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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琉璃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怨怼的目光,有些微微的心虚,心血来潮止不住,她又不是故意折腾人的。

但人工的确太费力了,千琉璃眼珠一转,唰唰又提笔写信,除了肉麻兮兮的情话后,最末尾加了一个附加条件,要濮阳逸给她弄一只鹦鹉,毛发要五颜六色的,会说人话的,还会跑腿送信的,更重要的是要懂得逗她开心,没事可以说了小品,张口就能来个绕口令的。

绿依悲愤的把信交给了宁棋,宁棋板着一张冰块脸又转交给了濮阳逸,濮阳逸看罢信的内容,挑眉许久,细细沉思了半响,如此高规格的鹦鹉,不太好找,最后出动了王府的暗卫,又运用了一下龙卫的情报网络,打听大临哪里有她描述的那种鹦鹉。

千琉璃其实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毕竟鹦鹉那种生物,通人性是真的,但若真想找到符合她要求的,只怕是没有,可不过半天的时间,濮阳逸还真给她弄来了。

羽毛鲜艳,翅膀从前到后是一片片镶着大半圈白边的羽毛,构成了斑纹图案,圆溜溜的眼睛,鸟喙强劲有力,被关在圆形的鸟笼子里,不时的低头去啄自己身上的羽毛和腿。

千琉璃从青影手里接过鸟笼子,目光新奇的打量鹦鹉,“你会说话吗?”

“官人,好几日没来看小女子了,以后得常来啊。”那鹦鹉张嘴就来了一句,竟然是有些尖锐的女声,说话的调子有一股红粉女子撒娇的意味。

千琉璃瞠目结舌,嘴角抽搐了几下。

“你个无赖,还没给钱呢,睡了老娘就想跑?见过吃白食的没见过睡过不给银子的。”鹦鹉偏头又来了一句。

千琉璃擦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意,对一旁目瞪口呆的绿依和青影道,“这鹦鹉哪里找来的?不会是红楼楚馆吧?”

绿依小脸羞红,她常年和千琉璃待在深闺,何曾听过如此露骨又粗俗的话语,一时间,羞怒的说不出话来。

青影倒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点点头,“只怕是的。”她是濮阳睿的暗卫,也出入过风月场所,自然知道那些卖身的女子是如何情况。

千琉璃龇牙,盯着在鸟笼里眼珠子直转的鹦鹉很是无语,这破鸟一看就很有灵气,加上鹦鹉天生模仿能力很强,耳濡目染之下学得了一肚子的油腔滑调,倒是有点意思。

“拿点葵花籽来。”千琉璃饶有兴趣的道,“濮阳逸倒知道我的爱好,送来这么一只好玩的鹦鹉。”一本正经的又需要她浪费时间教的她并不想要。

其实千琉璃是真的冤枉濮阳逸了,大临养宠物的人并不多,贵妇闺秀大多喜欢养可爱慵懒的猫儿,男子对宠物一般都没什么感觉,所以他几乎翻遍了京都,也没查出来京都有哪户人家人家养鹦鹉,最后他便命令暗卫去坊间寻找,只说找到符合她要求的鹦鹉后就立即给她送过去,所以濮阳逸对这只鹦鹉的来历并不太知情,只听暗卫回禀说是个聪慧能听懂人话的。

“你长的真磕碜。”千琉璃两指捏了一颗葵花籽递给鹦鹉,逗弄它道,“快说。”

“你长的真磕碜。”鹦鹉吃下葵花籽,听话的重复了一遍。

“哎,不对不对,你应该说我长的真磕碜。”千琉璃觉得她好像间接的被一只鹦鹉骂了,连忙纠正它的错误。

“不对不对,是你长的真磕碜。”鹦鹉叫了一声,依葫芦画瓢。

千琉璃一怔,顿悟后意识到被这只可恨的鹦鹉给骂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往鸟笼子里钻去,嘴里嚷嚷道,“你敢骂我,看我不把你毛给扒光了。”

