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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先庄经营数年,积累的旧账之庞大,幽兰若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看到房内堆积如小山的账本还是狠狠的心颤了一把。

“果真不需要我们出手吗?”莫让凑到幽兰若跟前,一脸欠扁的表情。

幽兰若心底咬牙,这帮混账真把她当成软柿子了,即便是软柿子也得顾忌一下是否会粘手吧!他们既然如此不客气的拿捏,那她又何必费力隐忍,届时可别怪她不留情面!

“月儿……”

“不必了,”陆玉刚出声,幽兰若冷冷的截住了他的话头,“我自能应付。”

陆玉深深的看了幽兰若一眼,女子一身的果决,是不会改变主意的气场,陆玉摇了摇头,不赞同道:“你当初千方百计拉阿让下水,不就是想靠着大树好乘凉,如今正是大树遮阴时,不用岂不浪费?”

莫让嘴角抽了抽,这世界上有的人可以为兄弟两肋插刀,比如他,有的人可以为女人插兄弟两刀,比如陆玉,他早就明白,此刻面对还是忍不住心中不忿。

“玉说的是,幽小姐有的是能力手段,但为着不值钱的意气累了自己吃苦可不是幽小姐的作风。”莫让一脸的诚意奉劝。即便被兄弟卖了,还得帮着数钱,说的正是莫让这样的人。

幽兰若蹙眉,她完全相信只要莫让出手,现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莫让虽身无官职,表面浪荡轻浮,但世代相府高门的继承人绝对不会是表面上那般无害,他在东洛国的地位,绝对是权力中心的重量级人物。而且还有一个神秘的陆玉,她完全可以高枕无忧,但是……

“晟京城中,聪明的人很多,不聪明的人更多。聪明的人固然不好应付,但是不聪明的人更是麻烦。集先庄是晟京第一赌坊,觊觎的宵小不胜枚举,若要一一解决,却是浪费精神。为此我才特意找大少这个晟京城权贵公子第一人来加以震慑,让他们不敢将注意打到集先庄上。”幽兰若娓娓道来,选择莫让,不是一时偶然,她思索良久,布局良久,方有今日。

莫让无语问苍天,他仅仅是用来震慑宵小?“幽小姐为在下定义的对手竟是不聪明的宵小之辈?”真是不敢相信,有人将杀鸡用牛刀说得如此理所当然,如此屈才,作为那把刀,他应该憋屈的。

“这个,”幽兰若顿了顿,想了一下,虽非原意,这么形容也相差不远,遂点头:“可以这么说。”

陆玉怜悯的看了莫让一眼,数年来莫大少行事高调处事低调,让很多人都不曾见识到莫大少的才智本事,本已是埋没英才,而今即便有慧眼识珠者,却仍不将明珠当宝,莫让的憋屈,陆玉能理解。

正如幽兰若所说,晟京城中聪明的人很多,但能让陆玉另眼相看的一只手也能数过来,那些人的威胁他却可以无视,“既然如此,你自个儿先与他们较量,但你记住,月儿,你是最重要的,甚于一切,你这样认为,我也这样认为。”

陆玉说的正经,听的两人却不淡定了。

莫让看向陆玉的眼光略带了几分膜拜,他本以为陆玉在感情一途当是木讷冷清,不想竟是深藏不露啊!当初听闻他老爹说起陆玉老爹披荆斩棘,在群狼环侍中将晟京城第一美人娶进门时的风采,他犹自怀疑,此刻当笃信不疑了。正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他这情场高手在他们面前委实有负盛名。

而幽兰若突然忆起,前世有一位擅写言情的大妈,将男女情深刻画得细腻入微,肉麻露骨,怄人心肠,陆玉这般深情真可以与她戏中的角儿媲美一番。

“人生路漫漫,高处不胜寒的寂寞犹难排解,难得上天眷顾,免费送来一个可遇不可求的对手,我自当珍惜,否则,就太暴殄天物了。”幽兰若轻笑,举步迈向堆积如山的账册,随意捡起一本,轻巧掂转,“我自是相信大少的智谋,只是,我的对手向我发出了挑战,我若借助他人之手,&8226;未免太过不敬,这可不好。”

陆玉一笑,也罢,既然他的女人想玩,他岂能搅了兴致,侧身对莫让道:“阿让,这回你尽可以站在一旁看戏了。”

“哎,班主不让上台,不乖乖站在台下看戏也没法子。”莫让一声哀叹,仿若真是有志难申的千古怨男。

幽兰若顿时被逗笑了,“晟京城的台子,一旦开锣,你方唱罢我登场,难有停歇的时候,大少何须急于一时?”

