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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我有个法子能让你忘记自己是个断袖。”

“我不是断袖。”

“你看,你果然忘了吧。”

“…”

“刚刚发生的要不要再来一次?也许你就不会如此认为了。”濮阳逸低头看着怀里脸色微红的千琉璃,心里长久以来的空洞似乎被满满的填充了,他眼里盛满愉悦的浅笑,似碧湖水漾来一圈圈旖旎的柔纹。

“我睡着了。”千琉璃很干脆的把头埋在他胸口,手臂圈着他的腰身,闭上眼睛,还故意打起了小小的呼噜。

濮阳逸低低一笑,清润又好听的笑声萦绕在不大的隔间里,这是千琉璃第一次听见他如此纯粹的笑声,不是敷衍,不是嘲笑,也不是附和,只是为了单纯的想笑而笑,声音里剔除了所有的负面情绪,从他低沉的笑声里就可以感受到极致的欢愉和喜悦。

千琉璃嘴角不由勾起,心情还算不错的酝酿着睡意,濮阳逸却睡不着,他从没和任何一个女人如此接近过,可怀里抱着千琉璃,他非但没有一丝排斥的感觉,反而很满足,揽着她纤腰的手臂紧了紧,将她柔软的身子更贴近自己。

千琉璃是那种看起来有些瘦,月兑了衣服却有点肉的体格,她只是骨架太小,身上的肉穿了衣裙后就不太明白,抱起来十分舒服,濮阳逸本来没有困意的,但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渐渐的也阖上了眼眸。

两人相拥而眠,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轻轻浅浅的呼吸交缠环绕,在静谧的房间里交织成曲。

两人睡个一个时辰就醒了过来,千琉璃帮濮阳逸穿好锦袍,整理好自己的罗裙后,就推着轮椅出了隔间。

“王爷,我回琉璃苑了。”千琉璃睡眼惺忪的朝他挥了挥手。

濮阳逸点点头,刚睡醒的神色带着一丝慵懒的风情,混合着他清雅的眉眼,有一种异于平常的诱人,千琉璃嘀咕了一句,打着哈欠出了书房。

“王妃?”守在门口的宁琪见千琉璃睡意朦胧的从书房走出来,不禁惊讶。

“何事?”千琉璃瞥了他一眼,见他一副‘你把我家王爷怎么了’的表情,顿时贼兮兮的笑了,“放心,你家王爷还活蹦乱跳着呢,我又不是大灰狼,吃不了人,再说,我是回族人,不吃猪肉。”

见她又变相的把王爷给骂了,宁琪眼色一沉,刚想说什么,千琉璃就已经提着裙摆,迈着八字脚一溜烟的跑了。

宁琪愤愤然的看着她的背影,王妃比以前教养更差了,时不时就来打击王爷,真不知道她到底懂不懂‘以夫为天’这个道理。

千琉璃没空理会宁琪的月复诽,她在王府前院转了几圈后,可耻的发现她迷路了,本来绿依在书房外等待她的,后来她没打声招呼就和濮阳逸睡着了,可想而知绿依应该是回去了,刚刚出来的急,也没问宁琪,只得按照老规矩,逮住一个婢女,让她送自己回去。

晃晃荡荡的回到了琉璃苑,千琉璃从头发随意拔了一支发簪送给了领路的婢女,婢女恭敬的接过,一脸喜色的走了。

进了内室,千琉璃刚挑起珠帘,就看到水韵,绿依,念锦三人围着一个穿着橘红色的女子,虎视眈眈的看着她。

“睿王爷和小姐又不熟,为什么要送丫鬟过来?”绿依瞪着那个女子,脸色不善。

“奴婢听命行事,其他一概不知。”女子神色没有半点波动,连眼神都是水面般的平静。

“依我看,睿王爷是想算计咱们小姐。”水韵一挥拳头,义愤填膺的道。

“你想多了。”女子面不改色。

三个丫头杀人的视线顿时朝她扫射过去,女子视若无睹,余光扫见千琉璃的身影,立即转身对着她行了一礼,“奴婢青影拜见小姐。”

三个丫鬟一惊,连忙也朝门口的千琉璃看来,齐齐福身。

千琉璃的目光在青影的脸上停驻了半响,对着她点点头,“不必多礼。”