鹦鹉尖叫了两声,扑棱着翅膀在鸟笼里面来回躲避千琉璃的魔手,幸好这笼子做的很大,它小巧玲珑的身体灵活异常,千琉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抓到它,收回手,把袖子往胳膊上一撸,就要打开笼子。

“小姐,这鹦鹉聪明的紧,你要是打开了笼子,它就得跑了。”看着这一出闹剧的青影连忙出声阻止。

千琉璃一听觉得有理,说不定这就是鹦鹉的诡计,想趁乱逃跑,哼了一声坐在榻上,她瞥了一眼在鸟笼子里古灵精怪的鹦鹉,“别打鬼主意,等你老实了,我会放你出来的。”她还指望它帮忙送信呢。

“放我出来放我出来。”那鹦鹉立即接话道,怪声怪气的声音逗的千琉璃捧月复大笑。

濮阳灏之前醒过来后就去书房了,这会子刚回来,挑开珠帘就看到千琉璃和一只五彩斑斓的鹦鹉大眼瞪小眼,眼睛一亮,放下手里的书本,连忙凑过来,“母妃,这是鹦鹉,儿子在书上看到过。”

“你说话漏风吗?”千琉璃逗了一会儿鹦鹉,又忍不住的又调侃濮阳灏了,见他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压根就不敢把嘴张的太大,不由哈哈一笑,“你可千万别笑,一排牙齿有个洞,很难看的。”

“母妃就知道戏谑儿子。”满月复欢喜的濮阳灏一听这话,顿时小脸一沉,扭头背对着千琉璃,郁郁的道。

“掉牙是很正常的,你别扭个啥。”千琉璃揉了揉他的头发,把手里的葵花籽塞在他小手中,“你来喂喂这鹦鹉。”

濮阳灏气鼓鼓的不想理会千琉璃,但又耐不住见到新鲜事物的诱惑,别扭了半响,还是蹲在榻前,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拿了一颗葵花籽,小心的递在鹦鹉嘴下。

“你长的真磕碜,你长的真磕碜。”鹦鹉头一低,就吃了葵花籽,嘴里嚷着千琉璃之前教给它的那句话。

闻言,千琉璃气恼的骂道,“你才磕碜呢,我儿子长的这般好看,你竟然还说他磕碜?”

“你长的真磕碜,你长的真磕碜。”傻鹦鹉还在一个劲儿的说。

“母妃,磕碜是什么意思?”濮阳灏不解。

“就是丑的意思。”千琉璃拿过她用来绣公仔的针,在两指之间来回的摩擦,瞪着鹦鹉道,“你再说一句我儿子丑我就拿针扎死你。”说着,她还比划了一下那根银光闪闪的细针。

“你长的不磕碜,你长的不磕碜。”鹦鹉怕怕的看了一眼千琉璃手里的针,连忙改口。

“算你识相。”千琉璃想着鹦鹉学舌这句典故不是空穴来风的,鹦鹉是真的知晓人性,虽然不能真的人类相比,但在动物界也是顶端了。

濮阳灏难得见到小动物,还是有灵性的鹦鹉,书也不看了,趴在榻上,专心的给它喂葵花籽,有时候还小声和它说着什么,千琉璃也不听,靠在软榻上打了个盹,屋子里放了好几盆冰盆,凉飕飕的,驱散了夏天的炎热。

按照原来的计划,千琉璃本来是今天下午要带濮阳灏去将军府拜访的,可外面太阳正毒辣,她不想动,濮阳灏现在有了鹦鹉,也忘了去将军府了,千琉璃就和他商量了一下,说挑个阴天或者哪天一早去拜访,濮阳灏同意了。

这鹦鹉果然是个活宝,逗的千琉璃和濮阳灏乐不可支,白天濮阳灏就围着它打转,到了晚上就把鸟笼子挂在阴凉的地方,给它备好清水和吃食,又让院子里值班的丫鬟在睡觉前清理鸟笼。