十几年都等了,莫让自然不急一时的。辞别幽兰若,与陆玉一同踏出集先庄,莫让挑眉看向陆玉,“果真不管?任由她被外人欺负?”

陆玉睨了他一眼,冷笑一声,道:“你觉得呢?”

“这不像你的风格。”莫让摇头,陆家的男人一向护短得很。

“敢对集先庄出手的人能有几个?有兴致对集先庄出手的人又有几个?”陆玉眯眼,话音转冷,“他们既然闲得慌,就让他们吃点苦头吧,太过安逸他们还真以为生在了太平盛世。”

“你就不担心吃苦的是那位不可一世的幽小姐?”莫让忍不住问道,陆玉竟然隐忍不发,着实让他意外。

“你莫大少与她较量数年,她可曾吃亏?她不是省油的灯,而且能进我陆家的女子,自然得有几分能耐。”陆玉冷冷的看了莫让一眼,“此番,就算是对她的考验。”

莫让一个激灵,多年来他似乎还真没捡什么便宜,每次他觉得自己略胜一筹时,她都会突然用让他绝对想不到的方式宣扬她的胜利。

“若他经不起此番考验……”

“陆家的媳妇自然不能被外人欺负。阿让,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莫让嘴角抽了抽,横竖还是要护着,不过得护得不动声色,不露端倪,不为人知。

“若是经得起考验,你是不是就打算将她娶进家门了?”莫让饶有兴趣的问道,那样,他也算是功德圆满了,不枉他劳心劳力多时。贺礼他早已备下,存放太久,可实在费神呐。

四月的月应着时节的变换,清亮透彻,银辉洒满大地,笼罩的人和物都若镀上一层清华,陆玉的心思却蒙上一层郁郁,“若是她能经得起考验,想娶她进门,怕是没那么容易。”语声无奈,温柔,还有一丝宠溺。

莫让微微思索,陆玉说的正是,能有这般了得的应付,幽兰若的确有资本与陆玉一较高下,强娶一途,自然不再可取。但是不还有自愿一途吗?陆玉的男子魅力也不是摆着看的。当年他那位未婚妻不是轻易被他收服,死心塌地?

人生,不是正在经历苦难,就是在苦难的路上,其中偶尔夹杂点欢乐。幽兰若回顾了一下,近来这欢乐委实少了点。

数日前的刺杀若她还能安慰自己是愚蠢的寻仇,但这一次的账册问题,可以确定在她不曾察觉的黑暗处,正有一只大手向她张开。至于是何方神圣,她现在还不知,不过应该很快就会浮出水面了,因为真相,在时间面前,总是那么脆弱。

“瑕非,跟在我身边,所面对的,是与朝凤楼的安宁祥和截然相反的狂风骤雨,你果然已经准备好了吗?”

“姐姐说,能跟在小姐身边,是上辈子的造化,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瑕非当珍惜。”

“好!”幽兰若欣慰的看着身旁的小丫头,她正如一块璞玉,待雕琢打磨后,必定比她姐姐若涟更为惊艳。

“小姐,这么多账册,我们都要一一核对吗?”瑕非望着小山般的册子,眼睛里闪烁着坚定不移的光芒,心底却暗暗发苦,天知道她从小看见书本子就瞌睡。

“虽然数量庞大,但是我们人手足够,两日的时间,足以将被改动过的账目清理出来,不过若他们以为我幽兰若是如此好打发的,就太低估我了!”幽兰若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弱势得太久,她也以为自己性子平和了几分,但天父造就,她的骨子里从来没有平和的因子!“限定两日呈上账册吗?两日,我会让他们为这两日悔断衷肠!”

“两日?”

晟京城一处僻静的院落响起一个疑惑的声音,微微粗犷的嗓门略带沙哑,他不解的看着身前的华服少年,“集先庄与京兆尹俱已安排妥当,为何不趁其不备一鼓作气灭了集先庄?主子,两日内能发生的变故可太多了!”尤其是莫相府的态度不明,一旦有了防备,他们想得手却没那么容易了。

“集先庄?”阴冷沉暗的声音仿若九幽传出,若幽兰若在此地,见到素来无害的少年此刻的表情,当惊讶,少年暗沉的目光闪现着杀机,“列禅,你觉得本宫的的目的仅仅是集先庄吗?一个集先庄值得如此大费周章?本宫若如此肤浅,能让你甘心臣服吗?”

列禅不语,他们隐藏多年,一个赌坊,确然不值得他们冒险,但主子的决策,他是信服的。

“让集先庄轻易败亡,未免无趣,本宫想看到的,不过是这两日幽姓女子能如何逆转乾坤,反败为胜。她,才是本宫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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