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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侍郎不大不小的官发出的公文,未能得以奉行自然不是多大的事儿,但他代表的是东洛国朝廷,这么一想,公然反抗朝廷命官的则是公然反抗东洛国朝廷,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幽兰若没有不明白的道理,但是在陆玉的怀中她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宁,这种安宁她很珍惜,当下也不多想,与他一道沉沉睡去。

这厢两人安然入梦,续香阁一时安静下来。却不知几家灯火几家忧,几人烦心几人愁,芳公主府的后花园中,此刻正是灯火通明。

“皇兄这么晚还来我这里可是有什么紧要的事吗?”芳公主命人置了瓜果茶酒,点心小食,与东洛国最高领导人她的圣明皇兄相携落座。

“睡不着,来你这儿看看,惊扰皇妹歇息了!”文德帝老眼矍铄,其音如虹,丝毫看不出外界传闻的年迈老弱,行将就木。

“我这日子长日子短随时都可歇息,皇兄国务繁忙,才不该作息无常,饮食无度。”

文德帝轻叹,也就这个妹妹敢这样跟他说话了,二人虽是出声皇家,但一直感情要好。

“作息都由内侍催促,哪里能无常,饮食也是御膳房按量的,何来能无度?”

“那南国献上的三坛子酒皇兄喝了几日?”

文德帝顿时不吭声了,他一辈子圣明,就好个酒,有酒万事足,没酒万物衰。

“其实孤来主要是想问问皇妹,那幽姓商女的事。”文德帝能圣明一世,聪明智慧不消说,在关心自己的人面前,争一时胜绝对不是明智的做法,他知趣的将话题转开。

芳公主心底咯噔一下,她不曾知会文德帝就将人交给了陆玉,陆玉难道还未去禀告?

她心思转了转,说道:“原是我行事偏激了些,关了几日,也该把人放了,也不是杀人放火的大罪。”

“哼!”文德帝冷哼一声,不悦道:“皇妹还与孤打马虎眼吗?”

“哎,”芳公主无奈的摇摇头,叹道:“什么事都瞒不过皇兄啊。那日有无知村妇言语鄙薄,触了我的忌讳,我本觉得事有蹊跷,也未曾多想。后来为何进暗牢的又是本该进刑部大牢的商女,莫翟彻查下去,却是一串人畏罪自杀。”冷笑一声,“我这是让人当了枪使呢。”

“上次赌坊账册的事,是那逆子弄出来的,闹了一场笑话,孤狠狠斥责了他。这次的命案,孤原以为也是那逆子弄出来的,恼恨他将视线盯着一个商女不放。但看到封了两次也没关门的朝凤楼,才察觉事态反常。”

芳公主一怔,暗害幽月的竟然是太子吗?“那皇兄的意思是?”

“你大约不知道,孤御书房现在堆的全是弹劾朝凤楼的折子。”文德帝怒哼一声,这些大臣,他花钱养着,他们不知感恩反倒给他找事!

“不过是个命案,难道还有隐情?”芳公主久不理朝政,对这些还真不知道。

“聚在朝凤楼不肯离去的,十有七八是与朝中百官有各种关系的,或者子侄,或者亲表,或者同窗,或者患难,他们倒无所谓,但弹劾他们身后的父辈家长纵容之罪,那孤的官员得换掉三分之二!”

芳公主倒吸一口凉气,她先前真是太小看幽月了,这女子的手段,真是骇人听闻!

“这是在逼迫皇兄赦免朝凤楼啊!”芳公主微微一思索,便明白过来,皇家出生的骄子,权衡不过一瞬间。

“孤是气啊!这满朝文武的后辈就是这样一群人。别的都不说,就是莫家的小子也跟着胡来!”文德帝颇有捶胸顿足之势。

芳公主连忙安慰:“皇兄且宽心,您一世圣明,百姓称道,这后辈的事自有后辈来消磨,您就别操心了。”

文德帝抓起桌上的酒盅,一饮而尽,方觉心头微微舒畅。他为东洛国的皇权倾尽了一声,也堪当无愧了。

将胸中郁气尽散而去,文德帝方想起来深夜造访公主府的本意。“皇妹可曾见过那幽月,那女子模样如何?”

芳公主被问得有些发懵,不知圣意为何,但想起每每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伴随的讯息,她沉吟道:“自古红颜多祸水,我虽不曾见过,但她生出的这些事,也不是良家女子能做出来的。”

文德帝默然,当初他们也说西灵是红颜祸水,但这么多年西灵祸害谁了?

“如果咱们玉郎喜欢这摊祸水呢?”

文德帝话落,芳公主惊得目瞪口呆,陆玉是子侄辈中最拔尖者,文德帝对他的属意在她面前不曾掩饰,一个商女,怎配得上他?即便是她的外侄莫让,幽月也高攀不起啊!