“这是奴婢的卖身契。”青影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躬身递给她,“睿王爷吩咐,从小奴婢为小姐的命令马首是瞻。”

千琉璃目光兴味的看着她,果然是濮阳睿教出来的人才,身上那股嗜血又冰冷的气息,还有脸上不似正常人的神态,都表示出青影应该是集多种本领的特工类型的人才。

“以后你就贴身伺候我,不用端茶倒水,做好你原先的工作就行。”千琉璃接过卖身契,温和笑道。她猜到了濮阳睿送青影过来的目的,她和濮阳灏离开,路途遥远又艰难,必须有个懂武功的人来保护她们,青影就是如此作用。

她手上的老茧有厚厚的一层,若是让这样的一双手去端茶倒水,无疑是埋没人才。

“是,小姐。”青影点点头,退后几步,站在房间的暗影处,不算精致但勉强称为清秀的五官显得模糊不清。

千琉璃笑了笑,迈步坐到软榻上,懒洋洋的打着瞌睡。

“小姐,她…”绿依看了一眼青影,试探着问道,“睿王爷为何会给小姐送个丫鬟?”

“因为他担心我的安危呗,青影会些花拳绣腿,关键时刻能保护我。”千琉璃随便找了个借口,“再说,多一个人服侍我不是更多一分保障嘛,我的大丫鬟一直缺一个,现在有人填补不是更好?”

绿依点点头。

“她可信吗?”天性谨慎的念锦最担心的就是琉璃苑会混进来什么不怀好意的人。

“可信。”千琉璃懒懒的道,“她不可信,就没人可信了。”

念锦一怔,似乎也没想到小姐会如此信任睿王爷送来的人,默默的看了青影一眼,不再多说。

“喜之郎呢?”千琉璃这才发现没看到濮阳灏。

“欢颜公主在小姐走后就来了院子,她把小王爷带到后院的小书房去了。”绿依道,“公主还特意带了点心给小王爷,说午膳就不用送过去了。”

“说去午膳,我还没吃饭呢。”千琉璃模了模肚子,“随便弄点吃的给我。”

绿依应了一声,出了内室去大厨房拿饭菜去了。

用了午饭后,濮阳欢颜把濮阳灏送了回来,千琉璃心里有事儿,也不和她多聊,勉强应付了几句,就送她离开了。

一下午的悠闲时光,千琉璃把丫鬟都屏退了,独留青影和濮阳灏在房里,她收拾着这一路上需要用到的东西,濮阳灏则乖觉的看书。

天色刚擦黑,千琉璃就用要睡觉的理由把丫鬟都撵了出去,青影被她使唤去王府的围墙望风去了,顺便打晕王府巡逻的守卫。

“喜之郎,我们今晚就要走了,你做好准备了吗?”千琉璃神色肃穆的看着濮阳灏。

濮阳灏点点头,他早就拿定了主意,他不想和母妃分开,又想领略一番外面的锦绣风光,自然是同意的,而且母妃说又不是不回来了,离开一阵子,也好。

“乖。”千琉璃模了模他的头,看着他精雕细琢的脸蛋,忍不住的又一次强调,“母妃会尽可能的让你过的舒适,但如果一旦出现危险,吃苦是必不可少的,你要有心理准备。”

濮阳灏又点点头,“母妃放心,儿子不怕吃苦。”说着,他心里涌起一股豪情壮志来,他一定要让母妃看看,就算月兑离了宁王府小王爷的身份,他也能坚强的活下去。

“真乖。”千琉璃将他抱在自己腿上,小小的人儿,脸上已经出现了坚毅的神色,像是威武不屈的松柏,虽然还未完全成长,却也隐隐现出了坚定的轮廓。

是不是皇室的子嗣都是这般的早熟?千琉璃眼神一阵恍惚,也许把濮阳灏带走是正确的,最起码先让他树立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她只求做到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事儿,至于其他的,她管不了,也没那份办事儿。

“母妃?”濮阳灏见她发呆,不由询问道,“母妃在想什么?”

