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一旦发生便没有了退路,就像我爱上林小婉一样。
命运眷顾过我,也惩罚发过我,生活依旧,我依旧。
十一月多,学校催着让我们上交就业协议。无奈之下,我只好奔向各类人才招聘会。
经过半个多月的不断面试筛选,最终一家当地建筑施工企业录用。
小婉因为没有资格证,只能在录用我的单位附近的一家诊所打杂。去医院是没有工资的,在这里一个月有八百的生活补贴。
我的是以管培生的角色进入的因为企业比较正规,所以需要入职体检。
2010年12月五号,我在市中心医院去体检,在等候化验结果的时候,突然有个护士,把我叫进了医生的办公室。
我预感很不好,进去之后医生把血液化验单递给我,我不明白他的用意,但我知道结果肯定不好。
医生问我,你还是学生吧?
我说,是,明年毕业。
你要有心里准备,你得了肝炎,而且是乙型慢性肝炎。也就是人们通常说的乙肝……
没等到他说完我脑袋已经蒙了,听不进去任何声音。
我拿着化验单走出了医院。我知道乙肝,尤其是慢性乙肝,从肝硬化,在到肝癌。
医学上目前无法治愈,只能靠自身的免疫调理。疫苗防预。
我从医院走出来后,腿软了,走不动了,用颤抖的手点了根烟。我哭了,眼泪哗哗的直流,烟在嘴上继续吸着。
死亡,多么遥远的词啊,而此时却离我如此只近,我想到了小婉,想到了父母。
我想他们,此刻。
我不敢相信这是命运,我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我还要和小婉结婚,我们还要生孩子。
从此人们会远离我,会同情我会厌恶我,因为我身上携带着一种叫hbv的病毒,会传染,是终身伴随的。
在哭过之后,心渐渐恢复了平静这种平静应该称之为绝望吧。
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我坐上回家都车,一路上,都希望这辆载我的车爆炸,翻车,失控,能促成我的死亡。
人在最脆弱无助的时候,往往最先想到的是家,是父母,即便他们有时候也很无助。
下车之后,我竟量克制着自己那随时都有可能失控的情绪。
进门后,家里空荡荡的,我忘记了,父母还在上班。
早上因为化验空月复了一上午,现在胃在不停的收缩着,企图引起我的注意。
打开冰箱,里面有父母吃剩的饭菜,我稍微热了一下,吃了几口,便进了房间倒在了床上。
窗外的白光此时让我感到很不舒服,我起身拉上了窗帘。
房间里一切都显得模糊了。
我仍旧在欺骗自己,今天的一切都是幻觉,而现实中的自己此时应该躺在宿舍或者正在和小婉逛街。
我的身体不敢动,怕这一刻的苏醒让自己再次痛苦。
整个下午,躲在昏暗的房间里在现实与幻想中挣扎着。
傍晚,母亲回来了,我立刻收拾了自己落魄失魂的表情。
硬撑出了一副从容。
母亲看孩子,是一眼看到心底儿。
我本想遮掩一会儿,母亲吃惊的看着。
然后,问我出什么事儿了,怎么眼睛都肿了。
我,我字说了一半,自己便失声了,母亲焦急的一边轻抚着我的背一边安慰着我让我慢慢说,别急。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我没有停顿的把今天发生都一切都告诉了母亲。
母亲呆了,没有出声,眼泪没有中断。
我的意外,让父母一夜之间变的老了许多,憔悴都母亲几乎每看我一眼都有股眼泪涌在眼眶。
父亲永远是家的支撑,三天以后,他带我去家对面的医院复检。结果让燃起希望的母亲再次失声痛哭。
父亲眼里含着泪却始终没有点下来,我已经绝望了,只是不希望父母再这样难过下去。
小婉打了好多次电话,我都没接,短信也没回复,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她。
在父亲的劝说下,母亲勉强的接受了现实。
我对父亲说乘毕业前想出去散散心,父亲给了我5000,叮嘱我人,其实这病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自己要有好的心态,我还年轻,免疫好,说不准那天就好了呢,而且即使恶化也得三五年。
让我珍惜自己,千万别做傻事。
我离开家后返回了学校,没有人感觉到我的异常。小婉看见我笑着朝她走去,她脸上很难看。她当众打了我一耳光,她这一点真不好。
我立刻变了表情,我连续在她的左脸上打了三下,每一次都很使劲,路边所以微观的人都吃惊了,小婉嘴角渗出了血。
你他妈打我习惯了是吧,什么东西,那次我醉后和b爽了吧,还整天说爱我,你他妈的就一****,和你妈一样,以后别在我面前状什么纯情了。
小婉愣在哪里,委屈、心痛、失望各种眼泪混杂在一块顺着被我打肿的脸往下淌着。
我转身离开时,小婉依旧在哪里站着,有女生拉她走,她没动。
我不敢回头,不敢再多看她一眼,怕自己心软。
进了宿舍,收拾几件衣服离开了。
走出校门,我使劲扇着自己,在第一次和小婉接吻的小路上,我大声嚎叫着,我不敢想自己刚才打小婉时,她的眼睛。
背着小婉在我们逛街时给我买的黑色双肩包离开了,回头看了最后一眼校门,我走了,应该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再见,小婉
再见,我的大学,我的青春。
离开这里,我也不知道去哪儿,关掉了手机,坐在火车站迷茫着,我要去哪儿,应该是一个很远的地方,哪里不应该有拥挤的人群,川流不息的车辆,大片的高楼,不应该有我熟悉的语言和
相同的肤色。总之一切能勾起回忆的东西统统不能有。
悠然的渔港,宁静的海滩,和不会见到雪的冬天。这是我想去的地方。
在车站前一小时10元的网吧里我搜到了一叫北海的城市,离这儿两千多公里。
在售票厅买了去南宁的车票,因为需要三十多个小时,我买了硬卧。
凌晨两点一刻,我踏上火车,车动的那一刻,所有的眼泪都下来了,我带着自己痛恨的命运,带着父母的悲痛、和小婉的爱与青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