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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章 故意将他推到【手打VIP】

南宫袭襄在容轻羽动身的瞬间,就已经察觉,妖冶的眸色一闪,最终是坐着没有动。

就在容轻羽的指尖堪堪碰触到他的脸时,猛然僵住,然后指尖蜷缩攥紧。下一瞬,猛然身形摇晃的扶住了桌面,另一手则是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眼部。

“容小姐,你怎么了?”南宫袭襄眼见容轻羽如此,连忙伸手去扶她。

就在他伸出手时,肩膀突然一沉,一双手更快的按住了他的肩膀。南宫袭襄眸光一凝,却觉余光处一抹银亮的颜色划过,才止住还击的冲动。

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一袭皓洁的颜色掠过眼前,顺便一带将容轻羽揽进了怀里。

容轻羽也在这时,改捂眼睛为捂心口,蓦然一口鲜血吐出,染红了桌上的茶水。不及去擦拭唇瓣残留的血迹,便在来人怀里不省人事。

“你——师傅!”南宫袭襄惊讶的看着来人,神色因为对容轻羽的担忧和玄门天尊的出现而起的情绪复杂交织着。

南宫月离快速封住容轻羽身上的几处大穴,见她皱紧的眉心在昏迷中平复,才抬眸去看南宫袭襄。

“她怎么样?”南宫袭襄赶忙问,眸光始终担忧的落在容轻羽的脸上。

“你只要谨守自己的誓言,她便不会有事!”南宫月离道,声音轻卷如云般飘渺。里面自有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但在看着南宫袭襄时,眸子里透露的却是矛盾的警告。

南宫袭襄闻言身子猛然一震,他刚才的话,师傅……全都听见了……

身侧修手不禁捏紧,再望了眼脸色苍白的容轻羽,南宫袭襄的眼底一片挣扎愧疚之色。是他害的她伤成这样吗?

“师傅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她,对吧!”南宫月离望了南宫袭襄挣扎的神色一会儿,开口。望了眼怀里人事不省的容轻羽,然后微移了步子,在南宫袭襄因为他的问题而一愣时,将容轻羽转交到了他的怀里。

软玉温香在怀,虽然容轻羽现在昏迷不醒,但是南宫袭襄心房还是忍不住一阵悸动,身子都跟着忍不住一颤。

突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但见她的脑袋耷拉在自己的胸膛,就要滑下去,赶忙伸手,将他拥住揽进臂弯里。然后,她就那么清晰的贴着自己为她紊乱的心脏位置。

“不想她有事的话,就记住你答应过你父皇的话!”南宫月离说,望了眼脸颊此时染上红晕的南宫袭襄,银色的痛苦幽深的有些泛灰。“她会嫁给你的,只要你别再自己给自己拆台!”

最后一句,说的可谓别有深意。

南宫袭襄听了,不禁一阵心虚。

“师傅可有办法治她,徒儿看她好像伤的不轻!”是掩饰此时的心情,也是真的担忧,南宫袭襄望向南宫月离。

南宫月离望了眼脸色苍白的容轻羽,眸子里波光一闪:“如果想她快点好起来,可以渡些纯阳真气给她,不过——你的身体却不允许你冒险,所以,为师劝你,还是让她自行恢复吧。也就十天半个月吧,她自会无事。”

也就十天半个月?

南宫袭襄听得怀疑的睨了眼南宫月离,眸光又落回怀里人儿的身上,没有做声。

南宫月离最后望了容轻羽一眼,继而一个提气,突然快速无声的掠了出去。

虽然南宫月离没有打一声招呼,不过南宫袭襄还是感觉到了,再抬头,也只来得及看见一抹银亮的颜色消失在庭院花海深处。

望着南宫月离离去的方向,南宫袭襄唇瓣微动,似乎想挽留。

可几乎是南宫月离前脚刚走,南宫袭襄就听见身后传来的杂乱脚步声。

“喂,你怎么可以这个样子,人家主人家又没有请你,你怎么就径自往里闯?刚才你没有听见,容太傅在约见贤王殿下吗,你这人知不知趣啊?”女子气恼的声音随之从一墙之隔外传来。

“司马神巫如果真的尊重主人家的意思,怎么也跟上来了?”难子清澈如泉的声音隐约带着笑音。

“魏岚霖你——”司马舞萦一听,顿时郁结无比。她和他的行为能够比吗?她是在阻拦他好不好!而且,她和容轻羽的铁姐们关系,也是他这个臭男人可以比的吗?

“而且,来的可不止本官一个人,为何司马神巫只盯着本官不依不饶?”说着,好看的凤眼耽向小脸气的通红的司马舞萦,突然勾唇一笑。

司马舞萦被堵的一噎,但对上面前男子突然的笑颜,顿时被迷的七荤八素。

只见眼前的男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潋滟的凤眸因为她的身姿比较矮,所以几乎以睥睨的姿态垂看着她。

他墨绿色的官服穿的虽然还齐整,不过官帽却月兑在了手上,翡翠玳瑁竖起一头如墨的发丝,几缕落在耳鬓,带出几分不羁的味道。俊雅无双的容颜有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却因为他的动作被渲染出一分随性。清寒的眸子里,波光如潭,看似清亮,实则幽深不见底。

这是一个清冷如潭,一眼就让人感觉深不可测的俊美难子。他所到之处,空气似乎都因他的气场激荡出一圈圈沁凉的涟漪。

这人正是有天下第一美难子之称的魏岚霖!

看这装束,应该是刚刚下朝便直接来了容府。而与他随行的,则是一身孔雀蓝的宦官服饰的凤凝修。凤凝修站在一旁,虽然容貌属于另一种极致的丰神俊美,不过气场上却显得如雾霭般淡薄内敛。站在魏岚霖身边虽也不显得低人一等,可那一身象征性的宦官袍子,会让人不由得不会太去注意他的存在。

“谁让魏大人你是这一群人里长的最丑的,司马神巫一定是讨厌你了!”少女童稚的声音蓦然想起,话出口,人已经行至。

不待被骂作丑男的魏岚霖回应,只觉一抹浅粉的颜色一晃,南宫灵彩就已经窜身绕到拱门的门口,双手叉腰,圆而晶亮的眼睛大瞪着,挡住了一众人的去路。

“本宫的二皇兄在里面和未来的皇嫂说体己话,你们就暂时不要进去了!有什么天大的事,等本宫的二皇兄走了再说!”

南宫灵彩虽然个子小,不过胜在气势强,而且她这样的身份充当门神,魏岚霖与凤凝修都不过是人臣子,怎敢逾矩了去?

