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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与称呼,苏玉的瞳孔微张,匆忙间撤去了腕间送剑的力度,却因为剑势太过凶猛,最终只撤回了一半,锋利的剑身紧贴着那人身上的玄色大氅划下,看得人胆战心惊。

两人此刻已然离的十分近,仅隔着一个剑身距离,苏玉一双潋滟的眸子上上下下地将来人打量一番,虽然大氅厚重的帽子依然掩着他的容颜,可这个方才还令她觉得形迹可疑的人,此刻的一举一动却让人感到异常熟稔。

苏玉挥了个剑花,将剑尖朝下插回到剑鞘之中,口中惊怒道:“萧三?你怎么也不知道躲一躲?”

那名玄衣人将大氅的毡帽掀起,露出一张丰神俊朗的面容来,一双桃花眼在漆黑的夜色中微微弯起,一抹清澈笑意随即绽放开来,口中温声道:“苏二。”

果然是萧致墨。

苏玉一想到若不是方才自己认出了他的声音,此刻那柄剑怕是已经横在他脖子上了,心中就有些后怕,继续嗔怒道:“你只会说这两个字了么?”

萧致墨尴尬地模了模鼻子,口中低声道:“我发了疯一般追来这里时,满脑子确实只剩下这两个字了。”

苏玉闻言,潋滟的眸光流动辗转,最终却变成一丝轻叹。

“你还在想方才那一剑?”萧致墨看出苏玉面色不好,匆忙开口解释道,“我方才看清了出剑之人是你,不想向你拔剑便没有动作,却没想到反而将你吓了一跳。”

苏玉摇头无奈道:“也幸亏我当时辨出了你的声音,否则那一剑真的会伤了你。”

萧致墨清朗眸光笑看向苏玉,竟将那皎皎月华也比了下去。

苏玉移开了视线,口中低声道:“我去将自己的马牵过来,方才出剑的时候它便受了惊吓,若是此刻再不去,恐怕一会儿它便自己跑了。”

萧致墨闻言亦看向苏玉方才一跃而出的那片树荫:“方才我还在纳闷为何追了一半的路突然失了马蹄的踪迹,原来你将马藏在了这里。”

“这荒郊野外的一个人行路,自然要小心一些才是。”

萧致墨闻言一顿,关切道:“其实我方才就想问,苏二你如此焦急的赶路,连向我道别也让府中的小厮代为传话,可是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之事?”

苏玉正牵了马向回折返,听到了萧致墨的问题,点了点头道:“是前线遇到了些事情,我奉旨前去传话。”

“前线?”萧致墨神色猝然紧绷起来。

苏玉想到萧致墨的二哥便是此次宁国大军的主将,听到这个消息必然也会紧张,是以急忙安慰道:“并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传个信让他们有备无患罢了。”

萧致墨神色这才舒缓了下来,点了一点头,目光扫到苏玉牵出的战马身上仅有的小小一个包裹,蹙眉道:“只有你一个人去前线送信么?”

“没错。”苏玉神情微露不解,“只是传一个口信罢了,还需要几个人?”

萧致墨清澈的桃花眼眸光微微一动,最终却黯然了下去,口中道:“我……”

苏玉轻抚着自己的马柔顺的鬃毛,眸光看着萧致墨,等待着他后面的话。

萧致墨最终却只是轻轻喟叹一声,微垂了眼眸,口中温声道:“你这一路上一定要多加小心,睢城不比凌安城,那里如今战乱纷飞,所至之处必然有贼寇横行。我知你武艺素来不错,可毕竟对于外面那些肮脏的伎俩并不熟稔,若是见到有人意图不轨,先跑便是,莫要去他们正面起了冲突。”

苏玉眉眼弯起,笑着对萧致墨道:“萧三你可是老江湖,听你的绝对没有错。”

萧致墨深锁的眉头却依然没有平复,看着苏玉多了一丝愧疚之色。

苏玉走得距离萧致墨更近了一些:“其实我知道你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什么?”萧致墨抬起头来看着苏玉近在咫尺的白皙面庞,低声道。

“你在愧疚不能陪我一路同去睢城。”

萧致墨一怔,随即摇头无奈道:“你这眼光也太毒辣了些,这都能被你猜中。”

苏玉笑道:“与你相交了这么久,若是连你这点心思都猜不出来,我才该羞愧。”

萧致墨神色认真道:“我确实不放心你一个人行路去睢城,方才也确实有想法今日便随你一同策马去了,只是……”

