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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飒聆微微皱了皱眉,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点点头,“好。”

临走前深深的看了眼叶非尘所在的包厢。

两人离包厢很近,说话也没有压低声音,所以叶非尘很容易就将两人的话全听了去。

跳舞?亏他们能想,这可是吃饭的地方又不是妓院。叶非尘愤愤的咬着菜,心里一顿鄙视。不久后边上传来的乐曲声让她的眉头又死死的皱了起来。

她都已经躲着了,竟然还不放过她。怎么觉得耳朵那么疼呢?

“小姐,若是饭菜不合胃口便回府再吃吧。”星儿见叶非尘一口菜咬了半天也没有吞下去不由的道。心里却是把隔壁的人骂的狗血淋头。小姐肯定是伤心了。连饭都吃的不香。

“不用,怎么也是付了钱的,当然要吃饱了再走。”叶非尘瞪着眼前的菜道。都是平时自己想吃的菜,可惜现在却没了什么胃口,主要是有倒胃口的人。

她在这边一口一口的吃着菜,景飒聆在隔壁一杯一杯的喝着酒。

挽君一进门的时候就道:“跳舞的兴致来了怎么都挡不住,可惜的是现在没有人为我奏乐一曲。”

景飒聆很干脆的唤了声:“香东。”

于是香东径直的坐在放了古琴的长案之前。这里经常招待的是那些贵公子和小姐们,琴是从来都不缺的。

香东白净的脸上浮出一点笑意:“姑娘需要在下演奏何曲?”

挽君哀怨的看了看已经坐在桌前开始自斟自酌的景飒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而后送了个秋波给香东:“兰陵王破阵曲。”

香东微怔,倒不是为那个秋波而是为这曲子。他原想这姑娘可能会要求他奏个凤求凰什么的。

得到取名,香东也不再犹豫。双手搭上琴弦,流利的演奏起来。

琴声铿锵,仿佛军旗猎猎,曲调频急,有如战鼓雷动。随着每一个音符的出现,挽君的身姿不断的变幻,旋转、轻跳,一抬手一举眉,褪去了平常的娇媚,眉宇间也有了一丝冷冽,宛若真正的处在战场,满身战意。

她一个轻跳带着旋转,依托着一个高几做支撑,脚尖轻弹身子便轻轻如羽毛一般飘起,落在一架屏风之上。红衣逶迤,美人如玉。

景飒聆眼里露出一丝赞赏和了然。这舞跳得着实不错,比宫中的舞官都好;而这身手,分明是会武之人才有的。

才这么一想,就见站在屏风上的挽君似乎站不稳一般,往三号房与四号房相隔的隔扇上撞去。

景飒聆眼里一道冷光闪过,他刚才在研究挽君的身手,自然没有错过她眼底的那抹兴味。

手臂清扬,三尺宽的墨带极速的往挽君的方向打去,可惜的是挽君慌忙间竟堪堪躲过了那墨带,整个身子都撞上了隔扇。

‘嘭!’隔扇应声而倒。

叶非尘猛然抬头,便见一如花美人摔倒在倒地的隔扇之上,但她虽然摔了,却丝毫不显狼狈,似在知道自己要摔的时候已经摆好了姿势。侧身半躺,眉眼如丝:“姑娘,可否扶我一把?”

叶非尘很确定这话是对自己说的。她的视线从挽君身上离开,望向与她隔着甚远的景飒聆,他正好将墨带收入袖中,同时顺便将手边的酒杯拿起,缓缓的喝酒,幽静的眼眸却是直直的望向她。

叶非尘十分疑惑,这情景,难道这姑娘是景飒聆动手打的不成?

