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陷阱（二）
在肖霜天询问的时候，赵牧瞥了桂枝南一眼，发现桂枝南把头转到了一边，似乎在刻意回避他的目光，赵牧马上就判断出这里面大有蹊跷。肖霜天是个大忙人，天机宗旗下多少产业的大小事务都在等着他拿主意，他却颠颠的跑到联合店铺，送上了一份大订单，然后又拿出来一个极品玉符出来，问他玉符好在哪里？赵牧心思灵动，马上想到这次会面对他而言，是一次不大不小的关卡，闯过去，还好说，如果闯不过去，便是刀山火海等着他。
赵牧心里面转了如此多的念头，表面上一点都没有露出来，他笑着把玉符放到了石桌上，“肖前辈，委托晚辈代卖玉符的那位前辈在把他炼制的玉符交给我的时候，我曾经专门请教过他如何判断玉符的好坏。今天，肖前辈既然问起，晚辈就做一次纸上谈兵的酸丁。据那位前辈讲，判断一枚玉符的好坏，主要从三个方面来判断，首要的条件是材质，显而易见，炼制玉符的玉料品阶越好，将来炼制出来的玉符越好。其次是卖相，卖相中包括了光滑程度，严谨程度以及光泽程度。光滑程度很好理解，就是看玉符表面是否光滑，像哪些表面有毛刺的玉符，连玉符料都没有整好，炼制出来好玉符的可能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严谨度是指玉符内里有没有沙眼、裂痕以及杂质，这三样也是破坏玉符品质的重要元凶。至于光泽度是指玉符的色泽与光晕，色泽越圆润，光晕越绚丽越灵动，玉符的等级越高。判断玉符品阶的第三个因素是玉符内里的阵势。这一点，我不敢多谈，三位都是大门派的中流砥柱，我在你们面前谈论阵势，真有点关公面前耍大刀的意思。”
“关公？”桂枝南好奇的问道，“赵道友，关公是谁呀？你为什么要在他的面前耍大刀呢？”
赵牧指到说漏嘴了，双极星是没有关公这个人的，他苦笑着解释道：“关公是我家乡的名人，他的大刀耍的特别好，无人能及，所以我们家乡经常用关公面前耍大刀来形容一个人不知天高地厚、不自量力。”
蒙松林刚才听的有些入神，像赵牧总结出来的判断玉符好坏的标准，以前他也知道一些，但是都没有达到像赵牧这样言简意骇的程度，他问道：“赵东家，玉符的材质倒是好判断，只要经验丰富，还是能够判断出来的。可是玉符的内部是什么情况，你又是如何判断出来的？难道你的神识能够延伸到玉符里面？”
赵牧哈哈一笑，好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蒙兄，小弟刚才都说了我这是纸上谈兵。我之所以说这块符是枚好符，完全是因为它的玉符料是上等的空灵玉，而且表面光滑，光晕流转这些表现判断的，至于玉符内部是什么情况，小弟是一概不知，我的神识可没有那么厉害，我的神识大概也就能探测绿豆粒大小的玉符，再大了就不行了。”
肖霜天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他并不相信赵牧说的话，很多修真者都喜欢藏拙，有十分往往说成是三五分，肖霜天觉得赵牧的神识应该能够探测花生米大小的玉符，再大估计就超过赵牧的极限了。这种程度的神识在修真界输入中等偏下水平，天机宗是不缺这种程度的弟子门人的。肖霜天不由得想起昨天桂枝南和蒙松林考察完毕返回之后，向他汇报时，在一旁列席的宋文藻毫不掩饰的表达出了对赵牧的怀疑与不信任。
宋文藻在天机宗的地位很高，负责整个天机宗安全工作，在天机宗的权力金字塔中居第五位，肖霜天别看入门比宋文藻早，而且也掌管着天机宗的经济命脉，可是在很多事情上还得听命于这个师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许是水绮璐经常在宋文藻面前说赵牧的坏话，也许是宋文藻的天生直觉，宋文藻对赵牧一直表现出了浓浓的戒备的态度。