“既然七公主如此说了,下官遵命便是!”魏岚霖淡声道,然后当真无所谓的脚跟一转,施施然的走向正对拱门处的一座凉亭,先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丝毫没有身份上的拘束和卑怯。

司马舞萦见此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而魏岚霖好像感受到了她的恼怒,正巧回过头来看她。再次撞进那双如幽谭清寒的眸子,司马舞萦已经不如之前那般惊艳,而是朝他翻了个白眼,就径自转过头去,不再搭理他。

魏岚霖见此眸光深了几分,却也没有继续和司马舞萦抬杠的意思。

梦里——

迷迷糊糊的意识仿佛无边无际的昏暗,容轻羽感觉此时的大脑一片混沌,整个人仿佛悬浮在虚空之中,没有重心点,感知不到任何的寒冷和温暖。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阵清新的药香沁入鼻息。让她的神魂随之一震,稍微恢复了几分清明,这才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脚落地的瞬间,容轻羽感觉到有热煦的风吹来,接着听见一阵轻浅的脚步声。

秋叶飘飞下,容轻羽猛然转过头去,正看见一抹素白挺拔的身影与她背道而驰,而且渐行渐远。那人衣袂翻飞,飘渺的不似在人间。只一抹背影,便让人心生惊艳。

“离忧?”容轻羽下意识的轻喃,眨了下眼睛,好奇这个新婚半个月却有名无实的夫君这是要去哪里。

而男子听见她的唤声,微微侧身。然后,男子的半张侧脸入目。

这瞬间只看着那半张侧颜,就让人感觉,任何人世间的的七情六欲都是对那人的亵渎,就好似那首咏颂莲花的句子: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所以,对于这个本应该是这世界上与她最亲近的人,每每接触,她总是忍不住被他感染的一样清醒,不会有意乱情迷的时候。所以,对他的感情也一直是喜欢的,却不能爱。

然后,容轻羽听见男人说话了:“你回去吧,我去趟将军府!”温和的声音清冽如夏日沁凉的水。

将军府?容轻羽只觉心房突然一阵不安的抽搐,却又不知是什么原因。本能的就想追上他的脚边,让他带她一起过去。

还记得,新婚之前,北辰将军答应帮自己取些曼陀罗的种子回来,协助她研制麻醉散。半个月不见,不知道他回来了没有。

可是不待她的请求出口,男子如玉的俊美容颜便已经偏转,比之之前更焦急的离去了。

“皇嫂如果真的想去,不如偷偷跟上!”这时另一个男人低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容轻羽下意识的转了身,防备的倒退数步,盯着身后背着阳光,让她看不清脸的墨袍男子。

“南宫悠云,你怎么会在这里?”

“皇嫂不必问我为何会在这里,如果你真的想去,就带上这个!”男子的轮廓不甚清晰,可是那外放的得天独厚的王者气息,仿佛天地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比拟超越。

南宫悠云说着,已经伸出手,将一粒药丸递向该是容轻羽前生的容羽嫣。抬手间,动作竟是无比的温柔。

容轻羽怀疑的接过——

而就在她的指尖碰触到那粒黑色的药丸时,突然眼前的世界一阵天昏地暗。心里惊错间,那种没有重心的感觉又瞬间离去。

等意识恢复,惊觉,自己已经四肢僵硬的不能动弹半分。

而容轻羽心里分明知道,刚才那一粒药丸,叫做假死药。犹记得很多年前她拿到那药丸,吞下后,便躲在了房梁上——此时她脉象微弱,却可以不死。为的,就是不让下面的几个高手发现自己的存在。

意识整理清晰,已经忘记是梦还是回忆……

容轻羽一抬眸,对上床上那一抹妖娆的鲜红。

还有床边立着的两道颀长的身影,其中一抹正是她刚刚离府的新婚夫婿,南宫离忧。

“你为了一个心怀叵测的女人千里迢迢去往北域,就为了盗取这几粒花种?如今害的自己四肢俱废,你认为值得吗?”其中一个中年男子痛心疾首的对着床里的人道。

而自从在梦里回到这间房间,容轻羽的眼睛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床铺上的人。这样的距离,她看不太清楚他的脸。可是不用看,他的形貌也早已镌刻在了她的灵魂深处,仿佛开在心血里的曼珠沙华,美丽致命、刻骨夺魂,即使是让她堕落深渊也无法消磨去他的芬芳,反而越滋长越妖娆。

此时他因为疼痛而沁出的汗水,折射出的晶莹光泽狠狠的刺伤了她的眼。

四肢俱废!四肢俱废!虽然已经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可是每每梦里回顾到当时的情形,依旧让她忍不住为他疼的几乎肝肠寸断。

原本顶天立地的他,原本叱咤战场的他,原本惊才艳绝的他,原本翻手**的他……转瞬成了一个不能动弹的废人。这样的打击让他怎么承受?

如果她没有向他提及花种,他又怎么会只身一人独闯北域皇宫,怎么会遭来如此祸端?

而即使是这样——

“师傅说,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肯亲手杀了她,便会为你续接筋脉,如若不然……”无情的话,自她那个谪仙般的新婚夫婿嘴里说出。那般的淡然,又那般的冷漠绝情。

说话间,华丽的宝刀被抽出袖子,置于红衣男子的枕边。

可是,她的心已经麻木了,也是这一刻,她才知道。她对南宫离忧的喜欢,远不及对北辰崇羽的心痛。原来,她是爱他的……而今迟钝的发现,却已经是……

她想恨却不知该恨谁,恨天,为什么让她第一个遇见的人不是北辰崇羽而是南宫离忧。如果,她的到来,换来的是北辰崇羽的万劫不复,那么她宁愿一开始南宫离忧就没有救过自己。她也不用为了回报还这份恩情,错付一生,还连带着拖累了其他人。

恨自己,为什么当时那么迟钝?

……

而后来,其实红衣的男子什么也没有说,他的答案她也一样永远记在了心底——

“师傅,你就当从来没有收过我这个徒儿吧!”

“她是悠云派来的奸细……她前后不一的性情已经说明了一切,曾经的嚣张跋扈才是她的本性,而今她只是伪善的想挑拨咱们师兄弟之间的关系!她想要的,只是你手里的兵权!北辰,你醒醒吧!”南宫离忧有几分焦灼的规劝。

“离忧——你不信她,我信!”曾经的北辰崇羽坚定不移的道。

……

“离忧,你这样对她,但愿你将来不会后悔……”

“羽儿,如今我已经不能再护你,你逃吧……逃的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破军会替我保护你!”

“羽儿,在江南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我就已经爱上你!一直却只敢在心里说——因为我知道你爱的是别人,我不想让你为难……为你所做的一切也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哪怕,你将来不会记得我北辰崇羽……”

……

“容羽嫣,你逃不掉的——为了天下苍生,我只能牺牲你,所以,对不起。即使……我是爱你的……你那么善解人意,应该也理解我的吧,我不是特别正对你,而是——哪怕要被牺牲的那个人是我南宫离忧自己,我也甘之如饴!

只是,这次要死的,必须是你!你休想和北辰在一起,生你是我南宫离忧的妻子。死,你也是南宫皇族的皇妃,不会和北辰崇羽有任何的瓜葛……因为,如果我先死了,必先杀了你!”

“为了天下苍生……你必须死,必须死……”

……

许多的声音在耳边交织,如梦如泣歌,一幕幕都仿佛还在昨天。

容轻羽感觉心一阵阵的绞痛着,梦里的视线已经被眼泪模糊,她却不想离开这梦境。只因为,梦里那个她倾心相对的男子,亦是无怨无悔的爱着她的。就怕一旦离了梦境,面对的是一个已经陌生了的他……

“北辰你放心好了,那老妖怪不帮你医,我帮你医!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我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我只想你活着,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活着!”他都愿意为她下地狱,她又怎么舍得不生死相随?

所以,她不惜暴露自己隐藏的异世医术,为他续接筋脉。

然后,梦里交织的每一个片段都只剩下那一抹妖娆的红影,还有他万般美好的笑颜……轮回难忘。

“容小姐?容小姐?你怎么样?”谁的声音在耳边焦急的呼唤,容轻羽却听不见,方转出梦境,她便再次挣扎着坠入无边的梦里。

“你只要吃了这药,我便解去北辰身上的毒!而且,你必须想办法让他出征!”俊美出尘的容颜就那么冷漠的对着她,说出的话哪里还有半分人情味。哪里是那个她初时认识的,救死扶伤的温润大夫?