“在想这一趟旅行上会发生什么好玩的事儿呢。”千琉璃收回心思,眉眼弯弯的笑道,“京城是天子脚下,繁花似锦,所以京城一般都是很平和的,百姓安居乐业,除了纨绔公子的风流韵事还算的新鲜,你压根就观察不到人生百态,但别的地方就不一样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记住,有些东西,不要用眼睛看,而是用心去看。”

濮阳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儿子知道了。”

教导孩子要因材施教,还要把握周围发生的每一件事儿引导出蕴含的意义来教育孩子,千琉璃有了决定,“你先睡一会,等要走的时候母妃再叫醒你。”

“是,母妃。”濮阳灏躺在床上,想起晚上的行动,心如止水的情绪有一丝丝的激动和荡漾。

京城尺寸之天,书籍里形容的天高水阔他一直没有机会感受到,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出去看看了,带着向往和激昂濮阳灏甜甜的睡着了。

千琉璃看了一眼沉睡的濮阳灏,从袖子里掏出大临的地图,在灯下细细的观看着,将大临的地势图存在脑海里,粗略的勾出一条行走的路线图,将沿途要经过的城镇和城池暗暗记下来,又从小几上翻开几本详细记载那些城池的书籍。

这些都是下午她从书房拿来的,有备无患,总之在出发之前,了解的越多,会越安全,她可能最大的优点就是记忆力和观察力了吧,毕竟,一个研究所的博士,脑子里装的东西并不少。

那些晦暗的文字,那些繁琐的公式,还有各种各样的研究数据,千琉璃深吸一口气,目光快速浏览着书籍上的文字,心里同时默念一遍,加深记忆。

月上柳梢头,千琉璃合上了书本,四周静悄悄的,一点细小的响动都能清晰的传入耳中,她伸手揉了揉酸疼的脖子,起身从箱笼里取出一件半旧的罗裙穿上身上,随即走到梳妆镜前,先用早就准备好的生姜在脸部的肌肤上细细的涂了个遍,连耳廓和脖子都不放过,再用画眉的笔在脸上点上无数个小麻子,再用黑色的类似眼影一样的粉末沿着上眼皮的轮廓,顺着弧线涂抹,微微挑高的眼角顿时显得下垂,眼皮上的黑色晕染来开,使得她一双眼睛不似之前那般有神,双眸看上去大了些,却显得空洞无光。

把头上插着的金钗扯了下来,用首饰盒里挑出一支不起眼的白玉簪随意的挽起一个简单的发髻,手腕上的镯子,耳朵上的耳饰,都被她一并取了下来。

镜子里呈现出一个朴实无华的少女形象,她双眼很大却黯淡,肌肤光滑却发黄,脸上还长满了麻子,唯一还算好看的就属那对眉毛,修长又修剪的细致,像是弯弯的月牙。

千琉璃对着镜子满意一笑,本来她打算化妆成男子的,她虽然这是在古代第一次出远门,但电视上的情节她可是记得很清楚,卖身葬父的秀气小丫头,还有被恶霸调戏的小美人,更有怡红院的小桃红,全部都是美女,她迫不及待的想勾搭了,只是身高是硬伤,加上她怕引起别人的警觉,不敢去偷濮阳逸的袍子。

等出了京城,再换装吧,千琉璃美滋滋的想着,自动脑补出她左拥右抱的画面,人生就该如此美好,窝在府里除了会发霉长芽没有一点儿好处。

见已经是深夜,千琉璃把濮阳灏从被窝里挖起来,拿出他看起来最朴素的一件锦袍给他穿上,束发的玉冠也被她取下,同样用一支白玉簪把他乌黑的头发束起。

濮阳灏还未睡醒,迷迷糊糊的任由她折腾,等他完全清醒过来,看到面前这个正帮他穿鞋的陌生女子,下意识的往前踢了一脚。

千琉璃猝不及防之下被他踢到坐到了地上,抬眸见濮阳灏眼神惊恐的往床内缩去,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的道,“你连你娘都不认识了?”

她的声音没改变,濮阳灏一愣,有些惊疑不定的唤道,“母妃?”

“是不是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千琉璃看着他像一只受惊小兔子的神色,不由得意一笑,伸手戳了戳自己的脸蛋,“这叫化妆术,很神奇吧?”

“儿子也想要。”濮阳灏目光兴趣浓厚的打量着她的脸,“不过,就是好丑。”在他的印象里,母妃都是雍容而华贵的,从没有打扮成这样过。

闻言,千琉璃一头黑线,“你嫌弃我?”

