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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如履薄冰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让阿公引我到了偏殿,我依旧跪着,不敢抬头,余光里看到他安静地坐在主位上,小厮上了茶,他闻了闻,终究没有喝。许久,才开了口,不知是不是对我说话,他说:“这夏日里取得露珠沏茶总比不得冬日里的雪啊!”

当年贤君赵氏升了位份之后,父君就承了贤君的位置,去后也依例追封为贵君,父君姓南,南瑾荷,现在大家都称他为南贵君。回想起刚刚誊写的诗,大致也猜到凤后的名字与梅相关,因我并不知道他的名字是几个字,也不好做猜测,他的侍从断无直接告诉我凤后名讳的道理,我也只好暗自心惊,“梅”字,要避讳实在太难,要找其他词代替更难,我从未听过母皇说过要用什么字代替,如此我只要触犯了这一点就是错,现在只是失礼,如果直接找字代了,就是逾矩,罚的更重。他现在表面说的是茶,夏露多是取自荷叶之上,冬天则多取自梅花,事实上也不过是说父君不如他,可是我总不明白他来时父君已逝,他从未见过父君,为何和一个死人这般计较?我不知道,也只好以不变应万变,可是他这句话,我怎么回都是错,既不能说父君不如他,那是不孝,更不能说他不如父君,那是不敬,只好假装这句话不是在问我,不作答。偏生他又不放过我,又问“采箫以为如何?”

他称我为采箫就是一种疏远的表现,长辈若待小辈亲厚,就会直接叫名字或是排行,母皇常叫我小五或是棘心,贵君称我阿心,父君姚氏叫我心儿等等,可他叫我封号。

现下我是没得选择,必须得回,“冬日里风霜高洁只此一株,所承者,天恩雨露,夏日露水也好,只是时不我待,日出而亡,总是不得长久啊。”

“不得长久,才会时刻思念,采箫可懂?”

我心里一惊,听说母皇常宿书房,难道凤后去探望的时候,看到了母皇在怀念父君吗?或是画像,诗词什么的,落在他的手里,对我总不是什么好事,和活人斗法也就罢了,死人也不放过吗?只好打定主意,一定要把话题扯回茶的问题。

“采箫尚小,体弱多病,不宜饮茶,因而茶艺茶道皆不同,所道者,一家之言,恐贻笑大方了吧。”

“你很聪明,再聪明今日也还是失礼了,不是吗?”

“蒙您谬赞,今日之事,采箫领罚,绝无怨言。采箫尚小,多得是需要您提点教导的地方,还望凤后不要嫌弃采箫愚钝才好。”字字句句,如履薄冰,今儿我算是体会到了,只希望他看在我小的份上不要罚的太狠,宫里多得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这一刻我想到了容嬷嬷,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针扎,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纤纤十指。

“那今晚就宿在凤藻宫吧,本宫会尽心竭力的教导你的。”

“是。”我只觉得此时的凤后十分可怕,却也知道不能反驳,此时更是不可能找到人给我送信出凤藻宫,凤后留我,除了母皇,谁也不敢拦。

“随我来吧。”我跟着他的脚步,到了一个叫敛房的地方,我从不知道古代还有这个屋子,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但直觉是凡是叫什么房的就是和下人月兑不了关系的,主子如果处罚奴才是不会在自己的殿里的,正殿偏殿都不可以,会污了自己的地方,必须要到下人的住处,可他们又不会自降身份,进下人的院子,于是就是院门外看着下人受罚,这是指一般的杖刑,夹指什么的,也有些是要在屋内罚的,主子就会派身边信得过的下人去监视,自己个儿只听消息。这就像很多后宫的人会去害冷宫的人,但是绝不愿意亲自去打落水狗一样,因为兆头不好而且自降身份。

他在院子外停下,让阿公独自因我进去,我顿觉害怕,这必然是要去个黑暗的小屋子的,我却听见他笑了笑,说:“你且放心随阿公去,我不会太过为难你的。”

我应了声,随他去了,走了几步却听见他说话,又忙跪下听着,心里虽知道他不会这么算了,但也有些小期盼在。他说:“有件事是女子成人礼之前要做的,却是男子成亲那日早上要做的,采箫可知吗?”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又没成人。见我没有回答,他又说:“左右不会是提前到今日,只是换个地方尚是可以的。”

脑子里顿时都是一些限制思想,我心里怕极了,这副身子才7岁,总不至于这么玩我吧。事实是却是是我想多了,不,或许是我想少了。

阿公带我进了个屋子,我看屋子里有一个女的,看样子算是宫里的老人了,阿公没有留在这里,守在门外,我倒奇怪,虽说是男女大防,也不月兑衣服也不干嘛的,我又这么小,干嘛还躲出去。

然后那女子说:“婢子名唤紫幽,紫幽请公主宽衣。”

“宽衣!你要做什么?”

