

她知道自己捏疼了凤十七,但却不敢松手,不敢少用一分力。真怕那剑尖就那么毫不犹豫地刺进去,深深的刺进去。

血流了出来,极快速地融入了浴汤中,五色的花瓣浮在一片艳红之上,诡异的香艳。

凤十七看着她,眼神里的决绝让她害怕。

她想说些什么,让凤十七的眼神不让如此决绝,也让她自己不要这么害怕,可是说不出来,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这么看着他。

许久,凤十七忽然笑了。凄然地,让人心疼的笑着。

“是啊!没有了!就算流光这身血,也换不回来了!”

感觉到了凤十七的握住短剑的手松了,她便立即夺下了他手中的短剑。这样的利器,还是拿在她自个儿的手里比较稳当!

她低头瞥了瞥手中的短剑,余光却掠过,见到凤十七刚垂下的手又升了上来。

她的目光便跟着他的手,往上,停驻在她的脸颊旁。

实在是太近的距离,他手上沾染血色,清晰而刺眼,血腥气直窜入她的鼻。

目光移了过去,他早已经站了起来,浴桶里的浴汤没过他的腰,把他身下的旖旎全藏入那艳艳的血水中。

他抑制不住手的轻颤,那么小心,那么轻柔的抚着她的脸,却还让手上沾染的血珠,在她脸颊上留下痕迹。

猩红的,在她如凝脂般白女敕的脸上,是那样的骇人。

他忙用手擦,却沾上了更多。再擦,她的脸颊上便模糊了一片。

他忙收回了手,不敢再碰她的脸。一时却不知道如何做,五指往掌心收紧,再收紧,还是抑制不住心中那股翻涌的气血,最终,化成一声嘶吼,朝着屋顶的方向,喊了出来。

这样的喊叫声,惊到了在殿外待命的小管事,忙领着两个宫女急急地跑了进来,碍着凤十七平日里暴躁的脾气,便立在偏殿外,焦急地往里探头:“主子!”

“滚出去!谁也不许过来!滚!都滚!”凤十七见门口立着人,顺手抄起什么砸了过去。

是放置着换洗衣物的木托盘!

被他这么一砸,衣衫四处散落。小管事怯怯地看了一眼地上的衣物,瞥了一眼站在凤十七身旁的柳青青,立即被她那半张糊着血水的连,给吓了一跳,连行礼都忘了,带着那两宫女,逃似地出了重华殿。

殿内的气氛,随着那几人渐渐消失的脚步声,而一点点凝结。

凤十七的胸口还在一起一伏,额角的青筋,略略凸起,胸中的怒气像是找不到宣泄口,只能借由呼吸发出来,所以,他的呼吸也是急促紊乱的。

柳青青看着这个陌生的、暴躁的凤十七,心里只有心疼!多么骄傲的一个男人!以前不过是被客人言辞侮辱,便羞愤撞柱,此番沦为了白玉睿掌心的玩物,这样苟且偷生的活着,对他来说,该是比死还痛苦的事!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如果没有她就好了!没有她,凤十七也不会为了救她而变成今天的样子!没有她,凤十七也不用受这样的屈辱!只要她活着,凤十七的苦难,似乎就无尽无结!她为什么还要活着呢?这么辛苦的活着?机关算尽,还是摆月兑不了受制于人的命运!苟且偷生,受人摆布,难道就是她要的?这样的日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那她还活着作甚?

自责,懊恼,郁闷,到了最后居然全化成了绝望,如此迅猛,浓烈地化不开!

她看向了手中那短剑,剑柄镶嵌着三色的宝石,贴合着手形的形状,握住手里十分的称手,剑身不长,但穿透身躯,应该是足足够够的了!应该会走得很快!

她脑子一热,闭上眼,用剑往自己心口那刺去,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量,心口处却不见一丝疼痛。

她不由得睁眼,看到的是凤十七毫无血色的脸,目光迅即往下,正对上是的凤十七那只血淋淋的手。

他居然用手握住了剑身!

她忙往回抽,他的掌心被割得更深。

血从他的指缝间淋漓而下,她慌了。

“你放手!放手!”

他却握得更紧。

她用另一只手去掰他的手,还是掰不开。

“你放手!凤十七!放手啊!”

她喊道最后变成了哀求,泪水模糊了她的眼,但在那样模糊不清里,从他掌心流出来的血,还是不断的往下落,那样的急速,让她看着害怕:“放手!你快放手!十七……放手啊……”

泪落了下来,滚烫地,砸在他的手背上,他终于开了口。

“你真的要我死吗?”略带沙哑的嗓音,有着心里最深的伤痛。

她感受到了,心也跟着痛,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摇头,拼命地摇头。

“我活着,是因为你还活着!”他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着:“不许再动这样的念头,答应我,永远都不许再有这样的念头!”

她忙应声:“我答应你!你放手!赶快放手!”