濮阳灏看着她一副像吃了一个死苍蝇一般难看的面色,有些想笑又忍住,最后实在憋不住了,带着笑意嗯了一声。

“你等着,我要把你打扮的更丑。”千琉璃冷哼了一声,胳膊夹起他瘦弱的身体就往镜子前走。

“母妃,不要。”濮阳灏这才意识到他踩了地雷了,母妃这个样子已经很丑了,比她更丑会是怎样?他不要。

“现在知道求饶了?”千琉璃强硬的把他按在圆凳上坐着,拿起刚才招呼她自己的那一套化妆品往濮阳灏脸上涂抹,除了眼影没上,其他的一样不少,甚至还把他秀丽如远山的黛眉画的粗粗短短,像是蜡笔小新的眉毛。

濮阳灏看着铜镜内焕然改变的自己,生平第一次撅起嘴,小脸上的不喜溢于言表。

“怎么样?”千琉璃挑了挑眉,拍了拍手上的脂粉尘。

“丑。”濮阳灏嫌弃的看了镜子内的自己一眼,别过头,“丑,丑,…”他一连说了好几个丑字,可见千琉璃把他画的当真十分难看。

“改头换面就是这个意思。”千琉璃提起他的靴子,蹲在地上帮他穿好,“我们该走了。”

濮阳灏抿了抿嘴,眼底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舍,毕竟是从小生活的地方,骤然离开,总会有些舍不得。

“又不是不回来了。”千琉璃翻了个白眼,“瞧你这副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娘亲棒打鸳鸯呢。”说着,她从床脚下拿出一个在下午就收拾好了的包袱,背在背上,然后一只手牵着濮阳灏,小声道,“步子放轻一些。”

濮阳灏点点头,听话的牵着她的手出了内室,院子门留了一丝缝隙,是青影所为,两人顺畅的走出了琉璃苑。

千琉璃步履轻缓的往之前和青影约定好的地点而去,月光洒下,小路清晰可见,两人一步一步的走着,影子拖的长长的,一高一矮,一大一小,分外的和谐。

到了宁王府的围墙下,青影早就守候在那里,见两人到来,立即抱了抱拳。

“怎么过去?”千琉璃抬头看着高高的围墙发愁。

“奴婢抱小姐和公子过去。”青影道。

“那你先抱喜之郎过去。”千琉璃满脸喜色的点头。

青影应了声是,随即弯腰把濮阳灏抱起,濮阳灏不喜欢和陌生人有亲密接触,刚想挣扎,就听到千琉璃道,“别动,就一会,忍耐下。”

濮阳灏这才不动了。

青影目不斜视的看着围墙,身子突然一纵,足尖在一旁的树干上一点,借由腿部弹起的力量瞬间就冲到了围墙上,她往下一跳,身体混在夜色中,如一只黑色的大鸟。

千琉璃在这边没有等多久,青影很快就回来了,在千琉璃愕然的脸色下,她直接把千琉璃打横抱起,如先前一般,跨过了围墙。

几十岁的人了,第一次被公主抱,可对象居然是个女人,千琉璃很坦然的接受。

在围墙外千琉璃看到了濮阳灏,还有几个黑衣人,见青影脸色正常,应该是濮阳睿的暗卫。

“小姐,马上已经备好了。”青影一挥手,那几个黑衣人顿时隐退到了暗处。

千琉璃点点头,把濮阳灏抱起,向不远处停留的一辆马车走去。

上了马车,千琉璃掀起帘幕,满目复杂的看着宁王府巍峨的围墙,不管她能不能回来,但她一定会把濮阳灏平安送回来的。

青影充当车夫,扬起马鞭在马背上一抽,马儿顿时迈开四蹄欢快的奔跑了起来。

浓浓的夜色卷起一大片扬起的灰尘,马车逐渐的远去,在王府围墙的那头,站着两方泾渭分明的人。

“既然三皇兄犹豫了,又为何想要追?”濮阳睿身体靠在围墙旁的树上,他双手环胸,姿态有些慵懒的魅惑,集男子英武和女子温婉为一体的脸色是他一贯的面具。

“你可知,你如此做是犯了父皇和皇祖母的忌讳。”濮阳逸苍白的脸色掩在昏暗的树影下,声音凉的像是天雪山底千年不化的寒冰。

“我知道。”濮阳睿无所谓的一笑,“人生得一知己,愿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何况,琉璃对我来说,远不比知己如此简单,她想要的,我会为她去夺,只要她想,我就去做。”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语气里的郑重任谁都听的出来,濮阳逸眼神一冷,话里的酸气洋溢,“你喜欢她?”