说到此处,萧致墨的神色愈发的愧疚,却丝毫没有挣扎之色,清澈目光看向苏玉,继续缓声道:“只是我身上亦有任务,若是真这么突然甩手撂了担子,怕是会影响到太多太多人。”

“我明白的。”苏玉清丽的眉眼笑看向萧致墨,伸手在他的肩上一拍,“就如同我今日被派遣去睢城,传信便是我的责任。而与你来说,军饷一事本就是重中之重,这便是你身上背负的责任。若是你今日真的只是为了陪我而将自己的责任弃之不顾,你便也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萧三了。”

萧致墨感受着苏玉落在自己肩头的手,虽然心头依然放不下心来,却只是点了点头,叮嘱道:“这一路一定要小心,早去早回。”

苏玉应了一声:口中催促道:“天色也这么晚了,你也快些回去罢,明日怕是又要忙活一整天。”

萧致墨无奈一摇头,神色认真的上上下下打量苏玉一遍,从自己的肩头解下那个厚重的玄色大氅,不由分说的便要给苏玉披上。

苏玉连忙后退了一步,将萧致墨的大氅往回推了一推,口中道:“我身上已然披着一件大氅了,再披一个像什么样子,你还是快些收回去罢。”

“不成。”萧致墨口吻中带着一丝少有的不容抗拒,“你这件也太过单薄了些,哪里禁得住夜间那么浓的湿气?更何况你身为女子孤身上路,本就不能穿戴的太过惹眼,我这件大氅颜色暗淡一些,反倒不引人注意。”

苏玉听了萧致墨这话,抿了抿唇,这才由着他将大氅披在了自己的肩上,她自己的手却在脖颈之间轻轻摩挲着,不小心与萧致墨为她系那件大氅领口的手打在了一处。

“你这是做什么?”萧致墨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她的手,入手之处如一整块上好的冷玉一般滑腻冰凉,忍不住用自己的手将她柔若无骨的手轻轻包裹住为她取暖,口中严肃道,“手都冻成了这个样子,还在乱动。”

苏玉摇了摇头,将自己的手从萧致墨的手中向外抽了抽,口中道:“我是想将我的大氅给你,否则你这一路策马回去,没有大氅只怕要受冻了。”

萧致墨没理苏玉的话,用自己的手包裹着苏玉的手轻轻搓了搓,直到那双手恢复了些许暖意,这才恋恋不舍的放开,面上却一本正经道:“我这人素来不怕冷,否则方才怎么给你捂的手。更何况……”

萧致墨伸手在苏玉的肩头一比,随即又双手间距不变移向自己的双肩,那距离在他的肩头还剩下了一小半。

苏玉恍然大悟,不由脸红了红:“也是,方才忘记了,就算将我的大氅给你了,你也穿不上。”

萧致墨的一双桃花眼眸光柔和地看着苏玉:“你便这两件都一起披上罢,这样我也能放心些。”

“这么穿着倒也真的暖和了不少。”苏玉将两件大氅一拢,轻轻一跃上了自己的马背,皱了皱鼻子道,“就是有些重。”

“重也比冻着好。”萧致墨站在原地,微微抬起头望着苏玉道,“快去罢,我在这里看着你走。”

苏玉身~下的那匹马早已等得不耐烦,如今感受到后背上的重量,便开始原地踱步,跃跃欲试打算启程继续奔跑。

苏玉不得不紧了紧手中的缰绳,回过身来对着萧致墨道:“你还是快些回罢,在这里看着有什么用,一会夜深了只怕会更湿冷,还不若回去早些休息来得实在。”

萧致墨对着苏玉挥了挥手道:“我这便回去,你要记得我方才说的话,一切小心为上。”

“记得了。”苏玉对着萧致墨回眸一笑,这才松了松手中的马缰,汗血骏马一得她的指示,立刻抬了抬前蹄,嘶鸣一声便如离弦的箭一般向着前方冲去。

熟悉的夜风呜咽之声又一次充斥了整个耳廓,苏玉紧了紧外面的那件玄色大氅,忍不住回头一望,却发现方才还说着要回去的人还在原地静静伫立着,目光一动不动凝视着自己。

萧致墨似是捕捉到了苏玉回望的视线,对着她扬起手挥了挥,单薄的青色锦衣衣袖在夜风中扬起,苏玉似是能听到夜风拂过他乌黑长发间的声音。

埋入手指尖的大氅愈发柔软温暖,苏玉虽然心知萧致墨应是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却依然忍不住对着他勾唇一笑,策马奔向前方更浓黑的夜幕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18:00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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