他的手缓缓地松开了,她忙扔了手上那把还淌着血的短剑,去看他的手。

手却被他猛的抽回了:“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十七!”她不肯走。

他转过了身,“出去吧!你若还在这儿,我不知道自己还会做出什么!”

这句话真的吓到了她了!她听得出来,他并不是在和她开玩笑,便只能听话的,从重华殿里退了出去。绕到背阴处,背贴在重华殿的殿墙上,立了很久,直到泪痕渐干,才用帕子擦干净了脸上的血水,回了那日常睡觉的房间。那是十几个宫女睡在一起的大通铺,她伤心难过,自然是不能在这些人面前表现。

一推门,睡在靠门边位置的宫女却仰起头,瞪着一双惊诧的眼瞅着柳青青,“媚瑶,你还回这儿作甚?”

“我累了,回来睡觉!”柳青青淡淡回答,迈开步子正要越过她往里走。却被听得她咦了一声:“你来这儿睡?没吃坏东西吧?放着那舒舒服服地单间不去睡,上这儿来和我们挤什么?”

“单间?”柳青青停住了步子,低头看向了她。

那宫女见柳青青一脸纳闷,便又道:“你不会还不知道吧?你走运了!方才小管事让人来收拾了你的东西,拿到那边的单间去了!”边说着,边朝北边的方向遥遥一指。

这一指,可是指得柳青青一头雾水,她向来是独来独往惯了,虽说是一个房睡着,但和这些宫女的关系处得却不好,见那宫女说完便拍了拍枕头躺下了,便不好再问什么,平白遭人白眼。于是乎,便出了房门,找那小管事去了。

小管事住的,是四个人房间。虽然不用像她这般挤大通铺,却也不甚自由,她轻轻叩门,三个不耐烦的声音应了声,告诉她管事去收拾北边的厢房去了。

得了,既然给了明确的方向,还是莫耽误时间,朝那北边寻吧!按着方向往北走,到还真是看到了一间房,孤零零地立在一棵丈高的树下,和百米外的重华殿遥遥相望。

“你来的正好!正要去找你呢!”小管事一瞧柳青青立在门外,便走了出来:“房间呢,姐姐让人给你收拾出来了,今晚上你先睡着,要是哪儿瞅着不顺心,明儿告诉姐,姐再让人给你收拾!”

柳青青瞅了一眼,屋内那些正在忙碌的宫女:“小燕姐,这是?”

“什么这儿那儿,还不进去,在这儿吹什么冷风!”小管事边说着边拉着柳青青进了屋。

柳青青立在门口,往屋子里瞧,还真是个单间,虽然不大,但一应物什俱全。

“小燕姐,我住这儿?”没有这规矩啊!小燕姐算是这个重华殿的小管事,除了这重华殿的正主,算是她最大了,住的也不过是四人的房间,她一个被贬的下等宫女,怎么能住这样的单间呢!

“啊!你不会是不喜欢吧?”小管事眉头微蹙,向柳青青吐起了苦水:“姐姐实在是尽力了!这要离得近,又安静,又不受打扰的地方,咱们这重华殿符合这些个要求的也就这么一处地方了,你啊,就当体恤体恤姐姐,将就着住下吧!”

“要求?谁提的要求?”是……是凤十七?

“不是你提的吗?”小管事一双眼珠子在柳青青面上转了一转,“哎呦!我还以为是你和主子提的呢!”

“是凤……”她顿了顿,改了口:“是主子吩咐你给我换得房间的?”

“是啊!”小管事点头,目光不由得就停在了柳青青方才那染过血的脸颊上,叹了一声,劝慰道:“妹子啊!咱主子的脾气虽说是不太好,但心肠还是不错的,你看你挨了打,他嘴上没说,心里定然是过意不去,你看,这不就给你换了这住处!”

她挨了打?这都哪跟哪啊!

柳青青这会儿可没心思和小管事解释这些,她担心的是凤十七:“小燕姐,他……主子他怎么样了?”

这一问倒是提醒了小管事:“你问起这个,我倒想问问你。方才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主子受伤了,身上还被划出了这么长的一条口子?”边说边用手比划出了一个长度。

柳青青看着小管事比划的长度,更加揪心,忙追问:“传御医来看过了吗?”

小管事摇头:“主子不让传!只是让我找了瓶伤药出来,粗粗抹了!”

“不传御医?那怎么行?”柳青青此刻脑子便满是凤十七立在血水中的模样。

小管事接下了话茬,也很是忧愁:“就是说不行啊!这要是明儿被陛下看到了,也不知会不会责怪我们!”顿了顿,目光往屋内又转了一圈,见收拾妥当,便抬手招呼那收拾的几个宫女退出去。“行了!天也不早了,妹子你就早些睡!”不等柳青青回话,便出了门。

风带起得敞开的门板,嘎吱嘎吱响,柳青青走到门边,伸手关门,眼睛不自觉的便往那重华殿瞟去。那殿内,淡淡的晕黄的光亮,幽幽地系着她的牵挂,她的脚便不听使唤地迈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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