她不再看景飒聆,对着挽君道:“扶你可以,但你要知道这隔扇是你撞坏的,该你赔。”

挽君噗呲一笑:“这是当然。”

“鬼魅。”叶非尘淡淡开口。

鬼魅身影一动就站在挽君身边,如今她作为明卫多穿黑色衣裳,其实平日里也是爱红衣的人。不知是不是因此,所以对穿着红衣的挽君有些许敌意。

她十分不怜香惜玉的将挽君拽起。偏偏挽君几乎是攀着她的手站起,别人做来总易显得狼狈的动作在她那里又多了几分风情。

可惜鬼魅不懂风情。她把挽君拉起后便像躲瘟疫一般的离开,又回到叶非尘的身后站好。

挽君的嘴角微微的抽搐了一下。平日里别人都是往她跟前凑,今天倒是不只一次的被人嫌弃,真心是……伤了她美丽的心。

十指如葱,挽君随意的弹走身上沾染的尘埃,而后对着叶非尘浅浅施礼:“这位姑娘,挽君打搅了姑娘用餐心里十分过意不去,不知姑娘可否给挽君一个弥补的机会,赏脸吃顿饭。”

叶非尘感觉到景飒聆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心里涌现了些奇怪的感觉。小手轻抬:“挽君姑娘客气。虽然隔扇被撞坏了,但我用膳吃的又不是隔扇,所以不存在打搅一说。我看那边还有人等着姑娘作陪,不必理会我便是。我继续吃饭。”

挽君愣了一下,无奈道:“既如此挽君也不强求。”

说完就施施然往回走,竟半点也没有受伤的模样。

等到挽君袅娜的走到景飒聆对面坐下的同时,叶非尘搁下手中的筷子,用帕子擦擦嘴,起身走人。没有看景飒聆一眼。

‘噔’,景飒聆忽的放下手中的酒杯。

挽君挑眉看去,酒杯细腻的瓷坯中已经多了一丝裂缝。然后她忽的笑了笑,艳若桃花。她手抚上自己的腰,蹙眉道:“荣亲王,实在是不好意思呢,挽君方才似乎把腰给闪了。今日恐不能继续陪亲王了。”

景飒聆望了她一眼,挽君脸上的笑僵了那么一秒,这是多么冻人的视线啊。

“香东,送挽君姑娘回醉君楼。”

“是。”

“有劳公子了。”挽君对着香东福身,眼底闪过一丝戏谑。这荣亲王莫不是怕自己又去找刚才那小姑娘的麻烦?

路上,挽君问道:“香东公子,你可知方才隔壁包厢里的姑娘是谁?”

这不是需要保密的信息,便是他不说只要挽君想要知道也会很容易就知道。所以香东直接道:“她是左相的嫡长女。”

叶定荣的女儿?挽君吃吃的笑了起来:“原来是她呀……”真没想到第一次见面会是这个样子呢。

香东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笑。

挽君也不做解释,只一副懒懒的样子走着。

“可需要叫顶轿子?”虽然知道她没有受伤,但该到的客气话还得说。

“不用呢。我闪了腰,这一路走回去指不定腰就好了。”

……

自叶非尘离开后,景飒聆身上的冷气就越放越多。香南、香西两人站在他身后对望一眼,然后把眼神转向门口,只希望香北打探出的是个好消息。

这些日子他们这主子什么也不说,和以前一样还是关注叶姑娘的动向但是却再没见过他去找叶姑娘。而且随着时间推移,面上的表情越来越少,全身整日里就像是泡在冰里一样,一看就知道他心情不好。

今日好不容易见着叶姑娘了吧,分明主子好像还挺高兴的,谁知道叶姑娘竟是理也不理主子,主子周边的冷况达到了空前的地步。若不是看他周身气息除了冷没有什么别的异常,他们就要怀疑主子是不是要发病了。

进仙客来之前,香北被主子一个眼神命令去查叶姑娘今日出门的原因,他们心里已经燃起了三根香:希望叶姑娘是出门找他们家主子的。这样就可以得救了。不然早晚要得风寒。

景飒聆把杯子给捏裂了,干脆就不再喝酒,静坐了一会,也不知在想什么。

隔壁已没有人,他将眼神越过那倒下的隔扇放到之前叶非尘曾坐过的位置上。眼神幽幽。

小二推门进了隔壁间,准备收拾桌子。然后忽然觉得周身都似乎被冰冻了起来,抬头,就望尽景飒聆冰冷的眸子中。手一抖,差点打碎了手中的盘子。

“小人不知道荣亲王在,不知道这隔扇倒了,这就让人来修隔扇,桌子也很快就会收拾好。”小二低着头颤声说道。依他想,这荣亲王看起来很生气,估模着是因为这桌上的残羹冷炙污了亲王的眼。

