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过后,她们三人都已经跟着大家去操场训练了,而我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在白天似乎少有的这般安静,没有了林楠的吵闹,没有了邓筱娴的深沉,也没有了陈思思的微笑,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抱着枕头,侧过头透过防盗窗望向窗外,隐约能够看见淡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白云。时候已是桂花八月的季节,若是闭上眼睛,仿佛能闻到花的芳香。
想想我来n市已经有1个月了,我能来这里上学,这也是多亏了我的任叔叔。若不是他的帮忙,我可能这辈子都会窝在淡江,活在过去的阴影下了。
……
……
“你看看你考得什么东西!这是人考的成绩吗?”顾雨馨的父亲左手紧紧抓着她柔软的长发,使劲拉,右手拿着打印出来的高考成绩单,怒气冲冲的骂道。
她憋着一口气,但没反抗,只是愤恨地望着她的父亲。
其实她考得并不是太差,只是数学没发挥好而已,以至于高考落到了三本分数线,然而这样的成绩却粉碎了父亲寄托在她身上清华北大的梦。
母亲站在一旁观望,双臂环抱,没有说话。
“瞪什么瞪啊!你还有脸瞪我是不是?你觉得你考得很好是不是?”父亲气急败坏,用力抓着她的头发向下拉,恨不得拉断她的头发。
她感觉头皮麻麻的都快被拉掉了,痛得她直叫。
可父亲仍旧不依不饶,用力将她往旁边一甩,见她踉跄几步后又重新站立起来,气又冲上头,抬腿便是一脚,她瞬间倒地不起。
父亲再次怒吼:“装,继续装!别以为你装可怜我就会心软!”
她揉揉被踹的地方,忍着剧痛慢慢爬起来,恶狠狠地怒视父亲,心里默念着无数的诅咒,诅咒他有今生没来世,诅咒他这辈子都不会幸福。
然后趁着父母不注意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逃离了这个家,逃离了这个令她深恶痛绝的家,而她已经记不清这是她有多少次离家出走了。
父亲见她夺门而去,便又骂道:“滚!你特么滚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她摇摇晃晃地在街上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哪里才是她的归处。这时她感到背后一凉,似乎有什么人在跟着她,她警觉地回头望了望,却不见任何人,然后她自嘲地笑了笑。
她开始怨恨这个世界,怨恨这个家。十几年了,她没有不挨打的时候,她开始怀疑是不是他们亲生的了。那种绝望的感觉无以言表。
直到任重给她打了电话后,她的心才得以平静。
他是她的叔叔,是比父亲还亲的叔叔。
他安慰了她好久,最后跟她说让她来n市读书,告别这个家,告别淡江,告别过去。
那一刻,她哭了。
……
……
我连想都不敢想竟然会大老远跑来这里上学。任叔叔就像是我的风向标,指引我走进一个新的生活。
我一直都叫他叔叔,不过说是叔叔,实际上他是我爸当年的老战友,他们的感情非常好,而且他对我也很好,除了我的女乃女乃之外我觉得他是对我最好的。
我把他当成我的家人,也把他当成了我在n市仅有的依靠。
想到这里,忽然有种想去找任叔叔的冲动。于是我翻身找出放在床头的手机,拨通了任叔叔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浑厚而熟悉的低音,我知道,那肯定是任叔叔。
我说下午没什么事想过去看看他,他同意了,还说过会儿开车来接我。挂断电话后我立马爬起来,月兑下了迷彩军装,跑到洗漱间洗洗弄弄,又换上了一件白色t恤和灰白的牛仔短裤。
就这样收拾好自己后便背着一个小包急匆匆地出门了。
一辆黑色奔驰如同一批千里宝驹穿过高架桥奔跑在城市的街道,我坐在副驾驶上,倚靠着座椅,望着任叔叔的侧脸,跟他聊了起来。
任叔叔问:“小雨啊,到了一个新环境还习惯吗?”
“嗯,还好吧。差不多体验了半个月的军训生活,已经感觉不到那么累了,不过刚到学校的时候还真是有点受不了呢。”
“哈哈,这算是一个特别的体验吧。”任叔叔顿了顿,然后一脸感慨地说,“既然能上学就好好去珍惜在学校里的每一天吧。你别看我现在每天忙忙碌碌的,看上去事业是小有成功了,家庭也美满,那么我理应知足,但是我却不这么想。”
我想大多数人还是很羡慕任叔叔的。开着奔驰,住着复式豪宅,跟爱人和孩子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但我不懂他为什么还不满足呢?
“也许你心里会有疑问,为什么我还不知足。其实我是在羡慕你啊,羡慕你还能上学。”任叔叔接着说,“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没钱供我上学,所以我小学毕业后就出去打工了。后来认识了几个朋友,便慢慢开始学着经商,一直到现在都不曾停歇。
什么美好的童年时代,什么快乐的学校生活,什么都没有,跟你一比,你说你是不是很幸福啊。”
我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也许任叔叔说得是对的。偶尔我也会迷茫,但我并没有感觉我的童年有多么美好,也没有发现我的学校生活有多快乐,这些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已然不重要,因为我要的并不是这些。
任叔叔转过头看了我一眼,见我沉默,便用教育的口吻说道:“人啊,要有一定的目标,有一个为了达到目标的计划,这样你就不再迷茫了,也不会觉得生活无趣。
做任何事之前要先学会做人,做好一个人很不容易,特别是要尽孝。
俗话说,百善孝为先。你尽孝了,那么你的家人就会慢慢信任你、依赖你,他们甚至会在无形中帮助你。
你也要广交朋友,在相处之前没人知道他将来会不会帮到你,但多一个朋友就多了一条路。将来不管你遇到什么困难总会有人拉你一把的,你说这么多人帮你能不成功嘛……”
呵呵……尽孝是吗?我应该尽孝吗?我应该对谁尽孝?
我向后靠了靠,侧过头,静静地望向车窗外,完全忽略了任叔叔讲的是什么,只知道他一路上都在说话。
透过车窗,我偶尔能够看见群鸽飞舞,它们自由自在地在天空中飞翔,看上去无忧无虑,那么令人羡慕。
而我呢——
现在的我自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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