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的兽群更加疯狂的飞奔过来,眼看着前后相隔已经不足一千步的距离,相撞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只怕这样猛烈冲撞在一起的兽群所造成的不只是血肉的搏击和难以目睹的惨烈,更可怕的是那对向的乱流和冲力。
半马人向后退了两步,看样子是准备助跑,这样可以跳的更高一些。而就在此时,墨涅伊斯疯了一样的骑马冲过来,抬头对着树上挂下来的阿喀琉斯叫着:“把我也拉上去,我也不想死在这里。”
“那就快点,快!”阿喀琉斯没有多想,也没有想过自己现在勉强挂住的树干能不能承受住两个人和一个半马人的重量,只是催促着,仍然伸出手臂,等着他们跳上来。此时的阿喀琉斯是勇敢的、无畏的,但也是天真的。
半马人停住了脚步,看了一眼后面的兽群,而前方已经传来了野兽身上特有的腥臭味;空中的气浪挤压在一起更是使人窒息般的难忍。而身边的墨涅伊斯已经开始踩在马背上向上爬,想要去拉住阿喀琉斯的手,然而就只差那么一点点,仍然还是抓不住。
“嘶”的一声,墨涅伊斯的马已经被狂奔而来的兽群吓坏了,根本不能再安静的站在那里,反而是一声惊叫之后把站在背上的墨涅伊斯掀了下来,接着就是一阵跳跃式的跑动,快速的向前冲去。
但也只是险险的跑到了兽群前面,只一瞬间就被那狂涌而来的兽群踩在脚下,就连最后的嘶鸣和哀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践踏成了一滩血肉的烂泥。
“天啊,怎么办,怎么办。”墨涅伊斯从地上爬起来使劲儿的跳着,而没有了马借助的高度,光是靠跳跃更是抓不住阿喀琉斯的手。随着兽群近在眼前,地面被踩踏的犹如是在颤抖一般,让墨涅伊斯根本都不能站稳,更不要说可以助跑跳跃上去了。
而就在此时,半马人伸手把墨涅伊斯从地上拉了起来,和刚刚举起阿喀琉斯一样把他举过了头顶,随即曲臂猛的用力抛了上去。墨涅伊斯的身体一样朝着那棵横在头上的树飞过去,只不过墨涅伊斯已经被吓坏了,心里慌张的要命,措施了伸手抓住树干的好时机,指尖险险的只模到了粗糙的树皮,可身子却再次向下坠去。
“抓紧。”阿喀琉斯快速的把手伸过去,抓住了墨涅伊斯的一只手腕,这才阻止了墨涅伊斯下落的身形,没有让他再跌回地面去。
而此时,就连挂在半空的阿喀琉斯都感觉到双腿传来的震颤,那是整个山谷都在摇晃,身后的树也被撼动了。
“快,快跳啊。”阿喀琉斯已经来不及把墨涅伊斯放在树上了,只好用一只手抓住墨涅伊斯的手腕,另一只手仍然伸向了还留在地面的半马人,阿喀琉斯多希望他现在也跳上来,这样他们就都可以在树上躲避一会儿了。
然而,半马人只是抬头看了看阿喀琉斯,并没有起跳的意思,就连动都不再动一下了,脸上露出了释然和平和的微笑来。
“别愣着,跳啊,我可以抓住你的。只一会儿就好了,等这两群的野兽撞在一起,它们都撞昏了我们就可以下去了。”阿喀琉斯大声的喊着,可铺天盖地的灰尘和兽蹄踩踏地面的响声一起淹没了阿喀琉斯的话。等到他扇去了面前的飞灰,看到的是一只野牛已经冲到了半马人的身后,弯曲而粗大的牛角猛的一下刺出,在半马人的马身上刺出了长长的一条血痕。
而与此同时,前面的猛犸象也冲击过来,象鼻上粗砺的毛发都竖了起来,一下子将半马人卷起甩在了半空。
阿喀琉斯抬头就看的半马人身上的血线画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而他那庞大健硕的身躯却没有在空中停留多久,就瞬间又向下坠去。
阿喀琉斯猛然伸手想要抓住半马人的一条手臂,然而他手里还拖着墨涅伊斯,判断力足够但行动慢了一拍,根本连半马人的汗毛都没有碰到,就见他重新跌了回去。
此时两队的野兽已经直面相撞,跑在最前面的野牛和猛犸象狠狠的撞在了一起,猛犸象巨大的身躯就好像一堵厚实的城墙,野牛虽然强悍也撞不懂它分毫。但野牛的尖角适时的****了猛犸象的象腿,刺的猛犸象仰头长嘶,随即猛的一甩头,它那弯如巨镰的象牙将野牛庞大的身躯挑起来,顿时雪花四溅,野牛的肚子都被象牙刺穿了。