即使是在梦里,她都能够感觉得到,南宫离忧身上的寒意。

然后,容轻羽毫不犹豫的接过南宫离忧手里的药丸,咽下喉咙:“如果我死了,我只求你一件事——不要告诉北辰,我是怎么死的!”

说完,容轻羽亦是决然的转身离去,飘起的白色衣袂落成谁眼里最后一抹颜色,无限苍白下去,寂冷如雪,白,铺天盖地……

然后镜像转换,烛火摇曳之下,她含羞带怯的望着眼前面容半毁的男子:“北辰……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如果……那时你不嫌弃我——咱们,便给彼此一个机会可好?我保证,那时,我已经不再是南宫离忧的妻子!”保证不再是南宫离忧的妻子,她只能保证这一点……对不起,对不起,她没有把话说完。

然后,那个傻傻爱着她的美好男子,便真信了她的话。带着满腔期待,在她鼓励的笑颜下,与他依依话别,为了天下苍生出征西去。

送行当日,城墙之上,众目睽睽,她却不能名正言顺的抱他一次。第一次重生的命运,便如此短暂的结束在了他看不见的身后……

后来,她以为老天眷恋。给了她二次重生的机会,与他在征途相遇……可是好景不长。人生百年,是不是老天嫉妒他们后来的生活太美好,所以缩水成了十几年。

那么如今的第三次呢?

“容轻羽?羽儿,你醒醒!羽儿?”南宫袭襄眼见容轻羽半晌不醒,而且不断的呓语一些他听不清的话,心中百感交集。

分明,她在伤心抽泣着,可是,为什么却没有一滴眼泪流出来?

这不是正常人该有的样子,难道她的眼睛,恶疾很重吗?

南宫袭襄想到这里,心里一阵揪疼。此时因为为她灌输真气,而有些亏损的身体已经渐显无力。却还不停的拿帕子帮她擦拭去额头沁出的汗水,轻唤着她。试图将她带离那应该不算美好的梦境,可是又怕太大声惊吓到原本有伤的她,于是只得耐心又温柔的在她耳边呢喃着。

可他平时都用六成的功力压制相思引,如今一口气给容轻羽灌输了两成,只剩下两成。而相思引一旦发作,他就必须得用全部的功力去抵御。如今渐趋不适的身体提醒着他,这次的相思引似乎要提前发作了。于是,便渐渐觉得有心无力起来。

望了眼床上的容轻羽,南宫袭襄摇了摇头,想摇去相思引将要发作带来的晕眩感。可是,却是有心无力。

就在他的身体将要倒下床沿时,一支手及时的扶住了他。

“王爷!”

南宫袭襄借突然出现的常宵的手稳住了身形,伸手探向容轻羽的脉搏,确定她内息稳定了,这才松了口气——还好,只是噩梦了。

“常宵,快带我离开这里!”南宫袭襄强撑着说完最后一句,便身子一软,跌在了容轻羽的身边。最后的手,停留在她的手边,徒劳的想要抓住什么,却在常宵扶起他后,越离越远。

……

羽儿?羽儿?是谁在唤她?陌生的声音,为何有如此熟悉的温柔?

容轻羽猛然惊醒,然后发觉自己是躺在床上,而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缕特殊的药草清香。

微微凝神,发现房间里除了自己,根本没有第二个人。

容轻羽不禁诧异,接着感觉到胸臆间充斥着一股暖暖的热流,那股热流正逐渐侵蚀着她之前堵塞在胸月复之间的浊气。

这个发现让容轻羽一阵疑惑,然后赶忙盘膝坐起调息。待真气在经脉内运行一周天后,方垂下手臂。

这时想起那阵药草的清香,不用说,她也知道这气息该是属于谁的。

看样子,南宫袭襄已经离去,而且,似乎离开不久的样子。

那么,刚刚究竟是谁灌输的真气给她?

这么自问的时候,脑海里首先闪过的就是南宫袭襄四个字。

然后便被自己这个认知惊到,他灌输真气给她,他不要命了?

一想到这里,容轻羽赶忙从床上坐起,精准的快步走向门边。

猛然推开房门,这时一阵香风扑面而来,沁凉的花瓣被风拂了自己一脸,带走了空气里残余的那一抹药香。

刹那,仿佛有什么异样的东西随之划过心头,让容轻羽不禁一怔。想要抓住那感觉,可是它却仿佛那种药香般消失无迹。

“小姐!”

“轻羽!”

怔愣的片刻,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传来。人未至,声已入耳。

“轻羽你怎么了?没有穿鞋子就站在这里!”司马舞萦第一个蹦到容轻羽面前,担忧的望着她。但见她气色如常,便松了口气。

“小姐,刚才贤王爷的侍卫急匆匆的就离开了,说贤王身体不舒服,还说你晕倒了,你没事吧?”容欢随后也眼泪汪汪的赶到,但看容轻羽比之早晨好看了很多的脸色,不由得一诧。

“我没事,刚才听见外面有动静,所以就出来看看,忘记穿鞋子了!”容轻羽解释道,而她说话间,容欢已经小跑步的奔进房内帮容轻羽拿出了鞋子。

“你们几个也不知道避嫌,还不转过去!”司马舞萦当即挡在容轻羽面前,凶巴巴的瞪着尾随而来的魏岚霖与凤凝修。

魏岚霖无辜的眨巴了下潋滟的眸子,转过身去。继而似乎很随遇而安的望向枝头被风拂的轻轻摆荡的梨花枝,很用心的欣赏起来。

等容欢帮容轻羽穿上鞋子,司马舞萦才让开一些距离,期间却没有再看魏岚霖一眼。所以没有注意,魏岚霖在转过身来时,眸光若有似无的在她的脸上耽过。

“容太傅,贵体安好?”凤凝修这时问道,声音里透着几分关切。

“不知凤总管与魏大人光临寒舍,有失远迎!只是偶感风寒,方才有些不适,不过如今已无大碍,有劳凤总管挂心了!”容轻羽微转了身子对着凤凝修的方向道,一言一行间,感觉自己身体确实比之前轻松了不少。

这样,对于南宫袭襄此时的担忧便愈甚。究竟他输给了她多少真气?如果他有个万一……北辰会不会从此怪上她?

而对于南宫袭襄这样的明显的示好,她还能否定他的感情吗?可是,对于这样一个其实也不差的男子,她真的没有多余的感情去回应。她的身心,早就永远的属于了另一个人,而且此挚难渝!

“皇上听说了昨日北湘湖的事情,所以让杂家送些滋补品过来,顺便让杂家传个口谕——容太傅可以继续在府上修养,早朝能免则免,还是身体要紧!还有钦天监那边也快出结果了,容太傅有些东西也该准备了!”

凤凝修道,继而让出身边的魏岚霖道:“皇上怕容太傅不太懂这方面的繁琐礼节,家中又无长辈,所以特命魏大人过来,代礼部负责将来需要的礼聘之事!”

容轻羽闻言心房猛颤,老皇帝让凤凝修过来,恐怕探病是假,让她预备婚事待嫁才是根本目的。

她就要嫁给南宫袭襄了,就要嫁给“他”以外的别人了!

一想到这里,心底怎么也不能平静,面上却还要力持镇定。听完凤凝修的话,便又客套的寒暄了几句。

“那就有劳魏大人了!”容轻羽最终道,其实心底已经有些心不在焉。

“这是下官的分内之事,容太傅不必太客气。”魏岚霖应道,继而转向一旁的司马舞萦道:“还请神巫早日核算出良辰吉日,下官也才好进入日程安排,然后早日促成这桩天赐良缘!”