“出去。”景飒聆冷声道。

小二一顿,到底是仙客来的小二,心理素质不错,急急的道了声‘小的告退’就走了出去,腿只有一点点打颤。

半响,景飒聆站起身,抬步踩在那倒地的隔扇之上,走到天字四号房。一眼就可以看清桌上的菜都还没有动几口。就连叶非尘的碗里都还有块鱼没有吃完。

景飒聆眸光一闪,想到了一种可能,心情忽然就好了些。

然后他就在香南和香西惊恐的眼神下拿起了那双被叶非尘用过的筷子,掐了一点那碗里剩下的鱼,送到嘴里吃了。

香南有点呆,愧疚道:“若主子真饿了,属下这就让人送一桌子上来。”

“废话那么多?”景飒聆斜了他一眼,放下筷子。

香南闭嘴,望香西,香西扯扯嘴:你嘴太笨了!

忽的,冷风过境,景飒聆身上冷气大开。把香南香西都震的往后移了两步。

正当他们疑惑之时,就听景飒聆微压低却饱含怒意的声音响起:“香北,你给本王滚进来!”

香北模模鼻子,在两位同仁幸灾乐祸的眼神下腾空翻的滚了进来。

“王爷,属下已经打探到消息了。”香北趁景飒聆还没有动手之前出声,“叶姑娘出门似乎是为了逛街,她去了天宝阁拿首饰,不过她的首饰刚好被三公主看上……”

听完香北将事情简单的转述完,景飒聆嘴角轻勾,“什么样的首饰。”

香北嘻嘻笑道:“听说是玻璃种极品红玉做的首饰,叶姑娘无论如何都不肯卖给三公主,说那首饰在她心里是无价之宝。”

话音落地,就见景飒聆潇洒的身姿从窗户里消失。

香北大喘气。香西不赞同的道:“别挑战主子的耐性,你不想活了吗?”

香北撇嘴:“难道你们就不想知道主子对叶姑娘的心有多么深。”

香南跳窗:“别把主子跟丢了。”

香西随后也跳窗而出,香北倒是不着急的将桌上的茶倒了一杯喝,跑了一路可真累。

至于跟丢主子,那是不可能的。他回来之前便问了叶姑娘去了哪个方向,反正等下只要沿着那个方向就肯定能找到主子。

虽说心里这样的肯定,但他还是匆匆的喝了一大口,还没有咽下便从窗子跳出,留了一大锭金子在桌上——主子喝酒肯定还没有付账。

一时间,通了四间包厢的大空间里一个人都不剩。

等小二再来收拾桌子的时候,只看见了那锭金子。不由幽幽叹息:荣亲王行事果然与常人不同。

话说叶非尘原本的计划是吃了饭去荣亲王府,如今计划夭折,下午一时没了安排。于是准备随便的逛逛就回去睡觉,毕竟明天就要起早去上课了。

正当她挑了条小路准备返回的时候,一阵疾风吹过,她只觉得腰间忽然多了一双手,然后整个人就腾飞起来。

在惊叫出声前,她已经辨认出了‘挟持’她的人的气息——景飒聆!

鬼魑、鬼魅、月儿三人迅速的反应过来,上前拦着景飒聆的去路。

“要他们停手,不然……我就动手了。”景飒聆在叶非尘耳边低声道。

叶非尘挣扎了一下,奈何景飒聆的手劲太大,她逃月兑不了。狠狠的瞪向他,正好对上他幽暗的眸子,她仿佛能看到他的眸子里冰与火在共同跳跃。

她便停止了动作。这样也好,反正准备找他的,现在他自个找上门来了那就不躲了。看他想说什么吧。

“不要动手。”叶非尘说完就觑了眼景飒聆,“你要带我去哪?”

“不放心便让你的人跟上。”

叶非尘当即道:“跟上!”

景飒聆气息一滞,她就这般不放心他?他揽着叶非尘的身子快速前进,感受到她温柔的气息时这些时的纠结一下子全部都没了。微低头就看到她白如玉的小耳朵,当即毫不犹豫的咬了一口。

“你干嘛?”叶非尘担心自己会掉下去,双手都抓着景飒聆的手臂,没有空余的手去抚模自己的耳朵。可是被他一咬又痒又痛,只好在他的肩膀上摩挲了几下,同时瞪大眼对他怒目而视。

虽然她在生气,但她那无意识的亲近动作让景飒聆心情大好。放在她腰间的手不自觉的就加大了力度,似乎想要把他嵌进身体里。

叶非尘吃痛,扭头就往他的肩膀上咬去,一直咬到牙疼才松口。回头却对上景飒聆温柔带笑的眸子,脸一红,当即拉长小脸道:“叫你欺负我?”