“喜欢?”濮阳睿古怪的笑了笑,“喜欢太轻,爱嘛,谈不上,我和她的感情,三皇兄是不会懂得,那是一种超越时空,穿越生死,互相取暖,互相依偎的感觉。”其实,他没有说,在这个世界已经好几年了,从一开始的生不如死到后来的心如止水,他都挺过来了,他一直期盼会有一个和他有着同样信仰,同样认知,同样世界的人来到这里。

心心念念的期盼,他终于等来了千琉璃,没人能理解他的心情,像是漂泊多年的游子找到了家乡,又如浑浑噩噩度日的人找到了心之所向。

即使他做了这几年的皇子,他骨子里的思想依旧停留在以前,他睡觉的时候经常会想,要是等他睡醒,一睁开眼,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该多好?

“她是我的王妃。”濮阳逸见他说的越来越露骨,如此直白的暧昧之语,听得他一阵阵的蹙眉,“你可是她的小叔子。”

“看来三皇兄是真的喜欢上琉璃了。”濮阳睿眸光升起一丝邪笑,嘴角玩味的勾起,“可是皇弟我也喜欢琉璃呢,而且相比你,我相信琉璃会更加愿意跟我在一起。”

“七皇弟很有自信?”濮阳逸面色清淡,他想起今日中午时她和他相拥而眠的情形,心口冷暖来回穿梭,“你又为何如此笃定她会选择你?”

“因为不必依靠爱情,我们也能平安喜乐的度过一生。”濮阳睿伸手撩了撩额前的碎发,动作恣意又潇洒,倨傲中透着一丝不羁,“三皇兄,你我都很清楚,皇室哪来的情情爱爱,喜欢这种东西,我们要不起,也给不起,而琉璃要的,恰好是皇兄不能给的。”

“我不能你就能?”濮阳睿薄唇抿紧,他说的没错,皇室这种地方,每个人都是踩着白骨往上爬的,有身份的女人是政治权利下的牺牲品,正如他当初会娶丞相府的女儿,目的也不单纯。

“我当然能。”濮阳睿高傲的一挑眉,像个高高在上的王者,“最起码,我能给他想要的生活,如今京城的局面一团糟,父皇不会把太多的心力放在我身上,五皇兄需要制衡,本来我会是制衡五皇兄的棋子,可是谁让我的母妃是西齐人呢,他不敢重用我,所以只能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你身上,三皇兄,背负的太多,你累吗?”

濮阳睿说的很现实,分析的很刻骨,濮阳逸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白了三分,他毒发的日子才刚刚熬过去,身体不堪重负连带着思维也开始混乱,脑内乱七八糟的浮现出很多画面,倏地,他口中一甜,抿起的唇脚溢出一缕鲜血。

濮阳睿被吓了一跳,他不过就是想刺激刺激这位常年面不改色,永远一副心淡如湖的男人,在他看来,女孩子嘛,矜持是有的,加上千琉璃脑子不好使,又喜欢自找别扭,这个时候,就需要男人主动出击了,他刚刚说的这些话,只是想让三皇兄看清他的心,不要总是为了别人而活,身为皇室的血脉,为大临谋福祉是义务也是责任,但抓住自己女人的心难道就不值一提了吗?

“王爷?”宁琪面色一变,目光恐惧的看着他唇角的那丝血,太医交代过,毒发过后的这几日,万万不可情绪波动过大,否则会越来越严重。

“无碍。”濮阳逸虚弱的摆摆手,他想的仍然是今天下午她主动接触他的那一幕,原来,她之所以会那般的亲近自己,只是想在离开之前和他做一个告别。

她好任性,明明知道她的离开会诱发出一系列的灾难,她依旧不顾一切的走了。

她也好无情,下午才和他相依相偎,和普通夫妻一样同床共枕,可她晚上就悄悄的走了。

她就是那样的一个人,看起来心软,其实骨子里比谁都狠。

“三皇兄?你没事吧?”濮阳睿有些心虚的问道,万一他弄巧成拙了,等千琉璃回来会不会直接把他给剁了?