被点到名的司马舞萦一愣,继而望向魏岚霖,才反应过来刚才他说了什么。却难得的没有立即与他抬杠,而是微皱了秀眉,望了眼容轻羽道:

“八字都还没有核对出来,魏大人急什么?而且,终身大事岂能草率?尤其还是容太傅与贤王爷的,一个不小心出了差错,魏大人与本巫谁也担待不起!”

然后不理魏岚霖突然幽深了几分的眸光转向容轻羽道:“轻羽,我今天来是要告诉你一声,你给我的银票,我已经都转交到我大姐手上了,你可以放心灾区的事情了!然后,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有空我再来看你!”

说完,拍了拍洒落在衣摆上的梨花瓣,就施施然的转身经过魏岚霖身边往梨落苑外走去。

独留一众人在原地,诧异的望望走掉的司马舞萦,又望望脸色平静的容轻羽。

容轻羽是不知道此时听见司马舞萦这话的凤凝修与魏岚霖怎么想,不过她却明白司马舞萦突然来这么一句的用意。

“没道理,都吃着人家的血汗银子,却厚脸皮的假装不知道的!”远远的传来司马舞萦大声咕哝的声音。其实说是咕哝,还不如说是喧哗了。

在司马舞萦看来,不管容轻羽是为了谁护卫东楚,她只看见她做的事实,她知道,容轻羽从来就是现世的活雷锋,做的事情,没有几件是为自己考虑的,结果却还被很多人排挤。身为穿越同人,她真的为她觉得不值。

既然她自己不说,就由她来为她昭告所有人好了!

她不仅要让老百姓看见容轻羽的好,也让这群位高权重的上位者看见。

没的什么都来算计她,还不知感恩。就是婚姻之事,也不能让她自主。

这也是她们老乡加好姐妹一场,她唯一能为她做的了……她照顾了她这些年,她也不能老吊儿郎当的了。

而她之所以与魏岚霖杠上,便是为了容轻羽的婚事已经私下与他起过冲突。此时心里不禁暗暗嘀咕诅咒魏岚霖:你丫的要是给咱拖后腿,当心老娘将来把东楚最丑最跋扈刁钻的女人配给你。

而方才回应他的话,便也算是警告了。八字之事,终究还是拿捏在她司马舞萦的手上,她说不合的婚事,还真没有人敢成的!

“等等!”眼见着司马舞萦要走出视线,容轻羽即时出声唤道。

司马舞萦闻言疑惑的回转过身来,望向容轻羽,期间还不忘不善的睃了魏岚霖一眼。

“我想去贤王府探望一下贤王的病,正好与你府上同路,一起吧!”

——

“轻羽,你现在究竟是怎么想的?八字的事情,要我怎么做吗?”马车内,司马舞萦担忧的望着对面静坐着的容轻羽。

容轻羽闻言,微微回神。刚才,她也在想这个问题,想了各种——

比如说,让司马舞萦直接说二人八字不合。

比如说,她现在不去贤王府,任南宫袭襄去冒生命危险。

可是每一条一浮现脑海就被她自己给否定,第一点,如果司马舞萦帮了自己,指不定皇帝会对司马舞萦不利。为了偌大的容家,为了东楚百年平衡,杀一个小小的神巫对帝王之家来说是连眼皮都不用掀一下的事情。再者,又给她指婚给其他人也是她最不想的。

第二点,如果南宫袭襄这次出了差错,别说凭北辰流亭的性子,肯定不可能再接受自己!就是她的良心上也过不去,她多么想狠心一点,可是让她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为了救自己而死,她做不到。

最初的行医道德,早就已经根深蒂固在了她的心底,生成了根本的品质,难以更改。

“你已经核对出来了吗?”容轻羽梳理了下心情反问。

司马舞萦闻言一讶,然后笑道:“什么事情也瞒不过你的眼啊!”顿了下,却是叹了口气又道:“虽然说我精通这个,但是我说我其实从来不信命理之说,你信吗?”

“你有话就直说吧!”容轻羽道,哪里听不出司马舞萦这是在提前给她安慰。

司马舞萦一听容轻羽的话,知道被看穿,却也只能讪然无奈的叹了口气道:“百年难得一见的天作之合!而且命格里为你们分析的结果是,一开始或许有些误会矛盾,还会有些劫难阻隔。不过只要你们同心协力闯过去,越往后就越是蜜里调油,到最后的发展结果就是非卿不嫁娶!简直是让人人艳羡的宿世好姻缘啊!”

司马舞萦说,期间注意着容轻羽的表情。

难得的,看见容轻羽的眉心因为一件事大幅度的蹙紧。

“轻羽?你没事吧?”

容轻羽兀自沉郁着,这老天爷这次的玩笑是不是给她开的太大了一点!

她突然想笑问:命运安排她来到东楚,究竟是为了什么?她本来遇见北辰,以为这里本应该是她的归属地。

可是这几番波折下来,让她不禁怀疑,她当真是上辈子造孽太盛,所以过来受爱恨不能的情苦惩罚的。若真的如此,她便不奢求自己会如何,只要——别再一并折磨他就好!

可是,情根已种,谁还能撤足离开呢?如今这局面,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舞萦,麻烦你帮我将婚期拖到七月聚贤会之后吧!”容轻羽静下心神,最终决定道。现在,她也只能以拖延的方式,给自己充足的时间去搞定那个太过正经的北辰流亭了!

马车行驶不多时,便到了贤王府。

门房一听说是容轻羽来了,根本就未及去通报,便将大门闭合拒容轻羽与大门之外。

“我们王爷身体不舒服,需要静养,还请容太傅改日再来吧!”门房努力表现的淡漠的道,而心里则是直打鼓。

心想今天这差事真是让他给摊上了,拦未来主母啊!他的前景堪忧啊!可是,王爷有令,他也不能不从啊!

马车内的容轻羽听见马车外的话,不禁皱眉,这南宫袭襄又怎么了?据她估计,他此时应该正在受病痛折磨,如果说是担心她看见他病发的样子的话。她的医术,他本就没有理由怀疑啊!

然后脑海里不禁浮现之前在容府花园里,南宫袭襄说过的话,心头的隐忧越来越重。有没有可能,北辰流亭与南宫袭襄其实……

她都感觉那一刻他是想告诉她什么,但是此时却似乎又是反悔了!

“那门房犟的不得了,轻羽,怎么办?”一起跟过来的司马舞萦折回马车,一掀帘对着车内道。

可是待定睛,却发现车内已经空无一人。

稍微诧异了一下,司马舞萦回望了眼经紧着脸尽职尽责站在贤王府门口的门房,大声叹息道:“哎,容太傅啊,咱们也别为难人家一个小小的门房了,既然如此,咱们就回吧!”说着,便颓丧着脸上了马车,“欢欢走吧!”

其实本就不想自己小姐拖着病弱的身体过来的容欢闻言微皱了下眉头,不过还是依言一踢马月复。哼,要不是小姐刚才走的时候有交代,她早上前去拆贤王府的门板了。

贤王府的门房眼看着容府的马车架走,这才松了口气。

殊不知,他千防万防的人早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而远处的一栋楼阁里,窗户后的一双眼睛正看见容轻羽翻身进墙的动作。

“王爷,你还真了解容太傅啊,她果然翻墙进王府了!”