景飒聆忽然觉得她很像一只炸毛的猫,可爱的紧。多天来的坏心情瞬间烟消云散,低低的笑出声来,“就是要欺负你,谁叫你这丫头没良心的。”

叶非尘一听就冷了脸,没良心?谁才是真正的没良心。罔她抱着一颗小女儿心出门,半路就把心给伤了,还好只是喜欢,如果真是情根深种,按她所知的套路,不是女的要死要活,就是女的要找男的拼死。

景飒聆感觉到她的情绪,虽不知她为何忽然不高兴了却也不急着问。左右现在这丫头在自己手中,等会有什么一起问清楚便是。

后面的路途两人一直沉默,叶非尘趁着这个时间好好的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她自认是一个偏理性比较冷静的人。前世甚至有人会觉得她冷静到了有些冷漠的地步,今生她在别人眼里也是少年老成。可这些评价若放到这些时她对景飒聆的态度上,简直就是差的太远。

不冷静,随时情绪都会起起伏伏;摇摆不定,一面想要一面怀疑。一点点都不像她自己。

其实,好好想想,她对景飒聆也不算了解。之前分析的总总都是最浅层的东西,就依那些就确定要这个人,把自己和他捆在一起似乎太过草率了一些。

特别是她很在意,他是不是那种能接受很多女人站在他身边的男人。

患得患失,这样的情绪总是恼人,倒不如放一放吧。她愿意好好的去了解他,若了解后真的想要,那就不顾一切的去得到。也要让他明白,她到底怎么想。

景飒聆揽着叶非尘的身子落地,叶非尘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想到会忽然着地,脚一软,景飒聆眼疾手快的捞起她。

“在想什么?”她走神的时候会让人觉得隔得好远好远。就好像曾经看过的,才八岁多的她,站在山顶之上,默默流泪,眼里仿佛已历经桑沧。那眼里流转的,是他不曾了解也触碰不到的东西。她把自己关的那么紧。

叶非尘没有回答,只是站稳了身子,打量所在的位置。

精致的木雕,飘荡的丝绸,柔软的羊毛毯——是之前见到的那艘船。

“干嘛带我来这里?”叶非尘挑眉道,掩去心里冒起的那丝不舒服。

景飒聆没有说话,只是站在船尾,双手一扬,一股气息自他手间涌出打在岸边,然后就见船依着这股气形成的反推力飞速离开岸边。

刚赶到岸边的鬼魅几人被后来赶上的香南几人拦下,就在双方准备动手的时候,听得一声淡淡的声音:“在这里等我。”

鬼魅等人当即收手,既然是小姐的命令,他们就在这里等好了。

鬼魑寻了棵树跃上去双手抱剑坐着,鬼魅和星儿、月儿三人就坐在树下。四个人十分默契的忽视香南、香西、和最后到的香北。

那三人也不尴尬,径自找了个地方打坐。

幸好如今正是一天中天气最热的时候,出门的人很少,不然这几个奇怪的人估计要被人当猴看。

满意的看着船与岸渐行渐远,景飒聆道:“在这里不会有人打搅。”

不会被人打搅吗?他带着挽君在这船上游玩是不是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自古以来,怕被人打搅的都是美事或者阴谋吧。

“你与我之间又有什么事是怕人知道的呢?”叶非尘看了眼那羊毛毯以及上面的围棋,本想说几句嘲讽的话,忽然没了心情。

她转身进了船舱,“有什么事直说,我今天会认真的听。”

船舱内有一个长方小桌,相对置软榻,桌上有煮茶的工具。

叶非尘和景飒聆两人各坐一方,景飒聆幽幽的看着她,她静静回望,相对无言。

“我渴了。”还是叶非尘先开口。心里却是生了些恼怒。这算什么?带她上来一句话也不说,难道是想等她说什么吗?