翌日,月侧妃来访,千琉璃发现她有些反常,没有了平日里的嚣张气焰,眸光发凉,似森冷的夜色,怎么看都让人觉得诡异。

濮阳灏带着小丑也就是那只鹦鹉去晒太阳了,内室里就千琉璃和月侧妃两人,月侧妃从进来后就不说话,目光落在千琉璃脸上,从头到尾都在观察她,半点也不曾挪开,直勾勾又阴森森的视线看的千琉璃头皮发麻,心头隐约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上次见到月侧妃还是她又一次回到王府的那一天,月侧妃嫉恨不甘的目光她还记得很清楚,月侧妃绝对不是阴冷的毒蛇,她得意自大,因为家世的缘故她看不起任何人,比之千飞絮的高傲她更流露于表面,是个有气就要释放,不能闷在心里,不会隐藏情绪的人。

可今天千琉璃头一次怀疑自己的判断,眼前的月侧妃真的很怪异,黑黝黝的瞳仁折射出幽深的光线,明明是日头高照的大白天,自己却从她身上读到了鬼魅的气息,尤其是她的眼神,一触背后便冒出了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如黄泉九幽里爬出来的厉鬼。

难不成月侧妃也穿越了?或者被鬼附身了?她不信鬼神,却相信冥冥之中自有上天注定。

千琉璃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皱了皱眉,也不躲避她探究的目光,只挠了挠头发,开口便是她一贯的损人方式,“月侧妃怎么了?以前觉得你的脸是驴粪蛋挂满了白霜,现在怎么看都像是风干的驴粪蛋被人踢了几脚。”

月侧妃面对她的嘲笑,也不说话,只阴阴的笑了两声,不同于之前她银铃一般的笑声,而是低沉,笑声在喉咙里滚动了几番,压抑又冷沉,让人听的十分不舒服。

千琉璃心里的预感更加不好了,模了模鼻子,压下心口浓浓的疑惑,“你哼哼唧唧做什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只是来瞧瞧王妃姐姐,怕是再过些时间,就没有机会了。”月侧妃终于幽幽的开口了,摒弃了以往还算尊敬的称呼,完全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千琉璃眯了眯眼睛,眸光连连闪烁,似乎不经意的问道,“你得了癌症即将不久于人世?所以以后没有机会瞧我了是么?”

“只怕不久于人世的不是我,而是王妃姐姐。”月侧妃冷笑一声。

“我没病没灾的,又怎么会不久于人世?”千琉璃眉心一跳,故作恼怒的道,“倒是月侧妃,我观你面相,你印堂发黑,怕是有麻烦缠身,你确定不久于人世的是我而不是你?”

月侧妃罕见的没有发怒,依旧是那副阴阳怪气的神色,不冷不热的道,“你等着吧,你和……注定只能活一个。”

千琉璃急的抓耳挠腮,月侧妃还是有点理智的,并没有把她知道的全部捅出来,在最关键的时候她卖了关子。

她和谁只能活一个?濮阳逸么?但是他们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且彼此没有利益冲突,应该不会是他。

但是除了濮阳逸,她又真的猜不到第二个可能性,千琉璃很怀疑月侧妃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有些疯魔了,有的人就是这样,自己过不好也要让别人不舒坦,也许月侧妃是故意来说这番话的,只是想看看她被折磨。

无耻的女人,千琉璃自以为看清了月侧妃的险恶用心,翻了一个白眼,懒得理会她的风言风语,没头没脑的跑过来说自己命不久矣,她是脑子进水,还是吃饱了撑的的。

月侧妃嘴里发出森森的冷笑声,眼神狠戾的可怕,千琉璃蹙了蹙眉,月侧妃的眼神如影随形的黏在她脸上,阵阵寒意弥漫。

见鬼了,千琉璃忍不住的泛嘀咕,想直接拿笤帚把月侧妃赶出去,但又很好奇她有什么底气说这些话,月侧妃看起来并没有精神失常的迹象,相反,她很冷静,冷静的有些过分了,完全超乎了自己对她的认知,千琉璃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盛气凌人的月侧妃突然变化的如此巨大。