常宿佩服的叹道,然后,身后传来一声咳嗽声。

常星赶忙走回屋内人的身边,看着脸色煞白的南宫袭襄不无担忧:“王爷,容太傅的医术那般高明,你为何不让她帮你看看,兴许她真能帮你根除此病。”

南宫袭襄闻言妖冶的眸色却是黯淡了几分,只道:“走吧!”他怎么会忘记,上次她说的解毒方法……

常星闻言赶忙走至这间布置的还算清雅的房间里唯一的床铺边,微一拍床头的镂空花纹,三声响之后,正对床铺的书架跟着抖动,片刻便向两边自行移开,露出了一个出口。

常星不敢耽误,赶忙推着南宫袭襄走近密道。

密道的门也在主仆二人的身影没入之后,悠然阖闭。

而几乎是在书架阖闭的同一时间,房间的门边被从外推开。一个身材臃肿的妇人,扭着腰身,端着搁置着绣品的簸箕走了进来。

妇人走至窗边,倾身爬上矮榻,将原本只露出缝隙的窗户完全推开,就着窗外大好的光线,着手做起手上的活儿来。嘴里也跟着哼唱起民间的小调,曲音不甚婉转,却是甚有情调。

背在贤王府的墙头内,容轻羽站在梨花下,一阵风过,吹拂她浅蓝色的衣袂,飘逸而月兑俗。听着一墙之隔的民舍阁楼里传来的妇人的歌声,容轻羽秀眉微蹙,犹豫了一下,最终信步离去。

如果她猜的没有错,南宫袭襄这是故意想让她欠他的情啊!

她知道南宫袭襄就在身后,不禁惊叹他的心思慎密,还有在自家王府对面藏楼的秘密。但是她知道,有些秘密,即使是知道,也是不能说的……

然后又想到,关于他与北辰流亭身份的秘密,心里又打起了结。

“呱!呱!呱!”容轻羽刚刚走出没有多远,就听见一阵鸟鸣,不多时,小八哥便扑腾着翅膀停落在了她的肩头之上。

“不好啦,不好啦,香香不见啦,香香不见啦!”虽然已经停定,不过八哥小九依旧不安的在容轻羽的肩头扑腾着翅膀,显然十分激动紧张,能够感觉到期间还有一分难以掩饰的惶恐。

容轻羽闻言心头一跳,原本不太确定的怀疑再次划过脑海,可是却还是不敢妄下结论。

因为她也有想过,是不是这两师兄弟故意安排今天的事情想误导自己。

这么想的时候,不禁捏紧身侧的秀拳轻问:“什么时候不见的,在哪里不见的?”

“小木屋里,香香收到一只死鸽子的书信后,就立即关了房门。小九见他许久不出来,从窗户缝一看……没有香香了!没有香香了!就是刚才,就是刚才!”

刚才?容轻羽努力从小九给的讯息里分析出时间的出入。以小九的速度,从城郊飞回她这里,至多不会超过一刻钟。

而一刻钟前,南宫袭襄还在她容府为她运功疗伤……

可是,小九很久以前就跟在她与北辰身边,对于自然的感知也很敏锐,不可能认不出北辰的真伪。那么,有人冒充他的可能便被排除。

可是一想到之前南宫袭襄分明故意引自己去模他的脸的行为——究竟他其实是想用美色诱惑她?还是故意想透露什么讯息给他?

但是又觉得前者的想法太牵强,因为世人皆知她容轻羽自小目盲,心目中或许会有事物的雏形,可是对于人的面貌又怎么会有美丑的概念?

“你再回去继续蹲点,看他什么时候回来!”容轻羽轻声吩咐着小九,小九闻言呜呜咽咽的应了,便效率的窜飞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安慰容轻羽道:“美人儿,你别太担心,香香一定好好的,不会再向以前那样突然消失不见的!”

容轻羽闻言心房猛然一颤,脚步僵在原地,直到小九已经飞远的看不见,才微动了身子,想要离开。就在这时。突闻远处一阵异响。

不待她给出什么反应,就已经听见似曾熟悉的少女声音:“咦,你是……”

虽然对方没有指名道姓,不过容轻羽感觉得到,这里目前除了她和面前那个内息不低的少女外再无二人,她显然是在和自己说话。

以她的速度,应该能在对方发现自己的第一时间离开。可是或许太久没有遇见敌手,所以即使遇见危险,她的警觉性也难以提起来,加上刚刚的走神,所以让对方发现了自己。

而听见少女的疑问,容轻羽不无诧异,这声音……这不是司空寅月吗?她为何会不认识自己般?

司空寅月上下打量了容轻羽一眼,眸子里探究的意味明显,最后眸光落在容轻羽的蒙睛丝带上才恍然大悟道:“你莫不就是我那未来的二师嫂!”

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好奇,而没有半分的恶意。

“你是司空小姐?”容轻羽反问,对于对方能猜出自己的身份并不意外。

而她这一声司空小姐,问的可是模棱两可,不知对方会如何向她介绍自己。

如果她猜的没有错的话,这个少女,应该不是之前与自己起过冲突的司空寅月。

“咦,容小姐见过我妹妹寅琪吗?”少女惊讶的道。

一听少女这话,不用再问,容轻羽已经猜到面前这个女子的真实身份了!

“嗯,见过了!”容轻羽道,却没有多说其他!

司空寅月看了眼容轻羽淡然冷静的态度,眸光闪了闪,娇颜上的笑容依旧。而不知是因为面对的是个瞎子,不用表现的太做真,还是因为本性如此,所以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此时不禁心想:这容轻羽不是见过冒充她出现的司空寅琪吗,怎么都不好奇的追文一下,他们双胞胎姐妹的关系吗?

“我猜也是了,不然容小姐怎会一下就猜出寅月的身份,说起来,我与我妹妹不论是声音还是相貌上都几乎是一模一样!从小就是亲生父母,都难辨我们是谁。刚才,容小姐有没有错把寅月当做了寅琪?”

说着,司空寅月自己轻笑起来,声音清脆无伪。好像已经与容轻羽很熟的样子,一点儿也不排斥容轻羽的身份与存在般。

容轻羽静静听着,却也只是勾唇微微浅笑。

司空寅月自己笑说了一番,转而似是终于想起来这的目的般,开口:

“咦,对了!寅月云游采药在外,听说了二师兄与容小姐的婚事,所以特意赶回帝都,一回来就来了二师兄府上为他送药。可是这王府前后左右都转遍了,却不见二师兄的人影。想来我二师兄是与容小姐在这后廷赏花啊,只是,不知我二师兄此时人在何处?”

前半句说的有些调侃暧昧的味道,而后半句就是真心疑问了。

容轻羽对于司空寅月的自我介绍,心底颇有兴味。

她都还什么都没有问,这下却已经知道,她是什么曲折身份,打哪里来,从哪里去了!看样子,是根本还不知道自己与他妹妹司空寅琪的冲突。但是,她却已经知道,这几日与自己有矛盾的是冒充司空寅月的司空寅琪,而非眼前与她自来熟的少女。

对着此时司空寅月,容轻羽却仿佛在听她说:之前和你闹矛盾的是我妹妹司空寅琪,而我司空寅月对你其实很友好,从来没有任何成见,你可以放心的和我交朋友!

“我不知道,我刚刚也是翻墙进来的!刚刚听你说了,才知道,贤王不在府上!”容轻羽很干脆的道。

而一听容轻羽这话,司空寅月忍不住一阵错愕。翻墙进来的?这话也说的恁理直气壮了点儿吧!

一时间,突然不知该如何接容轻羽的话。

这要是个毛贼,她立马拉去送官法办了。可是这个女子的身份,可是南宫袭襄未婚妻的身份。她甚至都不好问她,怎么有大门不走,却翻墙进来?

