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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斗——

周阳瞅准时机,一跟头翻出柴房,绕到柴房旁边一棵树后头,松开裤腰带,假作解手的模样。恰时一名官兵打着火把照到树这边来,瞧见周阳背影,官兵大喜,吆喝道,“找到了,找到了,小叫化在这里。”其余官兵闻讯赶过来,吆喝的官兵岂容别人抢了头功,一把逮住周阳,将周阳从树后头拎了出来,周阳故作惊恐失措,一边提起裤子,一边嚷嚷道,“干什么啊,你们这是干什么啊,好歹让人家把裤子穿好了啊。”那官兵只道周阳是小叫化,丝毫没有顾忌,见周阳挣扎嚷嚷,便照准周阳的踢了两脚道,“***,小叫化,躲在这里拉屎,叫你爷爷我好找,识相的乖乖听话,省得叫皮肉受苦。”官兵骂着,将周阳押到了吴巡检马前,向吴巡检请功道,“大人,这小叫化诡计多端,可还是躲不过小的我这双眼睛,我已经把他抓出来了。”

周阳故作惊恐,嚷嚷道,“到底怎么回事,什么小叫化,什么诡计多端,我就是在树背后拉泡屎而已,犯了什么王法了,你们竟然来抓我。”周阳说话着,抬头朝着马上坐着的吴巡检看去。吴巡检借着火把的光亮向下一看,眼下这张脸,虽然沾满了泥土,可不久前才刚刚见过,吴巡检立马便能分辨出来,哪里是什么小叫化,分明是城里赫赫有名的大商号,玉茗茶行的少东家周阳。官兵里头稍有见识的也都认出来,个个诧异不已,倒是押住周阳的官兵还不清醒。吴巡检两眼一瞪,冲着押住周阳的官兵喝道,“你这狗东西,瞎了你的狗眼了吧。”押住周阳的官兵还不明所以,一双手还紧紧揪住周阳后颈,吴巡检喝道,“还不松开你的狗爪,放开周少爷。”官兵心想,“什么周少爷,我抓的不是小叫化吗?”官兵回头来看,眼见着自己手中押住的小子,虽说脸上脏兮兮,神情却不卑不亢,与寻常小叫化确实不大一样,官兵吃了一惊,急忙松开手放了周阳,还冲周阳赔不是道,“周少爷,多有得罪,还请原谅。”周阳哼一声道,“小爷我刚才正在拉屎呢,你吓唬我不说,还踢了我两脚,我的屎现在又缩回肚子里去了。”众人听了都哈哈大笑,紧绷的气氛顿时松缓下来。

吴巡检心有疑惑,问前来向自己报告的官兵,“这就是你说的……”吴巡检想说这就是你说的小叫化,可眼下周阳就在眼前,吴巡检把小叫化三个字咽了回去。报信的官兵,连同他那几个弟兄当下望着周阳都沉默了,心下各有所思,一来印象里他们跟踪的小叫化似乎也就十几岁的年纪,身材身高也不如眼前的周阳,可一来实在是黑夜里瞧得并不真切,二来,他们都亲耳听见吴巡检刚才的训斥,吴巡检口口声声说道,找不到小叫化,要他们提头来见,他们几个原本还想要邀功请赏,结果被吴巡检迎头一瓢凉水,冷到了心寒,眼下找到了周阳,就算有错,不能立功,好歹不至于怪罪,倘若说不是周阳,吴巡检又要令他们找出人来,找不到人,算是跟丢了嫌犯,必定要遭追究失职之责,于是乎一个个都答不上话来。

吴巡检见手下人都犯愁答不上话,大骂道,“饭桶”,便亲自来问周阳。吴巡检笑笑道,“周少爷,你我还真是有缘啊,这一天晚上就见了两回面。”又问道,“这大半夜的,周少爷怎么不回家,还在街上闲逛?”吴巡检原本想说的是,怎么还在街上拉屎,觉得拉屎太俗,说不出口,便说成是闲逛。周阳道,“我一时随兴,玩过了头,看着时辰太晚,回家扰了我爸妈,怕是要被打骂,所以想干脆玩到天亮,等我爸去了店上再回家,隔一天功夫,我爸就算有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不会再打骂我。”吴巡检与一干官兵听了都笑哈哈,吴巡检心下还想,“早听闻这小子是个混世魔王,今日一见才知所言不虚。”吴巡检又问,“周少爷是从哪里走过来的,走到这三转巷来,有没有看见其他什么人啊?”