可月侧妃很明显不准备告诉她,千琉璃旁敲侧击的又问了她几句,她不是冷笑沉默就是那一句老话,最后千琉璃实在忍无可忍了,直接干脆的下了逐客令。

月侧妃也不久留,很爽快的走了,临走前还眸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复杂极了,凄凉,悲哀,绝望,得意,数不清的情绪蕴含在她的眸子内,千琉璃第一次发现,原来一双小小的眼睛,竟然也能概括出人那般多的心理活动。

就是因为情绪太过纷杂,千琉璃反而分辨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正如她之前所想过的,月侧妃从来都不是个把自己心思藏的滴水不漏的人,她自诩察言观色的能力还不错,却看不明白月侧妃现在的心思。

这样的情况,倒真的越发诡异了。

月侧妃前后的差别之大引人侧目,如月兑胎换骨,里里外外都变了,可是她言谈举止却还是表露出她仍然是原来的月侧妃,千琉璃坐在榻上,脑海中一直浮现出月侧妃刚才的反常举动,百思不得其解,一星半点头绪也想不到。

这种被人牵引着走,她又找不到痕迹的感觉让她觉得很烦躁,原本平静的心情也起伏不定,胡思乱想了好半响,依旧整理不出思绪,最后只得作罢。

不顺心的事情一件接一件,月侧妃前脚刚走,蓝侧妃后脚就过来了,她**还没坐稳,带着鹦鹉小丑出去晒太阳的濮阳灏回来了,见到蓝侧妃,濮阳灏一愣,下意识的看向千琉璃。

“你长的真磕碜你长的真磕碜。”千琉璃还没来得及开口,小丑倒又是说起了它最喜欢的一句话。

千琉璃发现似乎只要小丑一看到它从没见过的人就会说这句话。

“你长的真磕碜你长的真磕碜。”小丑还在扑棱着翅膀,对着蓝侧妃尖着嗓子叫道。

濮阳灏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顿时就笑了,他骨子里中规中矩的成分还在,虽然很想大笑两声说几句赞同的话,但觉得蓝侧妃好歹也算得上他的庶母,因此只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抿了抿嘴,对着千琉璃道,“母妃,儿子先出去了。”

“嗯,你先出去笑一会吧,憋久了对身体不好。”濮阳灏守规矩,千琉璃可不是个墨守成规的,直接点出了瓜娃子的小心思。

濮阳灏哀怨的看了千琉璃一眼,见过坑人的,没见过坑自己儿子的,母妃也真是。

“恭送小王爷。”蓝侧妃其实还有些云里雾里,磕碜这两个字是千琉璃现代时学的方言,在古代并不通用,因此她没弄清楚濮阳灏和千琉璃打的什么哑谜。

濮阳灏点点头,转身带着鹦鹉出了内室。

千琉璃之前受到了月侧妃的阴影,见蓝侧妃突如其来的拜访,心里难免会胡乱揣测,仔细打量了她片刻,见她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才确定蓝侧妃是正常的,若是她也和月侧妃那般神经兮兮,还是趁早赶出去的好,免得给她添堵。

“王妃姐姐最近可有听到什么风声?”蓝侧妃翘起纤长的小指,优雅的端起茶盏,眉眼柔和,状似无意的问道。

“什么风声?”千琉璃还真被问的愣住了,她回王府后就每天好吃好喝,除了去相府那一趟基本上都是窝在房间里,别说京都的动静了,就连王府里的风吹草动她都不太清楚。

“妾身不好回答,还请王妃自个儿派人去打听打听,便会一清二楚了。”蓝侧妃神色有些为难,犹豫着道。

“风声乃是流言,流言不可信,都是以讹传讹的,我又何必庸人自扰。”千琉璃挥挥手,她又不闲,干嘛去听那些流言,真假都没个保证。

“如果是关于王爷未来的前程呢?”蓝侧妃意味深长的道。

------题外话------

一段时间没想情节了,发现很多线索很难归拢了,需要理出个头绪,这几天亲们期待的洞房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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