在桂枝南替赵牧辩解的时候，宋文藻强硬的把桂枝南的不满弹压了下去，当时宋文藻说的话很重，他严厉喝斥桂枝南无论在做什么事情的时候，都要以天机宗的利益为重，而不是为了赵牧一个外人辩护。而且宋文藻还明言，他已经把桂枝南曾经做出的几件事都上报给了掌门，掌门已经根据桂枝南的表现决定调低桂枝南的资质，从优先培养的对象调整为次优先培养的对象，如果桂枝南依然枉顾门派利益，连次优先的都会被剥夺。
桂枝南当时就傻了，他自问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待赵牧以友，两人倾心相交，偶尔送点小东西有什么了不起的，可是师傅居然以这样微不足道的原因把自己的资质调低。桂枝南虽然怨恨难平，但是对师傅的命令他不敢有丝毫抵抗，只好把委屈咽到了肚子里面。
宋文藻批评完桂枝南，又要求肖霜天趁机刺探一下赵牧的虚实，宋文藻的怀疑很直接，就是赵牧卖给天机宗的雷火灵符等玉符是从哪里来的，究竟是隐居的前辈炼制出来让赵牧代卖的，还是赵牧自己炼制的。如果是前者，就要想方设法让那位前辈现身，如果是后者，则要逼迫赵牧加入天机宗，至少也要受天机宗的指挥，如果赵牧执意不允，便要当场格杀赵牧。按照宋文藻的原话，天机宗永远也不需要无法掌控的力量存在。当年逍遥门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门派，结果因为当时掌门的绥靖政策，导致逍遥门发展壮大，成为了比天机宗还要大的门派，做为天机宗安保方面的总管，宋文藻要把所有可能存在的新生力量统统扼杀到摇篮里。
肖霜天认为宋文藻有点小题大作了，在他看来，赵牧最多也就算是一个小有成就的生意人而已，永远也不可能有危及天机宗的可能。不过宋文藻说话的时候，处处不忘举起门派利益这面大旗，对于宋文藻的要求，肖霜天难以拒绝。正好肖霜天这里有一件掌门交待的任务，已经很久了，却还没有机会完成，肖霜天决定用这件任务考验一下赵牧。
天机宗掌门公孙荆红在二三十年前的一次外出游历的时候，在一处前人留下的遗址中发现了几枚玉符，这些玉符都一样，就是刚才赵牧看到的那块，这些年来，公孙荆红潜心研究这种玉符，不但研究出了玉符的使用方法，探明了玉符的用途及威力大小，目前公孙荆红已经能够自己炼制了，不过这种被公孙荆红命名为冰火符的攻击性玉符，的确比一般的玉符威力大出了不少，但是它有个缺点就是炼制起来十分的困难，穷公孙荆红一天之力大概也只能炼制出来一枚冰火符，公孙荆红是元婴后期的修真高手，由此可知冰火符的炼制困难程度。公孙荆红堂堂一派掌门，不可能一直把时间浪费在一种玉符上面，所以公孙荆红要求飞云楼能够寻找到一个能够炼制冰火符的地方，可以长期的稳定的向天机宗供应冰火符，而且最好能够在三个月内生产出来三五百枚的冰火符，公孙荆红有大用。
肖霜天在把冰火符交给赵牧的时候，一边期盼着赵牧认识这种符，一边又期盼着赵牧不认识这种符，这种矛盾的心理在他的心中纠缠，一时间不知该何去何从。
当赵牧说出他的判断标准的时候，肖霜天顿时难掩失望之色。他自认识人过万，赵牧这样二十刚出头的雏儿是不可能逃得过他那一双犀利的眼睛的，不过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赵牧会是一个天生的演员，他的演技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肖霜天还是被赵牧的演技骗了过去。
