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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染上风寒

隔日一早,红阁就传出公子昭夜里感染了风寒,卧病不起的消息。

刚刚下了早朝的柳相爷得闻此事,家门也不进了,转身重新爬上马车,急奔着红阁而来。

大隅权相柳志向来是严己律人,宽正严明,如今这般大摇大摆一脸凝重的走进花阁,也不知惊掉了多少人的下巴。

此时,华羽矮坐在病榻之前的矮杌上,手里端着乌漆麻黑的汤药,细细哄着某个不愿合作的人喝掉。

“公子……”她突然一哽,声音也变了腔调,“都是我不好,不该丢下你不管不问,要不是这样,你也不会……”

“行了行了!”柳絮絮裹着棉被一脸的不耐烦,“这话你已说了不下十遍,我也听得腻歪透了。把药放着,我一会儿便喝。”

“药凉了就不好了,公子还是趁热喝吧。”

“现在不是喝不喝药的问题了,你马上去准备一下,我要去阳城。”

就着就要起身,华羽却一把将她拦下。

“公子,你的烧才退下,云帮的事情,还是让我去吧。”

柳絮絮却严肃地摇摇头,见她手里还端着汤药,心有无力,却还是皱着眉头接过来,闭着气一口喝掉了。

中药神马的太讨厌了,一碗下去,苦得她连头都变了味。

华羽连忙端来蜜饯,柳絮絮却嫌弃地道:“不吃这个,就当作是买个教训!”

“公子是该有个教训了。”华羽一脸忧色,忡忡看向她。

“公子必竟是女儿身,这万一让人知道了,那还了得。况且那萧将军心思又慎密,若非昨夜被受气在先,眼下……”

“停!这次是我的错,别说了。”

轻轻点了点头,华羽算是满意了。“公子有病在身,云帮的事情……”

“不行,那云爷深不可测,你不是他的对手,太危险!”柳絮絮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那,不如让白露去查?”

“也不行。眼下萧峥紧盯着玉阁不放,白露不能离开。”

“这该如何是好?”

柳絮絮心思微转,双目往窗外一扫,心中已经有了主意,“让莫离去!”

“那怎么行!公子身边怎么能缺了护卫。”

“哼!反正有他没他都没差!”柳絮絮心中气闷,昨夜把她丢在地板上不闻不问,甚至连华羽也刻意隐瞒了。『**言*情**』

这种巴不得主子早点冻死的护卫还要来做甚?她没被冻死,早晚也会被气死!

“公子不要意气用事,莫离他或许……”

“或许什么,他就是故意的。”

她吞了他老子的家产,害得他从一个富二代坠落成现在这般模样,他没在她被冻死前补上两刀已经很不错了。

莫离的事情华羽自然是无从得知,能跟在公子昭身边的人,大约都是有故事的人,一如她自己。

他们这样的人,既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往事,也没有窥视别人秘密的心思。

“公子,柳相爷来了!”

屋外信来的声音,打破了屋子里暂有的宁静。

坐在床上捧着被褥的柳絮絮愣了一愣,喃喃道:“他怎么来了。”

“公子,万万不能让外来进来!”

紫时的公子昭衣襟松弛,头散乱,若被人闯进来看了,这身份岂能再隐瞒得住?也怪不得华羽惊慌失措了。

微微抿起红唇,愣忡之后的人,显得很淡定,“请柳相爷去天字一号房。”

红阁里有一个不成的规定,这后院齐着雕花廊是再也不许人闯入的,能进内院的人除了公子昭的贴身侍卫,当属羽、露两人。

即便是如此,能进公子昭寝房的,却只有华羽一人。

“是!”

直到站在雕花廊外的人点头应下,华羽这才松了口气。

“公子……”

“替我梳妆。”柳絮絮到是淡定,柳相突然来此花阁,怎么看都觉得怪异的很。

她虽然有些怵,却还是很有胆的。

片刻之后。

缠绵于病榻的公子昭,穿戴鲜亮的出现在天字一号房。

在那里,柳专已然等了有一会儿了,看到姗姗来迟的人,他非但没有丝毫不满,反而关切和煦地问:“生病了?”

“劳烦相爷挂记,小病而已,无碍!”

“这才几日不见,昭儿便对为父如此生疏起来?”

“呃……”柳絮絮大汗,她都忘记了自己已经从正牌的闺女变成了来路不明的义子,其过程得有艰难啊!

“父……父亲!”