“还死不了。”濮阳逸艰难的吐出几个字,看向他的目光阴森森的冷。

完了,三皇兄把他给恨上了,难道是他演戏演的太好?三皇兄莫非真的认为自己喜欢上了千琉璃那个二货?濮阳睿小心翼翼的瞥了他一眼,突然拍了拍手,有两道人影从天而落。

一人身着绣着芙蓉花的罗裙,满头珠翠,容貌妖娆妩媚,站在她旁边的是一个瘦弱的小孩子,小而精致的脸不苟言笑,黑眸沉静无波。

濮阳逸看到两人,垂在袖子的手颤了颤,眼中有某种璀璨的光芒刚溢出就消退了,容貌外表再像,眼前的她终究不是她。

不过才短短的几天,他就能如此明白的区分出现在的千琉璃和原来的千琉璃有何区别了吗?

“是不是很像?”濮阳睿献宝似的道,“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了这两个人,他们的身形几乎接近琉璃和濮阳灏,加上易容,旁人绝对无法看出来。”

“这样不是长久之计。”濮阳逸垂下眼睫,遮住眸内的沉痛。

“三皇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濮阳睿突然一改眼中懒散,正色道,“我知你背地里的手段绝对不止呈现在表面上的那些,父皇的命令,你可以不违背,但可以在无伤大雅的前提下为自己谋路,京城的乱子早一日收拾,你和琉璃才有可能有下一步的发展。”

“管好你自己吧。”濮阳逸从怀里掏出一方绢帕,这还是她的帕子,被他洗干净后一直用着,擦了擦嘴角的血渍,“西齐驻扎在边境的军队蠢蠢欲动,若是两国交战,你的处境只会比我更加不堪。”

“随便吧。”濮阳睿满不在乎的耸耸肩,看了垂手而立的那两人一眼,“他们就劳烦三皇兄了,琉璃这一路的安危我会负责的。”

“还不快滚?你拐走了我的夫人和儿子,难不成等在这里想我对你说谢谢?”濮阳逸现在是没有力气,否则他一定要杀了濮阳睿。

“谢谢就不用了。”濮阳睿模了模鼻子,讪讪的道,“说不定以后你的夫人会是我的夫人,而你的儿子也会是我的儿子。”说着,他身形一闪,已经飘向墙头。

“滚!”这个字濮阳逸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火气真大啊。”濮阳睿不死心的挑衅,“琉璃可不喜欢脾气大的男人,她中意的是我这一款。”话落,他甩了甩头发,做玉树临风状,“凉风有信,秋月无边,亏我思娇的情绪好比度日如年,虽然我不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可是我有我广阔的胸襟,加强健的臂腕!”

“宁琪,放箭!”濮阳逸冷笑一声,直接下了命令。

“是。”宁琪也早就看七皇子不顺眼,高高的扬手,站在他身后的一群人顿时利落的给手中的弓弩上膛。

守在围墙底下的一群人也扬起手中的弓弩。

“呦呦,恼羞成怒了。”濮阳睿右手虚按了一下,勒令他的人不可轻举妄动,“三皇兄,她还会回来的。”说完,他跳下了围墙。

濮阳睿的人见主子离开,也有条不紊的纵身上了围墙,一个个的离开了。

天空露出鱼肚白的颜色,马上就要大亮了,等千琉璃的马车行驶到了京城门口的时候,京都大门已经开了,为了生计而忙碌的百姓也陆陆续续的穿梭着街道,青影赶着马车出了京城,并不突兀,没有引起人的怀疑。

千琉璃决定在下一个城池开始慢慢观光旅游,她不是为了逃命的,她是出来享受的,如果一直坐着马车,怎么见证古代各地的风土人情和人心险恶?