肖霜天说道：“赵东家，你我已经不是头一次见面了，虽然说身份年龄等方面有所差距，但是咱们俩可以称得上是忘年交了。这一点，你不会否认吧？”
赵牧点点头，“能够有肖前辈这样的忘年交，晚辈深表荣幸。肖前辈有什么样的吩咐，尽管开口，晚辈是生意人，只要价钱合理，一切都好说。”
肖霜天没有接着赵牧的话茬往下说，而是逼视着赵牧的眼睛，“赵东家，你给我说实话，你真的不认识这种玉符？你刚才在月兑口而出这种玉符是好符的时候，真的不是对这种玉符了解到了极点吗？”
赵牧笑道：“敢情肖前辈到了现在还没有相信晚辈的话呀。如果肖前辈不相信，晚辈可以对天盟誓。”
肖霜天摇了摇头，“对天盟誓就算了，我信得过赵东家。”他刚才一直在盯着赵牧的眼睛看，他笃信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如果赵牧心里有鬼，眼神肯定会飘缈不定，可是赵牧的眼睛从头到尾清澈无比，眨眼的频率也很正常，没有任何异常。
赵牧拱手道：“能取得肖前辈的信任，晚辈不胜荣幸。”
肖霜天说道：“赵东家，有什么话我就直来直去了，我问你，这种冰火符是掌门师兄炼制的。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一派掌门有多么繁忙，是不可能把时间花费在一个小小的玉符身上的。不过我们天机宗又需要这样一批冰火符，我知道在赵东家背后有一个前辈高人给赵东家当后盾，不知你能不能拿着冰火符找到那位高人，看看他能不能给我们天机宗批量炼制一批冰火符，至于报酬方面好说，炼制一枚冰火符，我们天机宗出十块标准晶石，而且炼制的玉符料也由我们天机宗出。”
赵牧没有马上应允，他字斟句酌地说道：“肖前辈，十块标准晶石一枚冰火符的价格不算低了，晚辈如果说不动心，肯定是违心之言。但是晚辈还是想多嘴问两句，贵派打算炼制多少枚冰火符？另外，如果那位前辈炼制失败了或者拒绝了，以至于耽误了贵派的大事，晚辈该怎么办？贵派不会让晚辈承担责任吧？”
肖霜天笑道：“只要赵东家尽了力，我们自然不会怪罪你，不过我还是希望赵东家能够办成这件事，力促那位前辈能够帮我们炼制这批冰火符，一旦炼制成功，将来的好处好不了你的。”
赵牧咬牙道：“富贵险中求，既然肖前辈给我指明了一条赚钱的明路，晚辈岂敢不遵命行事。肖前辈，你就放心大胆的把这件事交给我吧，我即使豁出去一切，也要为贵派炼制成功这批冰火符。”
肖霜天赞赏地点了点头，“赵东家，真豪杰也！我等着你的好消息。”他取出一个储物袋，“这里面有五百块已经初步炼制过的玉符料，都是上等的空灵玉，一共有五百枚。我希望赵东家能够在两个月的时间内，把这些空灵玉炼制成冰火符。”
赵牧一眼就看出这个巴掌大小的储物袋品质很一般，放上五百块玉符料后，基本上就没有多余的空间了，他随手把储物袋取了过来，放到了自己的怀里，“肖前辈，晚辈定当尽力而为。二个月后，晚辈一定再赴天机宗，亲自把炼制好的冰火符交到前辈的手中。”
肖霜天等人满意的离开了文秀轩，赵牧恭敬的把他们叔侄三个送到了殿外，等到他们走远了，赵牧脸上的笑才慢慢的消去。他知道这次又闯过去一关，肖霜天挖下来的陷阱他没有跳进去，可是赵牧没有丝毫的欣喜，他坐在石鼓上，定定的看着摆放在桌子上的储物袋。肖霜天倒没有在玉符料上作假，储物袋中的确放在不多不少的五百枚炼制好的玉符料。看着这些玉符料，赵牧陷入了沉思，他已经初步取得了肖霜天的信任，不过肖霜天一个人信任管什么用，天机宗那么多人，不可能人人都相信他，尤其是那个宋文藻，对他的抵触连瞎子都能看出来。
赵牧现在还判断不出来他接手冰火符这件生意，到底是对是错？这笔生意会不会又是另外一个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