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传出皇上病重,不能上朝的消息。贤郡王马上说城外有瘟疫,不能随意出入,还派兵关闭了城门。搞得京城上下,人心惶惶,有点心眼的,都知道这天要变了。
“你们一家还好吗。”陆火儿避而不答,反而问道。
夏紫苏僵了一下,难怪父亲这二日茶饭不思,问他也是唉声叹气。答道“父亲从不在家里说朝堂上的事。”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父亲如果逼你和我退婚,你打算怎么做。”
“不可能,父亲绝不可能悔婚,陆公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夏紫苏感觉到陆火儿声音里的压抑,颤抖着问道。
“我们在城外,不能进城。你不要多问了,我也不能多说,我……只是来看看你,先走了。”
夏紫苏呆坐床沿整整一夜,天蒙蒙亮就派丫鬟去看父母是否起床。听到父母已在洗漱,穿戴好赶了过去请安。
“苏儿,怎么这么早。”夏夫人刚准备摆饭,伺候老爷早膳,就听到女儿前来请安。
问过女儿还未用饭,夏夫人让她进屋一起用了饭。看着父亲,夏紫苏几次想问什么,张了张嘴,却没有问出口。
夏老爷见状,招手道“你们都下去,我有话跟夫人小姐说。”
等奴婢们都退下,夏老爷看了一眼女儿道“你从小就聪明,想必也是看出了什么。那我也不瞒着,这世道……恐怕要变了。”
夏夫人手一抖,惊恐的看着夏老爷,又看看女儿,“难道是皇上……”
“皇上称病一直未曾露面,有传言皇上已经……太子年幼,根本不能掌事。贤郡王的门客四处上门,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父亲……”夏紫苏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父亲。
“不错,也找上为父,说若肯让你退婚与陆家再无瓜葛,便保我们一家人无忧。否则……”夏老爷叹了口气,他只是个普通的户部官员。只因被划在东郡王阵营,又与陆家结亲,故而有此一难。
“父亲莫非答应了……”夏紫苏咬着嘴唇,不敢相信。
“还没有,只是……”
“没有只是,不许退婚,若是退婚,女儿便出家为尼,再也不嫁。”夏紫苏说的决绝,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事实上,她也正是这么想的。
“女孩子家,婚姻大事由父母作主,你怎么能这么想……”夏夫人自然不想女儿退婚,好不容易得来的一桩好亲事。未来女婿即有爵位,又有本事,老实憨厚没有一点恶习。亲家一看就是好相处的,谁不夸她女儿有福气,怎么现在一下子转了局面。
夏老爷看到女儿的样子,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夏夫人道“我只是一个妇道人家,不懂朝堂上的事。我只知道,陆公子是侯府世子,不嫌我们苏儿年纪大,也不嫌她克夫的名声。现在反过头来,我们退婚,敢问老爷,这合乎情理吗。”
他们不光想逼女儿退婚,还想让他把女儿许给周明华做世子侧妃,他正想方子拖延,没想到却被女儿逼到门前。
“父亲,皇上并未病重”夏紫苏鼓气勇气,将昨晚陆火儿来过一事,说了出来。
“我们在城外,不能进城。”夏老爷反复嚼着这句话,与女儿所想一致。皇上一定被关在城外,所以贤郡王才会派心月复关闭城门。
“为父人微势弱,什么也做不了。”夏老爷看着女儿,苦涩的一笑。他知道又怎么样,还不是如现在一般局面,他还能打破不成。
“不对,陆公子从城外进来,一定是打算有所为。”
父女俩一起抬头“镇国公。”
不错,肯定是来找镇国公,可是他找到了没有,下一步又打算如何,夏紫苏是一点也不知道。
夏老爷看着女儿说道“如果他们找了镇国公,必定会去找郭将军,可据为父所闻,他可能已与贤郡王沆瀣一气。”
这可怎么办,夏紫苏站起来,陆火儿住在什么地方,又如何联络,她完全不知道。
不行,若是被郭将军出卖,后果不堪设想。一定要想办法拦住他。夏紫苏拎着裙子就跑,夏夫人正要叫住他,被夏老爷从后面拉住“随她去吧。”
让丫鬟拿了她自己的衣服过来,重新挽了头发,夏紫苏一个人跑了出去。在郭将军的大门徘徊半响,始终没看到陆火儿的身影。
有些后悔自己应该带几个帮手,郭将军家里的大门可不是只有一扇。万一他为了避人耳目从后门进去呢。
