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金色的阳光如水般洒落在这座繁华的城市中,稍微驱散了点这座城特有的厚重感。微微的风吹拂着树梢,小鸟儿扑棱着翅膀飞向高高的天际,掉落下的羽毛轻轻的打着旋,飘到了女孩的肩膀上。
女孩安静的看着面前奄奄一息的小狐,呆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伸手,将浑身焦黑的小狐狸抱入怀中。
细微的开门声提醒老人客人的到来,他慢慢地转身,看着女孩细瘦的身影,先是揉揉她那短短的碎发,才接过小狐狸,仔细的清洗它的伤口,上药包扎后,枯皱的手指按上了小狐狸的月复部。
淡淡的蓝色光芒在老人的手指下绽放,渐渐地笼罩了小狐狸的全身,然后慢慢融入它的身体,过了一会儿,老人皱皱眉,缓缓的睁开那即使老了也依然清明的蓝色双眸,沉默的将小狐狸放入一个铺垫了棉花和白麻布的篮子里,递给女孩。
女孩没接,只是倏然捉住老人身上的白大褂,定定的看着他湛蓝的眸子,祈求一个明确的答案。
老兽医叹口气,伸手揉揉女孩的头,那和蔼的声音却说着决绝的话语:“放弃它吧。”
“为什么?”女孩开了口,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软糯。
“有什么东西在阻止我给它疗伤,很强烈的能量,如果不是这只狐狸的求生意志很强,它绝对撑不到现在。”老人顺顺女孩有点凌乱的发,接着道:“可即使这孩子求生意志再强,也抵不住身体内部不断地破坏,无论如何照顾,也只有通往死亡这条路可选。”
女孩静静的听着,不甘心的咬着下唇,可即使老人讲了那么多,在离开的时候,她还是带走了小狐狸。
老人叹着气,目送女孩远去,一直在后面的房间安静的听着两人对话的老妇人走出来,布满皱纹的手牵上同样枯瘦的手指,柔缓的音色带着历经沧桑后的恬淡,轻轻的拂去老人心中的担忧。
“有什么好担心的呢?那孩子已经走出那道阴影了不是?现在的她只是不想在看到有什么在自己眼前消逝,如此而已。”
“我知道,我只是担心,那孩子会为了那只狐狸花掉不必要的金钱,她现在的生活已经够困难的了。”老人轻轻的拥住老妇人,看着窗外已经被夕阳染上一层淡红的天空,又一次叹息出声。
老妇人轻笑:“是福是祸,还不到确定的时候。”
“咦……”老人低头,对上老伴那双带笑的青眸:“……你看到什么了吗?”
老妇人笑笑,转回头,看着太阳慢慢沉向地平线。
夕阳过后,黑夜便会上演,可黑夜出现了,黎明还会远吗?
一个月后……
天空是晴朗的蓝,风从远处匆匆的跑来,却轻轻的掠过黑色的衣角,阳光下碧绿的草地上躺着的孩子正安静的睡着,恬静的睡颜有着难得的放松。
小巧的身影悄悄地靠近,在女孩身边坐下,翻开手中的书细细地品读,偶尔抬头与不远处的男人打手势,然后又继续低头看书。
大概十多分钟后,熟睡的女孩手指动了动,慢慢的睁开了那双漆黑的眸子,看书的女孩将书阖上,看着好友坐起身。
“还没醒吗?”看书女孩问。
刚起身的女孩点点头,伸手拿过身旁的篮子放到大腿上,手指轻抚过篮中白狐的毛发。
“月日里,”看书女孩轻唤身旁人的名:“为什么不离开呢?那个地方。”
那森严的府邸,艰苦的训练,没有温暖的亲人,一切能留恋的都东西都不复存在,还有什么待下去的理由呢?
“库纳里,你知道的。”名唤月日里的女孩抬头,看着看书女孩熏衣草色的眸子,目光平静无波:“除了那里,我没有可以去的地方。”
憎恶、羞辱、刁难、无视,那么多让人难堪的事她都承受下来,只是因为,没地方可去。
“可以来我家啊!”