她却不答话“请公主宽衣。”

我自知是躲不过了,便随了她去,差不多被她月兑得上面只剩肚兜了,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看着她摆了一些线,却是不明白,这线要怎么罚人。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答案是开脸。”“什么?”“凤后问您的问题,答案是开脸。”

“你们不会这么早就给我开脸吧?”下意识的模模自己的脸。

“公主说笑了,凤后怎么会逾矩呢?”我刚松了口气,却又听得她说,“脸自是不行的,其他地方嘛,却是没有过什么讲究的。”她要给我像开脸一样开了整个身体!好恐怖,开脸并不是完全不疼的,何况是身上。

“公主要记得,开脸的好处很多呢,人会变得白又漂亮,开了其他地方也一样的,公主虽然可爱,但凤后爱惜公主,希望您更加漂亮得宠,公主总不要辜负了凤后的美意啊!”恶魔,真的是恶魔,怎么可以这样整我!“请躺下吧,公主。对了,还有一件事,脸自然是要比身上细女敕很多的,所以用的线也是不同的。”这线里必然有文章,可是我来不及想了,她已经开始下手了。无论我怎么忍,还是很疼,终是大声叫了出来,汗却出越多,全身都在抖,我听到门口传来的低笑声,接着是脚步越来越远,接着是更远处凤后的笑声,他笑得那么肆虐,那么张扬。

这方法真是狠毒,用针扎,仔细看来还是有痕迹可循的,可是这样根本不会有什么痕迹,就算感染了发炎了,也可以说是对别的东西不耐,也就是过敏,我疼得昏了过去,我知道这只是个开始,凤后真的是个变态。

这一天,她只弄了后背的一半,一方面因为我晕过去了,另一方面也说是凤后“极为善良”的体贴我,怕弄得太多,夜晚无法安卧,于是我只能趴着睡觉,而且背部极疼,虽说我准备了些药膏,但是后背之处很难自己上全,又不能惊动他宫里的人,要是被他知道我早有准备,一定会被虐死。阿姊一定十分担心我,还有父君和贵君,他们一定很放心不下。我猜想凤后留我必然不敢惊动母皇,所以不会太久,最多三天,我一定可以回去,可是只怕我连三天都撑不过去,当晚我就发了烧。

据说还是凤后绝对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弱,但是我发了烧会惊动太医,这事就藏不住,她总不肯那样,于是找了个婢子来照看我,婢子想帮我料理伤口,却发现很多地方我涂了药,也明显看出是自己涂得。她老老实实的回了凤后,还是被他知道我一早就防备了他,他因此更加恼恨,拿走了我所有的药膏,偏巧我第二天一早就退了烧,他便更加发了狠,让紫幽死命的折磨我。

我有些受不了了,三天我根本坚持不了,于是我想了个办法,假意反抗,婢子必然拉扯我,我借了个巧劲再次把左臂弄月兑臼了,还好阿姊之前教过我怎么能月兑臼,她说我甚是奇怪,不学正骨学月兑臼,于是我在各种疼痛作用下又昏了过去,我知道有人向我泼了冷水,又灌了很多冷水,但我醒不过来。

再有意识的时候还是在凤后宫里,不过实在一个偏殿里面,时间似乎过去不久,我听见凤后问阿公,“怎么办?她还不醒,这次闯祸了,若是在我宫里出了事,一定没办法交代,她怎么这么弱,以前我整过的那些人明明都会坚持好久的,她烧成这样,什么办法都用了,还是没用,左臂好像也和上次一样。”我赶紧装昏,继续听下去,阿公说“皇子殿下不必慌,我们现在必须要请太医过来,只是这里的太医都不能用,必须派人去宫外请伴嫁的那两个太医,惟有他们才会护着您,不至于将此事捅出来,待这小蹄子烧退了,养她两天就送回去,照样什么都查不出来,告咱们也需要证据啊!毕竟您是凤后。”

------题外话------

每五张切换一个视角吧,关于阿姊的故事,下章见分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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