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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海边新绿

远处还面上出现一个黑色的影子,依稀可辨是大船的影子。这下,所有人都看清了。

“谢天谢地!终于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呜呜!”

“菩萨保佑!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拜谢菩萨的声音,激动的哭声,交杂在一起,甚至还有人跪下去向天磕头,这些平常的东西组成一副画,便不再平常,让人不忍目睹。

透过这些,田兮看到了别的,难过的撇开眼去。

海面上的小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慢慢的,能清晰的看出大船的轮廓。岸上的人却没有了最初的激动,紧张的盯着海面上的大船,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眼睛酸涩也舍不得眨一下。

太阳西沉,海边逐渐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不知是谁,点亮了一盏灯笼,就着灯笼微弱的光,勉强才能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

哗!哗!哗!

大船破水,堪堪靠近岸边,船上的人已经跳了下来。

岸边的人瞪大眼睛寻找自家的亲人,奔过去,迎接他们回家。

“当家的,回来了!快!回家去!”

“娘!爹,是爹回来了!爹在这儿!”

“孩子,回来就好!走!你娘已经准备了好吃的!”

……

接到亲人的喜悦充斥了整个海边,这时候,满脑子见到亲人的激动,没人去管船上的鱼。夫妻,父子,母子,亲亲热热的回家去,岸边的人越来越少,直到全部离去。海岸又恢复了宁静,只剩海浪拍打海岸的声音,回荡在岸边。

“当家的,给!趁热喝了!”回到家,李大娘就端了一大碗鱼汤给李大叔。

在海面上飘荡一天,身体里都是湿气,李大叔默默的接过来,“咕噜咕噜”,一大碗鱼汤灌下去,才觉得又活了过来,也有了说话的兴致。

“这次运气真不错,捕了好些鱼,再出个两三次,就够过冬了!”李大叔将空碗递给李大娘,抹了抹嘴角,神情愉悦,心情很好的样子。

“真的?太好了!”每次出海都凶险万分,自然是能少一次算一次了,这么大的好消息,让李大娘怎么能不高兴?

“嗯。”李大叔点头,舒服的靠向椅背,“不仅如此,这次没有一个人受伤!”以往,或多或少的都有人受伤,从来就没有过例外,这次却是破了先例。

“这就好!这就好!”李大娘眉开眼笑,祈祷着下次也能有这样的运气。

说了一会儿闲话,天色已经不早,就各自回去睡觉了。田兮躺在被窝里,却是怎么也睡不着。这村子很穷,人们过得很辛苦,靠打鱼为生,以及一点点的粮食,一年四季如此,很少有时间能看到绿色的蔬菜。

李大娘一家给了她家的温暖,怎么样她都应该要报答一下才成,可是,拿什么来报答呢!她现在孑然一身,没钱,没力,怎么办!就算有钱,给他们买了米粮蔬菜,以后呢,她一走他们不是照样陷入困境?所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一定要想个办法帮他们一家改善生活条件,也不枉他们收留她一场了!

该怎么做呢?海边,粮食,蔬菜,田地……灵光一闪,有了,增加田地,田地一多,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吗?

对,就这么办!想到办法,田兮转身就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田兮就爬起来,去找李大娘和李大叔,商量关于增加田地的事情。

李大娘听了田兮的建议,惊得瞪大眼睛,嘴巴张得大大的,塞下一个鸡蛋都绰绰有余。

李大叔更是激动得站起来,话都说不利索了︰“田兮,你说……什么?洗……土地?还有……什么……围海……造陆?”

“对,就是这样!”这些,都是上高中的时候学的,盐碱地就是洗出来的。至于围海造陆,说什么日本早就实验成功了,她也就是说说,至于能不能成功,还是要试试看的!不过,这些话不能对他们说,她心里知道就行了。

“我想想!我要好好想想!”李大叔颤抖着双手坐下来,仔细琢磨着田兮所说的法子。

李大娘回过神来,双目炯炯发亮的盯着田兮,道︰“田兮,你怎么想到这个法子的?”这小姑娘怎么看也不像是穷人家出来的,怎么会知道种地的事情?

啊呀,坏了!田兮心下暗叫一声糟糕,目光左躲右闪,随便掰扯了一个万能的理由︰“这个,我是从书上看来的!”穿越前辈们不是都这样糊弄别人的?没道理到她这里就失灵了吧!

果然,书不是一般人家能读得起的!

一听田兮这样说,李大娘就讷讷的,眸底闪过一丝黯然︰“原来是书上说的,怪不得呢!”他们这些人家,读书是离他们很遥远的事情,也就是听说过。他们村里,祖祖辈辈都是打鱼的,连温饱都解决不了,哪里能谈得上别的?

李大叔更是整个人都失去了活力,头低低的︰“读书,那是有钱人家的事情!”

