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其实就是一出木偶剧的舞台,上帝操纵着每个木偶的丝线,但是木偶实在太多了,于是有些木偶被遗弃在了角落。最新更新:风云小说网
“发什么呆呢?倒茶!”娇细的女嗓柔柔响起,将神游到天外的思绪拉回,月日里连忙将温热的希娅红茶倒入白色的骨瓷茶杯中,橙红色的茶水在注入白瓷杯中后欢快的跳跃了一会,便恢复了平静。
容貌姣美的金发女孩将茶杯举起,轻嗅了一下那浓浓的茶香,满意的勾起艳粉色的唇,然后慢慢地嗫饮起来,那优雅的动作看得不远处修剪花枝的园丁猛吞口水,差一点就将不该剪的花剪掉,而一旁站立的女仆,也不由自主的呆了呆。
月日里已经习以为常了,她只是安静的站着,准备随时注满红茶。
作为一名侍卫谦暂时性女仆,月日里的工作还是很轻松的,只要在休息日陪同在被分配的主人身边,在主人参加宴会时跟随,然后偶尔跑跑腿倒倒茶就行了,当然,要排除那个麻烦。
曹操总是说来就来,身材高挑的浅蓝发性就这么出现在了花园门口,精致的妆容将她本就完美的脸容衬得更加美丽,女人款步走到金发女孩的身边坐下,斜斜地睨一眼月日里:“倒茶。”
月日里听言上前,却发现茶壶里没茶了,连忙转身要去倒热水,却被不知哪儿冒出来的藤蔓绊住,虽然没有摔倒,但是手中的茶壶却因为没有抓稳而飞出,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女人当即就站了起来,一耳光甩过来:“连这点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
“母亲,”金发女孩将杯中最后一点红茶喝下:“她好歹是我们阿尔莱特家的一员,在外人面前不好说家务事。”言下之意是教训可以,但要看场合。
“她不配!”遣开女仆和园丁,女人森森然的看着面前的月日里,话却是对着女孩在说。
月日里默然不语。
是的,其实月日里是阿尔莱特嫡系家族的一员,而且还是堂堂正正的二小姐,但是因为自己本身的天赋,才饱受众人唾弃。
金发女孩是爱丽丝,大她一岁的同父异母的姐姐,魔法和炼金的天赋极高,尤其魔法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全属性皆具。她本身的天赋已经够让人吃惊,但是最让人吃惊的,还属她六岁那年召唤出的召唤兽。
那是一匹天马,洁白雄壮的身躯上伸展着圣洁的羽翼,让人几乎不能直视,天马是神兽,神兽的能力与魔兽不同,随便抓只不怎样的神兽都比一只五级魔兽强,而天马作为神话中瓦尔基里的坐骑,战力自然更加强大。
爱丽丝的天赋让她备受宠爱,自然,月日里这个失去双亲又没天赋还没有召唤兽的孩子遭到了冷落,或者说无视及虐待更合适,她三岁便被赶到侍卫队中,接受自己鲜血的洗礼,住的地方从偏远的院落搬到了下人房,二小姐的身份被无声抹杀,六岁和七岁的时候父母又相续去世,在这样的环境下,还没有性格扭曲,已是不错的结果。
早熟的月日里也知道大家族就是这样的残酷,也明白自己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所以在父母去世后她就没在将这儿当家,而只是一个流浪汉暂时性的住所。
她就是那个流浪汉,因为除了收养的宠物,她已经没有任何家人。
惊呼声打断月日里的沉默,她抬起头,却看到这些日子以来已经熟悉的白影吊在女人——或者说阿尔莱特夫人或犹佳莉的手上,狠狠的在那白皙的手上留下咬痕,然后在犹佳莉又一次的甩手中松口,在空中翻了几圈后准确的落在了月日里头上。
“它是你的?”犹佳莉狠瞪着月日里头上的沧夜冥,说出来的话根本等于挤出来的。
月日里乖乖的点头。事已至此,挨罚是免不了的,与其撒谎不如诚实坦白。
