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远“嚯”一下子站起来,激动道“好好,太好了。这下子,这下子,哈哈……”他握了握拳头,猛得将陈皎儿抱起来,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倒让守在外面的竹声砸砸嘴,自言自语,高兴也转圈,不高兴也转圈,什么时候能弄个新鲜点的。
陈皎儿刚才与陆火儿商议,干脆以攻为守。站在暗处,任她天大本事也难接近皇上。不如将自己晾在明处,如果有人对她动手,凶手自然呼之欲出。就算凶手不动,她有了这个身份,也可以多些自由,可以调查凶手的事。
“陆家的人习惯了山林里的生活,并不愿意入世。他们说既然我继承了上任门主的衣钵,就自然是下任门主。将这些交给我,他们就封了山门,估计以后是不会再出现在世人面前了。”
“王宝玉是?”周明远马上想到他的身份,疑惑道。
“他是陆家人,陆火儿。也是陆家人里唯一愿意入世的人,所以就跟我一起出来了。我不知道你打算怎么安排,就没有先曝露我们的身份。”陈皎儿微笑着对周明远说道,捕捉着他脸上的每一个小细节。
第二天,周明远一封八百里加急快报送回京城,反而放缓回京的时间,带着陈皎儿在安南游玩起来。
很快,同样的八百里加急送来了皇上的御批。着令东郡王世子周明远,护送开国将军陆知铃后人陈皎儿返回京城。并令礼部准备相关仪仗,等陈皎儿回京就进行封赏。
圣旨是在安南侯府中堂宣读,上百人跪接。陈皎儿的身份一下子从世子爷带回来的女人,变成了功勋世家的后人。
安南侯府是开国功勋,世代镇守边境。现任安南候是东郡王妃大哥的长子,辈份比周明远还低一辈。想到陈皎儿是个女子,特意携夫人一起过来见礼。
见到安南侯夫人,陈皎儿只觉得面熟,好象在哪里见过一般。可回想一番,无论前世或今生,自己都不可能见到远在安南的侯爷夫人。于是自嘲一笑,什么时候自己变成这样疑神疑鬼的性子了。
安南侯刚过四十,面白文雅,一点也不象统兵的大将,反倒象个饱读圣贤书的文弱书生。倒是侯爷夫人没有一般闺阁女子的文气,笑声爽朗,言语大方,让人十分想亲近。
“小姑姑来信念你的紧,催了我几次赶快为表弟准备行装。”东郡王妃是上上任安南侯最小的嫡女,出生没多久,父亲去世。大哥继承了侯府,长兄如父,对年幼的妹妹比自己儿子要娇纵得多。
现任安南侯是与王妃一同长大的姑侄俩,因年岁相当,小时候没少被王妃欺负。王妃嫁到京城,他好不容易松口气。结果没轻松几年,又轮到周明远来折腾他了。
不过,想到自己那个宝贝儿子,安南侯又笑了。那个臭小子在家里已经天怒人怨,不如让他去京城祸害别人。俗话说的好,恶人自有恶人磨。不管是谁磨谁,都能让他过点清静日子。
于是,脸上堆出更多的笑容,让自己的夫人陪着陈皎儿聊天。自己将周明远拉到一边“表兄有一事相求……”
“什么,这个不好吧。”周明远表示很为难。
伸出二个指头,安南侯压低声“山里的军资,我出……”
“二成。”周明远眼睛一亮。
“啊,我……”安南侯心痛得脸都扭曲了,咬牙“行。”
达成交易,行装也准备好。第二天,陈皎儿就随着周明远上路。
暗卫不可露于人前,暗中保护的,先行撤离的,自有人安排。陈皎儿尽管舒服坐在加宽加大的马车里,吃着侯府准备好的糕点,水果和各式香茗。
刚走了二天,周明远就借口天冷风大,时不时钻到马车里,不肯出去。害得他的爱马,落寞的跟在马车后,活象一个受了气的小媳妇。
陆火儿被樱桃请进马车,通过这么多天与樱桃的接触,陆火儿恢复了一些之前活泼的性格。只是在与陈皎儿的对视中,她分明看到了审视的目光,仇恨果真是可怕的东西,一个纯洁善良的孩子几乎在几天之内就学会了隐藏自己。
“火儿,你的怀疑全写在了脸上。要学会让人看不出你的情绪和喜怒,否则,你不仅报不了仇,还会连累我。”陈皎儿木无表情的训斥着,心中却一片悲凉,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
时间就这样消磨周明远和陆火儿的身上,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京城。按例是要先去宫中参见皇上,才能回府。