周阳自然知道吴巡检是在查问自己,看自己究竟是不是报信官兵口中的小叫化,周阳刚才吴巡检询问报信的官兵,报信的官兵连同他几个弟兄都不言不语,料想几个人先前看见老鼠,其实看得并不真切,心下暗自欢喜,便故意话道,“我是从鼓楼那边一路走过来,来到这里肚子痛得厉害,于是躲到树背后去解手,并没有看见其他什么人。”吴巡检听周阳说自己是从鼓楼那边过来,忙又问道,“周少爷在鼓楼前有跟人说过话吗?”周阳故作惊叹道,“吴叔叔,这城里什么事情瞒不过你啊,你怎么知道我在鼓楼前跟人说过话?”周阳又道,“我走到鼓楼时候,遇见了那个酒疯子,拉住我说了一堆疯话,吓我不轻,他自己还挺快活,哈哈大笑着跑了。”

吴巡检忙问,“那酒疯子有没有提及‘联络众人,逃出城去’之类的话?”周阳故作思量后道,“或者有吧,这个我可记不清。”又道,“一个酒疯子说的话,谁会去在意。”吴巡检回头来瞪眼看着报信的官兵,报信的官兵心下并非全无疑惑,只是眼见着可以借着周阳这个台阶下台,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于是都向吴巡检告罪道,“是小人等弄错了,还请大人恕罪。”吴巡检气得吹胡子,却也无可奈何,眼前这周阳是知根知底的人不说,更是城里首富家的少爷,就算有心欺瞒,但断断不可能与些逃犯有牵连,当下心下即便还有不解,却也值得认定周阳所说属实。周阳心下早乐开了花,却还故意问吴巡检道,“究竟怎么回事?”指着报信的官兵问,“他把我当成什么了?”

吴巡检打量了周阳浑身上下道,“这狗奴才把周少爷你当成是小叫化了。”又道,“不过,周少爷你这一身行头究竟怎么一回事,我记得先前在我……,在大兴街上见到周少爷的时候,周少爷一身黑金长衫,派头十足,怎么这一会儿功夫成这幅模样了?”吴巡检这话里原本是想提在他侄儿段**家门前看见周阳,可知道周阳当时在现场,定然看见了他侄儿的丑态,知道是他侄儿杀了自己亲弟还嫁祸给了周阳家的玉茗茶行的帮工赵大果,又想起段**辱骂自己的种种,当下羞于与段**再扯上关系,改以报街名代替。吴巡检眼珠子一转后哈哈笑道,“周少爷莫不是去过赌场了?”吴巡检叹道,“玉溪县城内谁不知道周少爷家财万贯,沈老板也太不给周少爷面子了。”吴巡检这话,周阳听得明白,吴巡检是以为他去了赌场,在赌场里面输了个精光,连长衫也做了抵押。就听吴巡检道,“周少爷放心,我着人随少爷前去,沈老板卖我的人情,定会将少爷的东西如数还给少爷。”

周阳若是答一声是,吴巡检这一番问话也算是了结了,至于派人随周阳去讨东西,不过是吴巡检炫耀身份威望故有一说,周阳也容易推辞,可周阳知道,人言可畏,他这时候承认说自己在赌场里输掉了长衫,回头指不定县城里就传出他在赌场里面输得连底裤都不剩,周阳一直以自己看穿了赌场的门道而甚为自豪,岂肯让自己在赌场输了这样子的流言传播开来,于是周阳大声说道,“不是,不是,我岂能在赌场里面输个精光。”

吴巡检只当周阳嘴上不肯服输,饶有兴致地问了一句道,“那周少爷你身上的衣裳哪儿去了?”吴巡检还问,其实是想给周阳点难看,吴巡检心想,“久闻这小子好逸恶劳、无所事事,成日东游西逛、游手好闲,如此这般的一个纨绔子弟,除了吃喝嫖赌之外,还得是赌嫖喝吃。”吴巡检由此认定,周阳定是在赌场里面输了个精光,嘴上却还逞强不肯承认。

周阳身上的长衫,是在周阳与阿常、阿勇夜探衙门出来以后,阿常赶去搭救赵大果等众人,而周阳、阿勇不肯罢休,也想跟着去救人,却恐遭人识破身份时,周阳月兑下来,藏在了县衙旁边的草丛当中,可周阳岂能照实说明。周阳听吴巡检还要追问,一时又想不到什么好的缘由,便道,“我身上的长衫,被人抢了。”吴巡检一愣,问周阳道,“有人抢劫,周少爷刚才为什么不说出来?”

周阳理直气壮地道,“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竟遭人抢劫这种事,谁好意思提起,况且我爸早有嘱咐,舍财免灾,不过一件长衫而已,实在不值一提。”吴巡检对周阳的话还是将信将疑,但想今晚逃月兑的两百名罪犯当中大多小偷劫匪,保不定真有罪犯抢劫了周阳也难说,只是这事追究起来,与自己放跑罪犯逃月兑干系,当下便欲不想再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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