“放肆!”一旁的爱丽丝一甩手,一团暗火飞旋着打上月日里的背,然后消失。
月日里身体震了震,握紧双拳忍住灼热气息入侵身体的不适,犹佳莉挥手召来侍卫,下达命令:
“把她关到地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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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点迅疾的砸落地面,激荡起细小的水花和无尽的涟漪。轰隆的雷鸣及清冷的雨吟交织缠绕成一曲奇异的交响乐,在空旷的地牢里回荡着,模糊又清晰。
冰寒刺骨的地牢中,月日里瑟缩着蜷曲在霉腐的稻草堆上,细微的喘息和咳嗽声回荡在空荡的牢中,显得分外刺耳。
白色狐狸站在一旁看着她难受的样子,尖锐的利爪一点点的抠入坚石中,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是自己莽撞了……
下午被关入地牢后没多久,月日里忽然陷入昏迷,他检查过后才发现爱丽丝发出的那个小火弹有问题,攻击身体表面只是掩护,真正的意图是留下恰到好处的能量在月日里的身体里头横冲直撞,一点一点的从身体内部摧毁她。
在这样下去,月日里只有死亡一途可走。
可是知道了又有什么办法?沧夜冥现在只是一只二级魔兽,没有那个能力去化解这股能量。
听着女孩难受的申吟声,沧夜冥的牙咬的更紧了,有一种难受的情绪在心中蔓延,他知道,那是悔恨。
看过那么多的书,他现在才知道,原来后悔那么揪心。
为什么那么冲动呢?似乎只是不想看到她被欺负而已。
但是又是为什么不想看到她被期诲的样子?
……可能是因为不想那么好的人过得那么惨。
其实他知道的,从被她捡到的那一刻起就知道,因为他的神智一直是清醒的。
他听着她乖乖的听医生将话讲完,然后还是一言不发的带他回家;听着她在给他包扎和抱着他时希望他快点好的喃喃自语;听着她受了委屈后,小小的哼声,然后感受到她抱着篮子中身体沉睡着的他,一言不发的从身体里向外散发委屈,没有一个抱怨的词汇……他沉默的听着,然后渐渐了解她。
她只是个沉默的善良的好孩子而已,所以他才……他才……
沉重却又刻意放低的脚步声响起,沧夜冥机警的竖起耳朵,看向来人。
是大厨泰安,在这阿尔莱特府邸里,唯一一个会关心月日里的人。
“丫头?”泰安的声音里是满满的担忧:“丫头,醒着吗?”
稻草上的女孩动了动,发出一声微弱的****,然后慢慢地、用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爬起来,一点点的走——或者说挪动更适合——到木质栏栅前,然后慢慢的坐到地上,细微却猛烈的喘着气。在地牢火把微弱的火光下,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那满脸反射着淡淡橙光的汗水却明白的显示了她现在的情况。
很累、很难受、身体里的痛楚像是啃噬的蚁,侵蚀着她的内脏,但是却无力驱赶,也无法驱赶。
她知道,作为一名冒险者,自己是毁了。
泰安等着月日里喘完,伸手从怀中掏出两个馒头和一块熏肉,看着月日里伸来接食的微微颤抖的手,不禁红了眼眶,但是没说什么,嘱咐了一句“好好休息”,就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等到泰安消失在视线中,月日里才像是断了线的提线木偶一样重重的瘫在了地上,大口喘起气,试图恢复一点点体力。
模糊的视线中忽然闯入一道白影,月日里眨眨眼,待看清来“人”之后,突然就笑了。
“冥,你说我是不是在投胎的时候走错了道,才出生在了这个地方?其实我应该出生在一户普通的农家中平凡的过完这一生的对吧?”