“赅是不会答应的吧?”微转头看向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的男人,月日里淡淡的问。
或者说,在陈述。
名为赅的男人挑眉,做出一个“你知道就好”的表情。
库纳里不甘心的看了身后的赅一眼,泄气的伸手拽住月日里的一只手:“至少让我帮帮你啊。”
“那就帮我找找救它的方法。”月日里指指篮子中的小狐狸。
一周过去了,小狐狸的伤势丝毫不见起色,但是也没有如老人所说步入死亡,它只是呼吸轻浅的睡着,安静的仿如死去一般。
“我有哟,”赅蹲,声音低低的:“救它的方法。”
“但是只能我们两个去那边说。”赅指向不远处的一颗大树。
月日里的回答是站起来向那棵树走去,赅制止库纳里也想跟上的动作,慢悠悠的走在后头。
在树下站定,赅伸手一指篮中的狐狸,开门见山:“一股力量在持续破坏他的身体,但是他的修复能力又可以在力量破坏过后进行修复,此消彼长下,那股能量杀不死他,而他也醒不来。”
“这么救他?”月日里也是开门见山的提问。
“将那股力量转移到你体内。”
“然后?”
“你死他醒。”赅说完,直直的看着月日里的眼。
“那就拜托你们照顾它了,”月日里只是淡淡的道,好像一会儿死的并不是她:“还有在府邸里的那些孩子。”
赅的眼神闪动,但是没在说什么,他举起手,只是手指微勾,一个红色的魔法阵便出现在月日里的脚下,那魔阵猛地上升,穿过月日里的身体,瞬间消散在空气中。月日里只觉得一股气息流入身体里,灼烫的温度高得让她以为自己已经烧成了灰。不自觉的闭眼,身体不听话的向后倾倒,在昏迷前,一幕幕熟悉的画面在眼前飞逝而过,月日里不禁勾起嘴角,微微浅笑。
死亡前的走马观花,清晰的好像正在发生,那麽多的图像匆匆出现又倏然消失,然后定格在一块悬空的祭台前。
那真的是很宏伟的祭坛,虽然不是特别大,但是胜在制作大气。八根双人合抱的巨大罗马柱环绕在雕刻着复杂魔阵的宽大祭坛周围,用粗壮的铁链栓着中间悬空的祭台,祭台上石雕的莲花花芯尖锐,手指稍一碰触便会滴下鲜血。
金发的女孩有着倾城美颜,嘴角边甜甜的笑容迷倒了帝国不知多少青年才俊的心,在淡淡的金光下,她伸出双手虔诚的与白马签订下契约,那一刻的她如女神般圣洁。
女神缓缓走下浮空的石阶,却在经过她时,如水的蓝眸中闪过只有她才能看得到的嘲讽……
看着躺在地上的月日里,库纳里扯扯赅的衣角,软软的声音中满是担心:“赅大人……”
“没事,”听出库纳里声音中满含的担忧,赅有些吃味的撇撇嘴:“有‘封羽’在,真神都搞不定她。”
“封羽”是什么?疑惑在库纳里脑海中闪过,但她没有问,只是上前想要扛起月日里,但是因为力气不足而憋得满脸通红,直到赅看不下去了,主动接手这一工作并自动向着医务室走去,才喘息着亦步亦趋的跟上。
将月日里放****,盖好被子,库纳里才安心的离开,而直到确定医务室中在没其他人,被放在枕头旁的篮子中的白狐狸才睁开双眼,看向一旁的黑发女孩。
很普通的一张脸,睡觉的样子倒是有种莫名的安详感,睫毛是红蓝双色,与她自身微弱的气息不同,散发着很强烈的生命气息。
这就是她的“封羽”吗?
身体忽然传来一股强烈的疲惫感,白狐狸爬回篮子中躺好,随着瞌睡虫大军堕入黑色深渊深处。
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有那么虚弱的一天,力量被封印,什么都做不了。
原来被背叛的感觉……真的如书上所说的一样,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