夏紫苏这边急得跳脚,陆火儿却与常在鲜来到他们要的人门口。
“我们是直接进去,还是递了口信,让他来见我们。”常在鲜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
“我去,你等在这里,如果有什么意外,你就去找下一个人。”陆火儿将镇国公给他的名单塞到常在鲜怀里,说道。
“什么,那怎么行。等等,那些人在干什么。”常在鲜伸长了脖子,看到不远处,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人。
常在鲜随手扒到一个人的肩膀上问道“兄弟,里面出什么事了。”
“是个疯子。”这人也不在意,十分兴奋的对常在鲜说着。
“哇,疯子。”常在鲜扒开人群钻了进去,陆火儿无奈的看着他的背影,退出了人群。
“是你……”
“他呢……”
“在……咦,人呢。”
“快点叫住他。”夏紫苏丢开手边的人,抓住常在鲜,压低了声音道“郭将军有问题,快。”
看着两人一起走掉,围观的人都傻了,到底是两个疯子一拍即合,还是一个疯子找着了替死鬼。
被夏紫苏抓了半天的人,终于可以跳起脚来叫骂。围着的人有好奇的上来问他“到底怎么回事,拉拉扯扯半天。”
“那个疯婆子,非说我拐了她相公。我根本不认识她,又哪里认识她的相公。都说了她认错人了,又东扯西拉自己是下凡的王母娘娘,又是收妖又是除魔。要不看她是个疯子,可怜的很,早拉她见官了。”
众人见他个子小巧,难怪能被个女人拉住,半天撕扯不开。又问了几句,这才散了。
“糟了,火儿肯定进去了,怎么办。”常在鲜看不到陆火儿,想到他刚才所说,肯定一个人跑去找郭将军了。
“我们也跟进去。”夏紫苏跟在常在鲜身后就往里大门里冲。
“你们干什么的。”门房不干了,若是被个女疯子闯进去,岂不是打了他们将军府的脸。
“我们跟刚刚进去的陆公子是一起的。”常在鲜一个银锭子塞了过去,看样子也急了。
“那请两侠稍候,小的进去问一声。”门房收了打赏,脸色瞬间好看很多。
刚才那个公子,一报了名,将军马上请了他进去。这会儿还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了,不过既然收了钱,门房也小跑着追了上去。
常在鲜趁着他们在里面说话的功夫,拉着夏紫苏贴着墙角就溜了进去。好在大门里就是照壁,挡住了后面人的目光,让他们大摇大摆混了进去。
走到一半拉住人佯称跟陆公子进府看望郭将军,结果掉到后面迷了路。待人指了路,两人一路狂奔,终于看到陆火儿的背影。
“火儿,火儿,等等,等等我们。”常在鲜在后面大喊。
陆火儿听到声音惊诧的回头,旁边衣冠不整,头发散乱的不是昨天晚上才见过的夏紫苏吗。只是一向端庄稳重的夏小姐怎么变成这个模样,还和常在鲜一起过府。
等两人赶到,郭将军也从里间走了出来,看了两人大笑道“下人说陆世子前来,怎么没说还有常世子呢,两位里面请。”
夏紫苏拼命低着头,跟在两人身后。从来没有带丫鬟出门的道理,郭将军有些迟疑的看着夏紫苏。
“这是舍妹,溜出来玩的,将军莫怪。”常在鲜打起了哈哈,好在他的名声在京中流传颇广,郭将军也是知道一些的。于是不以为意的笑道“巾帼不让须眉,常小姐,请坐。”
三人坐下,陆火儿正想开口,让下人回避,他有要事相商。就听常在鲜插嘴道“听闻镇国公出府就没见回来,我们受了镇国公夫人的委托,问问郭将军有没有见着。”
“唉,老夫人为此事也十分忧心,可惜没有一点音讯。只是镇国公夫人,小的昨天还去拜访过的,怎么会……”
“啊,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告辞。”常在鲜站起身,拉着陆火儿就抱拳说着。
目送三人离去,里间又转出一个人,问道“郭将军不准备留下他们。”
“你以为我不想,陆家人是什么底细,你不知道?老夫已经派人跟着他们,自然不会让他们有机会搞破坏。”郭将军双手背向身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留下一个背影给后面的人。
“郭将军有问题?”陆火儿没有废话,常在鲜再离谱,也不会拿正事开玩笑,何况身边还有一个打扮诡异的夏紫苏。
“是,我父亲说,他和贤郡王有联姻的打算。”夏紫苏的父亲,是在对方让他把女儿嫁给世子做侧妃时,说漏了嘴,这才知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