“好难受……我是不是要死了?其实死了也不错,至少不用在受这种折磨。”
“可是我又有一点不甘心,我明明和库纳里约好了要当她的伴娘,还想去看遍这个世界的全貌,每天给爸妈上香,照顾缪可它们直到老去……还想亲自将你送回丛林。”
“还有那么多的事想做,可是……”
呢喃般的话语越来越弱,最后完全停止,连同她的气息。
她还没有把话说完。
沧夜冥的爪子终于不敌地面的坚硬,细小的指甲齐齐断裂,流出鲜红的血。
她……死了……。
因为自己的莽撞……!
自责像是爆发的山洪,凶猛的将他淹没,让沧夜冥感到难受,但是随之而来的悲伤却将他心中的痛苦推到了极点,这从未有过的感觉让沧夜冥低声嘶咆起来,周身涌起黑色的气流,卷起无色的空气,以他为中心刮起旋风。旋风越来越大,刮得木栏栅咯吱作响,隐隐的有月兑离原位飞起的趋势。
如果自己没有攻击那个女人的话……如果他们没有遇见的话……
一股钻心的痛的忽然划过沧夜冥的四肢百骸,四肢一软,他瘫坐在地上,感受那从胸口溢出的痛苦。
好痛……怎么回事……
大口的喘着气,沧夜冥思索着疼痛的缘由,还没等他想明白,又是一阵排山倒海的痛楚袭来,他像是被电击了一般整个人无力的躺下,与此同时,耀眼的白光从他的身体溢出,虽然不强,但在这昏暗的地牢里,却耀眼的如同白昼之阳。
有什么在身体里碎裂开来,庞大的山岚一角掉落崩裂,碎石泥块四处飞溅,瞬间充满他的身体。
沧夜冥愣了一下,眼睛自动灵视内在,心脏外表那像是宝石般晶莹璀璨的美丽封印崩落了一小角,在掉落的过程中化为粉末,被身体快速的吸收,体内的力量值急速回升,在到达某个点时又戛然停止。
封印解开了,但是只有那么一点点,只够他达到王兽的程度。
对人类来说,这力量已经很强甚至恐怖了,但是对他来说却不够,那么一点力量就像是漫天暴雪中的一粒小雪花,根本不值一提。
可是现在恢复了又有什么用?月日里已经……
已经……?
强光慢慢地散去,熟悉的气息侵入感官之中,沧夜冥呆愣地的看着面前身体散发着柔柔红光的月日里,说不出一句话。
红色的光芒柔和的闪烁着,像是脉动的心脏在收缩舒张,如同星光一样一点一点的渗透入月日里的体内,每进入一点,她的生命气息就更强一分。胸膛开始微微起伏,呼吸由微弱的几乎听不见开始渐渐强盛,到最后,当光芒消失之时,月日里的呼吸已经平稳,安睡的样子就像她刚刚不曾死去。
红芒在带点小麦色的脸颊上一闪而过,四道简单的花纹浮现在她的右脸侧,然后又隐没到皮肤下面,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月日里微微悬浮在空中的身体猛地往下掉,沧夜冥下意识的一伸尾巴把她卷住,然后视线里忽然多出了一条白色蜷曲着的毛绒大尾巴。
沧夜冥又是一呆,低头一看,自己的身体已经变得庞大,大概比月日里还高一些,但是也只有一只六级魔兽那么大,很显然是刚刚封印解开的后果。
六级魔兽的体型,实力却是王兽级别的,虽然绝大部分的技能没法用,但是回归的部分也够了,至少净化技能目前挺需要。
将因为力量外泄引起的风刮得乱七八糟的稻草聚在一起,沧夜冥一个净化魔法下去,稻草立马变得干净如新,还散发着阵阵阳光的味道。卷着尾巴趴到稻草上,沧夜冥将月日里扒拉到自己的脸旁,听着她的呼吸渐渐睡去。
明天……该会不一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