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时,金家一众出了金莎外都各怀心思的吃着丰盛的早膳,玄思繆姗姗来迟,在见到白芍空落落的座位时目光一闪。
“玄公子来了!”金印连忙打招呼。
“金爷看来昨夜没睡好啊!”玄思繆意有所指的道。
金印脸色果然很难看,看玄思繆的目光带了丝探究,好一会才道,“是小女莽撞了。”那孽障谁不招惹,偏偏惹着这个恶魔。虽然他否认了白姑娘的身份,可看二人这几日焦不离孟的,是个人必能猜出二人之间的关系,小孽障偏偏被情爱蒙蔽了眼睛去动他的人,如今落得这么个下场只能愿她自作孽。
金印的心思流转怎能逃得过玄思繆的眼睛,他自若的坐在椅子上,拿起一颗包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目光时不时的瞄了一眼门外。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心里倒是惦念白芍。
草草吃过,便去听涛楼,人还没进楼,便见赛江欣匆匆忙忙从楼里跑出来,一见玄思繆就扑过来。
玄思繆皱眉闪开,赛江欣扑了个空,不甘的瘪了瘪嘴,扭捏了一下才大惊小怪的道,“这不是玄公子么?你找白姑娘么?找不到了,找不到了啊!”
玄思繆心头一颤,一把扣住她的肩,“什么意思?”
赛江欣吓了一跳,好一会才道,“人不见了啊!昨夜我见她出去,以为是去上茅厕,可早晨起来叫她一起去吃早膳,推开门一看,床上的被褥都没拆,人就不见了,你说,那么伤重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不见了?你说不会是被人杀了吧!”
赛江欣一惊一乍的尖叫道,“不行,我得去告诉我二叔,这山庄又出事了。”
玄思繆愣在原地,剑眉紧皱,目光阴咎的看着赛江欣离开才迈着步子来到白芍的房间。
果然,被褥还是昨晚离开时的样子,桌上还隔着半杯喝过的凉茶,显然昨夜他刚走,她就出去了。
殷红的薄唇勾出一抹危险的弧度。
很好,有人已经坐不住了么?
白芍失踪了,龙云飞听到消息时脸色难看的可以和锅底灰媲美,金印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龙云飞眼角余光瞄着坐在客厅里气定神闲喝茶的玄思繆。
“玄公子,你怎么看?”金印小心翼翼的问。
前夜,三女儿不过是伤了那白姑娘便被他暗中使绊子弄的身败名裂,如今人在金银山庄里不见了,他会轻易善罢甘休么?
玄思繆凤眸微眯,慵懒的看了二人一眼,咧嘴一笑,“人既然是在金银山庄里丢失了,自然要金银山庄负责找了。”
金龙二人顿觉浑身一阵寒意,那双微眯的凤眸里看似波澜不惊,可实则蓄着滔天的火焰,他们敢肯定,若是找不出那个白姑娘,此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龙云飞带人将整个金银山庄里里外外受了个遍也没有一丁点白芍的消息,夜里巡视的侍卫也没人见白芍离开金银山庄。
玄思繆从早膳后就不知踪影,直到下午才露面,脸色很难看。
来到听涛楼的时候,见一道人影在楼外鬼鬼祟祟,走进一看,正是金华。
“金大小姐么?”玄思繆倚在树干上,不咸不淡的喊了一声,金华吓得脸色惨白,转身就跑。
“金大小姐,别装了,你装疯卖傻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找到你的孩子么?”玄思繆冷道,猛地直起身,一双阴咎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金华。
金华害怕的连连后退,“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玄思繆咄咄逼人的道,“若是你真的忘了当年的事,我可以告诉你。当年你之所以和钟元私奔,是因为他是你妹妹金铃的未婚夫,你们两个私奔时也不是莽撞的,至少他偷走了当时钟家的宝物南珠。你们私奔后在栾城落脚,后来你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本来你们的日子可以过的很好,可是不知道是什么人放出了风声,说南珠在钟元的身上,此事给你们引来了杀身之祸,钟元为了保护你而死,你拿了南珠回到金家。