景飒聆轻叹,稍稍挽起广袖,煮茶。一道道工序如行云流水般在他的手里完成,不慌不忙,不急不躁,优雅中透着深刻的尊贵。

“喝吧。”

叶非尘看着他静下来的眉眼,看着他处处精致的容颜,看着他推过茶杯的修长的手指,微微失神。

景飒聆以为她嫌烫,轻轻的给她吹了吹。

那独属于他的气息迎上她的脸庞,瞬间回神。她端起茶杯躲过他的气息。

景飒聆忽的勾起了淡紫的薄唇,往后一靠,“小丫头,那日你把我气走,我心里认定你不主动来找我,我绝不再见你。”

叶非尘倏地抬头看向他。

“今天,算是你来找我、还是我来见你呢?”景飒聆轻声的问,眼里流光微动。

茶水氤氲,如薄雾般散开。叶非尘心里一动,原来他真的和她想的一样。

“大叔,你要计较这个吗?”他恢复了往常的称呼,她也相应的做了改变。有些事,心照不宣。

仅仅一个称呼就已经可以代表往事不计。更何况,也真的是没什么好计较的。虽然说她是准备去找他,但半路改了主意,只是还是主动的去远观了一下;而他,主动的将她劫持到船上。

至于到底算谁主动,也许算不清了。

“为师不计较这个。”景飒聆笑了笑,“但我会计较别的。”

叶非尘也弯起嘴角,眼里都亮了许多。事情说开就有的谈,不然就聊不下去。

“我也不计较那个,但我也会计较别的。”

景飒聆掬起胸前的几缕头发,随意把玩,见叶非尘一下子喝完面前的茶水,另一只空着的手将身前的茶杯推了过去,笑道:“为师洗耳恭听。”

叶非尘端了他的茶杯喝一口茶,带了些笑意道:“那日你在我房中见到的人是我的暗卫,哦,如今已转成明卫。她原是黄泉镖局的人。我想你肯定是听过黄泉镖局的名号的。”

见景飒聆点头叶非尘继续道:“你离开泉州不久,祖母就将黄泉镖局交到了我手上,这次回望都,他们也随我一起过来了。就是这样。”

“他们有些人的身份应该有些特殊吧?”景飒聆微皱眉,“你祖母也支持他们到望都来?容易有麻烦。”

“祖母不惧。”叶非尘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毕竟他是站在她的角度想问题,在为她担心。

当然,她不知道的是景飒聆早把她看做自身所有物,考虑问题自然是从自身出发的。

景飒聆听了话点点头,只要叶老太太心里有谱就成。

他继续看着叶非尘,见她不继续说了便提醒道:“小丫头,你在意的是什么呢?”

“我在意的是……你是个怎么样的人。”叶非尘很认真的道。归根到底,她在乎的也就是这个问题了。其实要再具体一些,她在乎的不过是他对待女人是个怎样的态度。

景飒聆一愣,似没有想到叶非尘会这么说。他原以为她会问挽君的事情。

他敛了眼神,微垂眼睑,似乎在细细思索。

叶非尘也不催促,反而很有闲情的也把每一道工序都走到来泡了一次茶,将杯中斟好茶递到他面前,冲他一笑。

这个时候,心静如水。仿佛之前那个焦躁不已的人不是她一般。

看着她笑靥如花,景飒聆忽的抬手伸向她的侧颈处,大拇指抵着她的颧骨,手一用劲就把让她靠近了他。

叶非尘一惊,弄洒了杯中的茶,手里一痛想要躲开却被将景飒聆按着动不了。抬眼就看到景飒聆眸光深深,越来越近。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叶非尘一慌,也不管手上是不是烫伤了,想要去推他,却在才抬起手的时候就被他捏住手腕,他望着她嘴唇的视线一刻也没有移开,但是却恰好避开了她手上的伤处。