没想到就因为她瞎掰的理由引出这么多事情,还害人家想到了不开心的事情,真是……田兮恨不能狠狠抽自己一巴掌。可说出去的话哪里能收得回来,只能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了。

酝酿一会儿,田兮一本正经的开口︰“李大叔,你们家里的地多吗?都在哪里?”以前是纸上谈兵,还是亲手试试稳妥。

果然,李大叔立马将心思转向田兮的问题上︰“不多,只有半亩!”就那还是什么都不长,荒废在一边。

“能领我去看看吗?”考察一下,立马付诸行动,说不定在她离开前就能看到效果了!

“走,我们马上去!”李大叔也急于改变现状,天系话音刚落就站了起来。本来就对那些能读书的人家羡慕不已,要是……真的能月兑贫,他家的孩子是不是也能去读书,然后,像田兮一样聪明?想着,好像看到了未来孩子们的模样,目光就落到了田兮身上,双目闪闪发光,满怀希望。

田兮不明白的李大叔的心思,尴尬的模模头,跟在他身后出了门。

李大叔家的地在村子后方,四四方方的一小块,光秃秃的。

“就是这儿!”李大叔指指自家的地,脸上哀愁希望并存。

田兮蹲下来,抓了一把土在手里,捏了捏,又凑近眼前仔细看了看,心里一松,还好,不是很严重,松开手掌,泥土飘落在地里。

“李大叔,村子里又淡水吗?”要是没有足够的淡水,什么都是白搭。

李大叔愣了一瞬,随即狂喜,猛点头︰“有有有!那边有个淡水池,一般没人用,你跟我来!”说着就要带田兮去看。

有就行,看就不必了!

田兮连忙摆手︰“不用去看了,我们准备洗田吧!”早一天弄完,她好早一天离开,待长了,她害怕自己贪恋温暖,到时候舍不得走!

李大叔一愣,随即向前走︰“好,我们马上准备!”

“光一家怕是不行,需要好多水,要多叫些人来帮忙才行!”没有水泵,更没有自来水管,完全靠人力来挑水,人少了累不说,还没什么效果。

“我马上就去,还要用什么你回去和你李大娘说一声,让她准备!”李大叔交代一声,急匆匆就走了。

回到家里和李大娘一说,李大娘有什么不同意的,扛了锄头,和田兮带着两个孩子就去了地里。

两个孩子也懂事,自己待在一边玩耍。

田兮找来一根棍子,一边画线,一边对李大娘解说。

“这里到这里,要围起来,省得灌水的时候漏了。这边,要挖深一点,洗完了放水的时候方便,要不然,水会回灌的。”解释完,扔掉手里的棍子,看向李大娘,用眼神询问。

李大娘常年住在海边,整天和水打交道,田兮讲解的时候又是尽量简单化,李大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马笑着点头。

“行了,大娘知道了,我来弄,你去一边歇着吧!”将田兮推到一边去,埋头苦干起来。

田兮在一边看着,见李大娘是真的明白,没有出一点错时彻底放下心来,逗着两个小家伙玩。

“哟,你媳妇已经干起来了!”李大叔领着一伙人走来,有那眼尖的看到李大娘,就嚷嚷开了。

李大叔就呵呵傻笑︰“这不是怕累到你们,能多干点自己就多干点吗!”

“这话实在,我爱听,自家的事情,就要踏踏实实的干,哪能全部依靠别人!”

“对,就是这个理!”

众人七嘴八舌的热闹着,挑了水过来,李大娘已经围好了田,濠沟也挖得差不多了,提了锄头上来。

一伙人一边往田里倒水,一边说笑。李大叔就趁机过来,指了指田兮他们的方向,仔细叮嘱︰“看好孩子,小心他们掉进水里。”

李大娘拿手在眼前扇了扇,白了李大叔一眼,嗔道︰“放心吧,我哪里就连孩子都看不了了!”

李大叔呵呵笑着走开,村里的那些汉子见了,哄然大笑,将李大娘羞了个大红脸︰“看你!”扭过头去。

这就是生活,幸福吧!田兮见了,心神恍惚,又想起了家里。曾经,他们家也是这样温馨,幸福,可惜,那些幸福一曲不复返了呢!以后,都没有了吧?田兮苦笑,摇摇头,努力集中精神。

水灌得差不多了,就分出一部分人来拿了锄头等家伙什搅动,另外的人继续挑水。水里的盐分溶解,水溶液饱和,李大娘用锄头勾出一道沟壑,水流哗啦啦的流进深沟,盐分随着水流流走,地里的盐分就少了很多。

几次灌水,清洗,放水之后,天就黑了。

第二天又洗了一天,田兮觉得差不多了,喊停,放干地里的水晾着。用水洗地的过程,洗去了盐分的同时,也带走了土壤里的养分,土地晒干以后,还要好好施肥。

三四天之后,土地晒干了,几人到地里一看,果然要比旁边的土地颜色浅了很多。

田兮一喜,抓起一把土细看,土壤里的盐分果然以及极低了,这才放下心来。这是第一次实践,这些天心都提得高高的,直到现在心脏才落回肚子里。

“田兮,还真有用啊,这土,果然不咸了!”田兮是用眼睛看的,没想到李大叔直接用嘴舌忝上了,抓着两把土喜兹兹的喊着。

李大娘立马凑过去,大呼小叫着︰“我看看!我看看!”拉着李大叔的手往脸前凑。

田兮愣了一瞬,随即笑开来。

“李大叔,这地很贫瘠,需要好好施肥了!”想着李大叔他们可能就这样下种,田兮笑着提醒。

“放心吧,我一定好好侍弄的!”李大叔憨憨的笑着,整个人精神了很多,可能是看到了希望的缘故!