“嗯。”柳志淡定受之,也不在乎她叫得有多敷衍,顿了一顿又说:“你既然生病了,就安生些,莫要再生些事端。”

这是已经走在了说教的节奏之上了啊。

柳絮絮的眼皮微微掀了一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昭儿不是染了风寒么?为父竟不知你原来得的是眼病啊。”

这……看这话说的。

堂堂的柳相爷在她面前,居然半点儿也不像是深不可测的权相,竟还会出言调侃她!柳絮絮很是无语。

只是对着这个人,她内心里总会有些忐忑,不像当着旁那般胆大放肆,也少了些自在。

也许这就是因为这个身体的原主人,还存有一些连她都模不透的意识吧!若非如此,又怎么解释她看到柳相就腿软呢?

“父亲有所不知,今日一早,我这眼皮就跳得厉害,总觉得会有大事生,怎么也揣测不透。见到父亲之后,心里就更加的不安了!”

“哦,有这等事情?”柳志故作惊讶,也不拆穿,有心看她如何编排。

“是啊,是啊,父亲您就要晚节不保了啊!”

“何出此言?”虽然知道她没个正形,故意而为之,柳志却还是很合作的问上。

“您看您身为朝廷命官,大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爷,兢兢业业为国奋斗几十载,眼看就要流芳百世,永垂不朽了。您看您现在在做什么?你在逛花楼啊!”

柳志的手里本端着热茶,正往嘴里送,听她这般歪言邪语,说得越荒谬,当即瞪大眼。

“我素来听闻你不拘俗礼,言行胆大而妄为,竟不知如今已自甘坠落到了此等地步!”

说着,他“哗”地一下,放在茶杯,深沉的双眼紧盯着她不放。

这个女儿,至小就颇有主意,他这个当爹的奔于国事,确实疏忽了她不少。

然而,他却没有料到,当日经过深思熟虑后将她嫁人的决定却是错了?

这丫头一藏就是两年,如今在他面前已经露了原形,却还这样装腔作势。

她到底是有多记恨自己!

眨眨眼,柳絮絮惊疑不定地望向他,心想,怎滴说翻脸就翻脸了?

她这般模样,看在柳志眼里,越是有着惺惺作态的嫌疑。

她胡作非为在外面混出这等污劣名声,还自当得意洋洋沾沾自喜,她难道不知早已惹祸上身了!

“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柳絮絮又眨了眨眼,她深深地现,原来代沟一说不单单是在现代,古代也是有的。

“我说得可是句句属实,难道父亲不怕因我,连累得名声受损?这红阁人多口杂,鱼龙混杂,每个人吐出半点口水沫儿,都能把人淹了。”

柳志板着的脸,神色异常严肃,人也不为所动。

“你到底想怎样?”她果然是装不下去了,这柳相爷的眼神实在是太瘆人。

若是萧峥这会儿早已气得爆跳如雷,若是莫离此刻也堵得他哑口无言,可对方却是柳相爷,她名义上的老爹!

她装不下去了,你就说你想怎么着吧,你还能把我怎么样了不成!

见她如此无赖,大有一股破罐子破摔之意,柳志反被气乐了,“没半点出息!”

听这话说得,似乎他们很熟似乎,她又想翻白眼了,但忍了忍,还是忍住了。

“父亲教训的是,孩儿我至幼无母,亲爹又疏于管教,如今长成这般模样,实属不易!”

这话她说得无心,却让柳志的心为之一沉,心道:果然是因为记恨,才不愿认他。

今日听闻她生病,惟恐严重,他心中大急,急急赶来。苦苦寻了两年的女儿,就怕得而复失。

直到见她楚楚站立于眼前,心头的重石,这才放下。可毕竟是亲生女儿,父女俩这样装模作样,是何道理?

他逼迫她承认身份,她却顾左右而言。

“油嘴滑舌,那日你明明说无父无母,这父母之说竟也被你拿出来变上几变?满嘴胡话,该打!”

柳志突然就放弃了父女相认这事,眼下人已经找到了,认与不认其实也不差。

况且以她如今的处境特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是是,父亲大人您教训的是。”

敏锐得感觉到危机解除,她下意识松了口气,虽说对现在的这张脸很有信心,但是在亲爹面前,难保不会露出什么马脚来。

暗自叹了一口气,柳志不再看她,略显激动的情绪也在瞬间完全收了回去,就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生一样。

桌上的茶杯又重新被端了起来,袅袅烟雾睡瞬间迷了她的眼。

不知怎地,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位高权重的权相,也不过只是一个父亲而已。

她心中突然一紧,莫名难受,然心里却想着莫非自己真的在他面前露了马脚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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