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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邱月又被约了出来。“今天去哪儿?”任教授一如既往的征询邱月的意见。

“不知道,是你把我叫出来的。”

“话里带刺儿呀。”

“我哪敢呀?本来就是嘛。”邱月低着头小声嘟囔着。

“你这丫头哇那好吧,我们去看电影吧。”

“不好,不去。”

“怎么了?”

“没意思,在网上什么电影看不到呀?去那儿看,浪费时间浪费钱的。”

“嗯,这回的理由也算充分。”

邱月为自己敏捷的小聪明而窃喜。

“你这小丫头还真难伺候,那好吧,我们去爬山。”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穿着高跟鞋怎么能爬呀。”

“这你别操心,给你准备好了”

这下秋娟再一次找不到理由了。

“那么,去爬哪座山呢?”

“去八大处吧,我常去那里。”邱月不假思索的说道。

任教授偏过头来,冲着她微笑了一下:“好吧,就爬你的那座山。”

听到这句话邱月感觉有些怪怪的,却又一时说不出其中的味道,而任教授却没再看她启动了汽车。就这样,邱月穿着任教授事先为她准备好的旅游鞋,两个人第一次,也是平生唯一的一次来到了八大处

北京的八大处公园地处太行余脉翠微、平坡、卢师三山之间,方圆三百三十二公顷,最高峰海拔464.8米。三山呈环绕状,形似一把巨大的太师椅,形成了八大处特有的冬暖夏凉的小气候,得益于这种特有的小气候,因保存完好的八座古刹而得名,又以自然天成的"十二景"闻名遐尔,古人即赞曰"三山如华屋,八刹如屋中古董,十二景则如屋外花园"又有云"香山之美在于人工,八大处之美在于天然,其天然之美又有过于西山诸胜"。秋天,十多万株黄栌、火炬、元宝枫等各种红叶树种,秋霜过后,满山流丹,处处好看;

今天邱月一个人,仍然穿着那双教授送给她的旅游鞋,独自一人拾阶而上。她要在这里与任教授的灵魂做一次隔界的交流。来到二处的灵光寺,这里是唯一允许烧香的地方,她点上三支香面向镀金的释迦牟尼佛合起双掌,默默地祈祷:“任哥呀,我的老师,我的知己。今天小妹来祭奠你的亡灵,愿你在天之灵平安,并早日得以超度。今生今世小妹妹有过得罪你的地方,伤害你的地方,今天我向你赔罪了。”两行清泪顺着面颊悄悄地流了下来,天上白云飘飘,炉中青烟袅袅。青烟飞向苍天,拜托白云带去人间的一份祈祷。她向插在炉内的三炷香深深地鞠了三个躬。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里面装着她对任教授说的真心话,还有一张她的照片,两片银杏叶。她默默地走到香炉前,点燃了信封

“秋风秋雨痛煞人,天哀地嚎鸟惊心。

故人乘风驾鹤去,安知何年再逢君。

XXXX年X月X日,一个男人的生命随着秋天的落叶匆匆的飘逝了。他飞向了天国,离开了人间,离开了故乡,离开了他朝夕相处的亲人,离开了他同甘共苦的朋友,也离开了让他爱过,气过,怨过,恨过,喜过,怒过,有着特殊经历和特殊身份的女人。这个女人不是他的妻子,却让他动心动情。不是他的亲人,去让他牵肠挂肚。更不是他的情人,却也让他朝思暮想。或许他与这个女人命中注定就是有缘无分,或许他与这个女人命中注定就只有那么一段美好时光。或许他与这个女人命中注定充其量也就算是一对准情人。这个女人就是我,一个普通教师,一个下班后,仍需在农贸市场里买菜与商贩们讨价还价的普通女人。而那个男人呢?那是一个潇洒伟岸,才华横溢,重情重义的男子汉。那个男人就是你——我的老师,我的挚友,我的任哥

秋色浓郁,霜色重……深秋,有离殇的憔悴,分离的痛楚。碧绿的叶子,枯黄在秋夜里,一转身,远走天涯。故人难见,伊人心酸。两行清泪,情何以堪。

任哥,我亲爱的哥呀,多年以来,我始终把你认作我膜拜的偶像,我追随的导师,我依赖的靠山。你也对我百般的呵护,千般的关爱,你给与我了许多许多,而我却无以回报。更是我无法回报。你是带着对我的失望,带着对我的怨恨离开我的吧?你是要以这种方式来惩罚我的吧?好的,小妹我情愿接受你的惩罚,只要你的灵魂,在天国能够得到安宁。