回到金家后,你生下孩子,金印怕你败坏金家名声,要金铃把孩子处理掉,可是她却把孩子给藏了起来。你发现孩子丢失后悲痛欲绝,同时也发现有人一直对你手中的南珠心怀不轨,你便借机装疯卖傻。”玄思繆说道,目光慵懒的瞄了一眼脸色已经青白一片的金华。
“你怎么会知道?”金华站直了身体,目光戒备的看着玄思繆。
“我不仅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你虽然后来又嫁了两任丈夫,可你对他们并不信任,你故意安排了美丽的贴身女婢勾引他们,让他们露出本性,至于第三任丈夫葛林忠,我想,他一定是发现了你的秘密后偷走了南珠,准备带着琴儿私奔,没想到却在一间破庙里被人杀害了。”
金华陷入沉默,黝黑的眸子望着天,好长时间才开口,“我忍辱偷生了这些年,不过就是为了保住钟元跟我的骨肉,他已经为我而死了,我不能连我们的孩子也保不住啊!我知道金铃恨我,可我知道她没有杀死孩子,她不会那么便宜我的。”她苦笑,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玄思繆默默看着她不语。
“白姑娘是个好女人。”金华突然扭头看他,眼中带着真诚,“她本不该被卷进这里来的。”
玄思繆品味着她的话,眸光幽深。
“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她。”一下子卸下了多年的伪装,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女人更像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大家闺秀,和一个经历了许多沧桑不幸而依旧坚强活着的女人。
玄思繆默不作声,他等着她说下去。
“人的一生能遇见一个对的人,不容易。很多时候我们总是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以为拼命就能抓住彼此,其实什么也抓不牢。”她的目光温柔而坚定,“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她从怀里取出一本蓝色封皮的册子交到他手中,“这是我这些年装疯卖傻无意间发现的有关金银山庄的一些暗地里勾当,希望对你有帮助。”
目送金华萧瑟的背影,玄思繆握紧了手中的账册,目光调转对上听涛楼白芍的房间。
傻丫头,你现在在哪里?还活着么?
而此时的白芍,昏暗的密室里充满发潮的气息,她已经虚弱的浑身发软,整个人卷缩在一隅,视线模糊的对着甬道入口发呆。
玄思繆,你会找我么?
我好累,你来找我吧!我还不想死的。
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滑进嘴里咸咸的。
孩子的手一直紧紧抱着她的手臂,小小的身子靠着她的,是不是伸手碰碰她滚烫的脸颊,“姐姐!姐姐!”
他似乎只是刚刚学会了这两个字,不停的叫。
白芍虚弱的拉回视线,感觉身体快要撑不住了。
她伸手轻轻的模了模孩子的头,“宝贝,你知道自己的名字么?”
孩子摇摇头。
“你妈妈叫金华,你爸爸叫钟元。”她吃力的说着,目光殷切的看着孩子懵懂的脸,他大概还不知道什什么事爸爸妈妈。
她笑了笑,却扯动了身后的鞭伤,疼得冷汗淋漓,却又死命的咬牙忍着不叫出声,怎么办?在孩子面前鬼哭狼嚎可是很丢脸的。
“姐姐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母性泛滥,想起自己前世今生活了这么久还没结婚生子,不免扼腕,看着孩子的脸忍不住鼻头发酸,“你姓钟,我叫你钟思恩可以么?意思是思念父母恩。这些年你一个人呆在这里受了这么多苦,可你外面的父母同样对你思念如潮,你娘为了能见你而装疯卖傻。希望你们有一天可以母子团聚。”她一口气说了好多话,喉咙好干,整个人都不好了。
孩子不说话,只是拼命的点头。
“乖,思恩真乖。”白芍吃力的抬起手,轻轻的抚了抚他的额头,“乖,姐姐睡一会,就一会,一会就好。”
听涛楼里的玄思繆突然觉得心口一悸,翻身从白芍的床上跳起来,目光阴咎的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里空洞洞的仿佛什么东西被掏空了一样。
丫头啊!
你还活着么?等着我,我会找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