可野牛的尸体还没有落下,这头猛犸象身后的兽群席卷而来,一只只都猛然冲撞在它的身上,将它一下子撞倒在地。而此时半马人的身体也正好下落,落在猛犸象的身上虽然没有立刻摔死,但两边的兽群顿时冲撞在一起,将最先的那只野牛和猛犸象、以及半马人的躯体踩在了脚下。
一时间,所有的野兽都发出了哀嚎和嘶吼,整个山谷里满是血腥的味道,呛得人几欲做呕。对向奔跑的野兽接连不断的撞在一起,兽角、獠牙彼此戳进了皮肉;猛犸象巨大的脚掌踩踏着野牛厚实的身躯;野牛壮硕的肩胛撞上了猛犸象的头颅;狂吼和嘶鸣远不及血肉模糊、尸体堆积的惨烈。
阿喀琉斯拉住墨涅伊斯两人倒挂在树上,最开始的时候还能和下面的野兽有一段的距离,可堆积如山的尸体很快就有小山那么高了,墨涅伊斯的脚几乎要踩上猛犸象甩动的鼻子,而后面飞奔入谷的野兽不但没有丝毫停顿或是转向的意思,反而继续踩着前面野兽的尸体不断爬高,试图冲到前面去。
“上来,不行,这样不行。”阿喀琉斯猛的把墨涅伊斯拉上了树,自己也翻身上去,可前后两队兽群的数量太过庞大,估计再这样踩踏下去,尸体堆积而成的山坡都可以堆到他们的身边了。可如果野兽不停下的话,那么踏着其他野兽尸体爬上来的野牛或是猛犸象肯定会把这棵树都撞的粉碎。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我们……我们要困死在这里了。”墨涅伊斯大口的喘着气,但随即就是一阵恶心的干呕。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道太浓了,加上死后野兽流出来的粪尿气味,这个峡谷里已经充斥着浓厚的死亡气息,呛的人无法呼吸。
“但愿它们会停下,也许它们看不到对面的兽群就能够停下了。”阿喀琉斯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兽群可以自动停下来,因为这棵树有五米高,如果兽群看不到对面冲过来的野兽或许就会停下来。
但期望总是和现实相差太远了,他们忘了一只猛犸象倒下之后就好像小山一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下面的野兽尸体不断上升,却已经完全没有退路和躲藏的地方了。而现在下去,他们的脚还没有落到地面上,就一定会被踩成一滩血肉烂泥。
“呜呜……”一声凄厉的号角声传来,在峡谷中回响起来更加的响亮;那声音仿佛可以穿透人的耳膜,直接冲入大脑一样,将人的意识都硬生生的摧毁了。而那些刚刚放慢了速度的兽群顿时好像疯了一样,更像是被某种不明的力量推动着,再次疯狂的嘶吼着向前冲撞起来。
“是驭兽号角。”魔扇动着双翼飞到了阿喀琉斯和墨涅伊斯所在的这棵树旁边落了下来,他那绝美的脸色惨白一片,翅膀不规律的抖动着,似乎因为那号角声也乱了神志,也许就要支持不住了。
“该死的,这一定是帕里斯的诡计。他就是故意想要把我们引到这个山谷里的。而这些野牛和猛犸象也一定是他用这种号角激怒的。”墨涅伊斯狠狠的咬牙,可现在除了抓紧身边的树干之外没有一丝一毫的办法了。
“可我们现在知道已经晚了。”阿喀琉斯举起拳头很想用力的砸一边的岩石,可看一眼那歇歇的长在石缝里的树根又放弃了这个念头。如果砸裂了任何一块石头,那就会有牵一发而动全局的危险,万一这棵树的树根已经没有抓的那么牢了,自己这一拳下去等于要了他们三个人的命。而他们死了没什么,更可惜的是竟然让半马人白白的就牺牲了。
“呵呵,真没想到,我原本是想要找阿喀琉斯决一胜负的,可现在居然被帕里斯那个家伙给困住了。”魔的脸上露出了凄美的一笑。那笑容如晚秋的白菊,虽然馥郁华丽,但终要迎来的便是冷峻的寒冬,所以这一时之美却也无异于最后一绽。
“你和帕里斯出战之前都不知道他有这样的诡计吗?”墨涅伊斯抱着树干又向里挪了挪,低头看一眼峡谷下面的兽群,就猛然发现刚刚倒下的那只野牛竟然和树下不差一步之遥了,或许只要那只野牛甩甩尾巴都能抽上自己的小腿了。而更不知下一只爬上这尸山的动物会不会就直接把这棵树一下撞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