我亲爱的哥呀,我永远忘不了,你对我的好,你对我的情,以及你对我的爱。我真心的承认和你一起交往的时光是美好的,充实的和幸福的。但是我还是要坦诚地告诉你,不管怎样今生今世我无法成为你的女人。因为我知道,一旦到了那种程度,那么我除了压抑便什么感觉都没有了,那样的话,我也就不可能给你带来真正的幸福。人世间的事情往往就是这么怪,人与人的缘分是有尺度限制的,少一分不好,但是多一分也不行。究竟是为什么?我也说不好,也许到了天国你会弄明白的。

我亲爱的哥呀,两天来,我的脑子里一遍一遍的再过电影。是的,一幕一幕全是你和我。你的音容笑貌,你的喜怒哀乐,我的轻松愉快,我的痛苦烦恼。我们的一切一切都不可抑制的涌进我的脑海搅扰着我的神经。我不得不承认,你是我生命中不能忘怀的男人之一。现在你走了,留下了一份思念,留下了一块空虚。留下了一缕伤感,也留下了一种无法说明白的情愫。

我亲爱的哥呀,你的葬礼我无法参加,连你的遗容我也不能瞻仰。小妹我,只有用我特殊的方式对你进行悼念。我知道你很喜欢席慕容的诗,那么,就让我用一首她的诗《悲歌》来为你送行吧。

今生将不再见你

因为再见的

已不是你

心中的你已永不再现

再现的只是些沧桑的

日月和流年的记忆

我的老师,我的挚友,我的知己,我亲爱的哥哥,一路走好!!!

小妹邱月哀挽!”

烧完了这封送往天国的书信,邱月如释重负的长舒了一口气。离开灵光寺,她继续上行来到了四处大悲寺。该寺坐西朝东,正对山门有古楸树两株。整个院落为三进四合,山门殿有石额“敕建大悲寺”,为清康熙帝御笔。山门殿内有四大天王塑像。山门殿后为大雄宝殿。殿内正中供三世佛。大雄宝殿后为圆通宝殿,内供彩塑观音菩萨坐像。此殿前两株参天古银杏树,粗有数圈,枝繁叶茂,据考证植于元代,树龄高达七百余年。树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红灯笼和祈福牌。坐在银杏树下,邱月又追忆起当年与任教授一同到此的情景。

那天,她俩缓步上山,一路几乎无话,只有任教授偶尔问上一句“累吗?”邱月摇摇头作为回答。其实,她早就“拉上风箱了。”来到大悲寺,邱月实在是上气不接下气了,要在以前,她一定拽住任教授的手臂,撒娇似地喊道:“哥呀,我走不动了。”可今天她不能,强烈的心理障碍促使她不得不咬牙坚持着。任教授也看出来了,便说:“咱们进入看看吧。”由于是隆冬季节,院内并没有什么人。树叶虽然早已月兑净,可秃枝和树干上仍然挂满了祈福牌和小红灯笼。任教授绕着两棵银杏树个转了一圈。然后对着坐下来喘息的邱月说:

“你常来八大处,知道这两棵银杏树的故事吗?”

“怎么,这两棵树还有什么故事?”

“是呀,这两棵银杏都是雄树。据说原来是两棵雌雄银杏。每到深秋就结出了密密麻麻的白果。秋风一吹,片片黄叶飘落地上,积了厚厚一层。香客们都喜欢在落叶上坐着歇脚聊天,小孩子们也在上面躺着、打滚、玩耍。于是人们就把这块树叶铺成的空地叫黄金炕。有一天,一个小孩子在“炕”上玩耍时从树叶里模出个小铜钱来,他高兴得大声叫起来!孩子妈妈见了,也喜出望外,认为是菩萨保佑,让孩子给菩萨磕头。这事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邪乎,香客越来越多,连大人们也在黄金炕上坐一坐,想模出个铜钱来。寺内的和尚们借题发挥,每当晚间香客们散去,就故意往黄金炕上撒些小铜钱。很快大悲寺的香火就越来越盛。可惜,乐极生悲,有一天,一位老汉坐在黄金炕上抽烟,一不小心,烟火落在松软的树叶上,引起了一场大火。这场大火不光烧掉了两棵银杏树,连殿堂也烧毁了。大火过后的第二年春天,在原来的地方又长出了两棵银杏树,这就是我们今天看到的两株雄性银杏树了。”

邱月被这个故事吸引了,她想象着孩子们嬉笑打闹的场面,想象着在树叶中模索铜钱的情景。“那为什么在生出来的,就只是雄性的了?”她有些不解的问到。

“因为雌性的不高兴,就跑掉了。”任教授莞尔一笑。邱月知道他在引话头,便低下头不做声了。而任教授面向银杏树轻声背诵起音一诗歌来: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他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那不是花瓣

是我凋零的心

“知道这是谁写的吗?”任教授问秋娟。

“席慕容的,《一颗开花的树》”

“人非草木哇”任教授只说了半句话。

邱月见他又要借题发挥,便忙接过话来,“老师,我歇好了,咱们还是继续往上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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