景飒聆感到手下人的挣扎,动作有一刻的停顿,但那时间太短,叶非尘甚至没有察觉。她只看到他眼里的幽光和勾起的嘴角。然后嘴唇上传来凉凉软软的触感。

摩挲,触碰,轻柔非常,而后却像狂风骤雨一般侵袭她嘴里的每一处领地,明明是个吻,却带着一种绝地的疯狂。

‘唔’……‘唔’……叶非尘拼命的想要躲避,不知是因为被他轻薄而生气还是因为被他粗鲁的动作而弄得委屈不已。

只是在他面前她总是显得那样的弱小,拼尽全力也逃不开。

骤雨初歇,阳光轻柔,他此刻又像从暗夜里走出、带着晨光的温暖的谦谦公子,怜惜的舌忝过她泛红的娇唇,轻轻的。而后离开。

叶非尘双眼通红,眼中含泪,看景飒聆的眼中带着真实的怒气。

景飒聆避开她的眼光,却是伸手放到她的腰间,将她从对面提过来,拥在怀里。他一手紧紧的搂着她的腰,一手执起她泛红的小手。

叶非尘甩开他的手,冷声道:“别碰我!”

银牙重重的咬上嘴唇,努力的逼回眼中的泪水。

景飒聆的手被她打开,有一瞬间愣怔。

就这一瞬间,叶非尘手臂轻动,臂中的匕首已滑落在手掌间,她没有一丝犹豫的拔刀,将锋利的刀刃对上景飒聆白皙、略显瘦削的脖颈,由于她被景飒聆抱着,所以力道有些没有控制住。只见景飒聆的脖子上即刻就留下了一道红痕,有血迹留下。

叶非尘眼神一动,稍稍的拉开了点刀与他的距离,“放开我!”

明明好不容易才恢复到以前的气氛,明明两人说的好好的,为什么他一定要做这样的事,又将他们的关系推向深渊呢?

如果,如果他带她上这艘船只是为了欺负她。那么从今往后她还要怎么相信他,还要怎么去相信任何一个人?

景飒聆却是像没有看到那把抵在他脖子上的刀一般,缓缓的低下头,逼得叶非尘手里的刀不断的随着他移动。

叶非尘心里暗恨,她不知道这人是怎么了,但可以确定,若是她不移动,他还是会沿着他要移动的方向移动,即使脖子被她割断也在所不惜。有时候,他固执的可以把别人逼疯。

景飒聆抵上叶非尘的肩膀,缓缓开口:“小丫头,你不是想知道我是可怎么样的人吗?我这就告诉你。”

“我残酷无情、性格阴晴不定,但我从不想让你受伤。”

“我骄傲自大,固执无比,认定了就绝不放手,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愿意,成就佳话;不愿意,每天刀剑所向也行。但不会放你走。”

“我也有小性子,使性子的时候希望你可以只看我一个人,乖乖的哄着我。”

“我想对你好,只要你想要的我可以不惜一切给你,但是你不能抗拒我,不能无视我,不能离开我。”

“我虽然不想让你受伤,但有时我连自己也控制不住,想要不管不顾的做一些事。也许,会伤了你。就像刚才。”

“而且,我睚眦必报。很爱记仇。树敌很多。”

叶非尘愣了,越听越觉得味道不对,他这说的确定是回答他的问题而不是在……

“最后一点,在今天之前我都不准备说的。我心里装了一个人,那个人是你。不是作为晚辈不是作为徒儿,而是作为往后与我一生相伴,风雨同舟的人。”

不待叶非尘说什么,景飒聆继续道:“哪,我们现在已经同舟了。就算你不同意我也不会放过你的。很抱歉拉你进我的世界,与你最初想要平静的生活相距甚远的世界,但,我很开心。”

他低低的笑着:“小丫头,其实你心里是有些喜欢我的吧。”

她珍视他送的首饰,她看见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会不高兴,她愿意告诉她很隐秘的信息……这些都让他肯定了一件事——她果然是对他有心的。

这样的话,他主动表白也没有什么了。小丫头年纪小,初实情爱的滋味肯定还很懵懂,他必须让她肯定下来。至于告白,有生以来头一次。原本还以为说出来有些困难,可是看着小丫头呆呆愣愣又带点羞意的小脸,说出来的话很是流畅。

叶非尘收回刀,脸色有些变幻:“你这算什么自我介绍?”

“为师,为师不是里里外外都剖析了一遍吗?”景飒聆到底是很少说情话的人,脸上有点不自然,“你要觉得不像,那就当是告白好了。”

这会他已经松开了叶非尘的腰,叶非尘就势坐到边上。但是被热水烫伤的那只手腕还在他的手里。

看着他拿出药膏细细的在她手上涂抹,叶非尘忍了忍还是没有收回手。她自知力气比不过他。

只是低下头的景飒聆没有注意到叶非尘脸上的羞意几乎全部消褪。她看着他,神色有些复杂:“和你同舟的人多了去了,是不是每一个你都不会放过?”