田兮笑笑,缠了一箩筐土带回去,打算亲自实验一下。

李大叔见了,笑呵呵的抢过田兮手里的箩筐,非要帮忙,田兮见他执意如此,也就随他去了。

当天晚上,找来一个不用的破陶盆,装了土,下好种,又浇了水。李大娘见了,笑着调侃田兮︰“田兮这是做什么,等不急了?”

田兮但笑不语,将破陶盆搬进屋。

之后,除了每天交待李大娘夫妻一些关于盐碱地的预防,治理之外,就是观察她的陶盆。

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天之后,土里的种子发了芽,破出一抹新绿。

当时田兮正和李大叔说话,猛然听到一阵大呼小叫,然后门帘子一晃,李大娘就出现在了屋里。一张脸因为激动红通通的,满面喜色,手都微微颤抖了,一进屋就大喊︰“发芽了!发芽了!”

李大叔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反问︰“什么发芽了?”

“就是那个种子,田兮种在陶盆里的!”李大娘急匆匆的解释完,拉了田兮就走,“你们来看,真的发芽了!”

几人进了田兮睡觉的屋子,摆在屋子中央的破陶盆一抹黄绿的新芽静静矗立,喜人,而生机勃勃。

“真的!”李大叔嘴巴咧得大大的,好像已经看到了地里翠绿的禾苗,上前细细观察那一株绿芽,样子恭敬,虔诚,就好像他面前的不是一株植物,而是什么无价之宝。

种子发芽在意料之中,田兮倒没有李大娘夫妻的激动,平静地看着他们开心激动。

当天,田兮领着李大叔走到一处小水滩前,用脚将土一点点踢向滩边,渐渐的,小水滩缩小,旁边的干地却是越来越多。

李大叔知道田兮不是无缘无故做这些事情,惊讶的看着她︰“田兮,你这是?”

“李大叔,这就是围海造陆。”田兮笑笑,用这样的方法让李大叔明白,她可是想了好几天才想到这个方法的,这两种,道理相通,区别只在大小,深浅,希望他能明白,这样,也不枉费了她的一番苦心。

想了一会儿,李大叔激动起来︰“田兮,谢谢!”此刻,除了这两个字,什么样的话语都不足以表达他激动的心情。

“以后,就靠你们自己了!”田兮叮嘱,“这样做的时候不要超过一百米,一定要记住了!”以防他们贪心,田兮故意将距离缩短了一半。

说完,往回走。

明天,就是半个月一次的集市,她就要离开了呢,还真是有点舍不得!她已经恋上不属于自己的温暖了,田兮苦笑,摇头甩去脑海里的不舍,硬起心肠决心离开。

夜晚,静悄悄的,海风呼啸,海浪拍打着海岸,却没能影响岸上人的睡眠。

“当家的,明天就要送田兮离开了,还真是舍不得!”李大娘声音低低的,透出浓浓的不舍。

“唉!不要说你,就是我也有点不舍,可是人家有家人,怎么能不回去!”李大叔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没有半点睡意,“明天,你看着她找到家人再回来,省得她一个姑娘家家的,被人给拐走了!”

“我知道!”良久,李大娘低低的应一声,屋子里没有了声音。

听到两夫妻的对话,田兮心情复杂,不觉泪水已经打湿了枕头。

最后,就让她贪恋一次“家”的温暖吧,明天,她就是一个人了呢!

这天晚上,注定是一个不眠夜,不止田兮,就是李大娘夫妻两,也毫无睡意,睁眼到天亮。

可能是要离开了,整个院子里都弥漫着一股离愁。

“田兮,这是给你准备的。”李大娘晃晃手上的包袱,塞给田兮,“我知道你可能不在乎,可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希望你不要嫌弃!”说完,拍拍田兮的手背,挑了箩筐向外走。

收留了她,离开的时候还给她准备包袱,她感动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呢!田兮摇头,跟上李大娘的脚步。

一个早上,只有李大娘忙活,李大叔呢,是不是不想目睹离别的场面,索性躲起来了?相处几天都有感情,舍不得分离,可……算了,多想无益。

最后望眼住了半个月的院子,田兮大踏步跟上李大娘。

“李大娘,我看到家里的人了,他们在找我,我就先走了啊!”一进市集,田兮就拉住李大娘的衣袖,笑着道别。

李大娘听了放下箩筐,一阵东张西望︰“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狐疑的问田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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