“咱们玉郎不喜欢良家女子,偏好这滩祸水啊!”文德帝长叹一声,眼底却无半丝无奈,满满的皆是得意。

他是昨天知晓此事的。老四来给朝凤楼求情,故意透露幽月与莫让开始纠缠恰在玉郎回京时,且玉郎多次下榻朝凤楼,他原本以为这是老四的伎俩,但经过调查,竟然还真打探出了点猫腻。

今天陆玉闯进御书房,抢了银龙令,他更是可以确定了。即便莫让出事,淡然的陆玉也不会失态,更何况是莫让的女人?能让他如此失态的,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自己的女人出了事!

文德帝发现这个秘密后简直狂喜得想跳起来,但还不得不装出狂怒的模样与之分辨,可把他憋坏了。忍了一天实在忍不住了,必须要来与亲妹子分享一下心得!

但显然,他妹子的心理素质远远比不上他。

“玉郎将我瞒得严严实实,是怕我们反对吧?他父亲知道了肯定是不会同意的。”芳公主悠悠叹息。

文德帝可不管陆玉的父亲同意不同意,他养大的孩子有中意的姑娘了,马上要娶进门了,他心中很畅快,就着深夜凉寒不禁又喝了几杯酒下肚。

次日,当幽兰若醒来听着陆玉的叙述,不禁也是瞠目结舌,她真没想到会发展到如此波澜壮阔,又捅了一道懿旨下来!

“懿旨说朝凤楼取名触了国母的讳,要降罪,自古国君是龙,国母是凤,这牵强附会得不算全无道理。但少倾表哥言‘雌为凰雄为凤’,朝凤楼之名实则表的是我等感怀圣心,俯仰朝拜之意。然后朝凤楼就无罪了吗?”幽兰若眼睛里熠熠生辉,想到公子凌然而立,激昂陈词,挥斥方遒的场面不自主的透出歆羡的调子。

这无疑刺得陆玉心中很不舒服。

“没有,三天之内交不出真凶,还是得关门!”陆玉无情的摊开事实:“这是方少倾自己承诺的。”

幽兰若听罢差点没跳起来,凭什么凭什么她的朝凤楼一个不相干的人能用来承诺?方少倾又没有入股!

“放心,还有三天,少倾兄才智过人,文采盖世,想必不用三天就能找出凶手。”陆玉安慰道。

“陆玉,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我的朝凤楼出了事,为什么是少倾表哥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忙前忙后,你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真怀疑向我求婚的是你还是少倾表哥!”幽兰若勃然大怒,她素来没有假手于人的习惯,但如今全身是伤,动弹不得,她只能寄望身边的男人。

可恨这个男人又让她失望了!

陆玉默了一瞬,认真的想了想,正当幽兰若以为他有觉悟时,他突然道:“月儿,我躺着说话的。”

“你滚!姓陆的,你给我马不停蹄的滚出续香阁,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幽兰若从前不解肺气炸了是什么感觉,肺炸了还能活吗?但此时她突然就明白了,因为她现在就气得肺都快炸了!

“月儿,你这卸磨杀驴得太快了些,我本想若是少倾兄三天内找不出凶手,我也绝不会让人关了朝凤楼的大门,不过现在,你只能指望少倾兄三天内能找出凶手了……”

“陆玉,陆公子,路大爷,你看我这浑身的伤,你要是走了,换个谁来替我上药那得多麻烦别人啊!你可千万不能走!”

身为商人,观人脸色察人心意是第一条,而第二条则是绝对的识时务!幽兰若身为出色的商人,这两条早已练得炉火纯青。

陆玉无奈的看着她的善变,他看上的就是这么一个女子,既无耻又可爱,有什么办法!

“最近这天气愈加燥热起来,我原本想替你寻一张寒玉床,但又担心寒灵入体,伤了本源,所以弄了些冰块来降温。不过冰块带的寒气也不少,不如你与我去清梅居暂住养伤吧。”陆玉眉梢轻挑,提议道。

“好!”幽兰若一口应承。

此时陆玉是大爷,当然他说什么都是好。而且她也察觉到身体上黏腻的汗不但臜得她难受,还发出一股怪味,这续香阁确实不能呆了。

即便不去清梅居,她也得命人开出一个地窖她钻进去,而地窖与清梅居相比,她还是选择去清梅居吧。

令幽兰若想不通的是,陆玉为何在她话音刚落进带她闪出续香阁,而且不是坐马车,是他再一次用轻功带着她在天上飞。虽然这样很稳当,但陆公子不觉得日光酷烈吗?好在陆玉仗义的用身体帮她遮挡了阳光,且周身散发出一阵寒气将她笼罩。

如果她看到半刻钟后在续香阁扑了空的娄小公子,估计会有所顿悟。

“我去他娘的,这么大热的天,老子特特跑过来,那对狗脑女逃之夭夭了!”

酷夏面对太阳不要钱的照射,所有的涵养都不抵冰用,但骂声刚落,娄小公子突然闭上嘴巴,幽兰若他骂惯了,另一个可不是他能惹的。

------题外话------

好想把自己扔进山里避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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