濮阳灏扒在马车的窗口上,一双眸子一错不错的盯着车外的景色,京都以外的环境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一景一物都带着新鲜感。

“是不是呼吸的都是自由的空气?”千琉璃挑开帘幕,深深的一口气,笑颜如花,“京都太压抑了,总觉得被某些东西给束缚住了,让人不痛快。”

“母妃,你看,那里有一头羊。”濮阳灏忽然欢喜的伸手朝远处一指。

千琉璃顺着他的手指一看,顿时笑了,“你别告诉我,你联想到喜羊羊身上去了。”她选择走的是一条山路,官道来往的行人太多,她觉得拥挤,便挑选了这条人烟罕至的小路。

暗龙卫的存在是千琉璃的忌讳,虽然有濮阳睿开路,但她也不想给他惹来太多的麻烦,在这种山间小路上赶路引起的注意力总归不会太多。

“可惜它是四条腿走路呢。”濮阳灏脸上的笑容比在王府里多了不止一点,时不时的就会露出一个微笑,“母妃说的故事里的小羊都是两条腿走路的。”

“你还当真啊,那你下次看见一个猴子的话,是不是你还想送他一根如意金箍棒啊?”千琉璃打趣道。

濮阳灏不好意思的嘟了嘟嘴,“母妃,原来外面真的很好,大山很高,绿草很鲜艳。”

“以后在外人面前可不能叫我母妃了知道吗?不然我们的身份就暴露了,你读过那么多书,应该明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千琉璃谆谆善诱,“身份一旦暴露,会引来无数的危险。”

濮阳灏点点头,张了张嘴,想叫娘亲,又怎么也叫不出口。

“既然你不想叫我娘亲,那不然叫我阿姨好了。”千琉璃觉得她该下一剂猛药,否则瓜娃子永远迈不过去那个槛,“若是有人问我你是谁,我就说你是我的侄子,不是我生的。”

“不要,母妃!”濮阳灏小脸一白,月兑口而出,话落,他触到千琉璃似笑非笑的眼神,顿时垂下头,声音几不可闻的道,“娘…亲…”

虽然声音小的几乎能忽略不计,但千琉璃却很满意了,饭是一口一口吃的,只要迈开了脚,她有信心让濮阳灏彻底的接纳自己。

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千琉璃不吝夸赞,“真乖。”

濮阳灏头垂的更低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是丑了些。”千琉璃斜睨了一眼他丑化的小脸,有些郁闷的道,“还是以前那张脸好看。”

一听母妃嫌弃他了,濮阳灏顿时撅嘴,“母妃也一样的丑。”

千琉璃眼一瞪,濮阳灏也不甘示弱,倔强的看着她,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的丑脸,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马车里铺着舒适的虎皮,母子两人在上面来回的打滚,濮阳灏本性还没完全释放,只是趴着傻乐,而千琉璃就像是月兑缰的野马,一会儿大声的唱歌,一会儿滚来滚去,十分快活。

“小姐,您别唱了,马儿要受惊了。”青影扯了扯嘴角,终于明白在她来之前,主子千叮咛万嘱咐要小心小姐歌声的话是什么意思了,杀伤力真的太大了,别说马快受不了了,就连她,也有想要撞墙的冲动。

千琉璃悻悻的住了嘴,偏头看濮阳灏捂着耳朵正龇牙咧嘴呢,沉沉的叹了口气,她唱歌未必就有那么难听?她真的自我感觉良好啊。

正胡思乱想之际,蓦地千琉璃感觉马车停下了,随后就听到了青影冷凝的声音,“小姐,有人拦住了我们的马车。”

“山匪吗?”在这种荒郊野外,连鬼影都捉不到一只的地方也会有匪徒出没?

“不是。”青影摇摇头,目光直视着前方的那辆马车,这条小路狭窄难行,除非前路的那马车按照原路返回,否则他们无法直接行驶过去。

“小姐,是苏清绝。”青影淡定的目光在看到马车上缓缓下来的人后顿时变了,立即小声提醒道。

苏清绝?千琉璃一怔,挑起帘子朝对面看去,见苏清绝一声淡青色的锦袍剪裁合体,身形颀长,手中依然和上次一般,摇晃着一把扇子,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公子风流,陌上如玉。

“哪里来的女鬼变做我琉璃妹妹的模样。”苏清绝看到改头换面的千琉璃先是一惊,随即笑如春风的问道。

------题外话------

头昏脑涨,~两眼发黑,这章写的也不是那么的满意,%>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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