急中生智间,司空寅月隐含媚色的眼波一转:“咳,这么巧啊,我也是翻墙进来的!”声音里不禁带了几分俏皮。

而她说的也的确属实,她从小就是几个师兄弟最宠的小师妹,所以只要不是杀人放火,许多事情师兄们也都由着她高兴了。

容轻羽听得司空寅月这话,亦是听出了这层意思,看来,他们师兄妹的关系还挺融洽的!

然后笑道:“还真是巧,不过我要走了,司空小姐可以继续在这里等贤王爷!”

说完,便转了方向。

司空寅月见此,眸光微闪,然后忙出声道:“正好我也要走了,不如一起吧!”

容轻羽听见司空寅月这话时,人已经掠到了墙头上。然后却当没有听见般,快速纵身而去。

“容小姐,等等我吗!”司空寅月见此,赶忙使出浑身解数追了上去。

容轻羽听得身后的追喊声,不禁诧异,这个司空寅月的正主,看样子是要赖着她啊!

反正她已经掠出很远,可以完全当作没有听见。

可是,一直等容轻羽回到容府好一会儿,门房来通报,她才知道这个司空寅月不是一个普通的牛皮糖。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粘着自己追过来,但是她现在是懒得应付这些可能居心叵测的女人给的算计。

于是,果断的再次从后门离府。

听说这些日子梅兰竹菊在容学院的表现挺不错,所以决定过去看看,也正好可以去看看那群孩子……

却不知道在她走后,府上接着又来了另两位许久未见的故人。

——

下午的时候,本还是阳光明媚的天气。融了昨日半日蓄积的雪之后,傍晚的时候,天又突然暗沉下来,开始下起了毛毛细雨。看天色,估模着暴风雨将要准时袭向预测的地方。虽然帝都离灾区较远,受到冷空气的波及也实属正常。

临出学堂的时候,容轻羽拒绝了梅兰竹菊的护送,一个人抄的小径往回走去。

虽然雨声朦胧,但是细密无声。东楚的大街小巷,基本上还是百年前的街道布局。所以即使不用看,她也能准确的找到回去的路。

沁凉的雨滴被微风拂乱,不时的避开浅白的梅花伞,拂向她的衣袂和脸颊。

一顶软轿此时轻摇着自容轻羽的身边经过,容轻羽仿若未觉,心里想着近日来发生的事情。

本已经走过的小轿这时却突然停住,轿子的窗帘被一只修长白皙的大掌从里掀开,一张俊美的容颜露出在轿帘后。

“容太傅?”男女莫辨的声音,一如他的面貌,如最悠远的清脆山岭,看似清新怡人,却始终给人一种仿佛被万千雾霭缭绕住,看不透其后最真实风景的飘渺感。

容轻羽听见声音,微微侧身,正对轿子的方向。

“凤总管!”

“咳咳……”就在容轻羽话音方落的时候,突听轿内传出一阵轻微的咳嗽声。容轻羽微微一讶,却不是因为那犹如陈年顽疾的病咳,而是——那分明该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一个宦官的轿子里传来女人的咳嗽声……

“杂家正欲去往府上,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容太傅!”凤凝修道,语气里比之平时多了几分庆幸的味道。

看情形,似乎是找容轻羽找的很急。

“哦?不知凤总管找本官何事?”容轻羽问。在凤凝修出声唤她的时候,就已经止住步子,未再靠近轿子半分,也只字不提刚才听见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凤凝修唇瓣微动,方想说什么,轿内的咳嗽声又起。而那声音,分明有几分:你不听见这咳嗽咱就不肯罢休的味道般。

而轿子里的凤凝修却是目露紧张之色,然后已然控制不住焦急的情绪般,紧张的开口:“不知能否去府上再说?”

容轻羽顿了下,才轻应:

“嗯,也好!”

“容——”凤凝修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见容轻羽手中淡朱色的梅花伞一收,一个纵身跃上了墙头道:

“那本官就先走一步了,凤总管慢走!”

“也好,叨扰容太傅了!”凤凝修道,似乎很满意这样的结果。不然的话,他还真不好意思让容轻羽一个眼睛不方便的人跟在轿子旁走,也更不好让她和个病人挤一个轿子!

等容轻羽回到容府,凤凝修的轿子不多时也到了。因为之前她吩咐过门房,所以凤凝修的轿子是直接被抬进的后院。

“凤总管,我家小姐吩咐,让奴婢请您去暖风楼!”丫鬟小茹恭敬的将凤凝修迎出轿子,当看见他扶出的年轻美貌女子时,脸色并无多大的波澜。

凤凝修就忍不住多看了那丫鬟一眼,不禁想,这容府一个小小的丫鬟就这样处变不惊。想来,容轻羽不是治下有方,就是知人识用。

当容轻羽听见走近的脚步声,和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咳嗽声时,知道凤凝修已经来了。

“凤总管请随意坐!”容轻羽道,丝毫没有主人家的架子。

“容太傅,杂家今日来此,其实是有一事相求!”凤凝修先将自己扶着的女子安置在一方椅子上靠妥,才转向容轻羽恳切的道。

那女子在听见凤凝修的话时,微抬羽睫,晕染着病色的眉目间,满是忧郁之色。似乎是见身边的凤凝修为自己这般求人,有些于心不忍。

女子虽然脸色蜡黄,可是眉目生的也算是中上姿色。因为这一路久咳,导致泪腺被刺激,美目里此时盈满泪水,不禁多了几分我见犹怜的楚楚之色。

“凝卿……”

容轻羽本来还端坐在主位上,听见凤凝修的话方想应答,就听见女子柔媚的声色。手里的杯子不禁一滞,只觉浑身的汗毛都在一根根竖起。

如果不让她知道眼前的年轻男子是东楚帝王身边最得力得宠的宦官还好,那她还能当这是一对蜜里调油的小情侣,而那女子近乎发喋的声音,不禁让她揣度——这凤凝修的品味……

凤凝修只觉自己的衣摆一紧,然后微微回过头去,幽幽的看了身边的女子一眼,好似安抚的拍了拍女子纤弱的肩膀。

然后那女子又是一阵咳嗽,比之之前更严重了般,听入耳里让人有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不禁让人担忧,她再多咳嗽两声,会不会将心肝肺也都一齐咳出来。而当日,她没有咳出来。

“凤总管的这位朋友是……?”容轻羽跟着问道,已经都不好意思装作不知道屋里多了一个陌生女子。

凤凝修闻言,眸露挣扎之色,犹豫了下这才开口:“其实杂家这次前来,是想向容太傅求药的!上次听闻容太傅为司空小姐与司马太傅解了冰灵花之毒,想来一定是医术高明。所以这才冒昧的上门拜访,望容太傅能够施以援手,救救家姐!”

家姐?容轻羽对于凤凝修这个解答不无意外,这时却听那女子又是一阵咳嗽,便压下惊讶客套的道:“看来凤姑娘病的不轻,不如凤总管先扶她进后厢休息,之前本官已经让底下人熬了药了,待会儿喝了药应该会好些!”

凤凝修闻言,惊讶的微睁了眼睫望向容轻羽。

已经让人熬药了?她好像都还没有把脉吧!难道,她的医术当真已经到了只听听声音和嗅下气味就能断出病人病情的地步?

“容太傅……”方想问容轻羽为身边人诊断出的病症,凤凝修又顿住。又担忧的望了眼身边的病人,顾忌到病人的身体和心理承受内力,于是便应下容轻羽的建议:“那便有劳容太傅费心了!”