“一会儿,你和陆公子就跟在我后面。”看两人的表情,周明远以为他们紧张,轻声安抚道。
“嗯。”陈皎儿点头,陆火儿则是笑咪咪的点头称谢。
这是陈皎儿第二次见到皇上,上次是在太皇太后的慈心殿,当时一屋子莺莺燕燕,她只是跟在陈老夫人身边的一个孤女。若不是貌美,根本不会被人注意。
而这一次,她成了主角,毕竟是见大周朝最有权势的人,若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不过,紧张之余,陈皎儿最担心的还是陆火儿的表现。若是他当场发作,管你拿出几个陆姑娘来当挡箭牌,后果都是不可想像的。
感觉到了陈皎儿的目光,陆火儿冲她点点头,示意自己没问题。真的没问题才好,陈皎儿不动声色走在他身侧,不时观察他的表情。至少表面上,他做到了不动声色。
天启帝在偏殿接受了他们的跪拜,长笑着让他们起身看坐。带着赞赏的眼神看了一眼两人,笑道“陆将军当年未曾接受封赏就归隐田园,她的后人既然肯重新入仕,自然是要好好封赏。这几日就住在王府里,让世子替联好好招待你们。”
又询问几句陆家后人归隐在山林的生活,陆火儿捡有趣的说了几件,天启帝少年心性,也是抚掌大笑。
最后天启帝干脆走下来,用手拍拍陆火儿的肩膀“自古英雄出少年,陆将军当年也如你们一般年纪,却建立了不世的功勋,你们也不能坠了陆将军的威名。”
陈皎儿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没来由的冒出一个念头,若是陆火儿现在动手,她该怎么办?好在,折磨人的时间很短,人都来京城了,天启帝也不急在一时。体谅他们一路辛苦,让周明远先带他们回府休息。
“我还是带火儿去绵绣阁吧,我离开这么久,铺子里应该也有很多……”
“你的家仆不是都回去了吗,一个小小的铺子,有什么大事不行。你是想抗旨,还是想让我抗旨。”说着说着,气息已经慢慢撩拨到她的耳垂。
无奈之下,还没回绵绣阁看一眼的二人,直接坐上马车被周明远带到王府。早有下人回府报信,等他们到时,府中的管事都等在大门口。
“奴婢参见世子爷,陈姑娘,陆公子。”一众奴婢还有管事纷纷上前,给众人行着礼。有些老奴甚至是老泪纵横,这次世子爷离家四个月,府里就跟过了四年一样久。眼看人回来了,众人都有重新活回来的感觉。
陈皎儿跟在周明远身后,只管挂着微笑,反正她也看得出这些人都是冲着世子爷来的。一群下人中,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女,身姿格外飘渺,站在一群奴婢中间,象一朵迎风摇摆,楚楚动人的小花。
看穿着不象是下人,可又站在奴婢中间。说是小姐,又一脸怯生生的小意模样。
“大哥。”小花终于动了,走到离周明远不远的地方,福身喊道。
“嗯,你身子骨不好,下去歇着吧。”挥一挥手,就见有奴婢上前,扶着含泪的少女很快离去。
“她是你妹妹。”陈皎儿从来没听周明远提过,有些惊讶道。
“是啊,还有二个庶弟,大约是在学堂里没有下学。”周明远是王府嫡出的长子,从小集父母的宠爱与一身,对这三个姨娘所出的弟弟妹妹,仅仅有个模糊的印象,平时交集都是极少。因为王妃的强势,也让府中的姨娘和庶出子女十分低调,安静的没有一点存在感。
到人家家里坐客,第一件事当然是去拜见主人,周明远带着二人直接去了接待客人的中堂。
王爷和王妃早已等在中堂,陈皎儿和陆火儿上前参拜,王妃亲自扶起他们夸赞几句,命人带他们去准备的地方休息。
“他们不熟府里的路,我带他们……”周明远抢着说道。
“哼……”王妃威胁味颇浓的看了儿子一眼,下人们识趣,赶快带着二人下去休息。
等二人走远后,王妃这才上前拧住周明远的耳朵,两父子均以为她要开骂,却不曾想,眼泪唰唰掉下来,倒是吓得周明远不敢挣扎,任她拧着耳朵,身体以一个怪异的角度倾斜着。眼神则是冲着父亲,拼命眨着眼睛。
“儿子不在家你天天想的要命,现在回来了,你又下手要打。这几个月在深山老林里帮皇上办差,还不知道吃了多少苦。”王爷接受到了儿子的信号,本不欲去管。可看夫人激动的样子,还是解围道。