若是他想要想齐人之福,那么她立马把刀插在他的胸口,和他说拜拜。

听出她的语气不对,景飒聆抬头:“你是在计较挽君吗?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我连碰都没有碰过她。我和她游湖是因为……她似乎有点问题,我在查她。”

叶非尘沉默不语,她是在计较挽君,但又不全是。主要还是他对女人的态度。

他可以为查事而和女人游玩,陪女人吃饭,今后会不会为了更重大的问题而去接受哪个女人呢?

她心里想着这个问题,但没有问。纵然问了他回答‘不会’,她还是会不安。前世就见过太多的悲剧,更何况还是在如今这样一夫多妻的大环境下,他又是那么的优秀,怀疑与不安一时半会消不了。

以前从朋友和徒弟的角度来看他着实十分的可靠,但是现在要她换一个角度,她有些迟疑。

也许今天没有挽君的出现她还会在他的表白之后宣告一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主张,和他若情侣的相处。但挽君出现了,让她记起看过的太多现实悲剧,她就什么也不想说了。

好听的话谁都会说,但说了之后能不能做到就不一定。时间会检验一切。反正她还小,也不急。

“我是有点喜欢你。”叶非尘想清楚后不问挽君的事,自然的转了话题,笑道,“毕竟你很优秀而且对我很好。”

前面一句话景飒聆听了还很高兴,但后面一句话让他脸色僵了一下,“人优秀、对你好你就喜欢?”

总是有些咬牙切齿。

“你没信心?”叶非尘如今是把思绪理清楚了,心里很舒畅。

“戚。”景飒聆扬扬头,“这世上最优秀对你最好的人莫过于我!”

叶非尘忍不住笑了,竟觉得他这样自恋自大的模样看着十分的顺眼。

只是那脖子上的伤痕就不那么顺眼了,“大叔,你脖子还在流血。”

“给我擦药。”景飒聆把药膏递给叶非尘。

叶非尘不接,嘟嘟嘴道:“大叔,这是教训。让你记着以后不准轻薄我。”

说着却是微红了脸。

景飒聆挑眉,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拂过自己的脖子,邪魅的眼光望着叶非尘,似哀怨道:“小丫头,每次都是你引得为师蠢蠢欲动。为师都说过了,有时为师都控制不了自己。”

“引你个大头鬼,”叶非尘没好气的看他一眼,“你就是个色大叔,靠不住。”

景飒聆倒是不为自己辩驳了,他抽出一块帕子,慢悠悠的擦去脖子处的血液,然后随意的抹上药膏。

叶非尘坐在一边看着,看他抹药时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心里微动。若不是习惯了疼痛又怎么会这般不当一回事。其实这个认识在初识他的时候就知道了。但当初和现在的感受却是完全不同。

“小丫头,我今天也已经说了这么多,再多说些也无妨。”景飒聆抹了药之后没有包扎,只是将衣领竖起挡住了伤口。

他双眼牢牢的锁住叶非尘,湖风吹起船帘,带来丝丝凉意,连带着他的声音都显得有了几分凉意,“我认定了你,你千万……不要逃,我也不会让你逃。”

叶非尘淡淡笑道:“你若值得,我为何要逃?”

景飒聆低笑不已,模着她的头道:“你这丫头,果然伶牙俐齿。我大概是……不值得的吧,即便有一天你这么想了,也不要逃。”

叶非尘讶异的看着他,以他的性格,不应该高傲的说‘这天下间除了我值得还有谁值得’吗?

景飒聆遮住她炫灿的双眸,低声道:“以你的聪明,恐怕早已发现了什么吧。我有时候……会变得我自己都不认识。残暴到只想杀人,你会怕的吧。那时的我,总会让你害怕的吧。”

这是他最深处的秘密,是他一直不想别人知道的秘密,但是其实在眼前这个人面前,那已不能完全算是秘密。因为曾经他有两次他在她面前差一点就变成那样。她肯定早就有了猜测。

“如果你说的是这事,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不怕。”叶非尘挡开他的手,每一次他眼里阴沉占了绝大部分的时候他都不想看着她。可是她却想看着他的眼睛说话,“我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但我记得,你说的状况有两次出现在我面前,你当时,没有伤害我不是吗?”