待那女子随着府里丫鬟依依不舍的走出客厅后,凤凝修才暗自在心底输了口气,恍然一副如释重负的心情,但是这一切心里活动皆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

“不知容太傅可诊断出家姐得的究竟是什么病?”一等人走了,凤凝修就赶忙问道。

“凤姑娘是中毒了,而且时间拖的比较久,所以伤及肺腑。不过还好,还算及时,如果再迟个一天,恐怕性命垂危!”容轻羽道,语气里有几分为凤家大姐病情庆幸的味道。

“中毒?!”凤凝修闻言惊讶出声,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姐姐中毒的事情般。待想到容轻羽说已经没有大碍,仿佛才冷静下来。微垂的眸子里隐露一股无名的愤怒,似是心痛至极的一种掩饰方式。

“嗯,本官已经命人准备了凤姑娘需要的药材,就放在为凤总管与凤姑娘准备的马车上了。待会儿等吃完这贴,凤总管带回去,一日让凤姑娘服上一贴,三日之内便可清毒。然后这里还有一副调养的方子,凤总管可照方为凤姑娘滋补,不出十日,凤姑娘便可生龙活虎了!”

容轻羽说着一推手边笔墨因为阴雨天气还没有完全干掉的方子,指给凤凝修看。

而凤凝修一脸的惊怔,并没有立即去拿容轻羽手边的方子。

容轻羽也没有催,好像没有察觉凤凝修的情绪变化般,而是揉了揉太阳穴,一副很累的样子。这架势,分明是要送客了!

凤凝修好一会儿才平复下复杂之极的心情,脸上的表情好似狂喜。

但是狂喜之后,又是忧郁。

犹豫再三道:“容太傅,杂家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既然知道是不情之请,凤大总管又为何还要说出来为难人呢?”凤凝修的话未完,就听见一声清朗干净的声音入耳。

这时,一双白净的手便掀了一旁的帘幔,一抹墨色的身影随之从后面走了出来。

走出的人分明还是个十**岁的少年,俊美干净的如夏花的脸上已经有了另类的夺目风华。少年不耐烦的神色很明显,看样子是已经躲在那后面很久,见凤凝修没完没了的请求,于是沉不住气的自己出来了。

“于风!”容轻羽听见少年的声音,不禁出声提醒,却没有责怪的味道。

“于将军!”凤凝修看见从帘幔后走出来的人,显然很是吃惊。眸底快速闪过一抹异样的颜色,不过只一瞬就隐瞒在那双各种神色似真还假,却让人看不清的眸子里。

“凤总管,本将军的义姐大病初愈,已经很累了!如果凤总管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这里便不奉陪了!”

凤凝修闻言,眸光犹豫的闪了闪,再望了眼从端坐改为一手支着脸颊半倚着桌案的容轻羽,最终妥协的道:“既然如此,那便不叨扰容太傅了。今日之恩,改日定当登门拜访!杂家告辞!”

转而望向于风将军道:“于将军,后日庆功宴上见!”

说完,向容轻羽一拱手,便转身慢步离去。于凤闻言淡淡的撇了凤凝修一眼,哪里不知道他嘴里说的三日后的庆功宴暗示的是什么。他是在拐弯抹角的提醒他,他回京的日子在明天!

虽然不太喜欢这个人,不过不得不承认,他的风姿让同身为男子的他都忍不住赞叹。

可惜了是个心怀叵测,又是个阉人,不然的话……

待确定凤凝修离开后,于风眸光一转,一改之前的冷厉,转而露出一抹明亮如夏花的笑凑到容轻羽身边道:

“容姐姐,我有没有变厉害?刚才你没有发现我吧!”

“就你那点伎俩,还好意思跟东主炫耀!”这时,从于风之前的帘幔后跟着走出一位儒生打扮的年轻俊俏男子,很不客气的打击他道。“如果我猜的没有错,刚才,就连凤总管都已经发现你了!”

“清宁,就你话多,回帝都了都改不了战场上劳里唠叨的毛病!”

“小风,多听听清宁的话,你没有亏吃!”容轻羽跟着说,原本支着脸的手收回,又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疲态。

于风听了,朝清宁不以为然的睃了自己的军师亦是好友的顾清宁一眼,却没有反驳容轻羽的话。

顾清宁对上于风的眼神,无奈的摇头笑笑,虽然外貌上不如少年的俊美,不过一身书卷气息流露出来,与微转的眼波里流淌出的内蕴糅合出的风韵,颇是迷人。

“什么时候回来的?”容轻羽轻问,语气里几分关怀。

于风闻言与顾清宁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才道:

“应该是……在容姐姐自湖底强抢了一个民男,继而扛走的前一刻!”于风道,语气里不无调侃。

顾清宁闻言却是背过身去,当没有听见于风的没大没小。

容轻羽闻言,唇瓣微动,却没有反驳。心道,果然是她教出来的人,都跟她一样学会揶揄人了。

“去看过怜曲了吗?”容轻羽淡笑着问。

于风一听怜曲二字,俊颜上蓦然浮上一层红晕。

一旁的顾清宁见此,假意轻咳了一下,捂着嘴在一旁窃笑,换来于风的一记瞪视,却依旧不知死活的反而笑出了声。

“可不,回来时,还发了密信给皇上,说是半路担忧义姐的伤势,所以请求提前回京。结果,一进京,就先去了春江苑!”

“顾清宁,你不说话,没有人当你是哑巴!”于风被顾清宁一调侃,脸上的红霞更艳。

但见自己的警告对顾清宁无效,漂亮的眼睛气的圆睁。

“宁宁回来了吗!”这边的斗嘴没有结束,远远的从庭院里就传来一声满含惊喜的呼喊。

接着,顾清宁只觉眼前一花,一个浅黄的影子便已经窜到了自己身边,激动的扶住自己的肩膀。

“秋弟,是大哥回来了!”顾清宁先是愣了下,继而笑着道,比起窜进来的容秋回的激动,便显得冷静了许多,不过一双漆黑的眼睛里流露出的光亮说明了他此时心情其实也很激动。

随后,梅兰竹三人也跟着走了进来。

于风很不屑的撇了容秋回一眼,似乎并不待见他,然后便径自坐到了一边的椅子里。只在撞见无恨的时候,微微向他点了点头,算是问好了。而之前面对容轻羽时的和悦之色,也渐渐敛去。此时静坐在那里,倒多了几分人上将领的沉稳。

“秋弟,一年不见,你长高了!”顾清宁轻拍了拍容秋回的肩膀,语气欣慰,“武功也进步了!”

原来,两年前的新科状元顾清宁,如今的随军副帅兼军师与容秋回其实是亲生兄弟。早年,容秋回为了供自己兄长读书,走上了一条堪称不归的路。

后来因为遇见容轻羽,顾清宁就进了容学院,容秋回才改走正道。即使是这样,顾清宁对这个弟弟心里依旧是充满愧疚的……

两兄弟寒暄间,容欢与怜曲魅雪几个也跟着走了进来,眸光一对上门口,于风的眼睛顿时就亮了,立马迎了上去。

容欢望了屋里一众人一眼,脸上含笑,然后直接走到容轻羽身边道:“小姐,晚膳都已经备妥了,要不要现在传膳?”