“你不逃?”

“如果是因为这个,我不逃。”

景飒聆弯起了薄唇,魅惑无双的眼里闪过真实的笑意。即使是在这丫头没有看过他残暴的情况下,她能说出这样的话也让他心里很温暖。

当然,他也听出了她的画外音,疑惑道:“这个都不会让你逃开我,那还有什么会让你逃开?”

叶非尘不答,抬手指了指他的左胸口。

景飒聆似乎领悟了,也没有说话,却是绽放了张扬的笑,“那你此生就乖乖的待在我身边吧。”

“你等着吧,我还小呢。”叶非尘撇过头看向船外,离岸已经比较远了,她道,“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虽然今天并不是全部如意,但到底主要的任务兜兜转转还是完成了,她现在心情不错。

“我听说你今日去天宝阁取了首饰,什么时候戴给我看看?”景飒聆顺从叶非尘的话让船沿原路返航,晃过叶非尘的包子头道。

叶非尘模模头,“你不记得我说的啦?我十三岁换发型。”

景飒聆不信,“那你又何必巴巴的上门去拿,等人直接送到府里不是更好?”

“我喜欢。”叶非尘不准备去解释她这一天多变的心理。

见她一副不欲多说的模样,景飒聆也不再提。

“这次你祖母雷风厉行,毁了李姗不少心血,往后你在叶府要多加小心。”

叶非尘嘴角微弯,看来他一直都很关注她的情况的嘛。真是难得,还以为他生气了会对她不闻不问呢。

“她最近应该没有功夫整什么幺蛾子,据说老侯爷写信训了她。”

景飒聆摇摇头,“你是不了解,那李权向来也是个不吃亏的主,他女儿受了气,人手受了损失,他便是训了她女儿也还会顺带着提点一下。”

不得不说,景飒聆还是在这世上多活了十几年,比叶非尘要了解望都的人。李姗的爹,也就是安阳候李府的老侯爷李权,确实训完了李姗这次行事冲动之后还给了她提点。

李姗坐靠在床头,神情有些怏怏的。这些年她除了子嗣艰难之外一直顺风顺水,日子过得相当舒坦。

可这些天来她白日里处理府中的事还有暗卫的损失劳累不堪,夜晚又被翠萍‘含泪’拜访,弄得神经衰弱精神不济,真的染上了些风寒。

她手里紧紧的拽着一张纸,眉头轻皱着看向那最后的几个字——“术业有专攻”。

她十分明白这几个字的意思。父亲不满她这次做了这么大的手笔,没讨到好还亏损了人。提醒她是女人就该在后院发挥专长,涉及到朝堂上的事便要靠男人。

她闭了闭眼,若说之前她还觉得自己不染尘埃,即使没有让叶非尘和叶老太太吃亏她自己也没吃亏的话,现在她真的承认自己惨败。

在外的名声受损、人手也受损,半点没讨到好。

最初还为引得郭高出面可能让皇帝猜忌叶老太太而得意,现在看到外面的传言,就知道那个老太婆压根就没有半点在意。她的费尽心思完全就像是笑话。

术业有专攻……罢了,有些事真的半点不能急。从内瓦解也是不错的办法。左右,她是叶府的主母,后院是才是她熟悉的领地。还有翠萍……估计是心有不甘,那么只要解决了害她的人,她就会安心的离去吧。

“姜嬷嬷。”

“夫人,有什么事?”

“珍儿和珠儿呢?今日她们应该休息吧。”

姜嬷嬷微愣,“之前夫人在睡觉,两位表小姐进宫了。”

李姗折信的手指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一时间屋子里有些沉闷。半响她才说道:“这两个丫头,真是沉不住气,巴巴的凑上去,也只是惹姐姐生气。”

姜嬷嬷不发一言。

而宫里,受气回家的景知妍正在向皇后告状。

------题外话------

咳,了解我的都知道,老毛病犯了——写到温情处手就不受控制,一写就写这么多字(╯□╰)

千万不要说不介意——小心我以后腻歪死大家~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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