容轻羽闻言点了点头——

这一晚,可想而知的,久别重逢,一众男人在一起少不了把酒言欢。

容轻羽不能沾酒,所以期间只是喝了几杯清茶,祛除空气里的酒气,看大家把酒言欢。

等晚膳结束,所有男人斗酒斗的烂醉如泥的被抬回房间时,已经近子时。

吩咐容欢去打点一些事宜,容轻羽独自走在细雨之中。这时的雨已经比傍晚时稍大,落在梅花伞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

不停歇的雨水洗去了空气里尘土的气息,大片的鲜红海棠花被风雨拂乱,花香裹在潮湿的空气里沁入鼻息,怡人芬芳。

容轻羽才走了几步,却听一阵异响。便下意识的微微转身,对着原本身后的花丛的方向。

这时,一阵风过,将雨水带进伞内。

此时,匍匐在矮灌木里的北辰流亭看见容轻羽转过身来,赶忙凝神鼻息,就怕被她发现。可是胸腔内翻滚的痛楚,却逼的他阵阵作恶。

而且,俗语说:人倒霉的时候,喝凉开水都能塞牙缝。你越不想的事情,反而越容易发生。

分明他已经隐去身上的香气,可是,容轻羽还是走过来了。

然后,容轻羽静静的站住了,下午一身新换的淡朱色纱衣又被雨水打湿,随着微风轻微的摆荡,擦过旁边的矮灌木。仿佛风雨飘摇里一抹看似柔弱实则坚强的虞美人。

北辰流亭闭息伏在花坛的边缘,琉璃色的眸子直盯眼前的少女,这一刻惊觉,她是不是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存在?

然后又不禁惊觉懊恼,自己是被毒影响了神智还是怎么回事,居然不知不觉跑到了容府。

北辰流亭心思各种复杂间,突然感觉云层滚动间,漆黑变灰的夜色下淡朱色的影子一闪,接着身边的花坛上便多了一双小锦靴。

北辰流亭惊诧的抬眸去看身边还举着伞的容轻羽,此时头顶虽然多了一把伞,可是部分雨水还是被风垂落进眼底。

北辰流亭唇瓣微动,知道自己还是被发现,于是正想站起来。

这时,突觉腰际一阵麻痛,猛然让他惊的滞住动作。

同时,余光看见刚才那只淡朱色的小锦靴缩了回去——她,她踢他?!

而这个根本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她踢到了他的穴道,他不能动了!余光再去瞥她的脚,却发现,她居然还有继续往前走的趋势,眼看着就要踩上自己的胳膊。

“你——”北辰流亭郁结的出声。

“北辰统领?”容轻羽听见北辰流亭的声音一阵惊诧,仿佛这才发现面前有个人般。“原来是你在这里!我还以为是园丁忘记在这里的花肥袋呢!”

如果这话出自其他任何一个人的嘴里,哪怕那个人不是个瞎子,他都可能会相信对方的话,可是眼前的人是谁啊?

武功盖世的容轻羽!以戏弄调戏他为乐的容轻羽!

一时郁恼,北辰流亭只觉胸腔内又是一阵翻滚,有血腥气涌上喉咙,逼的他轻咳出声:“就算是花肥袋,你三更半夜不回房去睡觉,跑到花坛里来踢什么花肥袋?”姑娘我知道你没病,你就是故意想气咱,引起咱的注意吧——北辰流亭如是想着。

而且,刚才她肯定是故意点他穴道的了!

“看来,北辰统领伤的不轻!”容轻羽柔声道,已经在北辰流亭身边蹲来。

而一听容轻羽这问的,北辰流亭本以为容轻羽是想给自己解穴了,可是容轻羽只是蹲在自己身边,甚至知道他受伤了,也没有现出半分担忧的神色。

“是啊,本统领身受重伤,而且身中剧毒,命不久矣了!”北辰流亭恼道,不禁怀疑这个女人之前对自己的在乎和热情。

她不是喜欢自己的吗,怎么也不过如此吗?

容轻羽哪里没有听出北辰流亭话语里的不郁,面上却依旧淡定,跟着轻应了一声:

“噢!原来如此,这里此时既无他人……那么也只能就由本官亲自护送北辰统领回屋了!”她巧笑倩兮,很温柔体贴的道。

然后,在北辰流亭还没有应答时,只觉腰际一紧,整个人被一只纤秀的臂膀揽住。一边臂膀被架上纤弱的肩头,很快的便飞掠过风雨之间。

待他定下神来,人已经被推倒在了温暖馨香的床铺里,湿透的衣衫在跌倒间,被从身后拉走。

北辰流亭这才惊觉,容轻羽之前置于自己腰际的纤手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他的腰带。

一拉一扯间,他完全不能动弹反抗。

不过几乎是在衣衫离了自己的时候,轻薄温暖的被褥便覆上他被雨水浸的发寒的身体。

这刻身体因为有东西遮蔽而升起的温暖,也一并传入心底深处,惊的他心底的某根弦也为之一颤。

“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去给你配药!”这时床边传来容轻羽的声音。

北辰流亭这才在心底的悸动中回神,转眸望向立在桌边,刚刚点燃烛火的容轻羽。而她的一边手腕里,还搁着他湿透的衣物。

然后一阵羞恼愕然,方才,方才……她公然的就这么扒了自己的衣物。意识到这点,银质面具下的俊颜一片烫红。

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一个男子?

“你知道我中了什么毒?”北辰流亭忍不住问,已经完全自动忽略掉她有违礼教的所作所为。因为几次交锋下来,他已经知道,与其用道理说服这个女人放弃自己,那还不如去街头驯服几个地痞无赖来改邪归正的有成效性。

所以,最好的方式,便是自动忽略一些不合时宜的问题。

“你呼出的气息里带有血气,这血气虽然淡薄,不过里面的甜香却很清晰。而这甜香,应该是来自七步花的花蜜。制毒之人,是天下十大奇女子之一的毒女冥阎笑。她的这种毒,只供给东楚四大杀手之最的魑!而四大杀手魑魅魍魉从来都是孟不离焦,出手的定金就是上万两。你是惹上了谁,让对方肯花天价来杀你?而且,这七步花也是有市无价的奇毒珍品!”

容轻羽道,然后已经将北辰流亭的湿衣衫至于一旁,径自走到一旁的屏风后。

在北辰流亭诧异容轻羽走到他对面的屏风后要做什么时,原本还穿在容轻羽身上的淡朱色外衫便被月兑了下来搭上了屏风顶部,那灯光折射的角度,正好将容轻羽曼妙的身姿应在在屏风后,若隐若现。

北辰流亭见此情形,只觉胸腔内一阵气血翻涌,再次咳嗽出声。而这次受到的刺激似乎颇大,所以咳嗽两声后,北辰流亭便觉喉咙一甜,腥甜的血便涌出了喉咙。顺着被垫高的枕头,落在了身边的月白色被面上。

容轻羽听见屏风外的动静,立即折身出来,快速闪到床边扶起北辰流亭。

同时快速的出手,点在北辰流亭身后的各处大穴。身体里的真气也随着指尖动作,从北辰流亭的筋脉流入他体内。

北辰流亭顿觉胸口憋闷的感觉消失不少,呼吸也顺畅了很多。

“谢谢!”缓过气后,北辰流亭下意识的道。这时穴道已经被容轻羽解开,可是当一抬眸,看见衣衫单薄的容轻羽时,心神又是一滞,赶忙羞恼的转过头去。

容轻羽身上的中衣算是半干,与他这样贴近的距离,让他清楚的看见她在半透明的中衣后若隐若现的身形,他都知道她今天穿的亵衣和外衫一样,是朱色的了!

这个女人啊,真是无时无刻不用尽方法勾引自己。

而此时此刻,虽然是为了救自己才突然冲出来,可是,他就是忍不住的去怀疑她是故意的。

“淤血吐出来就好了,待会儿再吃贴药,很快就会没事的!”容轻羽这时道。

北辰流亭听得这里,顿时惊讶的看她,却见容轻羽已经转了身朝一边走去!

果然啊,她就是故意做这些事情气他的!虽然目的是为了他好,可是……可是能不能换一个不要这般劲爆的?全文字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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